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神害羞了呀
01
10月底的天氣開始帶著明顯的冷意，窗戶半開著，風吹得窗簾微揚，像麥萌不安分的心。她趴在桌子上，下巴抵著手背，一眨不眨地盯著坐在對麵的江珩。
江珩麵前的筆記本電腦擋住了他的半張臉，麥萌隻能看到他專注的眼睛盯著屏幕，聽著他手指敲鍵盤的聲音響在這安靜的房間裏。陽光落在他的頭發上，像鋪了一層金粉。濃眉如墨，目若星河，這樣一張清俊好看的臉，完美得像幅畫。
“江珩。”昨晚在心底念叨了一晚上的名字自然而然地從口中呼出，麥萌撐著下巴，大著膽子試探，“你喊我過來打掃衛生，是不是因為想見我呀？”臉皮這麽厚，也是平生第一次了。
江珩抬頭望著小姑娘跟浸了水似的汪汪大眼，移開視線：“多一個人打掃衛生節省時間。”
麥萌不滿地輕哼，隨即眼珠子骨碌一轉，又問：“江珩，天冷了，圖書館現在不好占位置了。以後我能不能借用你的研究室自習？”怕江珩拒絕，她又補充，“你不在的時候，我還可以經常幫你打掃衛生！”
不知道是因為麥萌直呼他名字還是提出的“無禮”要求，江珩皺了下眉：“我習慣自己待著，安靜。”
“我保證，不會吵你的！”麥萌連忙掏出藍牙耳機掛在耳朵上，一副絕對不打擾他的姿態。趁著江珩不注意，她偷偷轉了轉手機，利用屏幕反光去看江珩，手指用力戳了戳他的頭，小聲嘟囔，“這麽能耐你有本事孤獨終老呀。”
“麥萌。”江珩覺得麥萌跟上課喜歡搞小動作的小學生有的一拚，無奈地說，“你沒事的話可以回宿舍。”
“我有事，我還得從網上找影視資料備課呢！”說著，麥萌象征性地在播放器上找一些具有代表性的經典視頻或電影，準備下次教學模擬課堂上播放給外國留學生看。
江珩輕歎，將目光投回電腦屏幕上。
中醫、武術、書畫等一一翻過，麥萌最終選定了封麵是黑地白字透露著古典氣息的《霸王別姬》。據說這部經典電影不僅是哥哥張國榮的巔峰之作，也將燦爛輝煌的中國文化展現得淋漓盡致。點開視頻，伴隨著耳機裏傳出一陣緊密的鑼鼓聲，一群花臉群演圍著男主項羽上場了，雙方拿著槍轉來轉去的，轉了好一會兒還沒正式開始。麥萌想著這可能是電影為了鋪墊後續特意設計的開場，於是繼續耐心等著哥哥扮演的虞姬出場，可兩分鍾過去了，圈圈還沒轉完。江珩卻忍不住敲了敲桌子：“麥萌，麻煩你檢查一下你藍牙開了沒。還有，如果這就是你說的自習，我覺得你還是回宿舍比較好。”
麥萌小臉一紅，自動忽略掉江珩後半句話。她拿下耳機，發現電源鍵果然沒亮，訕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怪不得感覺視頻動靜這麽響，原來是聽的外放。
在接下來霸王與虞姬咿咿呀呀的半個小時裏，麥萌安靜地坐著一動不動，生怕再幹擾到江珩。
江珩餘光偶爾掃過對麵，抿了抿唇。要是麥萌在他工作的時候能這麽乖巧，把鑰匙給她也勉強可以。
可惜，江珩的想法剛起，就被麥萌的尖叫聲給扼殺了。
“啊啊，我看的竟然是京劇！”要不是麥萌拖了進度條，可能看完四十分鍾她也等不到哥哥出來。
江珩扶額：“麥萌，以後跟你在一起的人一定要有超強的心理承受能力才行。要不然你總是這麽一驚一乍的，真會把人給嚇死。”
巴巴地瞅著江珩，麥萌欲語還休：“那你……”
“幹什麽鬼哭狼叫的？”這時，一個圓胖的中年男人背著手站在門口，嚴厲地看向江珩，“江珩，研究室不是讓你和女朋友談戀愛的地方！”本來就不大的一雙小眼因為生氣更是擠成了一條縫，不多的地中海頭發也被門外的風吹得像是深秋淒涼的枯草一樣可憐，“付教授一直說你勤奮鑽研，做事嚴謹踏實，是咱們考古係最有前途的學生，老師不反對你談戀愛，可是你也要分清楚場合！”
隔著一段距離，麥萌都覺得男人的唾沫星子馬上能噴過來。她忐忑不安地站起來，細細地咀嚼了下“女朋友”這三個字，偷偷垂眼去看江珩。
直男江珩果真沒讓麥萌失望，他站起來回道：“閆主任，您誤會了，她不是我女朋友。麥萌是上次中日專家交流研討會的翻譯，今天也是付教授授意她過來幫我翻譯資料的。”
雖然麥萌內心免不了有點小失望，可看在江珩為她解圍的分兒上也就原諒他了。隻是看到江珩一本正經地撒謊，感覺是帶壞了好學生呢！
閆主任胖臉上的橫肉瞬間凝結，他看看江珩，又看看麥萌，假咳兩聲，為自己找台階下：“就算這樣，也不該大呼小叫的，旁邊就是自習室，聲音太大會影響旁人學習嘛。”
江珩“嗯”了聲，沒再說什麽。
閆主任拍了拍江珩的肩膀，又囑咐了幾句後就離開了。
兩人重新坐下，很難再回到剛才安靜的氣氛。江珩合上電腦，把鑰匙遞給麥萌：“最好不要帶外人過來，畢竟是考古係專用的辦公室，影響不好。”
樂滋滋地接過鑰匙，麥萌壓住嘴角的偷笑。
02
江珩是付教授培養的內定接班人，從去年開始不少報告會都由江珩獨當一麵。
曾領略過江珩的魅力，因此為搶占前麵的位置，麥萌下了課直接把書包丟給顧嬌嬌，輕身飛跑去了報告廳。
前麵幾排已經坐滿了人，麥萌隻能坐在中間靠過道的位置。聽報告會的人陸陸續續進來，主持小姐姐還跟上次一樣，穿著好看的禮服等在後台。
剛要發信息問江珩怎麽還沒到，麥萌就看到他穿著西裝進來了。雖然不是第一次看他這麽正經裝扮，可因為心態不一樣了，她眼裏的江珩連走路都閃著光，身形修長，舉手投足間比同齡人多了絲成熟。
“江……”麥萌站起身，揮了揮手，下一刻揚起的笑卻僵住。
“江珩。”美麗的主持小姐姐比麥萌早先一步，她熟稔地拉住江珩的胳膊，噙著溫柔大方的笑不知道跟江珩在說著什麽。兩人離得很近，低聲淺笑，看著竟然有點般配。在江珩要上台之前，小姐姐還伸手幫他整理西裝。
那自然的動作，讓麥萌心頭泛起一股不快。目送江珩入座，她沉著小臉，心裏一個勁地翻騰。
顧嬌嬌不是說江珩隻對她與眾不同嗎？看他跟小姐姐眉來眼去的樣子，也是個見色眼開的人！對了，付博文之前提到的那個喜歡江珩的優秀學姐，肯定就是這個小姐姐。
越來越多亂七八糟的想法冒了出來，壓在麥萌的心頭沉甸甸的。再加上觀眾們也來得差不多了，周邊亂糟糟的，麥萌心情開始煩悶起來。
江珩視線從後往前掠過，很快找到了麥萌。隻是麥萌低著頭，吊著臉，一副誰欠了她頓滿漢全席似的表情。
“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在各種場合都通用的開場白後，全場安靜，接下來開啟了江珩的專場模式。
如果沒有剛才那一幕，麥萌此時一定會跟旁邊的女孩一樣花癡地瞅著江珩，被他的侃侃而談和淡定自若所吸引。可是現在，她沒心情。
“嬌姐，江珩要是喜歡我，白菜都能拱豬了。”連頭像都沒看，麥萌劈裏啪啦地打上一串話，“什麽高冷男神嘛，他跟好看的小姐姐在一塊兒可一點都不高冷！還讓人碰他，一點都不自重！”這話自己都覺得帶著醋味，但她現在急需一個傾訴者，找感情顧問顧嬌嬌正合適。
打完字，她又去看假想情敵主持小姐姐，發現小姐姐站得筆直又優雅，粉色的蓬蓬裙禮服襯得她身材高挑，而自己穿什麽都跟未成年一樣不成熟，麥萌酸了。她真心不想承認，主持小姐姐和江珩站在一塊更養眼。
江珩的手機調成振動，隨意瞥了一眼亮了的屏幕，他看到麥萌的微信頭像閃了下，疑惑地看了過去。剛好麥萌也轉過臉來，對上江珩詢問的眸子，她情緒化地狠狠瞪了他一眼。江珩一怔，更覺得奇怪，語速也隨之慢了下來：“每一次的考古研究，都需要我們用最認真的態度去麵對……”
有人注意到江珩的目光聚焦在某個區域，也順著他的視線去看。坐在麥萌前後左右的女孩子都自動帶入，認為江珩看的人是自己，個個麵紅心跳。
麥萌心裏憋著氣，翻看手機看顧嬌嬌給她回了什麽。這一看，她捏著手機的掌心瞬間冒出一層汗。她死死盯著江珩的頭像，隻覺得心髒都要停止跳動了。
兩分鍾過去了，撤回也來不及了！有沒有人告訴她，她為什麽總是做出這種蠢事！
再去抬眼看講台，江珩早已移開目光，恢複了常態。等他過會兒再看向麥萌的座位時，人早已落荒而逃。
忍著好奇心，他堅持到了報告會結束才去看微信。在看到那段醋意滿滿的話後，他跟被人點了穴道一樣，僵在原地站著不動。
見江珩繃緊了下頜，臉色古怪，主持小姐姐上前關心地問：“江珩，怎麽了？”
想起麥萌說他不自重，江珩語氣無奈：“沒事，小貓鬧脾氣了。”
“你以前連養盆仙人掌都嫌澆水麻煩，什麽時候也養寵物了？”小姐姐聽後，來了興趣，“什麽品種的？”
“唔……小野貓。”江珩不養寵物，也就不了解貓的種類。什麽蘇格蘭折耳貓、英國短毛貓，都比不上那些陶瓷、竹簡有趣。
至於麥萌，看似古靈精怪，軟綿綿的，毫無攻擊性，可一旦耍起性子就會露出鋒利的小爪子，張牙舞爪地鬧騰起來。
主持小姐姐不忘貼心地囑咐：“這樣啊，那你可得小心點，別被抓傷哦。”
江珩點點頭離開，點開對話框，卻又不知道該回什麽。正惆悵時，付教授打來電話讓他趕緊準備一下，明天跟著去發掘新地點。
指尖停留在麥萌的頭像上片刻，他如幽暗潭水般的眸子劃過一絲掙紮，狠心刪掉了她發錯的消息。
03
江珩出野的地點大多為人少偏僻之地，不僅要克服技術困難，還要忍受吃住不便的問題，十分辛苦。
月亮一點點升起來，野外的星空美得不像話，也有種不同於城市喧囂的寧靜。隊友們白天緊張又勞累，此時早已在帳篷裏歇下。江珩坐在草地上，盯著手機上那個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的頭像，薄唇緊抿。
簡單的丸子頭，飽滿的額頭，可愛小圓包子臉上鑲嵌著黑葡萄似的一雙大眼睛，伸著手在下巴處比畫著“V”。古靈精怪的麥萌，成了這些天壓在江珩心上的石頭。
每當黑夜來臨，那種白天繁忙無暇去壓製的情愫，便會像這夜裏的涼風一樣，一點點侵入他的皮膚，直至他全身上下的幾千個毛孔，折磨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好小子，不睡覺跑這兒來了！”
忽然，江珩的後腦勺被人從後麵拍了一巴掌，手機也被搶走。
付教授坐下，看著手機屏幕上是麥萌放大的頭像照片，明知故問：“怎麽，惦記上人家小姑娘了？”
江珩表情不自在地奪回手機：“老師，麥萌隻是我學妹。”
“黃倩倩應該跟你說過，她已經填了明年去英國杜倫大學進修的申請書，以後機會合適也會留英。”付教授見江珩點頭，繼續問，“學校分給我兩個名額，你有什麽想法？”
江珩回答得幹脆：“老師，我的根在這裏，我不想出國。”
“讓你出國去進修又不是不讓你回來了。”付教授笑，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來，點上卻沒吸，“小子，你一心沉迷考古沒問題，但考古不是你生活的全部。你年紀還小，應該趁著現在大好時光，去學著享受生活。比如說，談段戀愛。”
可能是悶在心裏的話太久找不到可傾訴的出口，江珩心中的壓抑情緒被點燃，沉默片刻，緩緩道：“老師，我們這些經常出野的，就跟奮鬥在一線上肩負著救死扶傷重任的醫生沒區別，哪裏有了新發現，我們就得馬不停蹄地趕過去。在外麵少則一周，多則幾年。談戀愛需要投入時間，我給不了人家陪伴。如果以後組成家庭，再有了孩子，很大的家庭壓力也會負擔在女孩子身上，不公平。”
對社會大眾來說考古是個冷門專業，畢業後的路子也很窄。要麽去類似於文物管理和博物館管理等專業工作，要麽就去田野發掘。江珩的爸爸繼承了爺爺的誌向，也是一名田野考古專家，經常跟著爺爺出野，因而江珩幾乎是由高麗一人帶大。高麗是又當爹又當媽，其中辛苦可想而知，與江珩爸爸的矛盾也日漸增多，最後無奈離婚。江珩猶記得高麗經常獨自盯著桌上做好的飯菜發呆的情形，也不會忘記在爸爸意外出事後她痛苦的表情。江珩爸爸的離開，讓高麗怨上了江爺爺。沒想到江珩在高考報誌願時竟會瞞著高麗選了考古專業，高麗一氣之下搬回學校公寓一住多年。
“照你這麽說，咱學考古的都打光棍算了。”付教授彈下煙頭，放在鼻間用力吸了吸，反駁道，“就說你師母吧，也埋怨我待在家裏的時間少，可我每次出門前念念叨叨的也是她。經營一段感情，還需要理解、包容、支持和信賴。你母親性格要強，你父親又不是個愛交流的，所以工作忙不是造成他們感情破裂的主要原因。”
見江珩還是不說話，付教授歎氣：“能和誰遇見，然後再結合，共度一生，這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我勸你抓緊，別讓人捷足先登了。”他把眼給江珩，嘟囔著老婆子管得嚴進了帳篷。
江珩握著帶有付教授餘溫的香煙，靜靜望著出神。
04
看到喜歡的人跟其他異性舉止親密是什麽感受？某乎上有個回答很符合麥萌當時的心情，那就是前一刻仿佛有一場印尼海嘯從你心頭湧過，而後一刻你卻要努力維持表麵的風平浪靜。
對麥萌來說，第一次主動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比做數學題還難。數學題至少還能有個準確答案，可喜歡這件事情，卻跟高考文綜相似，繞來繞去怎麽說都有道理卻不得分。那天從報告廳離開後，麥萌再未與江珩聯係。放在書包裏的鑰匙不知道被她摸到多少次，可她卻一次都沒有踏入研究室。一連幾天，她都跟蔫了吧唧的花一樣，沒有多少生機。
“是他是他是他，就是他，我們的朋友小哪吒……”隨著童年動畫片片尾曲響起，宿舍裏也爆發出麥萌壓抑了許久的抽泣。
“寡人寧負天下，也絕不負你。今天寡人為你而戰！”一雙平時明亮的大眼此時紅腫不堪，麥萌坐在電腦前，正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情難自禁，“嗚嗚嗚，我小時候怎麽沒看懂紂王和妲己的愛情感人！”
以前不懂事時認為妲己是個壞女人，可長大後再看卻不得不被那隻為了自己癡心愛慕的紂王，曆經千辛萬苦才幻化成人的小狐狸而感動。尤其是城破後，妲己挽著紂王一起走進火海的場麵，更是催淚彈。
“說一段神話，話說那麽一家……”
當坐在**給男朋友織圍脖的顧嬌嬌聽到開頭曲第四次響起，她忍不住了：“萌萌，你都把這一集刷了三次了，哭了一個小時，咱適可而止行嗎？”
“妲紂”CP的經典台詞連顧嬌嬌都背得滾瓜爛熟了，麥萌卻跟魔怔了似的，沉浸在裏麵出不來了。
正逗弄愛寵小黃雞的王紅楠歎氣：“麥萌，不就是個江珩嗎？明兒我把我新收的學員推薦給你。”
張曉也緊跟而上：“我輔導班一塊做兼職的同事也挺帥的。”
舍友們的善解人意，讓麥萌因動畫片而引發的難過又泛濫了。發錯消息的事情，她沒告訴別人。因為江珩一直沒任何動靜，不回應就是一定意義上的回應。她可以去大膽愛，毫不掩飾對他的喜歡，卻不敢正視被拒絕的現實。電話沒拉黑，微信也沒刪，兩個人就這麽互不聯係了。舍友們或多或少猜出點什麽，都顧著麥萌的情緒。
麥萌仰著頭，濕潤的眼睛委屈地看著顧嬌嬌：“天下人皆棄我，唯你伴我左右。愛妃是人是狐又如何？”癟癟嘴，剛要放縱情緒大哭，忽然眼前一下子黑了，房間也安靜得出奇。
可能是哭太久，腦袋也不夠用了，麥萌伸手晃了晃，哭唧唧：“看不到天亮，看不到窗戶，怎麽會這樣？如果我以後都看不見了，我會痛恨一個無能的我，老天啊，不要讓我變成一個廢物！”
“跳閘了，真受夠了你。”王紅楠三步並兩步踩著凳子，“啪”地合上電閘。
恢複“光明”的同時，江珩的電話也打來了。
麥萌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名字，下意識地跑去顧嬌嬌床邊：“江珩打來的！”
顧嬌嬌按了接通鍵，並開了免提。
江珩聲音幹淨清潤：“麥萌。”
王紅楠脾氣直，不等麥萌說話，她先不客氣：“江珩學長，你找麥萌啥事？她可忙了呢！還有個電子信息工程係的整天排著隊要約我們萌萌呢！”
李陽腦子抽了，最近以一天平均兩次的頻率出現在麥萌的視線範圍內，不是帶著早飯出現在宿舍樓前，就是下課時提著奶茶出現在教室門口，煩人得很。
江珩愣了下，抿了抿唇：“我想跟麥萌說幾句話。”
王紅楠皺了皺眉，還是閉了嘴。
“江……江珩學長。”麥萌哭得嗓子啞了，再加上剛才發瘋，說話鼻音濃重，好像嘴裏含著東西卡在嗓子眼裏。
敏銳地察覺到麥萌的不對勁，江珩溫和地問：“感冒了嗎？”
強迫自己不要去想江珩這話是否有關心的成分，麥萌強迫自己心如止水：“有事嗎？”
江珩對麥萌的感情，一直因為對自己職業存在的偏差而在潛意識裏壓抑著。他以為不再聯係對方就可以讓自己走出困頓，可今晚付教授的那一番話，就像是用力將他因麥萌而動搖的心牆給推倒了。
他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試探：“沒什麽事情，就是想起了上次答應過你看電影。”明確的邀約他不敢提，隻能用模棱兩可的陳述句來掩飾自己的不安。
麥萌的心沒出息地顫了下，她下意識地去看顧嬌嬌，見顧嬌嬌對自己比畫了下，她強撐著底氣，反問：“所以呢？”
這反應讓江珩語塞，因為他不了解女孩子家的心思，更不確定隔了一周麥萌對他還有沒有感覺。最主要的是，剛才王紅楠說有人在追麥萌？
江珩隻覺得此刻的心比這幾天加起來都堵得慌，動了動唇，半晌才說了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學姐幫過我很多，也確實很優秀，不過我對她沒想法。我……以後會跟她保持距離。”夾在手指間的煙頭發出明明滅滅的火光來，像是調皮的螢火蟲在一閃一閃，他的情緒也隨著忽明忽暗，不知所措。
“他要是不在乎你，就不會給你解釋這些。”顧嬌嬌用手捂著嘴，壓著嗓音給麥萌分析。
王紅楠和張曉也讚同地點頭。
對江珩的小火花再次燃燒起來，麥萌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不過語氣聽著還是沒什麽起伏：“然後呢？”
“然後……”江珩聲音低了下來，頓了頓，“然後等我回去再說吧，早點睡。”
“嘟嘟嘟……”電話被掛斷了。
幾個小姑娘聽得意猶未盡。
王紅楠問：“哎，怎麽就這麽掛了？啥意思啊？”
顧嬌嬌笑：“還能是啥意思，這是在間接地表示回來後約咱萌萌唄！”
王紅楠了然：“哦，大佬是害羞了嘛，理解理解。”
雖然心裏確實有點小雀躍，但麥萌還是怕空歡喜一場，歪著腦袋問舍友們：“接下來我要怎麽辦？”
她的心思已經藏不住了，再遮遮掩掩，就好比是掩耳盜鈴。她喜歡江珩，又不是什麽丟臉的事情，還不如大大方方地表示出來。隻是要想把江珩這塊老古董給啃明白了，任重而道遠。
顧嬌嬌眨眨眼：“以靜製動！”
一通突如其來的電話，如觀音的楊枝仙露，讓麥萌枯木逢春，她信心大增：“好！”
帶著期待，連夢裏都飄滿了粉色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