16.琉璃水晶宮
“這……這實在也太誇張了，難道說楚國最後的五個君王都不是真正的熊氏血統嗎？”楊金城吃驚地瞪起了眼睛。
我微微搖了搖頭：“這隻是我的假設，因為這裏的確有五世連環胎，這是帝王級別的墓葬風水局中極為罕見的東西，況且這些嬰兒胎根本沒有腐爛，實在太過蹊蹺，咱們快全部放上去吧。”
楊金城還正在猶豫是否將嬰兒胎送回龍爪銅簍裏，那嬰兒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突然凹陷了下去，之前緊閉的小嘴像是吸了一口氣一樣，慢慢地開始張開，嬰兒的全身都在急劇地變黑，原本還泛著油光的皮肉全都幹癟收縮成了一團，就連關節骨頭都跟著發出了磨牙一般的哢哢聲響，聽得我們毛骨悚然。
我見狀不妙，獨角燈也跟著變得忽明忽暗，這是否代表什麽？來不及多想，我翻動著手裏的帛束，立刻將滾落地上的嬰兒胎包裹了起來，心都吊到了嗓子眼上……
這才一將包裹好的嬰兒胎抱住，我便猛地就朝身邊的簍子裏扔，那感覺就如同是手裏托著一個滾燙的山芋，恨不得立刻從手上掙脫。
這一刻我害怕極了，眼看這裏的風水靠著橫跨山腹龍脈的地勢，將青銅蛟鏈連接在山殿之間，使得這裏青銅蛟鏈布置下的風水局完全成了供奉楚國曆代先靈的龍穴，也不知道現在再將這嬰兒胎放回去，會不會讓這裏的連環胎一起出現什麽詐屍呢？
楊金城喘著粗氣，有些目瞪口呆：“孫爺，這喪胎變化也太快了。”
我掃了一眼青銅蛟鏈道：“別想這麽多，不管如何，咱們快這玩意弄回去吊著準沒錯。”
雨曦見我們大夥固定好了龍爪簍，啟動著機關慢慢將銅簍全吊了起來，看著青銅蛟鏈徐徐上升，我們的眼睛直勾勾地目送著五個龍爪銅簍，生怕出現什麽變故……
過了片刻，見五個銅簍子沒有動靜，像是老天爺眷顧一般，龍爪銅簍兩端所有的獨角燈經過這麽一折騰，竟然全都沒有熄滅，要說到底是什麽東西燃燒了千年，恐怕隻有鬼才知道。
大夥累得背靠背癱坐了下來，我料想這些嬰兒屍身也或許正是因為懸在山腹貫穿的氣脈上，所有的銅簍子都呈現出聚陰的特性，才使得嬰兒胎不腐不爛，而一旦接觸到了活人身上的陽氣，便會立刻劇烈地開始了變化。
逸華的身子倒到了一邊，這一刻回歸平靜，我才發現，崔老鬼塞進他嘴裏的黑驢蹄子，還一直叼在上麵，我看著逸華傻傻的樣子，將黑驢蹄子從他嘴裏拔了下來，看著這黑乎乎的蹄子，整個人的肚子早已不由餓得咕咕直叫。
“對了，辟邪用的糯米，還有糯米嗎？或者什麽可以吃的東西？先墊上一點兒也好。”
“沒了，這一路上全都弄灑光了，就剩下一些鹽了。”雨曦拉了拉行李，微微搖了搖頭。
應該說不是我，在座的所有人都處於了又餓又渴的狀態，這麽一坐定，疲勞和饑餓的感覺頓時爬滿了全身。
雨曦找遍了所有的行李，能放進嘴巴裏的，還就隻剩下那一瓶遲遲舍不得喝下的礦泉水，隨著我肚子發出的咕咕聲，楊金城和崔老鬼的肚子像是產生了共鳴，也跟著叫喚了起來……
饑腸轆轆，猶如雷鳴，我餓得有些眼冒金星，不禁開始抱怨：“哎，你們看你們，就知道急這些寶貝，連個不腐爛的嬰兒胎都不放過，現在咱們沒吃沒喝，還頂得了多久？如何才能出去都不知道，哪怕找到金鑼又能如何？”
“孫爺，實在抱歉，這一路上沒發現什麽紮眼的寶貝，要說壁畫把拓下來費時間，青銅器又太重，突然冒出個這麽精致的嬰兒胎難免有些心癢，對對，先找吃的，咱們都找找。”楊金城對著我尷尬地擠了笑容。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順著逸華身上掏了起來，在我印象中，這家夥一般出門，經常會隨身帶點巧克力或者是口香糖之類的東西，拉開的褲包的拉鎖，果然讓我找到了兩塊巧克力。
這一刻，楊金城和崔老鬼一下子擺出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目光全注視到了我手裏的巧克力，無奈之下，我將唯一發現的兩塊巧克力還是貢獻了出來，四個人這麽一平分，塞個牙縫也不夠了。
崔老鬼嚼著嘴裏的巧克力，表現得有些不好意思：“這山殿進來後全是些積水，按照識土分金定山術來說，這裏的建造是依托著天然的地層結構形成的，要不走走看，我看這裏的岩石結構，應該會有儲水的地方，一般正常情況下，隻要有水源，哪怕不進食也能熬上幾天，何咱們拿到寶貝就立刻找路撤出去。”
我們各自揀了揀行李內留下的空礦泉水瓶子，沿著四周看了半天，始終沒有什麽收獲。
為了保持足夠的體力，我們最終停止了摸索，崔老鬼將大夥都聚到了進來時的岩石邊兒上，開始教我們利用他的定山術“挖水”。他的方法聞所未聞，首先他將十字鎬遞給了雨曦，吩咐雨曦回到山壁張開的牆根處，開口說道：“這裏岩石層的泥土比較潮濕，地層滲透性大，孫先生曾說這裏貫穿山房的龍脈之間，若是以勘探鑽孔的方式打挖相對的儲水層，單憑我們幾個肯定是無法完成的，不過跌落山房的時候，我們曾靠近火山帶的熔岩層，這裏沒有溶洞的鍾乳石結構，也沒有植物生長，按實際的地理位置看，我們應該反處在了比火山帶更高的山房斷層處。如此一來，我們可以利用龍脈中連接的機關來挖水，雨曦，你將十字鎬卡在在山壁牆根的機關索上，利用青銅鏈拉升的張力卡住機關索，順著這裏山房中斷裂的岩石層擠壓，希望儲水層的水可以順著石英上滲透出來。”
聽著崔老鬼的吩咐，我們一個個開始行動起來，雨曦配合崔老鬼的構思，用鐵絲線和小刮刀在張開的山壁上摳了半天，開始布置具體的機關。
說實話，要說這種動土工程，我不得不佩服，鑽地骷髏洛家的機關造詣，她將用鋼絲鋸將斷層上鋸開了一個三角形的石縫，用撬棒卡在了上麵，然後用鴨口鏟勾可鐵絲線，順著張開的山壁將鐵絲線另外一端拴在了牆根的機關索上，用十字鎬固定機關。
隻見雨曦伸著鴨口鏟上的鐵線一拉機關索，十字鎬緊緊地卡住了機關索上，整個山壁的縫隙都被撬棒拉得越來越大，墓內懸空的青銅鏈都跟著再次晃了起來。
十字鎬活活將牆根的機關索卡碎了，突然間“呯”的一聲，十字鎬彎曲變形地飛了出來，本來是直聳的兩座龍燈突然一歪，隻聽見山壁“喀啦”一聲巨響，仿佛是地震一般整個墓室都開始晃動起來，一條巨大的裂縫正在慢慢地擴大，隨著裂縫越來越多，一條條的水柱如噴泉一般從山壁裂開的大縫上猛地噴了出來，撬棒已然斷成了兩截“有水啦，哈哈。”楊金城看著岩石，興奮地有些手舞足蹈。
崔老鬼伸手指撍了一點水，朝嘴裏呡了一口，卻發現他登時愣在了那裏，而且臉色越來越蒼白，越來越難看。
“怎麽了？”這讓我越發覺得心裏不安了。
崔老鬼木然地轉過身，用著一種奇怪的聲音：“我活了這麽大歲數，見過的墓葬沒有萬座也有好幾千座了，沒想第一次挖到山神水了就帶著一股子血腥味兒。”
我們相互望了望，似乎都從沒聽過崔老鬼口中所說的山神水，不禁將茫然的目光又轉移回了崔老鬼身上。
“這識土分金術的學問裏曾傳說起伏的山脈中，最聚靈氣的那一座山便是山神所變化而成的。正是因為這種山積聚靈氣，所以盡管在山腹內部也能有形成良好的生態係統，就如咱們進來後，完全有通暢的氣流可以保證供氧就是這個原因，而山神水便是傳說中的最核心的水源，可是這種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可是萬裏挑一的，這倒是和風水上的尋龍點穴有點異曲同工之妙。”
我們一聽這話，紛紛伸手去沾那斷岩下碰出的水花，我捧了一點水在手心，湊著鼻子聞了聞，發現聞不出什麽味道，於是學著崔老鬼的樣子，用舌頭呡了一小嘴……
“哇”地一下，我將水吐了出來，那水的味道不僅苦澀，還帶著一股腥臭，我的舌頭沒有崔老鬼那麽敏銳，我倒更覺得像是被死魚泡過的那股子腥味兒。
楊金城皺著眉頭聞了半天，見我將水吐了出來，著實也沒敢再喝，甩了甩手上的水滴道：“挖到山神水……這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崔老鬼整個人蹲在了斷層邊兒上，用小刮刀刮了刮岩石縫的泥土，看上去眉頭深鎖：“你們還記得嗎？我說過獨自漂流到暗道盡頭，順著各個溶洞找你們，就發現過好多山層都已經斷裂了，那時候我尋思著溶洞上麵的岩石層可能是被人挖掘破壞過，可是那些斷裂的山壁溶洞層上沾滿了各種惡心的黏液，這既可能是動物留下的，也可能是山體內植被淤積後滲透的樹液，不過那時候我就可以肯定這山腹的自然環境已經被破壞了。
楊金城見崔老鬼的神情也變了，不由覺得疑惑：“老爺子，那些倒不影響，就算什麽岩石層被人挖掘過，這不代表什麽，一路上咱們不是一直發現有人進來過嘛，就連進來時山殿大門都早被人破壞過了，所以說有沒有人進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些曠世珍沒人動過，這才是關鍵，要不這水咱們將就著喝，把鹽兌多一點，就喝不出什麽味兒了。”
“不，我不是擔心這個，我之前就肯定這山腹內還有什麽動物，隻是咱們一直沒有遇到，現在儲水層的滲出來的水味兒這麽重，因為原本這種山神水積聚靈氣，我是怕這地宮裏會招來什麽動物飲這山神水。”
聽著崔老鬼的話，楊金城變得有些欲言又止，我早覺得這裏的風水格局精妙，好歹說了半天，不管有沒有什麽怪物或者是朱厭再出現，我們兩支槍希望能夠應付。
眼下這裏的水質也出了問題，其實打從崔老鬼說山層斷裂甚至是眼前的坍塌，就已經會影響到山腹內格局發生變化，在棧道上看到的望楚台出現了朱雀悲泣就是最好的證明。這都在冥冥中暗合了風水布置受到的諸多外界影響，不得不承認，鎮國傳說的風水局雖然精妙絕倫，但是的確在一層層逐步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
雨曦碰了我一下，打斷了我的思緒，不知道她從哪裏扯了一團棉布，包裹著礦泉水瓶口開始接水：“看看這水能不能過濾一下，咱們將就著喝也挨不了多久，畢竟難以下咽，還是要另想他法。”
我夾著步槍跟著雨曦在一旁接了幾瓶水，便招呼大夥合計一下對策，順便稍作休息，恢複體力。聽著山壁裂縫下嘩啦啦流淌的水聲，我們還沒討論出個結果，就一個個困倦地靠在了一起。
山壁邊的牆根發出了陣陣回響，我們眯著張開眼睛的時候，似乎已經睡了好久，隻見挖水的裂縫全都被碎土衝塌了一大片，眼看這半邊的山壁的裂縫逐漸擴大，隨時都可能坍塌下來，一看這山肚子算是挖破了，我們困意全無，紛紛站了起來，我背起了倒在地下的逸華，被高處晃**起來的碎土山灰，嗆得節節後退。
“吧嗒”一聲開始朝著兩端的山牆全塌陷了下來，終於，整個山牆的晃動停止了下來，透過無數揚起的灰塵，無數碎土稀裏嘩啦落得到處都是，手電光和礦燈才照過去，無數晶瑩的光亮便會順著牆根內折射了出來，巨大的山房順著如芝麻開門的咒語一般敞開了，散發著五光十色，極為璀璨。
“有發現，什麽這麽刺眼，哇，難道是找到主墓室了，發達了，這次發達了！”楊金城和崔老鬼興奮地大叫了起來，朝著坍塌的山牆狂奔了過去。
我背著逸華，吃力地扶起了滾到在山牆一邊的雨曦，朝著反光的坍塌處伸了伸腦袋，跟著大夥一晃一晃地走了進去……
走進坍塌的山牆背後，我們奇怪的發現，隻要透過手電光照過去，四周的山壁都會反射出一層層奪目的光斑。如同照射在了光滑的鏡麵上一樣，看上去山壁岩石的斷層間沾滿了各式各樣的寶石。
崔老鬼彎下腰湊近這麽一瞧，用手刮了刮山壁的岩石：“這是石英，你們看這柱形尖端軸線，還有這裏，平行的生長紋，呈現出六方形的錐體，完全是天然的晶體礦物，也就是俗稱的水晶。”順著光線的照射，楊金城和雨曦也跟著湊了過去。
這個山房實在太大了，比之前看到的任何一間墓室都大出了很多，完全是水晶雕琢的一間墓室。
四周的岩石上布滿了水晶，白色，紫色，甚至微帶一點紅色，茶色光澤的水晶全都分簇式地從石層裏冒了出來。有的如同巨大的珊瑚礁，有的又如同冰錐，就像是看冰雕一般，氣勢不凡，金碧輝煌，讓人眼花繚亂。
“傳說秦始皇的地宮是寶石為天，水銀為河，天哪，項羽居然能找到這樣的地下礦藏，這裏……這裏……完全是一座天然的水晶宮殿啊。”楊金城激動地有些結巴。
“別顧著這裏，快看四周。”雨曦推了楊金城一下，用手定定地指朝了水晶宮的周圍。
大夥正被岩石上的水晶所吸引，一聽到雨曦的喊聲，目光朝著四周一掃，我頓時呆住了，隻見宮殿岩石周圍全是水晶雕塑的祥鳥瑞獸拱護在外圍，形成了帝王風水上所說的“百鳥朝鳳，瑞獸送福”的絕佳格局。
沿著水晶宮殿中央望去兩側排列著六根的瀝粉貼金雲龍圖案的玉柱，柱子上除了貼金部分的顏色，還帶一層層如翡翠一般的玉潤和清透，使得柱子上的圖案更加突出鮮明。
六根雕龍貼金的玉柱緊緊地圍著一座巨大的琉璃水晶棺，呈現出一副六龍禦天之勢，那棺槨表麵泛著青黃色的光澤，如琉璃照壁，盡管通透通透，但確被奪目的光彩趙照的完全被看不清楚棺槨裏麵的屍體。
棺槨的正上方雕有一隻俯臥的巨龍，龍身緊緊地纏繞著琉璃水晶棺，精美絕倫，而托住棺槨的底座是一塊巨大的金盤。光線才照上去，那金盤光芒萬丈，閃爍的金光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就如佛祖盤坐下的蓮花寶頂一般。
“好刺眼，那棺槨下麵發光的是……是什麽？難道？”楊金城眯著眼睛，指著那琉璃水晶棺打起了哆嗦。
“好像是……沒錯，是鎮國金鑼，哈哈，真的是鎮國金鑼，咦，不是十二麵金鑼嗎？怎麽隻有一麵。”崔老鬼伸著脖子，完全已經喜形於色。
“天哪，快過去，下麵，說不定所有的金鑼都壓在了水晶棺下麵。”楊金城興奮地大叫了起來，瘋狂地朝著墓室的中央衝了過去，那神態表情，幾乎口水都全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