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懷疑
沈嬌悠悠轉醒，入目是一片灰白色，頭上的吊燈發著暖光，她突然打了個冷噤，暈過去之前的那些場景紛紛回到腦子裏，仿佛在眼前重現。身上像剛打完麻藥，她試著動了下指尖，發現手臂有些酸麻，但是起碼能受她控製。
她掀開身上的被子，發現自己穿著衣服，一件灰色T恤，清爽的洗衣粉味道，是她在隊裏常用的那種，不過衣服有些大，明顯不是她的。
這裏也不是宿舍，更不是她的家。
沈嬌推開臥室的門走出去，客廳沙發上的兩人聽到動靜朝這邊看過來，穿牛仔外套的男人眯了下他那雙桃花眼，溫和地笑了笑：“醒了？我去幫你煮點吃的。”他起身走向廚房。
程瑾一身黑色坐在沙發上，正對著她，他抿著唇沒說話，眼下兩抹淡青色，臉頰消瘦，眉眼深沉如海。他的衣服在她身上太大了，領口垮在一邊，露出來的皮膚上有點點紅痕。
一瞬間心火躁動。
沈嬌看著他突然起身，她想說的話還卡在嗓子裏，就被他緊緊抱住。
“對不起，嬌嬌。”程瑾閉上眼，鼻尖是她身上淡淡的體香，混合著他的味道，從昨晚就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找到了依靠，他將懷裏的人摟得更緊了一些。
沈嬌在他頸窩邊輕聲問：“昨天晚上，你來了是不是？”
程瑾的手抖了一下，摩挲著她的發絲。
“嗯，你不要怕，什麽都沒有發生……”話說到一半又頓住，怎麽可能什麽都沒有發生……他的大手輕輕貼上她的脖頸，指尖是溫暖的觸感，程瑾的目光落到她頸下的肌膚上。
青紅色的痕跡刺著他的眼睛。
如果他再早一點，再快一點……她甚至不用遭受這些。
沈嬌大概知道他在看什麽，她還記得昨晚男人撲上來的那種惡心觸感，她對上他的黑眸，“程瑾哥哥……”
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麽感覺，沈嬌回想起昨晚斷斷續續的清醒時刻，周曉文壓著她肆意妄為的時候，腦海深處竟然有個念頭，如果周曉文變成程瑾就好了……現在想起來，她覺得臉上有點熱，自己居然會想到這上麵去。
此時此刻，她緊靠著他，感受到他的心跳，這個念頭又帶了點酸酸甜甜的味道，她說不出來，不過大概就是喜歡了吧。因為喜歡他，才會答應兩個人在一起試一試，也隻有喜歡他，才發現他的懷抱都是溫暖。
“謝謝你，程瑾哥哥。”
沈嬌覺得嘴巴有點幹，一抬頭，卻看到程瑾幽深的眼眸。
好像兩個人心跳都有些快。
好像是程瑾先靠近，她臉上燒地厲害，卻發現自己並不想推開他。
沈嬌不自覺地抓著他的衣服下擺，企圖用這個動作給自己一點力量。
沈嬌在青澀地回應他——
全身的血液似乎頃刻之間朝某處奔騰，程瑾僅憑著一絲理智讓自己停了下來。
唇上有些涼。
沈嬌垂著眼，雙頰微紅，不敢看他。
“嬌嬌。”她的手被他握在手心，引著她停在他的心髒處，“這裏隻有你，它為你而跳。”
廚房的門關著，門背後的人彎腰，貼在玻璃門上，眼睛眨了又眨，恨不得把麵前的這層玻璃撞爛，他隻透過玻璃門看到兩個模糊的黑影站在一起，不知道外麵的兩個人進展如何。手上的湯圓還冒著熱氣，徐天朗又偏著頭聽了聽動靜，故意咳了一聲，高聲說：“湯圓煮好了！”
沈嬌紅著臉想抽回手，卻被他牢牢握在掌心，十指相扣。
程瑾站在沈嬌身側，沒什麽表情，不過緊皺了一晚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透著股吃飽饜足的滿足感。
不知道這兩個誰安慰了誰。
“朗哥。”沈嬌和他打招呼。
“先吃點東西墊墊胃。”徐天朗把湯圓放到飯桌上，饒有趣味地看著他們握在一起的雙手，挑眉問：“要不要程瑾喂你？”
聽到提議的程瑾認真地看著她，詢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竟然真的考慮要不要喂她吃飯，沈嬌的臉要被燒著了……
他放開她，過去陪著她吃湯圓。
風花雪月夠了，徐天朗想著還沒處理完的事，索性也頂著當電燈泡的壓力和他們坐到一處，和程瑾商量：“昨天我把周曉文送醫院了，其他沒什麽大問題，就是左手骨折了，我和他說了，沈嬌是你女朋友，如果他願意私下解決就好。”
沈嬌沒說話，默默看了一眼他手關節上的紅色結痂。
聽到周曉文三個字，程瑾胸腔裏的那團火又冒了出來，他大手輕輕捏著她的手指，麵色不善。在他看來，敢傷害沈嬌的人，沒被他打死已經算是他最後的仁慈。
“不過這事兒說出去不光彩，本來也是他心懷不軌，真見了報他算是理虧的。”徐天朗分析著事態，問沈嬌：“他是不是給你下藥了？”
“我知道你現在不好受，真的，這事兒放哪個女孩兒身上都是陰影。”徐天朗柔聲說，語氣裏帶了點安慰的意思，“我想知道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怎麽約的你，怎麽給你下藥的，麻煩你仔細回想一下，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好嗎？”
“必要的時候，我們可以走法律。”
沈嬌明白這個道理，這件事扯上了程瑾，他現在又這麽出名，盡管打架是為了救她，但是真要是被媒體添油加醋地報道出去，他的聲譽肯定會受影響。
她點點頭，放下勺子，問：“我的手機呢？”
“在外套口袋裏。”程瑾回房幫她拿外套，沈嬌想了想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仔細回憶道：“光線娛樂的導演想請我參加他們的新綜藝，說是當固定嘉賓，昨天下午有位歐陽導演來隊裏找我，我答應他考慮一下，他走之後，我收到了吳羽希的微信，說讚助商想請我們幾個嘉賓吃晚飯。”
“嗯，那邊也想請程瑾，和我們也聯係過。”徐天朗雙手環胸，向她確定：“吳羽希給你發的微信？不是周曉文？”
“不是，可能是他沒有我的聯係方式，才讓吳羽希來問的吧。”沈嬌看著碗裏浮起的湯圓，聲音有些悶：“我去了，但是包間裏麵加上我就三個人，其他嘉賓說有通告走不開。”
程瑾已經把她的手機拿過來了，沈嬌翻了下聊天記錄給他們看，“我沒吃多少東西，就是準備走的時候突然覺得頭暈沒力氣……”
徐天朗不動聲色地和程瑾對視一眼，雙方大概都明白對方眼裏的深意，他繼續問：“喝的呢？”
“果汁。”
“是服務員來倒的，還是誰遞給你的？”
他問得細，沈嬌也配合著回憶回答他：“吳羽希遞給我的。”
“你們懷疑她麽？”沈嬌神色糾結，不安道：“這種事情沒有十足的證據下不了論斷，可能是菜有問題，也可能是果汁，可能性太多了，如果這件事和她沒有關係，我們不就是冤枉好人了嗎？”
她水霧般的眸子望過來，動人的模樣看得徐天朗心頭一顫，想到程瑾還在旁邊，他忙轉移視線，不想讓這位影帝到時候亂吃醋燒到他頭上，正想給沈嬌普及一下娛樂圈表裏不一的一些現狀，就聽到她說：
“不過我以後也會注意，盡量不會和她多接觸的。”
他滿意地眯著眼：“好，這樣就好。”
程瑾看著她吃完最後一口湯圓，手指自然地撫過她的唇角，“我給馮指導說了，你在我這邊，你晚些回去也可以。”
“你怎麽說的？”
“說你誤喝了果酒，醉了，就在這裏睡下了。”徐天朗痞笑著接話，沈嬌耳根紅了紅，氣氛總算沒有了之前的沉重。
“我去洗碗。”
沈嬌拿著碗進了廚房，徐天朗收起臉上的嬉笑，壓著聲音問程瑾：“你覺得這個吳羽希？嗯？可我想不通，如果她和周曉文串通好了，還幫我們帶路幹什麽。”
程瑾冷著臉，輪廓淩厲，“如果是臨時起意，就說得通了。”
“怎麽個臨時起意法？”
“我是突然決定過去的，她根本沒想過我會來。”他輕擰著眉，眼中幽深的漩渦像是能把人吸進去，“如果是這樣，碰到我們她肯定很緊張，為了不被發現，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帶我們過去，我們也不會懷疑她了。”
“周曉文有看到她麽？”
“沒有。”徐天朗瞪著眼睛，“人都被你打暈了，還看個屁。”
程瑾語意深沉：“沒看到她就更好了，這樣不管周曉文得逞與否，都不會算到她的頭上，隻會以為是我壞了他的事。”
“既能讓嬌嬌受辱，又不會讓我們懷疑她。”
徐天朗聽得心驚，在他看來吳羽希就是個十八線開外的嫩模，和沈嬌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怎麽會用這種方法去害她，更何況周曉文的風流韻事已不是什麽秘密，和他好過的那些明星他也有所耳聞，最近也沒有什麽他和模特之間的花邊新聞流出來。
吳羽希是怎麽搭上周曉文的？
徐天朗的腦回路拐了幾個彎，聽到廚房裏的水聲，他加快了語速問：“你覺得這個模特有問題，準備怎麽辦？”
“沒有證據，所有的猜測僅僅隻是猜測而已。”程瑾望向廚房，女孩斜長的影子投落在光潔的白色地磚上，他一直當成工作場所的別墅終於有了點煙火氣息，他差一點成為她的隊友，如今以另一種更親密的身份和她並肩，他內心發誓，一定要好好保護她。
“先把周曉文解決了再說，上次爆料那個郵箱和IP查到了嗎？”
“這兩天事多我倒忘了，我抄了個地址下來，放家裏了，等會兒給你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