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直擊心髒的棒球情書

1

梁文康同學從小有一個本事:一緊張就胡侃。要命的是,這種稀裏糊塗的侃言侃語往往直擊聽者心髒。

例如,幼兒園的那次中秋晚會之後,梁文康找到陽葵,鄭重地跟她強調:“女孩子是不能隨便和男孩子牽手的!牽手事小,失節事大。”

“失節?什麽節?”陽葵瞪大充滿求知欲的雙眼。

梁文康緊張又著急,不停地撓著後腦勺,這是他從哪部電視劇裏看到的台詞來著?

“二十四節氣嗎?”陽葵反問。

梁文康點頭如搗蒜:“對,節?節氣!就是你和他牽一下手吧,我這邊節氣就亂了。就是我這邊本來好好的春天,一下子突然變冬天了,涼風颼颼地吹……”

小小的陽葵小臉默默地紅了。

總之,中秋晚會上的眼鏡小男孩讓梁文康有了嚴重的危機意識,他忽然明白,或許白雪公主的故事裏不止一個王子。

他發現,這個男孩和陽葵有很多共同點:

都白白淨淨的,都聰明人緣好,左右眼尾還都各有一顆淚痣,更重要的是,他們的英語講得跟普通小孩不一樣,像是真正的外國人講的那樣。

梁文康學習上的死敵就是英語,他始終無法理解,為什麽拚音中的ɑbcd,到了英文裏就成了ABCD,語音語調完全不一樣。

先學完拚音的梁文康,很自覺地給英語單詞標上了漢語拚音:Thank you 就是“三克油”;Good morning 標上“古德毛寧”;How are you標上“好啊油”……

梁文康自覺一點兒都沒毛病,他覺得,陽葵之外的所有小孩都這麽讀的,當然,死黨祁遠除外。祁遠他爸就是混血兒,他也算四分之一外國佬了,可是小眼鏡不是啊……

梁文康的自卑感就這麽一天一天醞釀發酵,看見陽葵給小眼鏡餅幹吃,就覺得胃疼,看見陽葵對小眼鏡笑,就覺得眼睛疼,總之一天到晚,渾身各處,能疼個百八十回。

2

有一天,茜茜老師在黑板上寫上“我的理想”這四個大字。

然後,大家開始輪流說自己的理想,科學家、舞蹈家、作家、畫家……各種“家”輪流出現。

“我想當記者。”七斤半站起來,胖胖的屁股擋住了後排同學的視線。

茜茜老師笑了,她舉起右手:“很好,有人知道記者是幹什麽的嗎?”

“我知道,記者是上電視的。”七斤半身後的同學很努力地冒出半個頭,“但是像七斤半這樣的體積,在電視上就是一張大餅。”

“哈哈哈哈哈……”

教室裏笑成一片。

八斤覺得很丟人,連忙拉拉自己的弟弟,讓他坐下。可是七斤半還是梗著脖子宣布:“你們等著,總有一天,你們會在電視上看到我的!”

很有氣勢,把所有人都鎮住了。

“你可以去報道台風,龍卷風都卷不走你!”這時候,耗子精淩文瑰抖機靈道。

大家又笑倒一片。

從此,大家都稱呼七斤半為“龍卷風特派記者”。

八斤覺得丟臉死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跟弟弟講話。

輪到小眼鏡時,小眼鏡站起來:“我的理想是當一名外交官。”

“外交官是什麽呀?”

“廢話,官兒唄,小眼鏡從小就當班長呢!”

有人在小聲議論。

茜茜老師照樣微笑地鼓勵:“很棒,顏醴同學以後可要加油哦!”

輪到陽葵:“我的理想也是當一名外交官。”

淩文瑰冷笑了一聲。

有人笑起來,起哄的那種笑。

梁文康又開始耳朵疼了。

輪到梁文康,他站起來:“我的理想……”

梁文康腦海裏冒出了“賣陽春麵”四個字,但他知道這個不能說出口。

一方麵是因為,爸媽要是知道了自己的理想是這個,能打死他。

另外一方麵,雖然梁文康不知道外交官是什麽,他卻從這三個字上嗅到一種高不可攀的味道。反正就是不可能跟賣陽春麵的做朋友的那種人。

那一瞬間,陽葵就在梁文康身邊,她坐著,他站著,前後排的距離,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梁文康覺得那麽遙遠。

梁文康的夢想到底是什麽呢?他愣了半天也沒說出來。

茜茜老師說:“不要著急,慢慢找,找到了再告訴我。”

“萬一我一直找不到呢?”

“不會的,一定會找到的,老師等著你的答案呢!”

3

“你拿自己的短處跟別人比當然比不過啊!你要拿長處去比!”

操場的單杠上,梁文康和祁遠並排吊著。

“可是我有什麽長處是小眼鏡沒有的呢?”

祁遠上下打量了梁文康一眼:“還真沒有,人家連名字都比你的好聽,‘顏醴,顏醴’……”

“顏醴,不就是眼睛裏麵嗎?”梁文康小氣地嘀咕,“有什麽好聽的!”

“油嘴滑舌,有一百種騙人的花樣,黑……”

“你什麽意思啊?”

“這就是顏醴沒有的,而你有的長處啊!”祁遠一臉壞笑,在梁文康一腳踹過來之前,跳下了單杠。

“絕交!”梁文康氣呼呼地跳下單杠,轉身就走。

“說真的,你不是會打棒球嗎?他們中班裏沒人會打棒球吧?”

梁文康眼睛一亮,於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棒球秀開始了。

“快點扔!快點!陽葵過來了!就在你背後!”

祁遠蹲在遠處,給投手梁文康做手勢。

梁文康趕緊側身後仰,拉長手臂,正要扔球時覺得自己這個姿勢不夠帥,這麽想著,又換了一個雙手抱球、金雞獨立的拉風姿勢。他正得勁兒呢,祁遠冷不丁湊到他跟前:“還擺呢!人家早走了。”

“這麽快!陽葵看見我了沒?”

“她背對著你往前走的!除非她後腦勺長了眼睛。”祁遠作為共謀者也感到了一絲挫敗,“下一次我們調整好位置,從正麵扔球。”

下一次——

天高氣爽,連雲都飄出了藝術的味道。

梁文康這次連棒球服都穿上了,雖然個子小,但在紅白條紋的長褲窄衣的襯托下,小男孩格外挺拔,精神氣十足。

“來了,來了!”

這次梁文康沒有猶豫,唰一下就投出一個好球,連祁遠都不得不感歎,這一球扔得很有水準。可惜——

操場另一邊,就在梁文康扔球的那一瞬間,七斤半和八斤一左一右地繞到陽葵身邊,徹底擋住了陽葵的視線。

梁文康對著兩個小胖子的身影拳打腳踢,恨不得把棒球直接扔到他倆腦袋上去。

祁遠歎了一口氣:“你要不直接請陽葵來看我們的比賽吧!多省事兒。”

梁文康:“那不行,那顯得我刻意啊!”

祁遠小聲地嘀咕:“就你自然,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梁文康:“什麽意思啊?”

祁遠:“誇你白呢!”

兩個小男孩瞬間扭打在了一起。

4

棒球比賽,梁文康到底還是沒好意思請陽葵來看。

誰知老天就愛開玩笑,就在梁文康作為首投,長臂開弓,正要投球時,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陽葵”。

梁文康順著聲音望去,逆時針三壘方向大概三百米處,站著一個紮著哪吒頭的小姑娘,眼神亮亮的,往這邊看過來。

像受到鼓舞一般,鬼使神差地,梁文康一鬆手,已經蓄力的球就這麽順著他的目光轉變了方向,向陽葵砸去。

所有人都驚呼一聲。

0.01秒的事,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球已經擦著陽葵的右臉劃過去了。

小女孩被呼嘯而過的球勁兒帶著,跌倒在地。

“梁文康你怎麽回事兒!”教練在一壘處大吼一聲,吹著哨子跑到陽葵身邊。

梁文康慌了,下意識地想逃,可是想起那個小小的粉紅色身影,還是咬著牙,哆嗦著腿跑到陽葵身邊。

陽葵呆坐在草地上,右臉有擦傷,一點點滲出血滴,眼睛大而無神,空洞洞地望著前方。

“小朋友,你聽得見叔叔說話嗎?”教練輕輕拍著陽葵的小胳膊,見陽葵還沒有反應,立馬掏出手機打120,“喂,這邊青蒲……”

“哇——”梁文康突然爆哭,氣勢足以驚天地泣鬼神。

誰都沒注意到陽葵呆呆的眼神兒開始重新聚光,還伸出小胳膊拉住梁文康的手:“你怎麽啦?怎麽哭啦?”

教練一把扭過陽葵:“小朋友你有沒有哪裏疼?頭暈嗎?想吐嗎?”

陽葵乖乖地搖頭。

教練鬆了一口氣,畢竟小孩力氣小,加上練的還是軟式棒球,應該隻是擦破了皮而已,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做個檢查好。

“小朋友,你知道爸爸媽媽的電話嗎?待會兒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讓你爸爸媽媽來接你好嗎?”

“爸爸要上班,媽媽也很忙的,我一個人就可以。”陽葵說完,看教練一臉不放心的樣子,指著梁文康又補充了一句,“他可以陪我一起去的。”

梁文康這才後知後覺地停止爆哭,抽抽搭搭地瞅著陽葵。

陽葵臉上的擦傷已經不流血了,血珠子凝成小塊血跡。

“除了這裏,其他地方真的都不疼?”教練指了指陽葵的右邊臉頰。

陽葵點頭,頭點到一半又搖頭。

教練緊張地問:“怎麽啦?”

“我嘴裏好像有糖,鹹鹹的……”陽葵一邊說一邊張開嘴,用小手兜著,吐了一顆沾著血絲的小白牙出來。

一顆牙……

教練又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隻是一顆牙。

但是,緊接著,陽葵“呸呸”又吐了一顆牙出來。

兩顆牙並排躺在陽葵掌心上,又白又小巧。

梁文康嚇得臉都白了。

陽葵拉住肇事者的手:“我沒事——”

話說到一半,又吐了一顆牙出來。

就這麽一連吐了四顆牙。

這時候,教練派其他同學去找的茜茜老師也來了。

女老師細心,當下拿出一塊白手帕墊住女孩的下巴,對著日光仔細看。

結果,右邊的牙,從槽牙開始往前數,倒數第三顆牙開始,連連倒似的,一直倒到門牙處。

偏右的那顆門牙孤零零的,頗有搖搖欲墜之勢。

茜茜老師輕輕摸了一下,然後,第五顆牙掉了下來……

5

梁文康一路在救護車上號得驚天地泣鬼神。

醫生護士連連保證,牙一定會長出來的都沒有用。

“那要是長不出來,怎麽辦?”梁文康一邊號,一邊吼,“她要是頭發白了,牙都長不出來怎麽辦?”

“那也沒關係,頂多嫁不出去嘍!”

一個小護士覺得這對青梅竹馬太可愛,受傷的女孩子一聲不吭,好端端的男孩子鬼哭狼嚎,便故意逗小男孩。

“嫁不出去是什麽意思?”梁文康問。

“就是沒人照顧的意思。”小護士一邊給陽葵清理傷口,一邊回答,“就像你媽媽嫁給了你爸爸,你爸爸是不是很照顧她?”

梁文康認真地點了點頭,一本正經道:“陽葵嫁得出去,她嫁給我,我來照顧她。”

一車廂的大人都被逗樂了。

小護士一路誘導,終於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少女心地捧臉:“天,這是什麽神仙愛情啊!”

6

檢查結果出來,除了擦傷和掉牙,腦震**什麽的都沒有。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陽葵又正好在換牙期,掉了的牙也能長回來。

病房外,梁文康的父母忙不迭地給陽葵父母道歉,並且打包票每天煲一鍋排骨湯給孩子喝,保證讓小姑娘掉了的牙整整齊齊長回來。

病房裏,梁文康小心翼翼地坐在陽葵床邊,哭喪著臉:“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打棒球了。”

“你打胖出的亞子很噗以啊!”

陽葵的牙掉了一小半,說起話來颼颼地漏氣,很多字都走音了,梁文康還是一字不差地聽明白了——

她說:“你打棒球的樣子很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梁文康緊張地湊上前。

陽葵的腮幫子繼續漏氣:“你平常很像貓咪老師,打棒球的時候就很像斑。”

梁文康一頭霧水:“貓咪老師是誰?斑又是什麽東西?”

“貓咪老師是一隻又懶又饞的招財貓。”

梁文康的臉騰一下紅了。

“斑是很漂亮、很帥氣、超級厲害的——”

陽葵的話還沒說完,梁文康就有點飄飄然了,他打棒球就這麽帥嗎?

“大妖怪。”陽葵把話說完。

梁文康剛剛膨脹起來的自信像被戳了一個孔的氣球,刺溜溜地漏氣。

梁文康琢磨了好久,才明白,這不就像是數碼寶貝變身嘛!

“所以我打棒球就像變身一樣?”

陽葵點了點頭。

梁文康不要臉地多想了一步:“嘿嘿,原來在陽葵心裏,我是蜘蛛俠一樣的存在啊!

“你喜歡看我打棒球嗎?”

陽葵又點了點頭。

“比和小眼鏡一起讀英語還喜歡?”梁文康緊張地盯著女孩貼上紗布的臉。

隻見陽葵猶豫了三秒,最後還是緩緩地點了下頭。

梁文康決定了,他的理想就是當個棒球選手,超拉風的那種,他要讓陽葵在全世界的電視機裏看到他!

7

“你打棒球的樣子很不一樣。”

因為小女孩的一句話,調皮好動、遇事三分鍾熱度的小男孩整整練了十幾年的棒球。

三千六百五十天,無論晴天陰天還是風沙雨雪天,梁文康每天都在訓練場待滿三個小時,從一個隻懂得揮棒球棍耍帥的小屁孩逐漸成長為校隊的王牌投手,再一路進市隊、省隊。

一次次的比賽,一次次的成功與失敗,一次次地咬牙默默承受痛苦,都讓這個穿棒球服的少年越發耀眼奪目。

以至於脫喪團的《海草舞》匯報表演得了最具表現力獎,梁文康領著團員上台領獎時,棒球迷校長激動得一把握住少年的手:“你是不是隔壁那個代表國家隊去日本比賽的王牌投手?”

剛跳完《海草舞》的小朋友一臉蒙地點了點頭。

“好好好!為國爭光啊!不錯不錯!”梁文康慚愧地低下了頭,可能校長還不知道他們隊在甲子園的那場比賽,是九局四勝五敗吧……

校長又瞥了一眼梁文康身後的小夥伴們:“你們棒球隊要好好加油啊!”

梁文康抬起頭,直不愣登地頂回去:“校長,我們這不是棒球隊,是脫喪棒棒團!”

“脫喪棒棒……糖?”校長不太確定地重複了一次,往身後的校黨委書記錢穀儀看去。

“團!團!”錢穀儀捂住麥,還指了指“社團十一匯報演出”的大紅橫幅。

校長這才反應過來,對脫喪團的小朋友們慈祥地微笑:“你們這個脫喪團是幹什麽的呀?”

校長突然笑成一隻老橘貓,梁文康緊張了,一緊張就胡侃了:“脫喪棒棒團是一個致力於脫喪的社團,就是……我們團的宗旨就是幫大家解決一切困難!讓大家每天都過得甜滋滋的,像棒棒糖一樣!”

這話說得甜到校長心裏去了。校長重新扶穩話筒:

“我知道同學們有自己的樹洞,我偶爾也上校園論壇瞧兩眼,有時候覺得未免太悲觀了。既然有了這個脫喪團的存在,大家可以多去脫喪團走一走嘛!大家可能不太喜歡去心理谘詢室跟我們老師傾訴,可以去找身邊的同學嘛!

“你們脫喪團也要好好幹啊!要是能為廣大學生切實解決問題,我們就把這個綜合測評的分數給拉上去,這樣社團發展才有動力。錢書記,你說是不是?”

錢穀儀最近剛抓了一撥因為社團而翹課的學生,想壓一壓社團的勢頭來著,結果校長率先唱起反調。

他在心裏號啕:“上去什麽上去,一個個就知道玩,專業課不好好上,這以後出去怎麽找工作……”然而麵上笑嘻嘻地說:“是是……不錯不錯……”

於是,脫喪團被迫營業了。

8

脫喪團火了。它在校園BBS上以壓倒性的勝利從學生會那裏贏回了博物樓的翠微居當活動室。

然而,人民群眾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廣大熱心的校園網民們已經替脫喪團在樹洞區專門開了一個版塊,賜名為“小確喪”。

很快樓裏擠滿了大大小小的帖子,什麽“求低分飄過”“求組織分派我一個懂高數的藍朋友”“我好喪啊,你們猜猜我為什麽這麽喪”之類的,大部分都是試水的,偶爾也有一兩個認真的。

排在版首的,名為“血書求絕交書,別給我玩陰的”就是認認真真來敗喪的。

帖子是一個叫“我的天才女友”的ID發的。

帖子的內容很驚人:

是不是世界上所有女生的友誼都是虛偽、肮髒又不堪一擊,像經期的血一樣讓人惡心?

說什麽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都是騙人的吧!其實隻是想找個一輩子的小跟班吧!

想讓我當綠葉就直說嘛!那樣我才能搞清楚自己的定位,陪著你一起演戲啊!

結果我像個傻子一樣把你當成最重要的朋友十一年!

十一年!補作業,遞信,甚至給同學使絆子,替你在老師麵前頂罪,我什麽沒幫你幹過!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嗎?

跑到我最喜歡的男生麵前跟他說我是個茶花女!

分明前一秒還笑嘻嘻地鼓勵我去告白!

你自己喜歡人家就去追呀!咱們公平競爭!

你喜歡搞陰的,我偏要扯到台麵上來,讓全校的人都知道怎麽回事!

有種的話就站出來,咱倆正麵battle(挑戰)!!!

帖子下的評論區也很熱鬧:

mycnoob:天啊,這熟悉的狗血劇情,為什麽閨蜜總是喜歡上同一個男生呢!?

月白天清:同意樓上的,收到信的那位趕緊站出來,收拾殘局吧!

六月的雪:關男生什麽事兒,男生就像妲己一樣無辜好吧!

諸神亂舞:KKK,樓上的,那位男生會感謝你的!

不會光合的薄荷:我覺得根本原因是兩人的朋友身份不對等吧,紅花配綠葉,這種組合能長久才怪哩!

梅西老妖:真是看不懂你們女生之間的友誼!搞得跟《甄嬛傳》似的……

3447:+1。

Special fish:我跟你們說,我發小跟她閨蜜就是這樣,好的時候跟連體雙胞胎一樣,差的時候都不能在她麵前提她閨蜜一個字!

聽說明天會下雨:你們男生自己糙,還怪我們女生細膩嘍!

肥宅快樂水:樓上秀恩愛的,已舉報至狗糧督查處!

……

9

翠微居裏,大家聚在一處。

“我們真的要接這個‘我的天才女友’的案子嗎?”陶醉有些發愁。

“接!這個帖子被加精了。”梁文康指著電腦屏上的“精華帖”三個字解釋道,“根據廣大人民群眾指定的版規,這就是希望我們脫喪團接單的意思。”

梁文康一邊說,一邊打開長達三頁的版規。

“可是馬上就是轉專業考試了欸?”陶醉隱晦地表達自己的擔憂。

“如果誰能查到這個‘我的天才女友’的IP地址就好了。”作為一名專業的新聞係學生,範仁賢這次意外地沒有表示不耐煩,“這個肯定不是校內IP,我猜最大的可能是這個女生去某個網吧發的貼。如果找到確切地址,我們可以根據時間去調網吧的監控錄像,這個女生就找到了!”

“找到這個女生有什麽用?還不如直接幫她寫封絕交書呢!”葛小英冷冷地插嘴。

“或許發帖的女生真正要的不是絕交書,”陽葵溫和地反駁,“我們隻有找到發帖者,了解到真正的情況,才能明白她是想絕交還是重歸於好?”

葛小英撇了撇嘴:“麻煩!”

葛小英喜歡陽葵,從第一次兩人在醫院碰麵時,就喜歡上她了。

這個女孩身上有一種莫名強大的平靜的力量。她看向自己外公的目光,是那樣溫暖、慈悲又平和。

葛小英希望自己也有那樣的目光,可以支撐住她在醫院度過的那段漫長時光,可以壓製住她一次次想拋棄這個家庭的念頭。

這時候,陶醉又小聲念叨:“說不準是兩個好朋友鬧著玩兒的,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考試了,要不我們等考完試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這個文靜秀氣的女生身上,想不通這麽熱愛學習的她為什麽會浪費時間參加這麽一個社團。然後,大家的目光又落到文學身上。

文學不耐煩地出聲:“你這麽擔心就去複習功課吧,這邊有我們。”

吃瓜群眾粉紅色的八卦之心碎了一地。

“祁遠呢?他應該能查IP地址。”文學忽視掉陶醉泫然欲泣的模樣,問梁文康。

“呃……他在陪路漫漫上專業課。”

話音剛落,陶醉低嗚一聲,衝出翠微居。

“你要不要追一下?”梁文康問。

文學搖頭。

“真的不追?”範仁賢也湊上來問。

文學繼續搖頭。

陽葵看見花圃裏那個慢吞吞地移動,明顯是等人追上去的少女身影,也忍不住開口:“要不還是——”

“追”的音還沒發全,文學就發飆了:“你們這麽想追自己追去啊!梁文康你去找祁遠,讓他查一下IP地址;葛小英和陽葵,你們去女生群裏四處問一下,看有沒有以前很好的朋友突然鬧掰了的;我和範仁賢一起去附近的網吧找一找,有意見嗎?”

最後一句問得頗有氣勢,仿佛誰有意見就要滅了誰。

一片沉默中,梁文康默默舉起了手:“那個女王啊,誰有想法收留的啊?”

近乎死寂的沉默。

“我爸媽已經放了話!要是今天放學之前那隻鸚鵡還在我家的話,就要把它宰了上桌!

“各位同胞,救救這隻弱小可憐又無辜的鳥吧!”

眾人皆做冷漠狀。

“我就在校門口等著各位大發慈悲!”

梁文康做最後的掙紮。

10

梁文康抱著鸚鵡

獨自彷徨在人來人往

又熱鬧的校門

希望遇到

一個像一朵白蓮一樣的

閃著聖母光輝的姑娘

她是有

白蓮一樣的顏色

白蓮一樣的芬芳

白蓮一樣的聖母之光

她默默地走近

又投出

聖母一般的目光

她飄過

夢一般地飄過

一枝白蓮

梁文康身邊飄過的姑娘

她靜默地走遠了、遠了

消了她的顏色

散了她的芬芳

聖母般的光芒

獨留下梁文康

和一隻鸚鵡

彷徨在人來人往

又熱鬧的校門

“喂!要不我來養女王?”

白蓮一樣的姑娘回頭,那一瞬間,她身上的聖母光芒萬丈。

一人一鳥仿若被佛光普照,梁文康激動得熱淚盈眶。

“去吧!”梁文康彈了彈女王的小腦袋。

女王屁顛屁顛地飛到美女肩上,高興得當場跳起了孔雀舞。

梁文康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對陽葵說:“你等我一下,五分鍾,我有東西給你!”

少年慌張的身影在人群裏左突右撞,陽葵很想讓他小心點,卻已經看不見人影。

三分鍾不到,梁文康就抱著一堆東西回來了。

“這是女王的籠子。”

陽葵接過一個簡陋的竹籠,燈籠形狀。

從頂上掀開,裏麵橫著一根竹竿,橫杆下是餐食盒。竹籠底部是一些花色各異的小石子,還有些蔫了的綠葉。

“進去嗎?”陽葵衝女王晃了晃籠子。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自由行走的花!”女王扯開嗓子就唱,瞬間吸引一大片目光。

“不好意思,你是鳥,不是花。”陽葵毫無感情地揪住女王的翅膀,把鳥塞進籠子裏。

女王調子一轉,哼起了:“小白菜呀,地裏黃呀;兩三歲呀,沒了娘呀!跟著爹爹,還好過呀;隻怕爹爹,娶後娘呀。親娘呀!親娘呀……”

唱得那叫一個婉轉回腸,聲淚俱下,已經有不少人衝著梁文康和陽葵這對親爹後娘指指點點。

陽葵終於沒憋住,嘴上吐槽:“這隻鳥是成精了嗎?”

梁文康厚臉皮笑嘻嘻道:“那什麽吳迪家是開KTV的,聽多了聽多了,你就當拎回去一個中華曲庫大全。”

陽葵無語。

“這是鳥食。這裏麵是穀子,是主食。這裏麵是葵花籽、玉米粒和幹核桃,是零食。一天喂兩三次就好了,不用太操心。”

陽葵接過一袋一袋的幹糧。

“如果想幫它洗澡,可以用那種澆花的水壺,溫水,加點沐浴露,然後,把它當花兒一樣澆就行了。”

陽葵心裏吐槽:這還是一朵得精心伺候的花。

一切都交接完,陽葵準備走人了。

11

“等……等一下啊……”

“又怎麽了?”陽葵在心裏吐槽,就你事兒多,從小就事兒多!

“還有東西給你。”梁文康的大嗓門忽然低了下去。

陽葵不耐煩地伸出手,這下該是女王的玩具了吧?這麽喜歡幹嗎不自己養著,搞得那麽可憐的樣子,害她在校門口同情心泛濫……

陽葵掌心一沉,目光也跟著一沉——

棒球。

他記起來了?

陽葵的心像停跳了似的,晃**片刻立刻又劇烈跳動起來。

祁遠告訴過陽葵,就在那年她離開的那個晚上,梁文康發燒了,燒得一塌糊塗,醒過來的頭一天連爸媽都不認識,卻記得一個女孩。

年幼的梁文康躺在病**,什麽都忘記了,隻記得一個女孩,記得他給過她一個承諾。

但關於那個女孩的一切都模糊起來,她的名字、她的長相、她的年紀、她在哪裏上學、家在哪條街道、她是不是還活著,梁文康都無從得知。

祁遠答應過梁文康的爸媽,什麽都不會告訴他。

隻說那個女孩隻是小男孩燒糊塗了的臆想產物而已。

十幾年來,梁文康身邊的人都這麽解釋,甚至有時候連他自己也相信了。

可是現在,那個女孩回來了,離他那麽近,甚至就站在他麵前——梁文康卻沒有認出來。

“你們倆不可能,不要試圖去動搖他。”祁遠這麽警告陽葵。

或許祁遠是對的,可是這一刻,迎著少年無比清澈的目光,這麽些年來,陽葵第一次對別人有了期待,隻是認出她,隻要認出她。

“這個是壘球,女王平時的玩具。”梁文康突然湊近了,把球扔進籠子裏,女王反應極快地把球頂起來。

少年很高,陽葵隻齊他的肩膀,她微微側頭,發現少年的鼻梁也很高,和其他很多男孩子斜直線條的弧度不一樣,他眉眼間有一個弧度,像是書法中那一撇一捺之間的頓筆與轉折,圓潤又不失鋒利,精致又不失英氣。

“我……我臉上有什麽嗎?”

梁文康注意到了陽葵的目光。

陽葵撇開眼:“你下頜上有疤。”

“那是小時候打架留下的。”梁文康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下顎。

“為什麽?”

“啊?”

“為了什麽被打傷的?”

“忘了,我爸媽說我是欠揍,祁遠說我是得罪了高年級學生,我覺得說不準是英雄救美呢,是吧?”

少年瞳仁很亮,笑起來眼睛彎彎的,近乎沒了,一口牙又白又亮又整齊,隻有兩顆小虎牙尖尖地冒出來。

陽葵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她急忙轉過身,也不看路,直直往前走。

12

“欸!等等!還有東西給你!”

梁文康很快追了上來,直愣愣地遞上一枝玫瑰花。這是他離開家時,順手從老爸買的結婚紀念品裏抽出來的一枝。

鮮紅的花瓣上還滾著露珠,陽葵的臉更紅,她一手接過:“這也是女王的玩具嗎?”說著,就往鳥籠裏塞。

“別別別——這可是給你的!”

少年的手抓住少女的手腕,把玫瑰搶回來,又重新往她手裏塞,急急忙忙道:“這是給你的!”

也不知道是之前跑的,還是剛剛急的,梁文康褐色的額頭上,密密麻麻地滲出一層汗。

少年掌心的溫度一路從少女的手腕燙到少女的麵頰上,陽葵結結巴巴地問:“你……你給我這個幹……幹什麽?”

晚風吹過,少年的掌心滲出汗,在少女纖細的手腕處拉了個滑,重重垂下,風又從少年的掌心穿過,癢而涼,少年骨節分明的大手忍不住虛握成拳。

是什麽樣的感覺呢?胸膛處空空的,又滿滿的,像是有人在他心裏放了一隻風箏似的。

過了好一會兒,梁文康才憋出一句:“不……不是我……我送的,是……是它!”

籠子裏“背鍋”的女王無辜地眨了眨綠豆眼。

大概有一分鍾的沉默。

“你……你說話啊!你平常不是挺會說的嗎?”梁文康著急地伸手去戳女王。

然而,女王嘴閉成一個胡桃。

“之前不是教過你的嗎?快!”梁文康腦門上的汗涔涔地往下掉,把白T恤領口都打濕了。

一個騎自行車的臭小子從背後撞了梁文康一下,梁文康猛地往前撲去,和對麵的女孩撞了個滿懷。

踉蹌了兩步,陽葵站穩了,扶起梁文康:“你沒事兒吧?有沒有被撞到哪裏?”

少女水汪汪的眼睛裏映著一抹斜陽,而那點光輝,又像小火苗一樣,點燃了她眼瞼下的淚痣。

平日裏淺褐色的淚痣,仿佛點了朱砂一般,紅得燒人眼。

梁文康聽得見自己心裏的地動山搖。

他趕緊轉身,捂住胸口,一路狂奔,跑過了自家店門口還不知道,最後跑到力竭,撐腿半蹲在一處小廣場中央。

“怎麽會有女孩子漂亮成這樣呢?簡直就是妲己轉世!妖精附體!”

梁文康摸摸自己劇烈起伏的胸腔,大口喘著粗氣。

一陣晚風吹了過來,少年劉海飄揚,衣衫鼓起,一陣寒意席卷全身。

“呸!呸!呸!梁文康你瞎說什麽呢!”

夕陽已經完全落下去了,少女桃花一樣豔麗的麵容卻始終烙在少年腦海裏。

青灰色的天空像一片鴨蛋殼。

鴨蛋殼下一群衣著鮮麗的大媽正在跳廣場舞——

“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讓我用心把你留下來……”

不管多麽漂亮的姑娘,二十年後,都會變成跳廣場舞的大媽。

這麽想著,梁文康甩開心中最後一絲旖旎,拍拍臉,踢踢腿,站起身,一路哼著《民族風》蹦躂回家。

又是那個無憂無慮的中二少年。

13

陽葵把女王拎到了醫院。

外公正在看電視。

老人家被打理得很幹淨,穿一身素淨的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坐在輪椅上,腿上蓋著一條暖黃色的小毛毯。毛毯上有小橘子、瓜子,甚至還有一根彩虹卷的棒棒糖。

尊嚴又體麵。

電視屏幕上色彩紛呈,熒光閃爍在老人滿臉的皺紋上。

老人的目光卻是渾濁的,兩隻眼睛像漏風的洞。

陽葵強壓住心中的酸楚,亮出一張笑臉,擋到老人與電視機中間。

“外公,我又來啦!今天是周五,明天、後天我都在哦!你可不準嫌我煩!”

老人的目光慢騰騰地聚焦,有那麽一秒鍾是認真看著陽葵的,然而那目光很陌生,很快又散開,空洞地直視前方。

陽葵暗暗隔著籠子,暗搓搓地捅了一下女王,女王立即配合地大叫:“殺人啦!著火啦!母豬上樹啦!”

老人的目光再度集中,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並開始四處張望,一隻手顫顫巍巍地扶著輪椅,想站起來。

“不是這個!你唱首歌!”陽葵隨手把籠子擱地上,手忙腳亂地去按住外公,“沒事兒的,沒事兒的,女王跟我們開玩笑呢!”

肇事者已經很機敏地啄開籠子,飛到電視機櫃上,占地為王。

老人活像看到了母豬上樹,枯瘦的手指著鸚鵡直抖。

“女王,你唱首歌!”陽葵覺得有必要穩定一下外公的情緒。

然而女王的嘴死死閉著,一雙綠豆小眼骨碌碌直轉,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鬼主意。

陽葵覺得自己得先發製人,反正病房裏也沒別人,她就拋開臉麵唱道:“讓我們推開雙槳,小船兒**起波浪?怎麽有點不對勁?”陽葵稍微愣了一下,女王就接過這支無形的麥。

陽葵這才注意到自己隻唱了兩句,就錯了兩個詞兒。

而女王呢?這隻出色的鸚鵡唱著唱著張開翅膀,來回撲騰,活像劃槳。

老人的目光完全被這隻黃頭紅腮的鸚鵡所吸引。

梁文康所言不虛,果然是KTV裏泡大的鸚鵡。

陽葵終於歇了一口氣,這才發現梁文康送她的玫瑰已經掉在了地板上。

陽葵突然想起外婆最喜歡的就是紅玫瑰了,她撿起玫瑰,送到老人手邊。

女王看到陽葵手上的玫瑰之後,聲調一轉:“多謝女俠救命之恩!多謝女俠救命之恩!多謝女俠救命之恩!”

重要的事情連說三遍。

陽葵一愣,終於明白梁文康一直讓女王說的話是什麽了。

14

淺淺的酒窩在少女麵頰上漾開,她好心情地找出一塊帕子,包住帶刺的花莖,把玫瑰塞到老人手裏:“你看,女王送我的花兒、外公,你還記得嗎?外婆最喜歡的花兒!”

老人拿起玫瑰對著日光來回轉,又收到鼻子底下嗅了嗅,隨後皺眉搖頭,把玫瑰塞回陽葵手裏,有些生氣地嚷嚷:“黃……黃色的,不是這個!阿柔喜歡黃色的!”

一滴淚珠落在了老人幹癟的手背上,從褐色的長滿老人斑的臉上滑落。

老人似乎被燙了一下,縮手握拳,然而嘴還是癟著,表示自己很生氣。

陽葵眼眶微熱,眼淚怎麽也逼不回去,隻能偷偷躲出去。

洗手間的鏡子裏,女孩眉目豔麗,像極了她年輕時的媽媽。

十幾年前那個睿智慈祥的老爺爺眨眼間成了一個愛發呆、亂發脾氣的小老頭。

醫生說忘性大是常事,腦子是混沌的,反而是越遙遠的事情記得越清楚。可是為什麽偏偏忘記了自己的老伴最喜歡紅玫瑰,而偏偏記得自己的女兒最喜歡黃玫瑰呢?

這些年,她在北方過著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的生活時,她的外公痛失愛女後又沒了老伴,南方冬天那些又濕又冷的日子,他一個人是怎麽度過的?

為什麽一個老人能同時承載那麽多病痛,阿爾茨海默、帕金森、風濕這些都算了,怎麽會貧血呢?

陽家不是每年定時匯錢嗎?他為什麽不用呢?

麵子、自尊,這些有這麽重要嗎?

為什麽要把自己搞得這麽悲慘呢?

為什麽要讓她這個外孫女這麽難堪呢?

陽葵打開水龍頭,讓自己哭出聲。

15

陽葵洗完臉,順手洗了一袋葡萄,再回到病房時,嚇了一跳。

梁文康給女王當作玩具的棒球不知什麽時候到了外公手裏,並且被拆開了!

那隻傻鸚鵡毫無察覺,跟著電視裏的越劇演員一起唱:“天上掉下個林妹妹——”

陽葵進來時正撞見這一幕,眼睜睜地看著外公從散開的軟皮裏抽出一團紙。

陽葵第一反應是:“這劣質產品……”

等到外公把那張紙攤開,對著日光時,陽葵才意識到不對勁。

她上前哄著外公,把紙拿到手,發現竟然是一封告白信!

TO 梁文康梁同學:

嗯,這是一份告白書。

我現在還不好意思告訴你我的名字,但我會寫在文末的,請你一定一定要讀到最後,拜托了!

其實,我們很早很早之前就認識了,就在幼兒園,也不知道你記不記得了。我當時還欺負過你喜歡的小女生呢!早知道我現在會喜歡你,我當時就應該對那個小女生更凶一點兒!!!

哈哈哈,開玩笑的啦!早知道的話,我會在幼兒園的時候就好好表現的,裝成溫柔可愛又善良的小白兔模樣,在那時候就把你拐到手!

可當年你長得又矮又瘦,像個豆芽一樣,還留著個櫻桃小丸子的發型,跟個小女生似的(我說的是實話,你不要生氣哦)——誰知道你長大之後會長得高高帥帥的,棒球也打得那麽好呢!

說真的,每次我經過棒球場,看見你扔出棒球的一瞬間,我都想衝上去跟你告白。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我想了很久,覺得或許是很小很小,我們還在幼兒園的時候,你為了自己喜歡的小女生和一大幫三年級的打架的時候吧!現在,我不得不承認你當時很帥!!!

說了這麽多,我其實就想告訴你,你砸出的每一顆棒球,都直中我的心髒!

不管你最後會不會接受我,我都會為你加油的!我祝願你,一路打進MLB!

喜歡你的

文璀璨

(對了,擔心你找不到我,偷偷告訴你,我在西語係哦!)

寧靜的病房裏,女王好奇地看向陽葵,小而黑的綠豆眼裏,倒映著少女抿緊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