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視頻
門外的汽車引擎聲還沒落下，溫茜就已經小跑出了門。司機還在 抽鑰匙，看到車窗外的夫人，隔著玻璃笑著喊了一聲，轉頭對後座上的父女倆說：“沈董，夫人來了。”
沈晨光知道妻子在擔心什麽，向沈嬌投去了一個無奈的眼神，嘴上說著你媽媽就是愛操心，身體卻很誠實——開了門，握住妻子的手輕輕拍了拍。
一切都好，沒事了。
溫茜嗔怪地看他一眼，手背上是丈夫手心溫暖幹燥、又帶著些硬繭的摩挲觸感，沈嬌下了車，側臉在夕陽下幹淨美好，望過來的鹿眼又圓又亮，盛著天邊的紅霞，笑意溢出。
“回來就好，快進來吃飯了。”她原本準備好的那些話最終還是咽了下去，沈嬌開開心心的，就不必再談那些讓她不快的事。
晚上回房再和丈夫說好了。
沈嬌一進門，發現楚顏也在，他挽起襯衣袖子，平整地壓在手腕處，端著湯，一看到玄關口的沈嬌就使喚她去拿筷子，賓至如歸這個詞，他解釋得再好不過了。
沈嬌放下手裏的包乖乖去廚房，今天陳阿姨不在，菜都是溫茜做的，燉了雞湯，燒了土豆排骨，醬汁濃稠飄香，沈嬌抽了把筷子，楚顏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認真盯著排骨的樣子，不禁故意說：“你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哪有！”沈嬌瞪他，眼神在半空中又突然停住，她記得她好像給楚顏說她和程瑾在談戀愛？
他不會給她媽媽說了吧……
“這種眼神看著我什麽意思？”
沈嬌眨眨眼：“你有沒有跟我媽說……我談戀愛的事？”
楚顏恍然大悟似地笑了下，靠著櫥櫃，眼神促狹：“說了又怎樣，沒說又怎樣？”
“我還沒想好要怎麽跟他們說。”她低著頭，楚顏盯著她頭上翹起的一小撮呆毛，突然生起逗弄的心思：“那你怎麽想和他在一起？因為他長得好看？沈嬌，原來你這麽膚淺。”
“不是！”沈嬌反駁，談起程瑾，她其實可以說上千萬句，就想當初固執地給他寫郵件一樣，他的音容相貌，和她短暫的相處時光，都因為她不斷加深的回憶，如慢鏡頭般刻在了她的腦海裏，然後又隨著六年後的相逢，重新活了過來。
緣分是種奇妙的東西，她說不上自己為什麽喜歡了他，喜歡他哪裏，可說不上的這種感覺，又讓沈嬌感到一絲真實，人生哪有什麽真正說得清的感情呢。
“你不喜歡他是不是？”沈嬌臉上浮起認真的神色，“我之前就發覺了，隻是一直沒有問。”
“你知道我為什麽不喜歡他嗎？”楚顏雖是反問，卻是承認了自己不喜程瑾的事實，沒等沈嬌回答，他便自顧自地答道：“我是棋手，沈嬌，如果我的隊友僅僅因為覺得自己下棋下得不好，就直接放棄了圍棋，我會看不起他。”
“更何況，我們選擇一條路，難道不是因為喜歡嗎？既然喜歡，為什麽碰到一點困難就要放棄？”
“我更不喜歡他算計你。”他微斂著眼，薄唇揚起淩厲的弧度，“他明知道你對他心懷愧疚，卻遲遲不給你解釋，平白讓你折磨了這麽多年。”
“不過現在我倒是知道了，他大概是想讓你因為當年的車禍記著他吧。”
楚顏想起今天微博上的新聞，冷哼一聲：“一個逃兵，倒當起保護人的將軍來了。”
不過程瑾在周曉文一事上的做法倒是讓楚顏滿意不少。沈嬌和他從小一起長大，是老師的愛女，楚顏嘴上不說，心裏也早把沈嬌當妹妹，自然希望她的另一半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他對程瑾的反感，大部分是建立在職業生涯上，如果單說程瑾個人，楚顏承認，程瑾對女孩子來講，不失為是一個好對象。
沈嬌第一次聽楚顏長篇大論，愣愣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溫茜在外麵喊他們，怎麽拿個碗筷也要這麽久，沈嬌手忙腳亂地哦一聲，埋頭端菜。
臨走時，聽到楚顏放低的聲音：“我沒跟老師說你們的事，如果他能一直這樣對你，我無話可說。”
晚飯吃得頗為愉快，沈嬌不止一次地偷看楚顏，他沒發現，時不時地偏頭和溫茜說話，脖頸的曲線隨著他偏頭吞咽的動作更顯性感。不過她顯然不是被美色**，隻是覺得……楚顏沒有特別反對她和程瑾的感情，這種感覺挺不錯，好像離獲得家長認可又進了一步。
她咬著筷子，又去看溫茜。她的母親保養得非常好，耳間一顆圓潤的珍珠耳釘，手腕上的鉑金鏈子和耳朵上的配飾相得益彰，低調不失奢華。沈嬌想起最近半年溫茜若有若無的敲打之意，似乎希望她能在沈晨光好友的兒子裏麵，多交幾個“朋友”……
看來，除了要麵對粉絲和球迷，她還得想想怎麽和她媽媽交代。
這種略顯嚴肅的心情一直持續到程瑾電話打來的那一刻，他清冷磁性的嗓音叫她的名字，沈嬌突然就想到今天下午看的那段視頻，剛洗完澡的臉又是紅撲撲的。
“方便開視頻麽？”他頓了下，“我很想你，嬌嬌。”
不要再喊嬌嬌了，她要熱死了。
沈嬌過去反鎖了門，“等一下，我拿耳機。”
她接受了視頻邀請，程瑾那邊光線有點暗，畫麵上的他清瘦的下巴占了大半麵積，隱約晃動間，還能看到他高挺的鼻，和時隱時現的鎖骨，像刀劈斧刻般，有著男人原始的力量之美。
很明顯，程瑾握手機的姿勢很隨意，隨意到直接把手機垂直拿在胸前，沒有去挑什麽明星的最佳上鏡角度，饒是這樣，他也輕而易舉地掌控住了。
能hold住這個死亡角度的，也隻有程瑾了。
那你怎麽想和他在一起，因為他長得好看？
楚顏的話猶如平地驚雷，沈嬌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程瑾，真的是很好看。
“今天有記者來堵你了？”程瑾看著她放下的黑發，眸色有了點溫度，又是好幾天沒有見到她了。
沈嬌點頭：“有一些，還好我爸突然來接我回家，不然可能還走不掉呢。”
關於沈晨光來找他一事，程瑾沒打算告訴她，曲指在腿上隨意地敲打著，他沉吟道：“下次可以直接不理他們，你脾氣太好，那些人反而會得寸進尺。”
“沒事啦，我嘴巴很緊的。”沈嬌在嘴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他們問我和你什麽關係，我沒說。”說罷，她偷偷觀察他的反應。
程瑾的目光停在她抿著的雙唇上，她剛洗完澡，唇色正佳，房間裏的燈光在她臉上籠上了一層曖昧的暖色，皮膚吹彈可破。
好像親親她，捏捏她。
程瑾突然後悔開視頻了，這樣反而更想她。
“委屈你了，嬌嬌，我不會讓你等太久。”
徐天朗那邊已經和公關團隊通了氣，正著手策劃方案，戀情公布應該和他的新電影一起提上日程了。
“我沒有覺得委屈，你職業特殊嘛，我知道的。”再說，她也還沒有告訴父母，從某方麵來講也算扯平了？
程瑾輕笑：“明天你放假，要不要來看我訓練？”
“我可以來？你的教練會不會不高興。”電影方麵的這些工作，應該在上映之前都不希望向外界透露。
程瑾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你又不是外人，我讓小朱來接你。”
“那好。”沈嬌應下，想到要見程瑾，心裏有點說不上來的雀躍，和奪冠時完全不一樣。
程瑾勾唇，嗓音連著胸腔的共鳴，磁性而富有穿透力：“有沒有想我？”
也許是被他毫不掩飾的深情和想念感染，沈嬌低不可聞地嗯了一聲，雙頰泛紅，目光瀲灩。程瑾欣賞半晌，緩緩道：“我很想你，嬌嬌。”
沈嬌在門口穿鞋，溫茜跟在後麵拿東西：水果、紅棗、她泡的檸檬汁……沈嬌看著她手裏的大包小包，無奈道：“媽媽，我隻是回隊，又不是要出遠門，真的不用帶這麽多的。”
溫茜數著手裏的口袋，心裏盤算著還有什麽東西沒拿到，嘴上說她：“你回個隊可不就是出遠門麽，又是好長一段時間不回來了。”
沈成光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聞言抬頭看著妻子：“嬌嬌有分寸，別拿這麽多了，她這麽大了，想吃什麽自己會買，等下提著重。”
“出門就打車回宿舍了，哪需要她一直提著。”
沈晨光笑著看沈嬌一眼，努努嘴，意思是，看你媽媽。
沈嬌笑了笑，腦海中卻莫名回味了下剛才爸爸那句“等下提著重”。
她等一下，確實是要提著的……
小朱的電話正好打進來：“沈嬌姐，我到小區門口了，你慢慢下來吧。”
“嗯好，我馬上出門了。”
溫茜看著她：“你在網上叫了車？”
沈嬌含糊地應一聲，沈晨光適宜地替女兒解圍：“好了好了，車來了就趕緊下去，不要讓人家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