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緋聞
沈嬌的夜歸並沒有在球隊裏掀起什麽波瀾，王憲一他們幾個男隊員在微信群裏開玩笑，說一定要讓沈嬌回去請他們吃火鍋，才能彌補這一次的慶功宴缺席。
第二天淩晨，大巴就在酒店門口等人了。
飛機抵達北京已經是隔天下午了，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讓大家身體都有些疲倦，想到機場外麵還有記者和球迷在等候，隊員們都提了些精神，畢竟中國隊這次公開賽表現不錯，他們無精打采有點不合時宜。
沈嬌和陳思樂推著各人的行李走在人群後麵，陳思樂“嗬”一聲，吸了一口氣：“今天人挺多啊！”
接機口的通道處擠滿了記者，光是攝像機就架起了好幾台，外麵一層圍滿了球迷，有些手裏還舉著寫有球員名字的燈牌，閃光燈此起彼伏，宛如一個大型的演唱會現場。
沈嬌一出現，媒體們就湧了上來。
馮指導單手護著她，怕人潮把她擠倒。他也有些懵，以前他們打完公開賽回來，機場可沒有這麽多的記者。
話筒已經伸到了沈嬌麵前，她不得不暫時停下接受一兩段簡短的采訪。
“沈嬌，恭喜你奪冠！”
“謝謝。”沈嬌露出一個笑。
“你和楚顏是在戀愛嗎？”有個女記者成功擠到了前麵，期待著她的回答。
沈嬌一愣：“什麽？”
有幾個記者笑了，以為她在害羞，補充道：“我們都看到新聞了，你和楚顏在酒店約會，就在你奪冠的那天晚上，是不是準備和球迷們公布你們的好消息了？”
後麵有男球迷大喊：“嬌嬌！祝你幸福！”
沈嬌覺得閃光燈晃得她有些頭暈，她試著往前走了幾步，又被記者們堵住，耳邊又響起記者的追問聲，問她是不是和楚顏在戀愛。
怎麽突然把她和楚顏扯到一起了，完全莫須有的事情。
馮指導覺察到了事情的走向不對，忙護著沈嬌往外走，一邊給記者解釋：“麻煩大家讓一讓啊，今天隊員坐了好長時間飛機，還沒緩過來。”
直到他們坐上回程的大巴車，沈嬌才抓住了記者問題中的關鍵信息，她一下清醒過來，登了微博搜新聞，她和楚顏的名字赫然出現在熱搜榜上。
圍棋這項運動的知名度一直不如球類運動，在大眾中的普及度也不高，不過楚顏曾經奪得過應氏杯的冠軍，那一屆他力克韓國隊，阻止了韓國人在應氏杯上的四連冠，上了央視新聞。這條新聞的微博也在當年被瘋轉，不少人留言說這屆冠軍有顏值又有才華，從來不知道圍棋隊有這麽一位美男子。
楚顏也在微博上變成圍棋隊的“網紅”，隻是網絡熱點更新換代太快，他平時不愛發微博，等這股熱潮下去，圍棋又變得和從前一樣，無人問津。
沈嬌正在看那條爆料的新聞。
國家隊內部“聯姻”！路人偶遇沈嬌和楚顏在洛杉磯某酒店約會，時間正好是沈嬌洛杉磯公開賽結束的當晚，看來是楚顏在幫沈嬌慶祝咯！
下麵的幾張配圖都是她和楚顏坐在一起的照片，清晰度不錯，看上去不像是遠距離偷拍。
轉發大都是她的球迷，還有些看熱鬧的路人，看樣子對她和楚顏這一對“跨界CP”頗為驚訝。
陳思樂上了車湊到沈嬌身邊，她也有些混亂：“怎麽他們在問你和楚顏？”
要是沈嬌和楚顏真的在談戀愛，她絕對是第一個知道的。
沈嬌把手機推到她麵前，陳思樂大概瞄了一眼，無語地拍拍沈嬌的肩膀，安慰她：“就那晚上你倆吃飯被拍了啊？別放心上，等會兒回去采訪你解釋下就完了，我看爆料這路人純粹吃飽了撐的。”
隊裏的人都知道她和楚顏的關係，沒多少人把剛才的插曲放在心上，大家打趣了沈嬌幾句就各自坐到位子上補眠。沈嬌轉頭看了看旁邊閉著眼睛聽歌的陳思樂，想了想，在車上發了條微博。
@沈嬌：謝謝大家對我和楚顏的關心，不過我們隻是朋友。
點擊發送，沈嬌覺得這件事應該能告一段落了，隻是她沒想明白，那晚明明是他們三人一起吃飯，怎麽就偏偏拍到她和楚顏，按名氣來講，如果這條爆料裏麵扯上程瑾，那絕對是個大新聞。
難道那晚的狗仔是來拍她的？
沈嬌逼著自己入睡，但思緒翻騰，太陽穴那處突突地跳，她索性又翻開微博看看情況。
這條澄清的微博發出去前後不過十分鍾，轉發和評論數量就都上了萬，比起對她個人感情生活的好奇，球迷們更激動的是萬年不發微博的沈嬌居然更博了。
@奶茶豬：！合影留念！
@沈嬌全國後援會會長：我嬌重點！隻是朋友！沒有戀愛！女神還是我一個人的！
@fly的小月月：有生之年居然能等到沈嬌發微博……
@zzzzz：答應我嬌嬌，以後經常發微博好不好
她看到楚顏也轉發了她的微博，幾個娛樂工作室的官微跟著轉發了她的聲明，沈嬌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對著手機屏幕無聲地笑了笑。
“我問過風娛那邊了，發這條微博的人不是他們工作室的。”徐天朗掛了電話，他已經看到沈嬌的那條澄清微博了，不過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沒有這麽簡單。
“風娛從郵箱收到的料和這條爆料的照片應該出自同一個人。”他冷靜分析，“既然想爆料，為什麽不直接把你拉上，反而分別拍了你和沈嬌？想幹個大新聞，直接寫你和沈嬌戀愛不是更勁爆嗎？”
程瑾坐在沙發的一角，半低著頭看手機，碎發掩蓋了他黑眸中的淩厲，徐天朗隻覺得沙發那頭生人勿進的氣場太大，他倚在窗邊，雙手抱胸，想聽聽對方的看法。
“IP地址能不能查？”程瑾問。
“這個……”徐天朗迅速在腦海中搜了一圈，神色是少見的為難：“這貌似歸公安局管，要麽就得找點技術性的公司幫忙。”
“我知道了。”程瑾抿著唇角，語氣沒什麽起伏，徐天朗拿捏不準他的態度，想到自己好歹帶過那麽多藝人，從來沒出現過他搞不定的事，他咬咬牙跟程瑾承諾：“你放心，我一定弄清楚這背後到底是誰在搞鬼！”
“好，麻煩你了。”程瑾捏著眉心，有點疲憊。他好幾天沒和她聯係了，不知道她回家沒有，喜不喜歡他送的禮物。
她應該是不擅長應付這些事的，他又不在她身邊……
可即便在，他好像也做不了什麽。
一陣潰敗感襲來。
“對了，跟你說個事。”沙發陷下去一角，徐天朗坐了下來，“《最後的城市》提檔到下個月中旬了，你要不要回去幫忙站台宣傳一下？我看美國這邊的製片方和訓練團隊對你挺滿意的，如果你下個月回國，這邊可以派兩個教練跟我們一起走，你也不用一直待在洛杉磯。”
《最後的城市》是王勝執導的一部科幻電影，這部電影的特效正好是程瑾的公司做的。程瑾成立公司這件事幾乎沒幾個人知道，徐天朗算是知情者之一。
不過能接下這個大製作，也是因為王勝和程瑾合作過電影，他樂於賣程瑾這個麵子。
“好。”程瑾扯出一個笑，“謝了。”
徐天朗無所謂地笑：“別謝我，應該謝這檔期調得好。”
球隊大巴終於停在了公寓樓下，沈嬌下車排隊拿行李，馮指導站在車門口和她閑聊。
“你和楚顏……”他頓了頓，試圖找一個合適的措辭。
“我和他就是朋友，您不也知道嗎？”沈嬌拿起手機在他眼前晃了晃，“我發微博澄清了，您不用擔心，我知道現在什麽最重要，不會影響訓練的。”
馮指導看著這麽懂事的徒弟，內心糾結。他們那個年代，隊裏都管得嚴，男隊還好一些，女隊是絕對不允許戀愛的，如果發現隊內戀愛，兩個人必然有一個提前退役，而退役的那一方，通常是女隊員。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國家隊要求人性化管理，運動員們的感情生活也沒有從前那麽多束縛，隻不過既然能進國家隊，大部分人還是想拚一拚成績，很少有人生出旁的心思。偶爾有些談戀愛的，隻要不太出格，各自把握好分寸，他們這些教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馮指導還念著程瑾，不知道他和沈嬌日後會如何，他心裏歎了口氣，咳了一聲：“我也不是說不準你談戀愛，要是能遇到一個真心對你好的人，你好好把握住就行了，我相信你能平衡好訓練和感情的。”
沈嬌抬頭看他，眉眼中有淡淡的笑意，“怎麽突然說這個，您擔心我找不到男朋友？”
馮指導試探她：“最近沒人追你？”
他看到自己這個徒弟居然很認真地想了下，然後一本正經地回答他：“沒有。”
馮指導急了：“那、那程瑾——”
沈嬌愣了，不慘雜質的雙目似一泓清泉，天真地望著他：“程瑾哥哥？怎麽了？”
那晚的場景又浮了上來，沈嬌低聲說：“我知道他不恨我，這樣就好了。”
她突然想起行李箱中一直來不及拆的禮物，沈嬌匆匆和馮指導告別：“我先把行李搬上去。”
素色的包裝盒躺在行李箱的角落處，沈嬌撕開一個缺口，裏麵的封皮露了出來。
是本書？
她索性全拆了，盒子裏不是一本，而是三本。
淡色的封麵，皮質的觸感，她隨意挑了一本翻開扉頁，淡淡的筆墨味撲麵而來。手指撫上去，指尖是起伏的紋路。
程瑾，他的名字，他親手寫下的。
扉頁上一排瘦勁清峻的字：
我寫下這些，是希望有一天你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