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節目·傾斜的石家莊 一 話說這個石頭小區

2009年12月5日，我們來到了石家莊。

我們包括助理季風、鍾毅，還有小雞蛋。小雞蛋是一條拉布拉多犬，它像一個啞巴孩兒，聽覺極其靈敏，聽說我要出差，立即上竄下跳，非要跟著一起來。我的生活中隻有它跟我相伴，我走了，沒人給它狗糧，它會餓死；如果提前給它狗糧，它會撐死。沒辦法，隻能帶上它。

本來，投資方張根旺先生在跟幾家酒店談判，打算聯係一家合作單位，為我們提供住宿，可是，我們帶來了小雞蛋，這個小東西天生熱情，見誰撲誰，沒完沒了地表達它的親熱，不把酒店的客人都嚇跑才怪。沒辦法，張根旺先生隻能為我們在石頭小區租了一套房子。在很長時間裏，我們都要在這裏工作。

時間太緊了，房子並不令人滿意。

這是一個很老的小區，破破爛爛，整體的顏色是灰的。樓房密集，窗子密集，居民密集，幾乎沒什麽綠地。我在杭州說過——水深草長的地方更容易孳生精怪。像這樣的小區，應該很平安。

實際上我錯了。

最初的異常來自電視機。我來石家莊是拍攝《午夜驚魂·周德東講故事》節目，在河北電視台農民頻道播出，內容當然是我講恐怖故事。這是國內第一檔真正意義的午夜節目。當天中午，河北電視台的領導為我們接風，小歪也趕到了，她是我的讀者，來劇組實習。小歪胖乎乎的，單眼皮，愛笑，一粒沙子那麽大的事，她能笑成沙漠那麽大。

喝完酒，我們回到了租住房，28號樓，三單元，402室。一台舊電視機端端正正地擺在客廳中，它是房間中唯一的電器，沒有遙控器。季風想打開它，怎麽都找不到開關。最後，張小敏幫他找到了。張小敏是湖南電視台“挑戰麥克風”節目的冠軍，她在演出之餘，幫我們聯係服裝。

電視一打開就是農民頻道。

據說，農民頻道在河北省的收視率第一高，我第一次見到這個台，感覺編排挺精致的。不過，它在講致富金點子，我想換個頻道，別的台都是雪花。找了一大圈，我發現這台電視機隻有——農民頻道。

房東並不知道我們是幹什麽的，電視機不可能是他調的，那麽，為什麽這台電視機隻有農民頻道？是巧合？是緣分？

這時候，天黑了。我去上廁所，打開燈之後，感覺頭頂的光線不太對頭，仰頭朝上看，發現衛生間是黑色吊頂，很低，從牆壁和吊頂的縫隙看進去，看到了水泥屋頂，吊頂和屋頂之間有兩尺高，那裏麵亮堂堂的。衛生間裏的燈有點昏暗，那裏麵的燈卻很亮。我感覺很不舒服，既然那裏麵是封閉的，為什麽還要點燈？我從那條縫隙一直朝上看，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那個空間是一個棺材，想到了長明燈……

我伸手推了推吊頂，不知道什麽材料，但是我能感覺到，這個吊頂很結實。

我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隨手把燈關掉了，吊棚之上的燈和吊棚之下的燈都滅了，衛生間裏一片漆黑。

我過去寫過一篇恐怖小說，叫《午夜節目》，講的是，我去某地主持一檔恐怖電視節目，結果發生了一係列的恐怖事件。如今，我來到石家莊拍午夜節目，難道真的會應驗我的某些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