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蘇以沫小朋友,恭喜畢業

01

盛意發現了一個雷打不動的理論,對於他們這些人的定義分為三種:

高考前:國家保護動物。

高考中:國家重點保護動物。

高考完:四害。

所以作為害蟲的他第二天就被他媽趕出門哪裏涼快哪裏待著去了。

他約了蘇以沫、周顏和沈清乖。

似乎還是昨天,風兒撩撥著綠葉,人手握著杯北冰洋圍成一圈,沈清乖碰了下蘇以沫的胳膊,有些難以置信地說:“沫沫,和做夢一樣,咱們真的高中畢業了。”

周顏順手給了沈清乖肩膀一拳,毫無求生欲:“疼不?有感覺不?”

沈清乖幽幽地轉頭,舉起玻璃瓶追他追了半條街。

盛意不知何時湊到蘇以沫身旁,一下子緊緊握住她的手,頭卻偏向一邊,她抬眼望去,隻能看到從耳根蔓延而上的潮紅。

他問:“你高考誌願想填哪兒?”

“洛城,或者其他靠海的城市。”

蘇以沫隻覺握著自己的手短暫地收緊,半晌才聽到上方飄來一句:“我努力湊湊分。”

“你估好分了?”

“沒,不敢。”

“我幫你?”

“你想得美。”

周顏被沈清乖揍得嗷嗷叫,一回頭看他倆在後頭磨蹭,周顏扯著嗓子喊:“你倆怎麽回事,大庭廣眾之下卿卿我我、交頭接耳。你倆不要以為畢業了,老許管不著了就可以為所欲為,我這掛名的風紀委員就是要正一正這風氣,我們市一中的校訓,那可是……”

後麵接著的就是一連串慘烈的哀號聲,盛意毫不猶豫地加入了“除暴安良”的隊伍,勢必不將周顏打回原形不罷休。

“恭喜畢業。”

耳邊是攢動的嬉笑和溫熱的風,蘇以沫抱著透明考試袋,突然就想到剛剛老許最後一次在黑板上寫下的這四個大字。

粉筆一次有些發抖,不複往日淩厲。

他含笑看著他們,一如高二分班初遇時,他穿著綠油油的外衫,握著保溫杯站在講台上,眼神無比犀利地說出那句曠世名言。

“恭喜各位倒了八百輩子血黴,齊聚在理科2班這個也許不怎麽溫馨的大家庭裏。”

時至今日,不溫馨的大家庭裏所有人都將如同散落的飛鳥,等著籠上鐵閘打開的那一刹那各自飛向遙遠的天際。

在最後一場英語考試落幕的那一刻,混雜著蟬聲的夏天,好像突然就結束了。

“拿一張紙出來。”老許咳嗽一聲說,“默寫。”

他們莫名其妙地望著老許,但還是乖乖照做。

單亦行扯著嗓子問:“高考都結束了,默寫數學公式,還是重要結論啊?”

老許看了他一眼,笑了。

“就八個字,青春如棋,落子無悔。”

眾人都不說話。

“看我做什麽?都把你們高貴的小腦袋低下去寫完,錯一個字罰抄一千遍,限時一分鍾,計時開始。”

他還真就裝模作樣地看著手表計時。

也不知道是誰先哭了。

總之是從一小片嗚咽慢慢變成了整個班的號啕大哭,經久不散。過去那麽多的日日夜夜,你看著空中嗡嗡飛舞的飛蟲,藏在手心裏啃了一半的辣條,身旁是陪著你一起奮鬥的同學,困到極致的時候猛掐自己的大腿再疼得尖叫清醒,低頭看著桌上數不清的試卷和真題,一天寫完三支0.5黑色中性筆芯。

一路迷茫,一路抱怨,一路跌宕起伏。

白熾燈的光再暗,也藏不住眼底的光。

蘇以沫忽然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半輩子,又好像隻過了半秒鍾那麽短暫。

老許,不愛談情懷也不愛講廢話,從不按照套路出牌的老狐狸屬性,執意與閑適生活背道而馳,頂著壓力主動請纓攬下最差的班級。

他會抓住你顯露的錯誤和惰性盡情地打擊嘲諷你,也會在你孤立無援的時候把該屬於你的自尊一點一點地還給你。這樣的人,是整個理科2班的噩夢,同樣也是頂起理科2班的天。

最後,老許忍無可忍了:“都給我憋回去!還沒散呢!散夥飯不吃了啊?不吃了錢我留著自己買煙抽去,小兔崽子們!”

散夥飯自然是要吃的,甚至十分豪氣地訂在市裏一家高檔酒店。

平日摳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單亦行將那些平日裏克扣的班費盡數奉獻給最後一餐。

沈清乖屁顛屁顛混入理2班的隊伍,勢必把蹭飯這一偉大事業發揚光大。

盛意指她:“理2班聚餐,你一個文1班的來幹嗎呢?”

她挽著蘇以沫,得意揚揚地說:“你們班我認識的人都超半數了,還不能湊合湊合一起吃?”

“不能,班費又不是你交的。”

“我去,你個死摳。”沈清乖咬咬牙,“打一架吧,盛意。”

蘇以沫無奈地把她給拉走了。

“我告訴你哦,像盛意這樣的就絕對不能慣著,不讓他感受一下這個社會的殘酷都對不起我這已經在爆炸臨界點的高貴心髒。”

沈清乖正說著,不經意往前一瞟,看到一個膚白貌美的小哥哥站在飯店門口,立馬不說話了。

“沫沫。”

“嗯?”

沈清乖激動地將她攬住,小聲道:“看看看,正前方,上一屆理科實驗班的瀟沐伯,這麽久沒見,他更帥了。”

蘇以沫順著她說的方向望去,瀟沐伯靠在牆邊,戴著耳機,眼中漾出一絲笑意。而後沒過多久,有個穿白色棉麻裙的女孩急急忙忙跑向他。

兩人說了幾句話,肩並肩走遠了。

蘇以沫瞥了眼心碎一地的沈清乖:“完了,你男神有主了。”

“沒事,世界這麽大,放棄一棵樹還有一片森林等著我造作。”沈清乖沒心沒肺,“沫沫,吃了這餐飯,咱們好歹也算是個完整的成年人了。可以考慮談一場甜甜的戀愛,軋馬路喂喂飯,順帶展望一下美好的未來。”

蘇以沫漫不經心道:“太早了。”

“早個屁。”沈清乖摸了把她的臉,開始給她洗腦,“你看,我這麽和你說,咱們現在都快十九歲了,四舍五入就是二十歲。那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奔三的年紀了啊!”

“你這什麽歪理。”蘇以沫哭笑不得,“照你這麽瞎算,我半隻腳都進棺材裏去了。”

沈清乖大笑。

“我就是死了,被埋在土裏,也要破土而出,做一個快樂的小僵屍,用我這性感的聲線喊出那句:在嗎?處對象嗎?”

高考完全釋放了沈清乖歡脫的性子,她跑餐桌上順了瓶紅酒,偷偷摸摸地在蘇以沫麵前敲了兩聲。

隨著清脆的幾聲響,沈清乖嘿嘿地笑:“沒有什麽是一瓶酒解決不了的事情,表白表不出來沒關係,一醉解千愁,萬事不用愁。”

“可我沒喝過酒。”蘇以沫看著那在瓶中晃**的紅色**,有些糾結。

沈清乖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有我在你怕什麽,我以前跟著我爸出去吃飯經常跟在後麵蘸一筷子,你就跟著我,我酒量好著呢!”

02

單亦行包了一個大廳,男生坐一邊,女生坐一邊。

老許事先把他叫到一邊,讓他控製點場麵,別像上一屆以及上上屆一樣醉到抱著垃圾桶哭。

單亦行眉頭一挑:“放心,這種小場麵,我分分鍾hold住。”

一個小時後,單亦行榮登理2班第一個喝醉的人。

喝醉了的單亦行整個人伏在一臉不耐煩的盛意身上,在他耳邊講著不著邊際的廢話。

單亦行這人就這一點不好,情感上來了,明明酒量不好,還喜歡往死裏喝。

單亦行一直對盛意重複一句:“你一定要對我們家沫沫好啊,否則我找個月黑風高夜去你家弄死你……”

盛意徹底黑臉,把他衣服一扯,咬牙切齒道:“你再叫一句‘沫沫’,我就真的把你從這兒甩出去,我忍你很久了,你知不知道?”拳頭捏得哢哢作響。

盛意嘖了聲,一把拍開單亦行的腦袋往廁所走。他拐了個彎,一眼看見老許從廁所扶著腰出來。

他靠牆站好,順手就從褲兜裏摸出一包煙和火機。

兩人對上眼,老許下意識地把煙塞回去,又想起盛意今天算是正式畢業,開始坦然地點煙。

“老許,不行啊,這就出來躲酒了。”

他不語,瞥了盛意一眼,伸手甩給他一根煙。

“我不抽,我還未成年。”盛意瞧了瞧手裏的煙,特不要臉地說。

老許將頭低下去,猛地吸了一口。半晌,他輕笑:“你還記得我以前和你說過的一句話嗎?”

“你和我說過的話多了去了。”

“就那句,你問我為什麽相信你,我說我能保護你,但不能保護你一輩子。”

煙抽了一半,老許就掐掉了。

盛意記得他曾多次嚷嚷著要戒煙,而每一次的激昂宣告總會以抽半根作為結束。

“我又沒讓你抽,就是讓你拿著。”或許是酒精作用,老許依舊輕輕笑著,隻是眼底微含惆悵,“以前你們還小,無論發生什麽,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我都可以幫你們扛著兜著。就算你們想放縱自己往懸崖邊走,我甚至都有信心把你們給罵回頭。

“我這人狂得很,不討人喜歡,做人是,當班主任也是。但我是真心想你們所有人好,真心想要你們過得舒坦,至少比我舒坦。”

盛意走過去,輕輕捶了下他的肩膀:“矯情啊今天。”

“人生難得矯情。”

盛意點頭,將那根具有某種象征意義的煙揣在口袋裏:“得和你說句抱歉,我承認我這三年……挺渾蛋欠揍的。”

“小兔崽子,畢業了倒開始洗心革麵了。”

老許將盛意腦袋一拍。

盛意故作痛苦,哎喲一聲。

“聽好,我隻說一遍。

“從現在開始,你們長大了,市一中和你們沒關係了,校規也和你們沒關係了。你們可以抽煙,可以戀愛,可以喝酒,可以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做任何想要做的事情。

“同樣,從此刻起對於你們所有人的未來,我沒有理由去插手。你們以後自己要走的路,要吃的苦,我都再也無能為力。”

那些自以為是的狂傲,最終都將趨於平淡。

那些張牙舞爪的鋒芒,最終都將歸於塵埃。

盛意不說話,他這幾天一直零零碎碎地做著一些不著邊際的夢。

有老許在班上翻來覆去的嘮叨,有和周顏他們打打鬧鬧的片刻,而剩下的,是那個亮堂舞台上,一個小小的女童和現在亭亭玉立的少女身影重疊的瞬間。

“我是畢業了,又不是不回來了。”盛意沒心沒肺地笑,“大不了每一次回來的時候,我都來市一中瞅一眼你得了。”

想了想,他又補充:“嗯,應該還會捎上一個人一起看你。”

老許冷哼:“小兔崽子悠著點,你敢欺負人家我弄死你。”

“不是,你們是都對我有什麽誤解嗎?我動誰也不敢動我祖宗啊。”

老許眼底依舊寫滿“我不相信”,他擺了擺手:“得,不和你說了,你回去吧,看著點他們。”

“你不回去喝點?”

“我出去溜達幾圈,你們年輕人好不容易放鬆一次,我就不參與了。”

盛意雙手插在褲子口袋,遠遠看著那微微佝僂的背影。

這麽仔細打量著,其實這兩年老許老了很多。

盛意至今還是不理解,為什麽老許非要執著帶理2班?如果他不帶他們,就不需要天天在班外麵轉來轉去看著隨時隨地闖禍的他們,不會在全體教師會議上永遠領到倒數第一的名次,不用扯著脖子為了他們和年級主任理論。

“因為我無聊,我吃飽了撐著。”

問煩了,他就這麽回答。

盛意總覺得,老許還在執著地想證明什麽。

至於究竟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

山高水遠,後會仍然有期。

03

盛意回來的時候,場麵已經徹底控製不住了。

整個包間一片狼藉,男生抱在一起扯著嗓子唱跑調了的《海闊天空》,一群女生坐在一起哭到妝容全花掉。

沈清乖一人站在桌子上跳兔子舞放飛自我,一手一瓶啤酒對嘴吹,周顏半死不活地癱在一旁,擺著手對沈清乖重複一句:“不行了,不行了,實在是喝不下了……”

沈清乖撇嘴說了句:“沒用。”抬頭看到盛意靠在門口,定神吹了聲口哨,吼一句,“小盛子,沒酒了!”

“你別喝了,再喝下去這飯店都得給你炸了。”

盛意無語,還好,他家小姑娘不像沈清乖路子野,估計現在特乖地抱著杯橙汁坐在角落小口小口地喝,從不放任自己喝成這瘋婆子樣。

正想著,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角。

盛意回頭,看見蘇以沫站在他後麵,臉上是可疑的潮紅,雙眼呆滯無神。

“……”

他臉好疼。

“誰讓你碰酒的?”

“噓……”她做了個噓聲的動作,表情可愛極了,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戳他的肩膀,語氣裏藏著一絲撒嬌,“你,剛剛去哪兒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

“和老許聊了幾句。”

“那你現在回來,就乖乖待在這裏,哪裏都不許去了。”蘇以沫嘟囔了一句,抬眼看他。

看了好久。

盛意隻覺後背一陣涼意,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你……想幹嗎?”

“我想你……”蘇以沫目光灼灼,“把頭低下來。”

盛意鬼使神差地照辦,剛彎下身子,蘇以沫就雙手捧著他的臉,強行與他對視。

那眼眸亮得嚇人,他們離得極近,鼻腔裏全是彼此的氣息。

“我要告訴你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蘇以沫努力地集中精神,皺著眉頭說。

“啥……啥啊?”盛意緊張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我告訴你,我真的,真的沒喝多…………”

蘇以沫一頓,表情緩緩劃過一絲隱忍的不快。

“盛意……”

“幹幹……幹嗎?”

“我想嘔。”

“噢……”不是以為的莫名告白,盛意釋然地鬆了口氣。

而後,突然變臉。

等會兒,她剛剛說她想幹啥玩意兒來著。

“不是,小姑娘,商量個事兒,你你……你先忍一下!”

不由分說地,蘇以沫朝著滿臉視死如歸的盛意,將剛剛吃的東西哇的一口氣全吐了出來。

周顏東倒西歪地扭進了廁所。

他嘭的一腳踹開廁所隔間的門,盯著馬桶看了一分鍾。

酒勁上頭。

“是爺爺我長高了嗎?這……這洗手台,也太……太矮了吧?”

他不滿地抱怨了半天,丟下一句“爺爺不洗臉了”就又晃晃悠悠地回頭。

沈清乖就杵在門口,紅著一張臉,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周顏嚇得瞬間酒醒了大半,他看了眼門上的標誌,又看了眼沈清乖。

“我沒走錯啊,沈清乖你閑得沒事幹來男廁所觀光旅遊啊。”

昏暗光線下,沈清乖半睜著蒙矓的眼眸,麵頰由潮紅緩緩褪成粉紅,鼻尖滲出細小的水珠,睫毛輕顫。

“傻子。”

周顏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高考估分了嗎?”

“……沒。”

“有心儀的大學嗎?”

“……沒想好。”

“有想去的城市嗎?”

“……這個也沒想好。”

周顏眼睜睜看著沈輕乖逐漸沉下的臉,下意識咽了下口水。

不是吧……

她這個表情,莫非是打算在男廁所裏殺人滅口?

“算了,和你說不清。”沈輕乖瞪了眼他,轉身就走。

“啊?”周顏追上去,摸著腦袋疑惑道,“你問這個幹嗎?”

“啊你個頭,說你傻子你還真是傻子。”沈清乖咬牙切齒。

死周顏。

十分鍾之後,等所有人都走了,最裏麵的隔間門才被一腳踹開,單亦行沉默地走出來,歎了口氣。

作為最早醉卻最早醒的人,剛剛在大廳看到極其刺激單身狗的畫麵立馬跑來廁所思考人生,誰知道還沒待幾秒就又來一對。

現在這個世道啊!

人在廁所坐,狗糧從天上來。

他毅然決然地去天台吹吹冷風思考一下人生大事。

04

盛意背著蘇以沫慢慢走在路邊。

夜裏蟲鳴蛙叫聲不斷,剛下了場霏霏細雨,此刻晴了,將夏日塵埃衝洗得幹淨。

“蘇以沫你可真厲害,要不是你盛哥我躲得快,拜你所賜我今天就得裸奔了。”

“嗯……對不起。”

“道什麽歉,我就隨口說說。”盛意看著前麵微微亮著的住宅,“一會兒你自己走上去可以嗎?”

“盛意。”

“我在。”

蘇以沫閉著眼睛:“我就叫下你。”

他笑:“你看我都把你給平安送回家了,你要不要給我個獎勵啊?”

“獎什麽?”

盛意挑眉:“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沈清乖、單亦行還有那個斯文敗類喊你沫沫的時候,你都是默許的意思,怎麽到我這兒,就偏偏不讓叫?”

蘇以沫摟著他的脖子,跟蚊子哼一般含混不清地說:“你是獨一無二的。”

“什麽?”

她拿指尖戳了戳他的耳朵,一臉傻笑:“我說我不想你和別人叫我一樣的名字,因為你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人。有時候我會胡思亂想,如果那天我沒有遲到,沒有被那個熊孩子砸到頭,又或者我沒被分到2班,我是不是就不會遇見你了?

“‘不會遇見你’這件事如果發生了,仔細想來好像對我的人生並沒有半點影響,我會像家人、老師期待的那樣平淡地畢業,上大學,找工作,最後和一個家長滿意的人結婚生子,這一輩子就這麽過去了。”

蘇以沫蹭了蹭他的脖頸:“我這個人對感情有點遲鈍,甚至也不太懂得感情是怎麽一回事。但是和你做同桌後,好像有一點點清晰起來了。”

一旦有這麽一個人出現,原本所有井井有條的規則都會因此人徹底打亂。

“於萬千人之中遇見你,我是真心覺得,是我十八年來最幸運的事情。”

她將腦袋埋下去咯咯地笑,喝了酒不但話多,膽子也大了不少。

盛意聞著淡淡的酒味,驀地也笑了。

“其實我們見過。”

蘇以沫眨眨眼,“什麽意思啊……”

“字麵意思。”盛意偏頭看她,“蘇以沫,你喝酒斷片嗎?”

她點頭,又搖頭,十分苦惱道:“不知道啊。”

盛意失笑。

“我真是徹底被你打敗了。”

一直走到樓梯口,盛意才輕輕將她放下。

“醒醒,自己走得上去嗎?”

蘇以沫乖乖點頭,抬眼看著那雙漆黑的笑眸,拽著他的衣角問:“我們真的畢業了嗎?”

盛意點頭。

“蘇以沫小朋友,我以我帥氣的臉蛋發誓,你真的真的已經畢業了。”

蘇以沫咧嘴笑,鬆開他,轉身就跑上樓梯了。

走到拐角處,她又連忙回頭。

盛意果然還站在原地。

“忘記說了,祝你畢業快樂。”

“也祝你畢業快樂。”

“那……我走了。”

“好。”

“那個,明天……一起出去看電影吧。”

“好。”

盛意溫聲重複,眼中溫柔似是快溢出來。

“隻要是你說的,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