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鸚鵡好像在指引他們……天堂?地獄?

幹戈驚呆了。

穀未素也驚呆了,她愣了一會兒,哈哈大笑起來,好像在笑幹戈遭到了鸚鵡的愚弄。

它不是在學舌!它在講話,它在對幹戈講話!

幹戈有些膽怯了:“你丫……會說話?”

鸚鵡把腦袋轉向一旁,不再出聲了。

幹戈看了看穀未素:“剛才你聽見了吧!”

穀未素笑著問:“聽見什麽了?”

幹戈說:“它說它會說話!”

穀未素繼續笑,搖了搖頭:“你胡說八道,它一直沒出聲啊。”

幹戈驚異了:“它明明說了啊!……那你笑什麽?”

穀未素說:“我笑你。”

幹戈看了看鸚鵡,又看了看穀未素:“你笑我什麽?”

穀未素說:“它是隻野生的鸚鵡,沒人馴化,它怎麽可能會說話!我笑你一臉認真!”

幹戈說:“剛才它明明說了啊!你別嚇唬我!”

穀未素的臉上現出了一絲悲傷:“如果這隻鸚鵡對你說,你的身邊根本沒有什麽小題,也沒有夏邦邦和鍾離彩,你其實是當年科考隊的一員,你被遺棄了,你像個野人一樣,已經在羅布泊生活了很多年,你產生了幻覺,你看見多年以後你的後代來到了羅布泊尋找你,而你變成了你自己的兒子。實際上,真正的你正在接受治療,這隻鸚鵡就是你的精神醫生……現在,你還會堅持說,你認識小題、夏邦邦和鍾離彩嗎?”

穀未素似乎在胡言亂語,但是幹戈卻想到了他的父親,竟然有些動搖了,他大聲說:“你丫有毛病!”

穀未素端詳著幹戈的眼睛。說:“看來,你是真的瘋了……”

幹戈眨巴了幾下眼睛,說:“如果我說……我確實是當年那支科考隊的一員呢?”

穀未素說:“那我會把小題、夏邦邦和鍾離彩帶進來,對他們說,你瘋了。”

幹戈怒了:“你顛三倒四到底想幹什麽!”

穀未素的眼圈濕了,看著那隻鸚鵡,慢慢地說:“我曾經去醫院治療過,他們就是這麽對待我的……”

幹戈也看了看那隻鸚鵡:“那它剛才到底說沒說話啊!”

穀未素說:“它說了,它說——我會。”

幹戈立刻回到了現實的恐懼中。如果說“會”字它是學的,可是幹戈並沒有說過“我”字。而且,“我會”兩個字是一個完整的句子,那正是在回答幹戈的問話:你不會說話嗎?

幹戈突然站起來。

穀未素問他:“你要幹什麽?”

幹戈說:“我去叫他們進來!”

幹戈跑出去,正遇到小題去倒洗菜的水,他急切地對小題說:“你把那個富三兒叫來!所有人都來!”

小題把髒水“嘩”一下倒在沙土裏,眼看著那些水迅速不見了,看不到一點濕痕,她說:“你又要表演武術了?”

幹戈說:“少廢話!”

然後,他返回了穀未素的小帳篷,很快,小題、夏邦邦、鍾離彩他們都跑來了,穀未素的帳篷太小了,其他人隻能堵在帳篷門口朝裏看。

幹戈說:“這隻鸚鵡會說話!”

小題說:“它會說話有什麽奇怪的,不會說話才奇怪!”

夏邦邦反駁道:“不,它會說話說明這地方有人!”

小題問:“為什麽?”

夏邦邦說:“沒人教它,它怎麽可能會說話?”

幹戈說:“富三兒,它不是學說話,而是會說話!”

夏邦邦看了看幹戈:“什麽意思?”

幹戈說:“我問它會不會說話,它說它會!”

夏邦邦一下就瞪大了眼睛,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夏邦邦看了看穀未素:“他說的是真的?”

穀未素說:“我也聽見了。”

夏邦邦對幹戈說:“你再試試!”

幹戈就把臉轉向了鸚鵡:“你是不是會說話?”

大家都安靜下來,盯著鸚鵡等待。

鸚鵡的眼神怔怔的,似乎在看著所有人。

幹戈說:“大哥,你不要緊張,你告訴我們,你是不是會說話?”

鸚鵡還是不出聲。

幹戈想了想,又重複了剛才那句話:“你,不,會,說,話,嗎?”

鸚鵡朝後麵退了兩步,很清晰地說:“我會。”

那是一個聽不出男聲還是女聲的獨特聲音,不過十分清晰。

幹戈回頭看了看大家。

所有人都張口結舌。

過了會兒,小題低聲問:“我們來之前它說什麽了?”

幹戈說:“它剛才也是說——我會!”

小題說:“是不是它隻會這兩個發音啊?”

幹戈想了想,很有可能隻是碰巧了。他又對鸚鵡說:“我,會!我,會!”

鸚鵡不再出聲了。

小題說:“有的鸚鵡比它說的還複雜呢!好像在英國吧,舉辦過一次鸚鵡比賽,有一隻鸚鵡說——哇噻!這麽多的鸚鵡啊!全場哄動,得了冠軍。”

夏邦邦鬆了口氣:“鸚鵡沒有意識,不會思考,它們說話隻是一種條件反射,一種機械模仿,在科學上叫效鳴……鍾離,飯好了嗎?”

鍾離彩馬上說:“好了,我還給你煎了蛋呢!”

夏邦邦說:“謝謝。好了,大家去吃飯吧!”

幹戈戀戀不舍地看了看那隻鸚鵡,站起來。

就在大家要散去的時候,突然又響起了一個聲音:“地下有人。”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停下來。

夏邦邦猛地回過頭:“誰說的?”

大家互相看了看,最後一致盯住了那隻鸚鵡。

幹戈慢慢蹲下來,對著鸚鵡問:“地下……有人?”

鸚鵡止口不語了。

幹戈低聲說:“你別總說半句話啊!”

鸚鵡眨眨眼睛,又怪聲怪氣地說:“過樓蘭,過樓蘭,過樓蘭。”

它一連說了三句——過樓蘭!

夏邦邦突然說:“幹戈,你出來一下!”

幹戈回頭看了看夏邦邦,又看了看那隻鸚鵡,慢慢站了起來。他走到小帳篷門口的時候,小帳篷裏隻剩下穀未素和那隻鸚鵡了,夏邦邦說:“穀未素,你也出來。”

穀未素說:“它跑了怎麽辦?”

夏邦邦說:“你覺得它會跑嗎?”

所有人都遠離了小帳篷,那隻鸚鵡的眼神依然怔怔的,好像在看著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有看。

大家走到營地中間,夏邦邦說:“大家商量一下吧,怎麽辦?”

小題很嘲弄地笑了一下:“又要開始投票表決了?進還是退?回到上海,你媽會問你,孩兒啊,你怎麽回來了?你告訴她,我被一隻鳥嚇回來了……”

夏邦邦說:“小題,正經點兒!它會學人說話是隻鳥,它自己會說話就是個妖了!”

徐則達馬上說:“夏隊長說的對啊,雖然我們都是唯物主義者,絕對不相信唯心主義,但是現在遇到了唯心主義情況,確實應該認真對待,好好研究……”

幹戈說:“萬夫長,你這是捧夏隊長呢還是損夏隊長呢?”

徐則達說:“我說的沒問題吧?啊,這個這個,唯物主義者也要講究實事求是嘛!”

夏邦邦看了看大家:“你們怎麽看?”

鍾離彩說:“我先說吧。小時候,我讀過很多童話,貝洛的,安徒生的,博蒙夫人的,卡羅爾的,格林兄弟的,麥克唐納的……我經常幻想學會獸言鳥語,那樣就可以和動物對話了。我經常琢磨,和動物對話,必須有個媒介,這個媒介是誰呢?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一種動物會說人話,那就是鸚鵡,可是它的大腦和舌頭並沒有關係,它隻是學舌而已。我就想,它的大腦和舌頭之間隻有1厘米的距離,如果有一天把它的大腦和舌頭掛上鉤,人類和動物兩個隔絕的世界就一下打通了……”

幹戈說:“so……你到底想說什麽?”

鍾離彩說:“我要說的重點是,這隻鸚鵡的大腦和舌頭很可能就是掛了鉤的。”

夏邦邦說:“鍾離,你小時候真可愛。”

小題意味深長地說:“鍾離,我猜你現在也天天看童話。”

鍾離彩說:“小題姐姐,人家現在已經是大人啦!我在讀蘇格拉底,羅素,馬丁·路德!”

幹戈說:“按照你的說法,那是誰給它掛的鉤呢?”

鍾離彩沒有說話。

夏邦邦說:“它說什麽?地下有人——我想到了延伸城。”

小題說:“這裏到處都是古墓,地下當然有人。它又沒說地下有活人。”

夏邦邦說:“既然這裏到處都是古墓,那它為什麽說‘過樓蘭’?而且說了三遍!”

徐則達說:“是啊,我們應該解放思想,大膽猜測,也許它說的地下有人,正是我們的父親,由於某種特殊原因,他們躲在了地下什麽地方……我個人覺得啊,我們應該相信這隻鸚鵡,這個這個,在艱苦的環境中,我們要學會依靠一切可以依靠的力量……”

幹戈說:“當時你不是建議不帶著它嗎?”

徐則達說:“啊,這個這個,都說計劃沒有變化快,其實,變化沒有計劃快,這是我的觀點。現在遇到這麽複雜的局麵,我們必須及時調整計劃……”

夏邦邦說:“嗯,我們應該繼續深入!過了樓蘭遺址,仔細搜尋一下。雖然這隻鸚鵡很不正常,但是我覺得找到你們父親的希望一下增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