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醉酒吻了大神

01

江珩的那通電話如一顆突然的石子,在打破麥萌平靜的心湖後,便沉入了湖底,再無聯係。麥萌知道江珩忙,也沒問他什麽時候回來,卻恢複了每天下了課就去考古研究室報到的狀態。

下午的課結束後,麥萌將研究室的衛生打掃了一遍,然後趴在桌子上睹物思人。那本《會呼吸的文物》這幾天裏裏外外被翻了好幾遍,手指描畫著作者的名字,她的目光漸漸變得綿長。

珩,佩上玉也。那樣通透幹淨的人,確實美好得跟一塊玉似的,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因為內心有了希冀,所以等待的過程是美好的。當然,如果沒有顧嬌嬌發來的微信,她會更開心。

“小萌萌,你又成紅人了。照片我拍給你,你瞅瞅吧。”

照片裏,公告欄上貼了張醒目的通報,而周邊圍了不少笑不攏嘴的人。

2016級對外漢語專業麥萌,於2018年11月15日中午7號樓305宿舍從窗口用浴筐將外賣吊上樓,無視學校校規,影響極其惡劣,給予其嚴重警告處分。

欲哭無淚,麥萌怏怏地給顧嬌嬌發了句“知道了”,又把臉枕在胳膊上。塵埃飄浮在陽光裏,像她這些日子因江珩而忽悲忽喜的情緒。

想起顧嬌嬌傳授的“愛情36計”之一的“裝可憐”,麥萌靈機一動,她舉起相機,將自己委屈巴巴的臉以及壓在手下露出江珩名字的書拍了張照片。編輯好文字,她連帶著那張丟臉的通報一塊發朋友圈之前,不忘記將動態設置為僅一人可見。操作完,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與此同時,被麥萌心心念著的人剛踏上返程的路。

車上都是男性,大家也就沒那麽多顧慮,一個個東倒西歪地躺著坐著,胡扯海聊,毫無丁點高校大學生的形象可言。

江珩坐在最後,他身上的衣服比起其他人來說並未幹淨多少。蓬亂的頭發,胡子拉碴的下巴,雖然眼下還有微青的黑眼圈,可他疲憊的臉上卻掛著零星的笑意。最近他白天忙成陀螺,晚上更是累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掏出手機聯係誰了。現在完成了一期任務,剛放鬆下來,就刷到了麥萌的動態:

為伊消得人憔悴,難得有心點外賣,可憐倒黴抓正著,難過傷心求抱抱。

不怎麽押韻的幾句話,沒什麽文采,配上兩眼淚汪汪的表情,不僅沒讓江珩產生“憐香惜玉”的心思,還有種莫名的喜感。他沒想到,麥萌會為了點外賣而想出這樣的“險招”來,有點可愛又有點搞笑。不知哪兒來的惡趣味,他竟鬼使神差地點了個讚。

屏幕另一端的麥萌,猛然看到多了一條新信息提醒,一點點小竊喜之外又有點糾結。點讚是什麽意思,手滑了嗎?想都不想,她往江珩對話框裏丟去一個黑人問號臉的表情。

江珩沒想到麥萌手速這麽快,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忍著笑,回了個同樣的表情。

麥萌噘著嘴,不高興了:“這麽閑嗎?”這人消失這麽久,冒出來就給自己點了個讚就算了,連句關心慰問的話都沒有,太可惡了!

似乎能感受到麥萌的小情緒,江珩想了想,回她:“最近有沒有想看的電影?”

像是被無數顆小星星包圍,麥萌“噌”地坐了起來,臉驀地發燙:“你忙完了?”

江珩要請她看電影了!看什麽呢,恐怖片、懸疑片、愛情片,還是動畫片?

“嗯。”江珩打開軟件,隨手瀏覽了下當下新上映的電影。

麥萌快速撥通顧嬌嬌的電話征求意見。果不其然,顧嬌嬌推薦的是能迅速拉近兩人距離,給男生展現保護欲,給女生表現柔弱美機會的恐怖片:“到了恐怖的鏡頭,你就往他懷裏撲,別裝!舍不得臉皮套不住郎!”

內心進行了幾秒的掙紮,麥萌最後一咬牙把影片名字發了過去,裝模作樣:“聽說這個還不錯,你覺得呢?”

江珩搜完電影名字,抿緊了唇,還是發了個“好”。雖然他已經習慣了經常去各個僻遠荒蕪甚至是瞧著陰森的地方出野,但對恐怖片真不怎麽感興趣。

跟江珩交好的舍友在一旁窺探了很久,瞄到封麵上那七竅流血、披頭散發的紅衣女鬼後,“撲哧”一聲笑道:“喲,聊的是對外漢語那個妹妹吧?”

江珩眸光一閃,把手機鎖屏:“宿誌高,請你對得起你的名字,不要亂看別人手機。”

“欸,你臉紅了!”宿誌高嬉笑聲太大,引得其他人也打趣江珩。

江珩解釋無果,索性將工作帽反扣在臉上裝啞巴,可聽到連付教授都在不斷地提麥萌的名字,他沒來由地隻想在地上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這種感覺,好像麥萌真的是他藏在心底的一個秘密。

不敢說,卻又正在萌動著。

02

回到學校已經晚上七點多了,江珩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後才帶著需要查考的資料去了圖書館。

到了離門口不遠處,他意外看見了麥萌。路燈橘黃色的暖光照在她的身上,也讓視力極好的江珩看清她憤怒的小表情。

“李陽,話我都說得夠清楚了,你再纏著我,我喊保安了!”米黃色的衛衣套在身上,蹬著一雙小白鞋,頭發還是一如既往的丸子頭,麥萌就算是瞪著眼睛生氣,竟也有種軟糯的可愛。

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尤其是在前段時間被“小白蓮”給傷了後,李陽更是覺得單純的麥萌更可貴。不過被多次拒絕,他說話開始口無遮攔:“麥萌,你知道江珩為什麽這麽多年沒談女朋友嗎?因為他不喜歡女生,你別被他給……”

“你放……屁。”沒有人能容忍自己喜歡的男生被人惡意詆毀,麥萌剛要破口大罵,就被身後的清冷聲音給打斷了——

“被我怎麽了?”

“江珩?”沒想到江珩當天就能回來,麥萌看著雙手插在口袋、長腿立在麵前的人,她眼睛裏的星火燦若朝霞,語氣也是掩不住的開心。

淡藍色的條紋棒球服,剛洗過的頭發還帶著濕意,江珩身上清新好聞的氣息隱約浮動在麥萌鼻間。他微微點頭,望向李陽,眸底沁著寒意。

李陽不願丟麵子,頂著江珩幽邃的目光,梗著脖子,聲音卻比剛才少了幾分底氣:“論壇裏都說你不喜歡女生,當著麥萌的麵,你敢承認嗎?”

江珩冷笑,眼神像是看一隻可笑的叫囂的老鼠。他沒說話,冷臉拉著麥萌進了圖書館。

魯迅先生說過,唯沉默是最高的蔑視。李陽跟江珩根本不是一個段位的,江珩不用說話,隻一個眼神過去就能將李陽給秒殺掉,雖然很拽,可實在是酷得讓人忍不住想尖叫!

手腕被江珩攥著上了樓梯,麥萌一時忘記了自己剛才是要出校門,直勾勾地盯著他更加輪廓分明的臉:“江珩,你怎麽又帥了?”

不經大腦的話脫口而出,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江珩鬆開麥萌的手,麵無表情地掏出鑰匙進了研究室。

麥萌尷尬地摸摸鼻子,小聲問:“那個……你是不是還沒吃飯呀?”

江珩看了眼被打掃過的幹淨房間,答非所問:“你的通報明天就撤了,不過下不為例。”

麥萌腦袋一機靈,溫軟的“爪子”拽著他胳膊,感動得想哭:“嗚嗚嗚,江珩,你真的太好了,我請你吃……”

盡管不刻意去想對麥萌窮追不舍的李陽,但江珩還是不舒服,他皺眉:“你跟其他人也這樣嗎?”

“嗯?”感覺到江珩不爽的情緒,麥萌怯怯地收回手,委屈地小聲嘟囔,“你又不是別人。”

江珩挑了挑眉,心也跟著軟了軟。盯著麥萌無辜的眼睛,他轉身一邊歸置資料,一邊低聲道:“是老師給你求情的。”

話雖這麽說,可付教授又沒麥萌的微信,而且那條動態也隻能江珩一人看到。麥萌不傻,心裏默默給江珩貼了個口是心非的“傲嬌鬼”標簽,她連忙點頭:“嗯嗯,我見到付教授會好好感謝他的。”

“壞了。”忽然想到什麽,她拍了下腦門,問江珩,“你知道哪裏有賣雞的嗎?”見江珩一臉茫然,她又解釋,“楠哥養了一隻小黃雞,每天風雨無阻地帶著在寢室樓下散步,可是昨天半夜裏嬌姐上廁所的時候不小心把小黃雞給踩死了,楠哥到現在都沒緩過來。我要是不給楠哥再買隻回去,嬌姐就要真的以死謝罪了!”

宿舍裏不允許養寵物,江珩動了動唇,還是放下手裏厚厚的一遝資料,無奈道:“走吧,我帶你去。”

“啊啊啊,愛死……”經常對舍友的口頭禪差點又蹦了出來,麥萌及時捂住嘴,瞄到江珩紅了的耳朵,眼睛笑成一道彎月。

秋夜的風將枝頭樹上的樹葉吹落下來,江珩騎著自行車不急不慢地載著麥萌往學校走,小路安靜無人,時間仿佛回到了兩個月前麥萌因為偷溜進江珩研究室被保安大叔抓住的那晚。她也是跟現在一樣,安靜地坐在後座,隻是心情和境遇卻大不相同。

拂去雞籠子上的落葉,麥萌咽了口唾沫,大著膽子試探:“江珩,你喜歡什麽樣子的女孩子呀?”

江珩後背一僵,氣氛驀地冷寂下來。就在麥萌打算轉移話題時,他輕輕開口了:“麥萌,我不會是個合格的男朋友。在我心裏,沒有什麽比考古更重要的了。我不能經常陪在你身邊,逛街,吃飯,給你打水,送你回宿舍,這些看似尋常的小事情,我恐怕不能為你去做。”

麥萌無法看到江珩的表情,抱緊放在膝蓋上的雞籠子,不死心道:“飯我自己吃,水壺我自己拎,宿舍我也可以自己回!我不需要你每天都陪我!”想到約好的電影,她又低了低聲音,“電影……這種浪費時間的東西,也可以不看的。”要是顧嬌嬌知道自己如此小心翼翼,這般卑微,一定會翻個大白眼。

江珩抿緊唇,沉默了。

等不到答案,麥萌咬著唇,眼淚快出來了:“你要覺得這樣也不行,那……”

“吱”的一聲,車子猛地停下,麥萌一頭撞在了江珩背上,本就要搖搖欲墜的眼淚徹底奪眶而出了。捂著酸痛的鼻子,她水汪汪的眼像是碎了一池的星河,在江珩心上泛起一陣風浪。

“麥萌。”沁出汗的掌心鬆開又攥緊,他喉嚨滾動了幾下,深吸一口氣,“再給我點時間。”

“戀愛”在他的世界裏是個陌生的詞匯,他需要時間好好去學,需要時間去放下所有的顧慮。如果就這樣答應了麥萌,這對她太不公平。

“我這是還有希望嗎?”沒有被**裸拒絕,麥萌眨巴了兩下眼睛,扁扁嘴。

江珩扯了扯唇,摸摸麥萌的頭,長腿重新跨回車上。

麥萌抬手放在剛才被江珩摸過的頭頂,一咬牙,從身後抱緊了江珩:“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被這突如其來地一抱,連帶著江珩心底的小情緒也抖了出來。他低笑,卻沒否認。

03

風呼呼的,十點半的街上沒多少人了,唯有霓虹燈照著地上的殘葉。

“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學校東門的星辰KTV裏,某間包廂裏爆發出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

江珩推開門的時候,聞到了濃濃的酒味,不自覺地皺起眉頭來。視線落在倒在桌上的五六個啤酒瓶子上,眉頭皺得更深了。

王紅楠一看到江珩來了,立即像見到了救星,大喜:“江珩學長,萌萌和嬌姐醉得太厲害了,我們兩個沒法把她們弄回去,隻能請你過來幫忙了!”

一周前,顧嬌嬌被相戀多年的男友給劈腿了,這些天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今晚因為看到前男友秀新歡的朋友圈,情緒終於崩潰了,而江珩和麥萌的關係還沒有進一步的實質性發展,這讓麥萌同樣煩悶不已,因此兩人一拍即合拉著其他兩個姑娘去了KTV。誰知這一發泄,沒完沒了,從七點半一直唱到現在不說,還喝得醉醺醺。王紅楠和張曉根本沒法將她們抬回去,隻能打電話向江珩求助了。

藍紫交替的燈光在頭頂轉著,光線打在跟一攤軟泥似的麥萌身上。她迷離著醉眼,一聽到江珩的名字,“噌”地條件反射彈起來,一不小心,把倚在她肩膀上的顧嬌嬌給閃到了地上。

顧嬌嬌的頭碰到了桌子,疼得號啕大哭,嚇得張曉趕緊把她給扶起來。

模糊的視線裏,麥萌好像看到了江珩冷著的臉,看到他用一雙清冷的眼睛淡淡地看著她。他那不快的眼神,看得她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可是下一秒她又站起來,嘴裏嘟囔著:“討厭鬼,夢裏都這麽討厭。”腳下步子像踩在棉花上一樣,她走起路來搖搖晃晃,沒注意到地上纏成一團的麥克風線,“砰”的一頭往前栽,被江珩及時抱住。

被幹淨清新的氣息包圍,麥萌貪婪地吸著氣,並將臉往江珩胸前蹭了蹭,聲音無比哀怨:“江珩,我那麽喜歡你,你喜歡我一下能死嗎?能死嗎?”音量隨著旁邊直立的話筒無限放大,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也震得耍酒瘋的顧嬌嬌安靜下來。

見江珩一動不動,麥萌更加放肆起來。她細軟的小手用力揉搓著江珩的臉,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得能滴出水來:“我都沒喜歡過別人,你知道不知道?”

王紅楠和張曉一左一右架著不怎麽鬧騰的顧嬌嬌,對江珩道:“萌萌喝醉了跟犯病沒區別,上次我們費了老大的勁才把她騙回去。學長,你要不把她打暈吧。”

怎麽說在場還有別人,江珩被幾雙眼睛盯著,很不自在。不知是害羞還是被麥萌給“**”的,他的腮竟有點紅。他扶好麥萌,似哄似騙:“別鬧了,該回宿舍了。”

麥萌一把扯住江珩的衣領,踮著腳,吻住了江珩的唇。蜻蜓點水,帶著淡淡的酒香,還有柔軟的觸感。

這一刻世界刹那間安靜下來,嘈雜的背景音樂似乎也停止了。江珩細長的睫毛猛烈地顫動了幾下。看著眼前仿佛一個得到玩具後笑得滿足的女孩子,他腦袋裏一片空白。

麥萌摸了摸剛才吻過江珩的嘴唇,認真地一字一句道:“這裏蓋過章了,以後你就是我的了。”

這行如流水的瘋狂舉動,讓其他圍觀者忍不住在心裏為麥萌叫好!

被這真誠如稚子般的眼睛看著,江珩難得有種心慌得不知所措的感覺,兩頰升起兩團粉嫩的雲。

“麥萌,我……”他的話還沒說完,麥萌卻捂著肚子難受地蹲在了地上,一個勁地喊疼,上一秒明媚的臉,此刻腦門上沁出了細汗。

“麥萌?”江珩臉色一變,抱起她跟一陣風般衝出了門口,隻留下另外三個姑娘目瞪口呆。

04

“樂極生悲”這個詞,似乎就是為了麥萌而創造的。上次她因為接到了江珩在野外的電話,一高興點了個外賣被抓了,這次在她成功地吻了江珩後,肚子疼得死去活來。

校外的門診室裏,沒了剛才對江珩膽大妄為的“作勁”,麥萌白著臉躺在**,丸子頭因為折騰了一晚上,早就散成一團,狼狽的樣子真應了那句“弱小無知又可憐”。

穿白大褂的中年男醫生說話有點大舌頭,例行公事地問:“有沒有**?”

江珩心急聽錯,轉頭問酒醒了一半的麥萌:“有沒有新農合?”

麥萌嘴裏哼哼唧唧:“在家。”

中年醫生神色鄙視,又大聲重複了一遍,江珩聽後抽了抽嘴角,麥萌紅著臉搖頭,聲如蚊子:“沒有。”

問清楚情況後,醫生初步診斷麥萌可能是啤酒喝多了刺激了腸胃引起的肚子疼。麥萌的血管太細,打吊針一直紮不進去,哎喲哎喲地叫喚,但目光一遇到江珩明顯擔心的樣子,就不敢亂叫了。她咬著嘴唇,看著醫生一次次地拿著針頭繼續紮。

江珩深吸一口氣,穩了穩情緒:“醫生,要不換隻手紮吧?”

醫生可能有強迫症,固執道:“不用,就這隻。”他再次執著地拍了拍麥萌的手,幸好這次找準了血管。針頭紮進去的瞬間,麥萌雖然疼,可也有種終於從醫生的“毒手”下解脫了的感覺。

“睡一覺,明天拿點藥回去就行了。”醫生囑咐了幾句,夾著記錄本離開。

房間頓時安靜了,麥萌想起她腹痛之前色膽包天“強吻”江珩的畫麵,猛地倒吸一口氣,咽了口唾沫。

“怎麽了?”江珩俯下身子,動作略顯緊張。

麥萌張了張嘴,支支吾吾說不出完整話來,這讓江珩更覺得肯定是她哪裏不舒服了:“你等會兒,我去喊醫生。”

“江珩!”麥萌拉住江珩的胳膊,眼睛不敢看他,“我沒事,睡會兒就好。”以身相許,對他負責這種話,她說不出口。畢竟剛對人家做了那麽沒臉的事情,再說這種厚顏無恥的話,那她真的以後不用做人了。

江珩仔細地看了看麥萌,在確認她沒有撒謊後,點頭:“睡吧。”

麥萌“嗯”了聲,見江珩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她轉了個身,將臉麵向牆壁,偷偷鬆了口氣。

牆上的石英鍾“嘀嗒嘀嗒”地走著,很快麥萌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白色的被子將她裹得嚴實,隻露出來一個小腦袋,像隻蠶寶寶。江珩盯著麥萌的後腦勺出神,耳邊不斷回響著她那句沙啞含糊的話,全身的血液湧上心口,跟燙了個烙印一般,燒得他坐立難安。

將掩住麥萌臉的被子小心翼翼地往下扯了扯,他喃喃自語:“小傻子。”

從小到大,江珩就因為太過優秀成了大家嘴裏那個“別人家的孩子”。他少年老成,隨了父親內斂深沉的性子,不喜歡將情緒流露出來。

然而麥萌,真的是個闖入他生命裏的意外。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情緒也會因她而波動,他的注意力也會被她的一舉一動所牽扯。

喜歡一個人會死嗎?答案肯定是,不會。隻不過,現在的他還無法給她全部的愛和時間,這樣的喜歡會堅持多久呢?

重重地歎了口氣,江珩陷入了無法可解的沉思。

第二天,麥萌揉著眼睛醒來時,已經快八點了。她歪頭看了一眼椅子,沒看到江珩,卻看到了對麵**坐著三張八卦的臉。

王紅楠笑嘻嘻地過來,打趣道:“怎麽,看到我們很失望?”

張曉也笑,一語雙關:“萌萌,你昨晚上表現得有點猛,都把我們給嚇到了。”

麥萌坐起來,咳嗽兩聲,轉移話題:“你們怎麽都來了,不去上課嗎?”

可能是失戀的情緒被酒精給稀釋掉了,顧嬌嬌今天的狀態還不錯,回她:“上午的大課調明天了,你可以安心在這兒躺一天。”

“這又不是什麽好地方,躺這兒幹嗎?”麥萌噘著嘴,捂著扁扁的肚子,不滿,“哎,你們也不給我帶點吃的過來?好餓。”

顧嬌嬌翻了個白眼,看向門口:“有人給你買,哪裏還輪得到我們?”

王紅楠擠了擠眼睛:“可不是,江珩學長買的肯定比我們買的好吃。”

江珩提著冒著熱氣的塑料袋子進來了,裝聽不懂這兩位話裏的意思,把散發著糯香味道的黑米粥和燦黃的水煎包拿了出來,又細心地把濕巾拆開遞給麥萌擦手:“你昨晚喝太多,先簡單吃點吧。”

“謝謝。”麥萌現在已經沒法掩藏心裏的歡喜,歡喜到她恨不得此刻天地間隻有她和江珩兩個人,連帶著看相處了幾年的舍友都覺得特別多餘。咬了口包子,她給顧嬌嬌使眼色,“嬌姐,我沒事了,你們不用擔心了,快去忙吧。”

顧嬌嬌對麥萌做了個“重色輕友”的口型,很給麵子地帶著王紅楠和張曉離開了。

今天的風雖然還是很大,陽光卻比昨天明媚。細軟的光線落在江珩的身上,溫暖又柔和。

麥萌小口小口地喝著粥,時不時偷抬眼皮瞄著背對自己站在窗前的男孩,隻覺得12月的第一天在診所度過的感覺奇妙得很,有點甜蜜,又有點好笑。

她的笑聲發自內心地從嘴巴裏溢出還不到一秒,江珩轉過了身子,一臉嚴肅,警告道:“麥萌,以後不準再喝酒。”

“遵命。”她甜甜一笑,對江珩行了個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