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日記
8月2日，晴。
嬌嬌，我看到你給我發的郵件了，抱歉，遲了這麽多年。
我不知道該以怎樣的麵目麵對你，我是個逃兵，退役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不要為我自責。
8月25日，晴。
恭喜你奧運會奪冠。
8月26日，晴。
馮指導沒有告訴你嗎，是我想見你。可是我聽到你在走廊上說的那些話，我突然不敢走到你麵前。
我碰到楚顏了，他說隻要我不再出現在你麵前，你很快就會忘記我的。
我又一次當了逃兵，你那麽善良，怎麽可能忘記一個你曾經“傷害”過的人？我自私地想你繼續以這種方式記住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生出這樣的想法，可能我本就是一個自私又自負的人。
……
1月5日，陰。
上海今天下雪了，北京的雪很大吧。
1月13日，陰。
生病了嗎？今天的比賽你狀態不太好。
好好休息。
我出演的電影要上映了，不知道你會不會去看。
……
“你不餓嗎嬌嬌？”陳思樂連喊了幾聲，發現對麵的人始終背對著她，坐在**沒有動作，她走過去掰她的肩膀，有什麽東西突然落到她的手背上，溫熱，濕潤。
“你、你哭了！”陳思樂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她看到沈嬌忙關上手中的本子，猜測道：“在看小說？”
沈嬌胡亂在臉上擦了擦，她眼圈紅紅的，說話帶著一股鼻音：“嗯，看得太投入了。”
陳思樂稍顯誇張地拍拍胸脯，“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有誰欺負你了！”
實在也難以想象，連輸球都不會哭的沈嬌，居然被一本小說弄哭了。
“看不出來你心思還挺細膩，哈哈哈！”她活躍著氣氛，“什麽小說寫得這麽好，借給我看看？”
沈嬌唔一聲，順手把日記本塞到她枕頭下麵，含糊道：“挺長的，等我看完再借你。”
陳思樂比了個“OK”的手勢，想到剛才被打斷的話，忙說：“王憲一喊我們一起去吃飯，去不去？哎，他不會真的要你請吃火鍋吧！”
沈嬌去洗漱台洗臉，清涼的水貼著她的臉頰，她覺得臉上的熱度退了些，思緒也被水流的觸感拉了回來，她暫時拋開日記本帶來的異樣情緒，對陳思樂笑了笑：“我請吧。”
三個人去了一家球隊常去的火鍋店，乒乓球隊的人是店裏的熟麵孔，王憲一和老板交情不錯，現在正好是用餐的高峰期，店外有不少人在等位子，他卻帶著她們熟門熟路地進了包間，期間被他的兩個女粉絲認出來，他還放了把福利，給兩個粉絲簽了名。
陳思樂悄悄給她吐槽：“王憲一長得也不帥嘛，幹嘛那麽多女生喜歡他。”
沈嬌歪頭想了想：“人格魅力？”
其中一個女粉絲看到沈嬌，眼睛亮亮的，壓著激動問她能不能簽名。
陳思樂湊到她耳邊：“看來你的人格魅力更大！”
給粉絲簽好名，幾個人來到包間落座，陳思樂一副審判犯人的架勢，眯著眼道：“無事獻殷勤，說吧，有什麽事兒要我們幫忙？”
王憲一給她們倆倒了兩杯水，一臉討好：“還真有事請你們幫忙，這不秦琴主演的電影下個月要上映了嗎，她請我幫忙宣傳宣傳，首映那天我們一起去站個台？”
以前李指導也參加過這樣的活動，電影也好，明星也罷，借此機會讓球員多在大眾麵前露露麵，增加一下國球的影響力也是好的。王憲一因為綜藝和秦琴認識，別人都主動發消息來請他幫忙了，他也不好拒絕。問過李指導的意見後，他才想到把沈嬌和陳思樂喊上，她們倆的影響力還是不錯的。
陳思樂沒什麽意見，她看向沈嬌，沈嬌問：“這樣不會影響比賽嗎？”
下個月開始又是新一輪的乒超聯賽，國家隊的主力都是國際級運動健將，自然要在聯賽上為各自的俱樂部效力。乒超賽程滿，比賽集中，運動員有時要多個城市來回跑，她怕到時候擠不出時間。
王憲一看著她：“電影下個月中旬上映，乒超聯賽在月底，日程上衝不了。”鍋中的紅油湯底冒著泡，他倒了一盤牛肉下去，問：“這次乒超你要參加？”
“為什麽不？”沈嬌反問，“有什麽問題嗎？”
“我看幾個教練的意思，想讓你在這一屆的乒超中休息休息，俱樂部那邊漆月去就行了，一個運動健將難道還鎮不住下麵的隊員？”沈嬌平日裏就是個乖乖女，一沒威嚴二沒氣場，也不會跟人發火，反倒是漆月比她更能鎮住小隊員。
沈嬌從來沒想過缺席乒超，有些不可置信：“為什麽讓我休息？”在她的思維裏，運動員不參加比賽，要麽就是違規被禁賽，要麽就是準備退役。而且乒超的賽程長，接下來幾個月又沒有什麽大型的國際比賽，這意味著也許她會有大半年的空檔期。
“是不是教練想讓你認真準備年底的世乒賽？”陳思樂撈了一筷子肉到她碗裏，沈嬌正是當打之年，平時表現又好，沒有無故就讓她退賽的道理，她想了想，也隻有世乒賽這個理由了。
如果沈嬌繼續這樣奪冠，拿下世乒賽的冠軍，也許……會開啟她的第二個全滿貫之路。
“沒事兒，你別多想。”王憲一不想她背上什麽包袱，“你可是我們馮指導掌心頭的肉啊，他難道還能委屈了你？反正具體通知還沒下來，我也是和他們閑聊才知道的，你想想隔壁羽毛球，李南當年不也是奧運會奪冠以後，休整了整整半年嗎。”
“對啊，我還記得當年那些媒體一直在猜李南是不是準備退役了，結果世錦賽的時候人家又重出江湖，殺了個片甲不留。”
王憲一和陳思樂一唱一和，沈嬌拋開腦子裏的想法，安心吃飯。
末了，王憲一還補充道：“這頓飯我請啊，吃了我的飯就要幫我的忙。”
陳思樂笑著“呸”他一聲。
乒超的賽程和通知沒過多久就下來了，幾個教練在頭一天晚上找沈嬌談話，有了上次王憲一的提醒，她大概知道教練找她的緣由，當李指導說出“希望你勞逸結合，全力備戰世乒賽”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心簡直經曆了一次冰火兩重天，一邊為不能比賽失落，一邊又感激教練對她的支持和信任。
她給馮指導提了一下下個月電影宣傳的事，馮指導不在意地笑笑：“這種事你自己做主就好了，不用來問我的意見。”
他又想到了什麽，突然問：“要是哪天你交男朋友，也來問我意見？”
沈嬌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當然了，總要經過您同意才行。”
馮指導看著她：“感情是你的事，別人同不同意都不上算的。”
很快到了《最後的城市》首映會，主辦方早早地鋪好了紅毯，兩邊拉起了安保線，三三兩兩的粉絲從昨天開始就在等了，希望能站在第一排，近距離接觸自己喜歡的明星。
夜幕降臨，隨著一輛輛加長林肯的到來，粉絲們的尖叫聲也一浪高過一浪，閃動的快門聲頻頻響起，晃得陳思樂睜不開眼，她並排走在沈嬌身邊，一直保持著微笑，僵硬的嘴型趁機給沈嬌吐槽：“我靠我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樂樂！樂樂！看這邊！”一位陳思樂的球迷大喊。
聽到聲音的陳思樂迅速找準了那位球迷的方位，衝著她揮揮手，轉過頭的時候又悄悄跟旁邊的人說：“這種場合居然有我的球迷，這一趟來得值了！”
乒乓球隊的出現並沒有掀起今晚的**，沈嬌一行人站在紅毯盡頭的簽名牆邊，身邊兩位主持人正在和她們寒暄，不遠處的粉絲忽然一陣尖叫，紅毯邊的車門打開，一隻細長的腿伸了出來，黑色的紅底高跟鞋襯得那雙長腿又細又白，下車的女人穿了一身開衩的黑色抹胸禮服，燙成波浪的長發固定在一邊，舉手投足間都是萬種風情。
媒體們立刻被吸引了過去，對著那邊的女星一陣猛拍。
秦琴在紅毯上停頓得當，標準的女神笑容瞬間俘獲了不少現場粉絲，一些本就不是來看她的人也舉著手機錄像，直呼漂亮。
幾分鍾的時間秦琴已經來到她們身邊，主持人的重心立刻轉到了她那邊，圍著她談這次的電影。
秦琴捂著胸口，指甲上的碎鑽在閃光燈下熠熠生輝，她回答了幾個主持的問題，注意到西裝革履的王憲一，驚喜地走到他身邊打了個招呼。
“憲一！你能來我真是太高興了！”她親昵地挽在他的臂彎，單薄的肩膀在王憲一健碩的體格身邊，更顯得她楚楚可憐。
媒體們又一陣狂拍。
“啊——啊——”人群中爆發出強烈的呼喊聲，沈嬌好奇地往那邊看了看，不知道後麵這位超高人氣的明星到底是電影中的哪位主演。
來人一身黑色的緞麵西服，雕刻般的五官在燈光下宛如天成，麵對一浪高過一浪的尖叫聲和無數鏡頭，他隻是輕輕勾了勾嘴角，微微側身向兩邊的粉絲揮手示意。
女主持人激動地念出早就爛熟於心的串詞：“接下來踏上紅毯的這位特邀嘉賓，就是俘獲萬千少女粉絲的程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