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奇怪的留帖

薛白楊掛斷手機,起身,卻想起了林丹。他轉過身,發現林丹在收拾最後的東西,林丹望著他:“你走吧,我今天很高興,雖然不能一整天都陪著我,但我已經知足了。”

“對不起,對不起,下次,下次我再陪你來楓葉穀。”

林丹望著薛白楊焦急的身影,輕問:“還會有下次嗎?”

薛白楊趕到安可新居,安可、王睿、陳嫂、卓幽然幾人都在客廳裏等著他,安可的臉色慘白得就像是一張紙,王睿在一旁守著她。卓幽然則站在窗旁,雙目出神地望著外麵。

“紫靈怎麽了?”

“紫靈失蹤了……”

“怎麽會失蹤,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安可麵帶幾分自責地說:“其實紫靈昨天來找我了,我留她一起吃晚飯,後來看紫靈臉色難看,就像是幾天沒睡覺一樣,我就留她住下了。早晨起來紫靈卻不見了,我開始以為是她早早出門了,但打了幾遍電話給她卻始終打不通,我覺得很不安就找來王睿。然後,發現了這個。”

王睿拿出了一張紙,一張被鮮豔的紅色塗滿了的白紙。

紙中央有一個突兀的物體,像是一根標槍,被用鮮紅色一圈圈勾勒出來,一圈一圈不知道勾勒了多少遍。薛白楊拿起畫紙,看了幾遍,問安可:“這是紫靈留下的,什麽意思啊?”

薛白楊靠近畫紙,一股淡淡血腥味由淡變濃。薛白楊眉毛一聳:“這紅色的是……血?!”

王睿和安可的臉色變得暗淡,他們當然早已經發現了這點,紫靈可能用自己的鮮血畫了這幅畫,想來是將一條很重要的線索留給了幾人,但他們現在還是絲毫沒有頭緒。

薛白楊的手微微顫抖:“紫靈……你到底在哪裏?”

“你們昨晚上可聽到特別的聲音,比如叫聲、摔東西、關門的聲音。”一直未開口的卓幽然問。

陳嫂望了一眼安可,說:“沒有,我晚上睡覺很淺,稍微有動靜我就會聽到,但昨晚上我真的沒聽到什麽大聲音。”陳嫂微一頓,又說:“不過我模模糊糊聽到了關門的聲音,我以為是有人起來上廁所,難道那是紫靈……”

卓幽然目光落在薛白楊的手裏,聲音清晰而有力:“紫靈不是被人擄走的,她是自己走出了這間屋子。我們要搞清楚的是,紫靈為什麽要走,又一個人去了哪裏?”

“是啊,她自己會去哪裏?”

“我了解紫靈,她不會這樣不明不白的無故離開,即便有重要事情離開了,也會留下信息給朋友。”卓幽然指著畫紙。

“但就算這是線索,我們已經看了這麽久,畫紙就隻有紅色的一片,還有中間這個突兀的東西,誰知道它會是什麽,紫靈留給我們的線索也太抽象了。”王睿歎息。

薛白楊將手裏的畫紙翻來翻去看了幾遍,那濃鬱的鮮紅色突然像一道閃電擊中了薛白楊腦海裏的某根神經。他道:“會不會紫靈在畫這幅畫的時候,找不到別的東西可以下色,隻有用紅色。若是的話,那這畫紙布滿的紅色也許並不是代表紅色而是代表別的顏色,比如白色。”

“你想說什麽?”王睿問。

“白色覆蓋了全部的地方,隻有中間的地方突兀矗立,這裏會是哪裏?”

薛白楊突然望向卓幽然,卓幽然從薛白楊手裏接過畫紙,一字字說:“你指的是霧山!”

“沒錯,霧山!這突兀的尖銳物體應該就是霧山前的承天大廈,紫靈不停勾勒承天大廈,就是說,她要去的地方可能會是這裏。”

卓幽然聽完,淡淡說了一句:“我讚同你的意見。”

王睿也是不停稱是,說:“這下好了,有線索了,我們就可以去找他了。嗬,薛白楊,看不出幾天不見,你聰明了很多。”

“可不……你這話什麽意思,我以前也很聰明好不好,隻是我隱藏的很深而已。”

“少廢話,紫靈離開已經13個小時了,我們要快點找到她。”卓幽然冷然下令。

王睿的東風悅達就在樓下,安可這次也非要跟著,王睿本不想載她,因為安可還沒有從重病裏完全康複,但安可卻執意。王睿隻得同意了安可。

王睿將車開得飛快,薛白楊坐在前排,望著周邊的景物驚鴻而過,又看了看身旁三人,這已經是他們第二次一同前往承天大廈,第一次他們經曆了雷剛失蹤,這一次希望一切都順利。

紫靈,等著我,我這就來找你!薛白楊暗暗道。

可謂天有不測風雲,也不知道是不是命運的巧合,當幾個人趕到承天大廈近前,天空又開始飄下了絲絲秋雨,冰冷透骨,如同他們第一次來時一樣。王睿停好車,幾個人魚貫走向承天大廈,這一次幾人直接從北邊的小門進入到大廈裏麵。

大廈裏漆黑一片,如果上一次還在大廳裏亮了幾盞壁燈,這一次連那點螢火之光也沒了。整棟大廈裏伸手不見五指,幸好這次幾人早有了準備,王睿從車上取來了三把手電,分別給了卓幽然和薛白楊。自己打亮了最後一把手電,站在安可身側。

“紫靈真的在這裏麵嗎?”安可不禁問,上一次在承天大廈的恐懼經曆讓她現在想起來還膽戰心驚,四下張望黑咕隆當的一片:“這裏有三十層,紫靈會在哪一層?”

“安可擔憂得對,這裏有三十層,如果我們一層層地找,太浪費時間了。”卓幽然蹙起細眉,讓她冰寒臉上帶上了幾分深沉。

卓幽然看了看麵前幾人:“我們分開,我跟薛白楊分別負責搜找10層,王睿你跟安可兩人一起負責剩下的,就這樣。”卓幽然說出了意見,但這意見自她口中說出來就像是帶有了權威,不容的旁人反對。

“一人……十層?”薛白楊瞅了瞅身後大片的黑暗,一陣心寒,但隨即想到紫靈不知道現在會不會有危險,她或許還期盼著自己去救她,自己不能這樣膽怯。

薛白點頭:“好。”

安可和王睿手握手也讚同。

四人分開了,安可和王睿負責1-10樓,低樓層相對安全些,安可身體虛弱也不用爬很高的樓,而卓幽然負責11-20,薛白楊自然是剩下的21-30層。

安可和王睿留在了一層,薛白楊則和卓幽然一同上了樓梯,單單就30層的高樓就足夠薛白楊爬半天了,薛白楊心裏那股子惰性心理又要冒出來了,連薛白楊自己都忍不住要罵自己,背過臉悄悄給了自己一巴掌。

卓幽然看到薛白楊自己摑自己耳光,有些詫異問:“你幹什麽?”

“有,有蚊子!”薛白楊找了個蹩腳的理由,卻忘記了這已經是秋天,這冰冷的鬼天氣裏別說蚊子,蚊子它爸爸媽媽也都藏起來了,薛白楊感覺卓幽然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轉,微微現出了幽藍,就像是透視一樣。

卓幽然就好像可以窺探到自己心底在想什麽,薛白楊摸了一把臉:“不行,這樣慢吞吞啥時候才能走到30層。我,我先走了。”

薛白楊扔下了卓幽然,自己飛快跑著上樓,跑了也就十幾層,薛白楊背後已經汗水淋淋,而旁邊的牆壁上暗紅色油漆塗畫著“25層”。

薛白楊坐在台階上,心想著,就一分鍾,我坐著休息一分鍾,然後就一口氣跑上30層。一坐下,薛白楊就隻能聽到自己的喘息聲,周圍靜的有些可怕。

“算了,也就沒幾層了。”薛白楊拉著扶手起身,一聲急促的慘叫聲突然從25層中傳來,薛白楊有一秒鍾大腦空白,然後迅速地閃現出兩個字——紫靈!

第25層,空****的走廊上陰冷黑暗,悠長的像是沒有盡頭。沒有燈光,隻有黑暗四溢,薛白楊將手電筒照過去,白燦的燈光波及範圍裏,薛白楊突兀的看見一道人影投射在白光裏的牆壁上。

那人影緩緩轉過頭,望著薛白楊。

薛白楊馬上將手電筒照了過去,根本沒有人。薛白楊艱難的呼吸,盡量壓低自己的呼吸聲音,他細聽附近的每一處可能會出現的詭異聲響。但太靜了,那聲慘叫後再沒有任何的聲音,薛白楊停步,喃喃說:“我聽錯了?”

薛白楊還沒來得及下判斷,走廊深處的一扇深藍黑色的房門,吱呀呀的開了。

薛白楊屏住呼吸,幾秒鍾後,他走向了那扇門。

薛白楊來到藍黑色門前,微微顫動的門,薛白楊緊握起拳頭。

明亮的手電燈光在百米的空間裏轉來轉去,但除了落滿灰塵的家具外,什麽都找不到。這裏的住戶似乎搬走時十分倉促,甚至連電視機、空調、電腦等一批嶄新的電器都沒來得及搬走,會是什麽事讓他們離開得如此匆忙?

薛白楊有諸多可能性,但每一種都不是他願意接受的。薛白楊退向門外,轉身的瞬間,他又一次聽到了聲嘶力竭的慘叫,叫得驚心動魄,像是一隻腳陷入死亡裏的哀鳴!這慘叫聲極其短暫,兩秒鍾後就消失了。但這一次薛白楊卻完完全全肯定了自己並非幻聽,慘叫聲的確存在,而且就在這間屋子裏。

薛白楊重新轉身,他將手電筒的燈光照在了一扇門上,陽台的門。方才薛白楊隻有陽台沒有找,因為他不覺得陽台上會有什麽可疑的東西。

薛白楊手心全是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不可否認他現在十分的害怕,但人就是種奇怪的動物,他會被許多的情緒所影響,而最終表現出來的行為則體現了主導情緒。此時此刻,對於迫切要找到紫靈的意念壓製住了內心澎湃的恐懼。

薛白楊抿著嘴,迅速地轉開了陽台的門把手,跨進陽台。

承天大廈的陽台是全包外罩玻璃,幾米長的陽台隻有一堆廢舊報紙。薛白楊吐出口氣,轉身想走又停下,他又走近幾步,一伸手將報紙堆掀起,報紙下也還是報紙。

薛白楊聊以**的苦笑。

“嘀嗒!”一聲輕微的響動鑽進薛白楊的耳朵裏,他整個人瞬間定格。周圍寂靜,這微弱的聲音清晰的無法形容,薛白楊感覺身體在僵直。

“嘀嗒!”第二聲,嘀嗒、嘀嗒……

聲聲不絕,薛白楊不是聾子,他回過頭,身後的陽台上暗紅的**泅成了一片鮮紅的痕跡。薛白楊的脖子漸漸的仰了起來,目光隨之慌亂,而意識也在瞬間被支零破碎。

陽台的水泥頂,赫然鼓起了一個半人大小的土黃色墳包,墳包就在薛白楊腦袋正上方,裂開的土壤裏,不停有暗紅的**從裏麵滴落下來。

薛白楊慘叫一聲,發現手電筒不知何時遺落了,也顧不得這些,隻撒腿向樓梯間逃去。

卓幽然走的不快,但她沒停過腳步,眼角餘光瞥視著一扇扇藍黑色的公寓門,一掠而過。

如此,她已經快速地從10層尋到了20層,20層走廊裏的光線更昏暗,卓幽然第一次停了停腳步,空氣裏漂浮著不知道什麽氣味,卓幽然皺起了眉頭,再走幾步,卓幽然看見了走廊盡頭的那間休息室,雷剛就是在這間休息室裏莫名其妙的失蹤不見了。

卓幽然一直沒想明白雷剛是怎麽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不見的。她重新走進休息室,先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坐在了當初雷剛的位置,位置正好麵對門口,麵前是那張巨大的桌子,背後是窗口。雷剛根本沒道理從這裏突然消失不見,難道是自己幾人想錯了,或許雷剛根本沒有消失……

卓幽然腦子有點亂,她起身走出了休息室。

休息室外,一道模糊的影子突然鑽進了卓幽然不經意的一瞥裏。那道無法形容的影子轉瞬消失在了左邊小走廊的陰影裏,卓幽然追隨著影子跟了上來,盡頭是上了黑色大鎖的樓梯間,卓幽然還記得,她又推開了小儲物室的門,黑咕隆咚的,但一目了然,肯定沒有人藏在裏麵。

轉彎,卓幽然來到了洗手間,走過外麵的洗漱室,來到裏麵的廁間。卓幽然從第一道隔間一直望到最後一間,沒有任何的聲息,那個人影會藏在裏麵嗎?

卓幽然毅然推開了第一格,沒有人。然後繼續向裏走,推開了第二格,還是沒有人……一直到了最裏麵的一格,旁邊就是那一扇壞掉的窗戶,外麵的風雨又大了不少,天地間一片灰濁的顏色,一眼望去,就好像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

所有廁間同時打開,數十個高矮不等的人從廁間裏擠了出來,他們目光懸浮不可捉摸,而他們的臉,卓幽然看見他們的臉都籠罩在一大塊騰起的白霧裏,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樣。

卓幽然發現鎖住自己雙腳的幾雙手表麵也有一層流霧轉動,霧轉不停,漸漸將手淹沒,卓幽用力掙紮,她現在沒有辦法了,隻能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逃跑。

第一次……從十年前爺爺死後,卓幽然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樣無助而無力。卓幽然感受到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憑空托起,自己靠近那扇壞掉的窗戶,外麵風聲呼嘯,而自己正被飛擲了出去,擲向窗外。

一股恐懼和委屈在卓幽然失重的瞬間迸發而出,恍恍惚惚自己又回到了十年前得某個場景裏,爺爺死灰的臉就在自己眼前,所有人將他掩蓋在了厚重而冰冷的土壤裏,自己永遠也見不到這世間唯一疼愛自己的人了。

“爺爺!”卓幽然釋放了所有,呼喊出兩個字。

卓幽然感覺到自己的手突然被人抓住了,正一點點拉著自己向上。地獄就在身下,是誰救我離開了地獄!

倏然,卓幽然看到的是一張齜牙咧嘴的臉,是他,薛白楊!

薛白楊用盡吃奶勁正拽著卓幽然上來,苦不堪言的喊:“大小姐,如果你不想掉下去摔成肉餅的話,拜托你也幫幫忙,用力爬上來!”

撲通!

薛白楊拉著卓幽然癱坐在地上,望著猶自驚魂不定的卓幽然,他打趣道:“沒想到,平時看你挺瘦的,原來這麽重……”後半句薛白楊壓低了聲音,但還是故意讓卓幽然聽見,本想著卓幽然一定會暴跳如雷,冷冰冰回自己兩句。但沒想到卓幽然隻是看了自己一眼,站起身說了兩個字。

“謝謝。”

這一下倒是讓薛白楊頓覺尷尬起來,幹笑兩聲,幹脆裝剛才啥也沒說過了。

兩人都在各自的樓層裏經曆了種種不可思議,但兩人都沒有說出來,現在找到紫靈才是最關鍵,剩下的就是以後的事了。

“我有種怪怪的感覺。”薛白楊突然說。

“什麽感覺?”

“我們的一舉一動好像都被藏在暗處的一雙眼睛監視著,自從再次來到承天大廈,或許我們第一次來這裏時,這種感覺就存在了。”

卓幽然好一會兒才說:“我們去找安可,剩下的人不能再有事了。”

薛白楊點點頭,兩人下到10樓,一直沒有找到安可和王睿。一層大廳裏,還是沒有兩人的蹤影。

“這兩個人去哪了?”薛白楊小聲嘟囔。

“噓,別說話。”卓幽然突然做出噤聲的手勢,兩人屏住呼吸,整個世界似跌進了無聲的深淵。

深淵之下,一聲微弱的不能再微弱的呻吟聲傳了上來。

卓幽然迅速做出判斷,聲音來自……

薛白楊推開了保安辦公室的大門,呻吟聲消失了,薛白楊用唯一剩下的手電筒在辦公室裏照了幾遍,但不大的地方一目了然。

“怎麽可能,你也聽到了?”薛白楊茫然:“明明從這裏傳出去的,但怎麽會沒人?”

黑暗彌散的承天大廈如同一座暗無天日的地宮,將走入其中的人置於無窮盡的恐怖黑潮裏,卓幽然低頭,發現在保桌腳有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指節大小的名卡,上麵用黑色的字體寫著幾個字。

保安管理——李安。

李安?這個李安應該就是薛白楊在霧山最深處找到的那具屍體的姓名。從霧山回來後,薛白楊本想第一時間報警,但卻忘記了發現李安屍體的深穀位置,加之紫靈還沒有找到,一旦報警有可能打草驚蛇,為了紫靈的安全起見。所以大家商量後決定先尋找紫靈,等找到紫靈再去報案。

卓幽然望向薛白楊說:“鑰匙呢?”

“鑰匙?”薛白楊先一愣,而後明白過來是說從李安屍體上發現的鑰匙。

上次卓幽然讓他妥善保管,薛白楊一直貼身帶著,從外衣內口袋裏取出了那把怪模怪樣的鑰匙。這鑰匙尾端有個尖銳的像小鋸一樣的尾飾,一把普通的鑰匙為什麽要做成這個樣?

卓幽然想來,幾天內接連發生的事都指向了這幢鬼影重重的承天大廈。先是雷剛失蹤,而後失蹤的雷剛莫名其妙給薛白楊打電話求救,在霧山深處發現了李安的屍體,還有這把鑰匙。接著是紫靈,她留下的畫紙將所有人重新帶回了這幢大廈。

難道這幢大廈裏還藏著未被發現的巨大秘密,紫靈的失蹤同這個秘密有關?

卓幽然將鑰匙握緊:“薛白楊,這把鑰匙你覺得打開的會是哪扇門?”

薛白楊一頓,淒淒然笑說:“不知道,總不至於打開的是鬼門關吧?”

鑰匙在黑暗裏發了一下微弱的光芒,先前鑰匙一直在手電筒的強光下觀察。或許……卓幽然立即說:“關掉手電筒。”

薛白楊將手電筒關死,手電筒關閉的一刹,兩人周圍躲避著的至黑氣息瞬間湧來,將兩人團團圍住,薛白楊脖頸後一陣冰寒,那個被人窺視的感覺又襲了上來。就如同在看不見的黑暗裏,有個人貼在自己脖子後麵吹氣。

鑰匙經過短暫的無光後,竟然在漆黑的環境裏發出了熒光,光芒就是從鑰匙末端發出的。卓幽然盯著熒光,綠油油的光裏,她看見了一組數字。

—303

薛白楊看到了這個數字,讀了出來說:“這個-303是什麽意思?”

303這樣的數字並不出乎預料,真正有些詭異的是數字前麵那一橫代表了什麽?

卓幽然沉默不語,薛白楊盯著恍若鬼火的數字幾秒鍾,突然對卓幽然說:“我們分頭尋找了1-30層,沒有找到紫靈。但或者我們根本是找錯了地方,紫靈她可能不在上麵,而是在下麵。這一橫會不會說的是地下?”

“我也這樣想。”卓幽然說:“安可王睿有可能找到了通往地下的路,去找紫靈了。”

“對,應該是這樣。要不,他們兩個也不可能一聲不吭的就消失了吧。”

但通下地下的路在哪裏?這個問題擺在了兩人麵前,兩人方才已將一樓所有的角落都找尋遍了,但並沒發現任何看上去是通向地下的路。

“難道路在大廈外麵?這種規模的大廈肯定會修建地下停車場,興許那就是路。”

“上次我問過王睿關於承天大廈的消息,他調查了,因為入住不理想還有開發商的撤資,承天大廈的地下停車場還沒修建完就草草進行了廢棄掩埋,所以外麵不會有通向地下的路。”

“李安為什麽會被殺!?我覺得秘密有可能就在這間辦公室裏。”卓幽然突然轉身,拉開了椅子,將長桌向牆角推了一米。

桌下漸漸映出了一個井蓋大小的暗門。

“是這裏!”薛白楊激動說。

暗門不大,但著實沉重,薛白楊費了好大力氣才拉開。回頭想叫卓幽然,但回頭的瞬間,薛白楊倏然發現卓幽然昏倒在了地上,而一個全身黑衣的陌生男子就站在卓幽然身旁。

薛白楊沒來得及看到那張臉,就被一雙手無情地推進了暗門中。

薛白楊覺得自己像一個皮球,在黑暗的空間裏摔起落下,再摔起落下,如此好了一會兒,身子撞到一麵牆上停了下來。

薛白楊咧著嘴,周身像散了架一樣。薛白楊靠著牆壁站起身子,最後的手電筒遺落在了保安室,現在沒有任何發光體可以照明,薛白楊隻能憑借肉眼的微弱光距,在黑暗裏辨別。

前麵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甬道,整條甬路好像被黑暗填滿,薛白楊蹲下身子,摸到了一條向上的石梯,自己剛才就是從石梯上一路滾了下來。

薛白楊望著頭頂,不知道自己滾到了地下多深。方才襲擊卓幽然的黑衣人是誰,是否就是自己一直覺得藏在背後窺視著自己的那個人?薛白楊一陣犯暈,自己剛才太過激動根本沒有想到,暗門藏在桌下,如果安可王睿下來了,怎麽可能桌子還在原位?

是有人重新將桌子搬回了原位!

薛白楊對視黑暗,電光火石間,一聲若有若無的呻吟聲從黑暗甬道的深處傳來,這呻吟聲像極了方才在大廳裏聽見的呻吟聲,而且聲音越聽越覺得熟悉,如此難以忘記的聲音會是誰?——紫靈!

薛白楊一步步走進了黑暗裏。

曾經有位文藝複興時的藝術家說過:純粹,可以讓我忘記所有,包括時間和空間在內。

薛白楊現在就是這種感覺,行走於純粹的黑暗裏,感覺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時間和空間在身邊呼嘯而過,像一陣風不可捉摸。薛白楊有了一種恍惚,覺得自己會這樣一直走下去。

一直走,沒有盡頭、沒有停止,隻是永遠地走下去。

薛白楊感覺一陣前所未有的空靈,漸漸他開始分辨不出自己同身邊的黑暗有何區別,就在薛白楊神遊物外,腳下突然傳來了一聲真切的呻吟聲。這一聲叫的很大聲,陡然將薛白楊所有的意識重新喚回。薛白楊搞不懂自己剛才怎麽了,低下頭,一個纖細的人影就匍匐在自己腳下。

是紫靈!?薛白楊狠狠咬了手指一下,疼。薛白楊趕緊抱起紫靈,紫靈的臉色煞白,緊閉的雙眼不停地輕顫,這是噩夢的征兆。紫靈正做著一個可怕而冗長的噩夢,他在紫靈耳邊大聲呼喚。

“紫靈……快醒醒!快點醒醒!”

紫靈終於睜開了眼睛,茫然地望著薛白楊,腦袋裏襲來一陣撕裂的疼痛,伴隨著周身無法形容的疲倦。紫靈抓住薛白楊:“這是哪裏?”

“紫靈。”薛白楊見剛醒轉的紫靈有些激動,按住她肩膀用盡量平穩的語氣說:“冷靜,紫靈。你想一想,究竟發生了什麽?想一想,不要著急,靜靜的想一想。”

紫靈緩緩閉上眼睛,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像是正在重新經曆那場噩夢。

薛白楊心疼不已,想要阻止紫靈,但紫靈突然伸出了一根手指,指著薛白楊身後,緩緩說道:“我……我看到了它!”

薛白楊回身,方才隻關注紫靈,竟沒有發現牆上有一扇巨大的足有兩米寬度的黑藍色石門。

紫靈的手指,正指著這扇地底深處的神秘之門。

巨大黑藍色的石門,門中間位置有個黑色的小孔,像是鎖孔。門的上沿深深凹陷進去一部分,凹陷進去的黑色空隙正好拚湊出了幾個數字—303!

薛白楊眼睛一瞪,竟然是303!他迅速從口袋裏拿出了那把鑰匙,這把從李安屍體上發現的鑰匙難道開啟的就是地底這扇神秘巨門嗎?薛白楊將鑰匙伸進了黑色小洞裏,轉了幾轉,齒牙完美的同鎖眼裏的齒槽咬合。薛白楊屏住呼吸,隻聽到喀拉拉的摩擦聲,石門開了。

紫靈站起來,好奇地將目光投進門後。巨大黑藍色門後的空間也相當大,足有200平的麵積,但這麽大的空間裏卻空****,沒有任何東西。這間巨大房間地麵都是黑色,像是有人專門用黑漆重新粉抹了一遍一樣,不僅是地麵,房間左右上三麵牆壁也都塗成了黑色,在這深入的地下本來就看不到第二種顏色,竟還有人將牆壁和地麵都塗成了黑色,讓人覺得有些詫異。

“這個?”紫靈聽到了薛白楊疑惑地問聲,隨著他的目光,紫靈看見房內石門上方的牆麵用鮮紅似血的字跡寫著一個網址,而這個網址紫靈還是很熟悉的。

“S市靈異者論壇的網址!?”紫靈想不明白。

紫靈突然痛叫了一聲,用力用雙手壓住太陽穴,薛白楊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麽,紫靈猛地一個轉身,聲音慌亂地說著:“我想起來了,我記起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了?”

“我記得我在做噩夢,一個很混亂、很可怕的夢,然後我恍惚聽到有人在呼喚我的名字。我睜開眼看到一個影子從門口閃過,我像是被下了一個魔咒,強迫自己去追逐那個影子。慌亂間,我想留下一些信息給你們,卻鬼使神差地咬破了手指,用鮮血將自己的噩夢留給了你們。然後,當我有清醒意識的時候就已經來到這扇黑門前,而我追逐的人影就站在門後,我忍不住上前去看他的臉,但我看見的卻是……看見的卻是……”

“什麽?”

“我自己。”紫靈恍若也無法相信自己此刻所說的:“我看到了另外一個我,站在門後。她的五官一點點從臉上消失,最後隻剩下了,一張沒有空空的臉皮。”

紫靈全身抖著,此時的她隻是個受了驚嚇的小女孩,薛白楊將她輕輕攬進懷:“沒事。隻是幻覺,我也有,都隻是假象。”

悠長黑暗的走廊裏突然傳來了忽重忽輕的腳步聲,寂靜的黑暗裏,這節奏變化的腳步聲格外刺激著兩人的神經。

紫靈側耳:“腳步聲分開了,好像不止一個人。”

薛白楊抓著紫靈的手,兩人靠著石門。薛白楊想好,萬一有危險出現,身後的屋子也算是兩人唯一的退路了,腳步聲越來越近,薛白楊漸漸看出了人的輪廓。

“卓幽然!”紫靈發現了來人竟是卓幽然,卓幽然身旁還跟著王睿和安可。

薛白楊也長籲一口氣:“你們嚇死我了,走路怎麽跟鬼一樣。”

安可笑說:“我們走路的聲音怎麽就跟鬼一樣了,是不是你心裏有鬼?”安可說笑,但臉色並不好看,蒼白的如同白紙。

“紫靈!”卓幽然看見了紫靈,冰寒的目光裏湧現出少許的溫暖,道:“你還好嗎?”

紫靈點點頭。

王睿上來跟薛白楊說了方才失蹤不見的原因,原來安可受不了承天大廈裏過於詭異壓抑的氣氛,想吐,王睿就帶著安可去了外麵,等安可好些了才重新進來。

紫靈發現了卓幽然額頭的傷痕,忙問怎麽回事。

“對啊,方才我看見有個黑衣人擊昏了你,又將我推下了暗門。”薛白楊也說。

“剛才在上麵的確是被人從側麵偷襲了,像是用棍子擊中了我的頭,我昏了過去。等我醒來就發現安可和王睿在我身邊,薛白楊卻不見了,然後就是下來找尋你們兩個。”卓幽然回應紫靈。

卓幽然望著薛白楊和紫靈,輕輕一笑:“你們兩個什麽時候也變得跟王睿安可一般了。”薛白楊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等低下頭看到自己還緊緊拉著紫靈的手才明白過來,紫靈也明白了,迅速地抽開手。

“幽然,淨瞎說,我什麽時候學安可了。”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紫靈,你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趕快告訴我們。”安可拉著紫靈的手說。

紫靈將經過重新說了一遍,安可和王睿聽得一頭霧水,卓幽然的目光則穿過幾人,隨著紫靈的故事盯著屋子裏的黑色地麵,漆黑的瞳孔又現出微薄的幽藍之色。

“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們。”紫靈鄭重其事起來,望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其實昨天晚上我醒來時,我還發現了另外一件事……”

“這個,你們看!”紫靈將衣領拉了起來,她的脖子後麵,那塊黑色的印記微微顫抖,又緊緊貼伏在紫靈肌膚上,像一隻黑色的水蛭。

“詛咒的印記本來是在手腕上的,但就在昨晚,我發現它竟然到了自己的脖子後麵,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但它確實是會動!”

幾人也看到了紫靈頸後的詛咒黑印,紛紛都翻開了自己衣袖。

卓幽然的黑色印記還停留在手腕的地方,薛白楊和王睿也是,幾人將視線落在了安可身上。安可的表情卻是停滯的,王睿緊張地問:“安可,你的印記在哪?”

安可緩緩拉開了衣領,那塊黑色水一樣恍似浮動的印記停留在了頸後。安可茫然:“為什麽會這樣,詛咒真的會來嗎?”

安可無力的聲音似針插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裏,誰也無從得知這問題的答案。

“先上去吧。”

紫靈將那個神秘的靈異者論壇會帖網址抄了下來,幾人按照原路返回,走出承天大廈。外麵的雨勢稍停,王睿發動了汽車,幾個人在驚異未定的心緒下離開了這裏。

卓幽然望著漸行漸遠的承天大廈還有霧山,倏然,那神秘地下房間裏的黑色讓她心頭一陣莫名的煩躁。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似乎心裏都預感著某些不好的事情會發生,而幾個人都無能為力。

幾人回到S市,來到了安可家,上網輸入了那個地下房間神秘的網址,網頁打開,出現了熟悉的靈異者論壇界麵,而後迅速一轉來到了隻有鑽石會員才有權限發帖的版塊,這裏想要看貼不僅僅需要權限,還需要代入口令,口令隻有幾個大版塊的版主才知道。

而紫靈正是靈異者論壇六大版主之一,她迅速地找到了屬於這個版麵的口令,懷著焦急的心緒將頁麵重新更新,緩緩地,鑽石貼被打開了。

紫靈第一眼看到了發帖的鑽石會員用的昵稱,竟然是——人間死靈!

原創版塊跟帖自己的那個神秘古怪的人間死靈,他發帖的網址如何會出現在承天大廈地下,紫靈和其他人懷著忐忑的心情將帖子細細地讀了一遍。

“你們好,如果打開了網帖就說明你們已經無限靠近了真相。至於是什麽事情的真相我相信隻有看懂這個帖子的人才會明白,其他的人請避開,因為這件事不好玩。我等待著你們這些黑色世界過客的跟帖,24小時恭候,遊**在人間的死靈敬言。”

“人間死靈!紫靈你的鬼湖帖一直跟帖的就是他吧。他究竟是什麽人,怎麽這麽清楚我們的處境?”王睿表示懷疑。

紫靈說不清楚,上次她就覺得這個人間死靈有問題。紫靈點開回帖欄說:“想知道他究竟是誰,隻能回帖問了。他說過24小時會在線恭候。”

紫靈開始回帖,用的就是她在論壇的ID,我心飄零。

“你好,人間死靈。我想我應該是你要等待的人,我在一個很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了這個網貼的地址。我有許多疑惑,或許,你可以為我解答。”

紫靈回帖不到五分鍾,就看到了人間死靈的回帖。

“我是人間死靈。我們算是認識了,鬼湖的帖子。你的問題我不能一一為你解答,因為我並非真正的死靈,非能洞悉所有一切。我所告訴你的,是上一次鬼湖我未說完的話。接下來……紫靈,你可做好了麵對它的準備了!”

當紫靈看到人間死靈最後一句話提到自己名字的時候,不由一愣,自己在靈異者論壇注冊用的是匿名,他沒理由知道自己的名字啊。紫靈思緒有些亂,卓幽然在後麵輕輕壓住她的肩膀說:“讓他說下去。”

“你說,我在看。”

“鬼湖帖我說過,它來了!死神的眷戀,無可逃離的死亡詛咒!它又一次被喚醒,這一次它所要帶走的不僅僅隻是兩條性命,而是更多。首先死於詛咒之下的人,就是你,還有你的朋友們。死亡的車輪已經開始轉動,黑色之印也隨之轉動,黑色水印每一次移動,預示著你們的生命靠近死亡一分,當它從起點出發,轉過一個輪回,重新回到起點的時候。詛咒將伴隨著死亡一同降臨,無法預料、也不可抵擋。”

“轉過一個輪回?”黑色水印出現在五個人的左手腕,紫靈和安可的印記到了脖頸後,難道是在說水印會繞著身體轉上一圈,當重新回到左手腕……詛咒就會降臨?

紫靈抬起頭,正好看見卓幽然望向自己的目光,幽幽的。王睿突然激動的搶過鍵盤,手指快速地在鍵盤上跳躍。

“有什麽辦法可以破解詛咒?”

人間死亡的回答更快,隻有兩個字。

“沒有。”

“你究竟是誰?你為什麽知道這麽多?”

“我是一個遊**在人間的死靈,我選擇這種方式同你們交流,含義你們應該懂。不要企圖找到我,因為你們永遠無找不到我……除非是死亡降臨的一刻。”

接下來,無論如何詢問,人間死靈都沒有再回一句。

“王睿,你不要激動。”紫靈說。

安可從王睿背後抱住他,王睿才慢慢平靜下來。紫靈將目光投向卓幽然,“幽然,你怎麽看人間死靈的話?”

卓幽然微微搖頭,不發言。

“這個人間死靈的話我看就是一派胡言!”薛白楊突然義憤填膺地說:“所謂的鬼神詛咒,我看也是他為了讓我們自亂分寸,編造出來的。你們還真的就信他說的話了?”

“即使是騙我們,目的又為了什麽?”安可問。

“簡單啊,就是無聊唄!安可,你知道現在這個社會好人稀缺,但就不缺少這類無事生非、搬起石頭砸別人腳,然後看笑話的家夥。依我看,就當他說的全是狗屎,不用理他好了。”

“但他很熟悉鬼湖,而且他……清楚知道我們身上出現的那種黑色的印記!這些黑色印記總不會也是人間死靈胡吹出來的吧。”王睿也道。

“誰知道,也許……黑印會不會是人間死靈在我們不知曉的情況下,偷偷弄到我們身上,總之我覺得比詛咒這種無稽之談可信。”

紫靈麵對幾人的相論,也說:“人間死靈的話我們先放在一邊,你們剛才也提到了,我也很好奇,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你們還記得詛咒是從何時開始的嗎?”沉默的卓幽然突然開口。

“鬼湖帖發布之後。”紫靈迅速地說。

“不錯。鬼湖帖發布之後,這些神秘的黑印出現,而後就是人間死靈找上了紫靈。鬼湖帖……莫非是詛咒的來源?”王睿說。

“在網上發過鬼湖帖子的學生雖然也不在少數,但他們大多是轉載,而隻有我在鬼湖呆過兩晚,而且真的撞見了不可思議的東西。”紫靈思考著說。

“也許。這就是詛咒出現在我們身上的原因,也是人間死靈找上我們的原因。”卓幽然漆黑的目光在閃爍:“像薛白楊說的,一切都是人為。他們是害怕我們將鬼湖真相調查下去,找出他們千辛萬苦藏住的秘密,所以故意製造恐慌,讓我們在死亡陰霾之下苦苦掙紮,自顧不暇。”

王睿看著手腕上若活的一樣的印記:“真是這樣?”

“那我們要怎麽做?”安可問。

紫靈望著每一個人,突然神秘地笑了笑:“忘記嗎?我們其實早有計劃了,但是因為雷剛失蹤耽擱了下來。”

“你說……去鬼樓?”

“我們將過多的注意集中在了雷剛還有那幢神秘的承天大廈裏,那座大廈像迷宮,讓我們在裏麵團團轉,一個個被折騰的傷痕累累,卻到最後還是一無所獲。或許,我們應該回到起點。”

幾個人都沒有任何異議,決定去S師範鬼樓一探究竟。

薛白楊第三次來到鬼湖了,望著偌大的湖麵,想起前兩次同紫靈在鬼湖探險,雖然諸多波折,還險些經曆了生死,但卻也將紫靈同薛白楊牢牢地牽住,在某種意義上,鬼湖可以稱作是兩人的紅娘。薛白楊想著紅娘,不由臉色微紅。

紫靈聚精會神的進入樹林,絲毫沒有察覺到薛白楊的異常。反倒是卓幽然,那冰冷冷的語氣在薛白楊脖子後麵冒了出來:“好好走,不要胡思亂想。”

“嚇我一跳!”薛白楊發現就剩下自己一個人了,其他人都進到了樹林裏。

樹林裏靜悄悄,無處不籠罩著詭異陰森的氣息,可能太久沒人進入過了,走在樺樹林裏,五人感覺不到一絲人氣。

高大的樺樹林影將薛白楊的麵貌切割斑駁,一看見樺樹林,薛白楊又想起了林丹,想起了林丹背靠樺樹等待自己的身影。薛白楊心亂了,想得太多了。

五人在一大片樺樹林裏繞了好大一圈終於來到了傳聞裏的鬼樓前,薛白楊望著黑沉沉的建築物體,說:“這就是六年前的女子寢室樓!”

寢室樓的大門用粗重的鐵鎖鎖住了,就在幾人愁眉苦臉的時候,薛白楊不經意地一推,鬼樓的大門卻硬生生向裏麵推開了一道門縫,原來這鐵鎖雖然夠唬人,但卻隻鎖在了一邊門上,形同虛設。五人緩緩走進了鬼樓。

寢室樓樓門左邊是一個門室,應該是原來的傳達室,向左向右分別有一條長長的寢室走廊,中間是樓梯。寢室樓裏多數的玻璃已經破碎,也不知道是風吹的,還是闖進了外麵的野獸,順著走廊看,地上橫屍躺著數十塊支離破碎的玻璃碎片。

風從裂開的窗縫裏吹進來,發出呼呼的低聲,將長長的走廊渲染的有些鬼氣森森。

“當年的大火在幾樓?”薛白楊一時忘記了。

“4樓,404室。”王睿回答。

“走吧。”

大家都不想在這鬼氣森森的寢室樓裏多停留一秒,快速地上了樓梯。卓幽然走了幾步,突然轉頭,漆黑的目光捕捉到了一個淡淡的影子,但須臾間又已經找尋不到了,隻能看見一扇扇關閉的寢室木門。

“幽然,怎麽了?”紫靈發現了卓幽然停下來,問說。

“沒事,走吧。”卓幽然一語不發地跟在四人後麵上了樓。五人走上樓梯後,一陣更大的風衝進了鬼樓一樓走廊,走廊頓時呼呼作響,如同無盡的鬼鳴。

紫靈立即返回樓梯,對也跟上來的王睿和安可說:“王睿,留在這裏,保護好安可。”

紫靈跑下到3層,她焦急地叫著卓、薛兩人的名字,但聽不到任何人回應自己。

紫靈的腳步突然停住了,有一種詭異的氣息在紫靈身邊快速地凝聚著,紫靈轉過身走進了3樓的走廊,左右分開的走廊,走廊盡頭分別站著一個黑影。隔得太遠,紫靈看不清楚黑影的樣貌,她嚐試著呼喚:“薛白楊、幽然,是你們嗎?”

黑影沒有回應,也沒有動,靜靜站在走廊盡頭的玻璃窗下,麵對著站在走廊中間的紫靈。紫靈一時拿不定主意。怎麽辦!紫靈緊咬貝齒,拿出勇氣快步的趕近其中一個黑影。

紫靈壓製住越跳越快的心髒,她不停地告誡著自己,他們就是薛白楊和卓幽然,就是他們!但另一個可怕的念頭還是躥進了紫靈的腦海,如果這黑影不是他們呢!那會是誰?或者會是什麽東西……

紫靈將雜念排除腦海,跑了起來。但很快紫靈發現,無論自己跑多快,跑了多久,她同兩邊走廊黑影的距離始終都沒有改變,紫靈覺得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量,茫然停下。

兩個黑影依然站在她跑不到的走廊盡頭,而更要命的是,紫靈回頭倏然發現,身後走廊中間的樓梯……不見了!

“樓梯不見了,這,這怎麽可能!?”紫靈驚慌失措。

一陣狂風突然衝進了走廊,將兩頭殘破的玻璃窗完全的擊潰,破碎的玻璃碴卷進狂風裏,不間歇地向著紫靈這邊衝來,紫靈本能的抱住頭蹲下。耳邊凜冽的風聲裏,無數的玻璃碴在自己身邊簌簌落下,有些落在了紫靈的頭頂,冰冷的尖銳。

狂風終止,紫靈再抬頭,兩邊的黑影卻都消失不見了,而消失不見的不隻是兩道神秘黑影,連那兩扇殘破的玻璃窗也都消失不見了,被兩堵慘白的牆壁所代替。

紫靈環顧四周,寢室也消失了。樓梯、窗戶、黑影、寢室一同消失了。

隻剩下了一條淒白無論如何都走不到盡頭的走廊,還有一臉彷徨的紫靈。

“你確定他們沒有走錯?”薛白楊揉著眼睛,看了幾遍眼前的404寢室,沒錯,就是這裏啊。但剛剛還走在前麵的紫靈、安可、王睿都不見了,隻餘下了冰冷冷的卓幽然還站在自己身邊。

卓幽然沒有理會薛白楊,她走到樓梯邊,薛白楊也跟了上來:“去找他們嗎?”

薛白楊剛要下去,卓幽然卻突然攔住了他,薛白楊透過卓幽然漆黑的瞳孔,赫然看到四樓之下的樓梯之上,一大片一大片黑色的物質正迅速沿著樓梯翻騰上來。

卓幽然沒說話,她走回404寢室門口,遲疑了好一會人,卓幽然推開了404寢室的門。

泛黃的門板上抖落下許多灰塵,嗆得薛白楊咳嗽起來,再看這間傳說燒死了兩名女學生的寢室裏,竟然沒有一絲灰塵,而且床被齊全,幹淨整齊的擺放在那裏。光滑的書桌表麵,還擱著幾本書,薛白楊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搖頭說:“卓幽然,你看見的是我看見的嗎?這可能嗎!這比我待得寢室還要幹淨整齊,怎麽可能是發生過大火的房間,而且已經過了六年!?莫非這寢室裏現在還有人在住,說不通啊。”

身邊沒有任何聲音,薛白楊回過頭,卓幽然並不在自己身邊。但薛白楊身邊卻另外兩個女子,兩個女孩子一左一右站在薛白楊兩側,麵部五官柔和清秀。薛白楊詫異地問:“你們,你們是誰?”

兩個女孩子像根本沒聽見薛白楊的話,隻是自顧自地交談,但薛白楊也無法聽到兩人說的話,隻看到他們嘴唇在一張一合的翕動。其中一個女孩子收拾著衣服,另一個女孩則拉開了抽屜,找出了磁帶,像是要聽歌。

薛白楊茫然看著兩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孩子忙東忙西,而自己明明就站在她們麵前,她們卻視若無睹。

倏然,兩個女孩子都停下了手裏的活,齊齊地看著薛白楊這邊。薛白楊心裏嘀咕,這下終於看見我了?

“你們看得見我了嗎?”薛白楊靠近兩名女生。

但緊接著,兩名女生卻突然大叫起來,誇張驚恐的表情讓薛白楊也忍不住動容,兩個女孩嘴裏還在說著什麽話,但偏偏薛白楊一個字也聽不見。兩個女孩子的目光突然呆滯下來,腦袋也垂了下去,開始一左一右的在房間裏來回走。

薛白楊感覺到一陣從未感受過的冰冷靠近過來,在404寢室門口,出現了第三個女孩。她低著頭,雙手抱在胸前,一步步從門口走了進來。

薛白楊恍然,剛才兩個女孩看見的應該不是自己,而是這第三個女孩。

薛白楊想看清第三個女孩的臉,但她的頭發太長,將整張臉都藏在了頭發裏,女孩穿著一身白色的校服,校服上沾滿了水漬。而女孩的長發也是濕漉漉的,水不停地濺落在地麵上,散開,成為冰冷冷的一塊。

全身濕透的第三個女孩子走到了寢室中間,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另外的兩個女孩,兩個女孩頓時像被電到了似的全身抽搐不止,薛白楊看的心驚,這第三個女孩除了怪異之外,還有股讓人說不上來的陰森籠罩在她身上,如果說卓幽然的冷冰冰像一座冰窟,那這第三個女孩就是一眼看不見底得幽綠枯井。

她終於放下了手,抽搐的兩個女孩同時癱倒在地上。薛白楊驚愕地看到,兩個女孩的手腕上出現了黑色的印記,如水一樣,微微的跳動在肌膚紋理上。就似兩粒種子植入到了女孩皮膚裏,快速的生根、發芽、開花、直到結果。

一場黑色詭異的大火!

這兩名癱倒的女孩應該就是死在黑色大火裏的兩個女孩,而怪異的第三個女孩,薛白楊望著她,卻發現她也在看著自己,冰冷的目光從黑色長發裏射出來,讓薛白楊幾乎要凍僵。

她看得見自己?!

女孩動了,一步步走了過來,她的目光死死鎖定在薛白楊臉上。

至冷的氣息襲來,薛白楊幾乎連呼吸都開始凝結,而女孩的臉距離自己很近,很近了。薛白楊幾乎可以看到藏在黑發裏的她的臉,那張臉,那張臉!

“啪!”耳邊一聲脆響,接著是臉上火辣辣的一陣生疼,薛白楊捂著連轉過頭,看見了另外一張冰冷的臉,卓幽然!再看麵前,漆黑的房間裏,淩亂不堪,到處是燒焦後留下的黑色汙跡,完全看不出這間寢室原本的模樣,至於東西更是燒得幹幹淨淨,隻留下了烏黑的鐵床擺在角落裏。

“你剛才看到什麽了?”卓幽然眼裏發著幽幽的光芒,問。

薛白楊用自己都不敢肯定的語氣描述了所看見的,最後他問說:“我剛剛產生幻覺了,對嗎?”

卓幽然不答話,目光投在寢室裏,停轉許久。

“救命啊!來人,救命啊!”聲嘶力竭的呼救聲從門外傳來,薛白楊和卓幽然對望了一眼衝出了404。

聲音來自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