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個醋我吃了

01

一場宿舍的聚餐,因為撞見了江珩和黃倩倩的意外,最後大家抑鬱而歸。

回去後,宿舍氣氛壓抑得很,麥萌不哭不鬧的樣子讓大家擔心又不敢多問,隻能對剛才的事情默契地閉口不提,洗漱完畢後才十點,破天荒這麽早就關燈睡覺了。

原來,江珩本來是想去附近買宣紙,但沒想到遇到了黃倩倩。黃倩倩馬上也要去國外進修了,臨走之前對江珩表了白,卻因遭到拒絕而情緒失控,抱住了江珩。王紅楠看到的隻是黃倩倩拉扯江珩的胳膊,江珩禮貌性地拂開,至於擁抱的刺激性畫麵則被麥萌“有幸”看到了。隻是,江珩還沒來得及推開黃倩倩,就已經被麥萌“定罪”了。他跟在麥萌後麵解釋了一路,麥萌卻一言不語,明顯是不相信他。

房間裏一片黑暗。

王紅楠是個直腸子,心裏壓不住事情。她時不時地往麥萌床位方向看兩眼,可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清,隻能一次又一次地躺下,床板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江珩還在外麵。”顧嬌嬌扒拉開窗簾子,看到樓下杵著的江珩,翻了個身麵朝著牆,也想著自己的心事。

麥萌將自己悶在被子裏,看著江珩發來一條條的短信,眼睛哭得比兔子還紅。她吸了吸鼻子,含淚回了條信息過去。

宿舍樓周圍漆黑無人,夏天的風雖然難得這麽涼爽,可江珩卻無半點吹涼的閑情逸致。二十多年來他心如止水,似乎第一次有心如火焚的焦灼感覺,著急又無奈。

等麥萌上了宿舍樓,直至熄燈到現在,他像是一棵筆直的樹,立在女生宿舍樓前,拿著手機給麥萌打電話、發短信,可惜如石沉大海一般。

好不容易看到麥萌回了信息,江珩的眼睛猛地一亮,如黑夜裏驟然亮起的光,但在看到刺眼的“分手”二字後,眼神瞬間暗淡了下來。

緊緊握著手機的手背青筋暴起,江珩抬頭,望著麥萌宿舍的陽台方向,下頜繃成一條直線,手機屏幕的光給他深邃的眼窩打上了陰影。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撥打麥萌的電話,然而這次並沒被掛斷,提示的是忙音。顯而易見,他被麥萌拉入了黑名單。再發微信,也已顯示並非好友狀態。

江珩見過情侶吵架的樣子,他跟麥萌從開始到現在,沒有真正紅過臉一次,在別人眼裏可能他們的感情因為經常的聚少離多一直處在新鮮期,甜甜蜜蜜,估計也沒人能料到這第一次吵架竟到分手的地步了。

他抿了抿唇,還是堅持不懈地給麥萌發信息。

被列入黑名單,電話雖然自動掛斷,但麥萌那邊會有未接來電提醒。如果沒有設置為自動刪除垃圾短信,那麽江珩發給她的短信也能收到。

麥萌要分手的原因,有賭氣的成分,但更多是來自於不自信,還有自己在舍友麵前剛信誓旦旦地為自己的愛情宣言後秒被打臉的尷尬。平時有多隱藏這些小別扭,當一觸即發時暴發就有多嚴重。可能在局外人看來,麥萌是矯情任性,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嘻嘻哈哈、沒心沒肺下的擔憂和自卑。

第一次愛上一個人,有甜就有酸。她愛上的這個男孩,閃耀似星辰,若是在千萬人群中,他必定是那最引人注目的一個。與這樣優秀的他相比,她是多麽平凡渺小,毫不起眼啊。正如麥媽媽說的那樣,吃不胖是她最大的優點了。不過,現在這個優點也快沒了。摸摸確實多了小半層的下巴,她鑽出被窩,悵然地長歎一聲。

看到屏幕指示燈不停地閃爍,她糾結了會兒,還是沒控製住手點開垃圾信箱。

“麥萌,我知道你很難過,很生氣,但是請你冷靜一下,好嗎?”

“我和學姐之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喜歡的人隻有你,沒有別人。你誤會了,真的。”

“你心裏有什麽不痛快發泄出來,不要自己悶著,你回我一條信息,隨便回複點什麽都可以,或者接個電話可以嗎?”

“我們以後要走的路還有很長很遠,也會遇到更多的人。就像是小王子的玫瑰花一樣,世界上可能還有比你更好的玫瑰,我也隻喜歡你這一朵。”

……

幾十條信息,每條都是江珩從未說出口的真心話,將他對麥萌的深沉感情表露得一絲不藏。麥萌悄悄藏著她的不安與擔心,他也不著痕跡地一一看在眼裏。

麥萌快速地滑動著信息,努力地讓自己鐵石心腸,不為之所動,然而在看到最後一條時,還是免不了小小觸動一下。

“萌萌……分手,這兩個字是永遠不能說的。我明天就要去出野了,不要讓我走得不踏實,你回我一下。外麵的風很大,你宿舍陽台的門沒關好,別著涼。”

她坐起來,往陽台方向探了探頭,陽台門果然半開半掩著。

麥萌回來路上哪裏有心情在意外麵的風大不大,隻顧著傷心生氣了,現在看陽台上的衣服被風吹得飄飄亂晃,衣服架子碰撞在一起也發出細碎輕微的聲音。

看看時間,快十一點了,意識到江珩在外麵快站了一個半小時了,她有點心疼。

這個大傻子,不可能真的要在外麵站一晚上吧?

掙紮了片刻,麥萌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趿拉著拖鞋慢慢踱步到陽台門前。

江珩視力極好,他看到有人影在動,往後退了退,站在燈下,總算是看到了麥萌。雖然看不到麥萌的臉,卻能感覺到她也在看著自己,這就足夠了。

心頭上壓著的重石一點點鬆動,江珩給麥萌又發了條信息,然後才後退著,望著她緩緩離開。

麥萌看著江珩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裏,眼眶泛酸,又嘟囔了句“傻子”。

站了一會兒,麥萌將陽台門關好,隻聽得頭頂傳來顧嬌嬌幽幽的一句“且行且珍惜”。

王紅楠起身,也小聲插了句:“萌萌,小吵小鬧就行了,別鬧真格的哈。江珩真的很喜歡你,眼睛不瞎的人都知道。”

張曉轉過頭,拉著麥萌的胳膊,輕歎了一聲,勸慰道:“好好睡一覺,沒什麽問題是不能解決的。”

被舍友這麽一安慰,麥萌又不好意思起來,“嗯”了聲,鑽回了被窩裏。

房間重回寂靜,麥萌睜著眼睛盯著床板,腦子裏是江珩站在黑夜裏那揮之不去的樣子。

她毫無睡意,心頭煩躁,翻開相冊,看到暑假跟江珩一起拍的照片,一股莫名的火氣又上來了。

長這麽帥,連刪照片都不舍得刪了!

她鬱悶地合上手機,又把自己縮在了被子裏。

02

江珩出野去了,麥萌在學校裏眼不見,心也不靜。舍友們早已摸透了麥萌嘴硬心軟的性子,也知道她放不下江珩,故而在江珩離開後的這兩天總是時不時地找機會“敲打”她,千萬不要因為一時情緒化而將江珩這樣人間極品的男朋友拱手送人。

麥萌一方麵覺得自己拉黑江珩確實小題大做有點過分,另一方麵也擔心在自己和江珩冷戰的時間裏有人乘虛而入,所以偷偷將電話和信息從黑名單裏解除了屏蔽。隻是,添加微信好友這種事情,她卻抹不開臉。

再者,距離出國僅有十多天,麥萌還沒有將消息告訴麥媽媽和麥爸爸。她能想到麥媽媽知道自己擅作主張後的反應,不僅不會同意她出去,還一定會把家給拆了,搞得家裏雞犬不寧。

親情愛情,夢想現實,像是幾道牆,從四麵八方將麥萌圍困得死死的,讓她鬱悶得喘不過氣來。

顧嬌嬌和王紅楠又回了彼此的工作單位,宿舍裏隻剩下專心備考研究生的張曉。趁著張曉今晚沒去圖書館學習,麥萌央求她跟自己一塊去操場上跑步。

張曉在學習上是個學霸,但在體育運動上卻是個“低能兒”,每次的體測,都是在幾個舍友前拽後推下才勉強過關的。見麥萌喪著小臉,她不忍心拒絕,隻能從了。

剛開學沒多久的操場上,人並不少。有特意減肥的女生,有並肩溜達的情侶,也有帶著孩子散步的教職工家屬,而像麥萌這樣純粹為了發泄情緒而跑步的人不多,不過比暴飲暴食好。

腳下小步子邁得飛快,額頭上沁出了一串汗珠,她一邊拉著吭哧吭哧大口喘氣的張曉,一邊語重心長地教育:“曉曉,你知道僵屍為什麽走得很慢,卻讓人們感覺害怕嗎?”

張曉像被浪花一巴掌拍在沙灘上瀕臨脫水窒息的魚,累得翻白眼:“我……我怎麽……怎麽知道!”

“傻子,因為他們從來不放棄啊!”煩惱隨著熱汗似乎也一並從體內蒸發掉了,麥萌跑得痛快,臉上的表情也漸漸恢複了明朗歡快。

她另一隻手做了個進軍的姿勢,旁若無人地高喊:“激進吧,憤怒的僵屍!”

這一喊,幾乎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張曉臉皮薄,捂著臉跌跌撞撞地被拽著向前。

跑完兩圈後,張曉坐在草坪上死活不起來,麥萌也隻好作罷,與她躺地上吹著夜風,聞著草香。

手機鈴聲響起,屏幕上跳動著的名字,像一隻無形的手輕柔地撩撥著麥萌的心弦。

這兩天隻見江珩的短信,不見他的電話,這說明他可能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她從黑名單裏放出來了。

電話來得突然,麥萌還沒做好接聽的心理準備,愣了愣,按了掛斷鍵。

電話那端的江珩也同樣驚訝,因為他確實以為自己還在黑名單裏,所以才會繼續發信息聯係麥萌,剛忙活了一天,難得趁著休息時間抱著僥幸的態度撥通了麥萌的電話,沒想到會打通。

死寂的心如一盞熄滅的燈猛地亮了,但隨著電話掛斷而熄滅。

江珩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又緊接著撥了過去。

猜不透麥萌的心思,“嘟嘟嘟”的等待提示音就像小錘子捶在他心上一樣,捶得他忐忑不安。

“我們不一樣,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境遇,我們在這裏,在這裏等你……”新換的手機鈴聲滄桑沙啞,一直在循環著副歌**。兩個姑娘小小的人,一躺下從草坪外看根本看不出來,路過的人隻能聽到男歌手粗獷的“我們不一樣”五個字不斷飄**在半空中,莫名喜感。

張曉掃了一眼麥萌:“再不接,我們要被整個操場的人給笑死了。”

“行吧。”麥萌心不甘情不願地在鈴聲即將停止之前接通了,卻沒說話。

江珩隻覺得自己的心如坐過山車似的,時而被拋到希望的上空,時而又被摔下低穀。要不是屏幕亮著顯示通話時間,他還以為電話又被掛了。

電話那端傳來隱約的嬉笑聲,江珩判斷不出她人在哪裏,隻能小心翼翼地試探開口:“麥萌,你在嗎?”

麥萌沒好氣地冷哼:“我不在,難道是鬼在跟你打電話?”

沉默有時比爭吵更可怕,麥萌肯跟江珩說話了,他的心情也在這一瞬間輕鬆下來,不自覺地鬆了口氣。

野外夜色朦朧,他走出帳篷,看著螢火蟲星星點燈地在草叢中躥過,嘴角輕彎:“萌萌,我想你了。”

“萌萌”這個名字本就帶著難以言說的親昵,再接上一句低沉有磁性的“我想你了”,更是有種說不出的溫柔,刺激著麥萌的耳膜。

她忍不住在心裏爆了句粗口,強撐的心理防線要被擊垮了。

長得帥,聲音還好聽,這讓她怎麽辦!

想說點什麽,又找不到合適的台階,她張了張嘴,冷著聲音:“然後呢?”

“然後……我想你了。”能辨別出麥萌故作冷漠的小傲嬌,江珩想象著她此時別扭的表情,聲音也帶著笑。

如果是之前,麥萌聽到江珩這樣直白地表露對自己的想念,必定高興得很,可上次的“冷戰”還沒完,她暫時還不能裝出若無其事,語氣不耐煩道:“還有事沒了?沒事我還要跑步。”

“有事。”江珩趕緊止住笑,一本正經地回,“爺爺想在你出國之前見見你。”

“爺爺?”一想到江爺爺曾站在火車站送別他們,久不離去的畫麵,麥萌狠不下心拒絕,軟了聲調,“好吧,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江珩對麥萌的了解雖然不及麥爸麥媽或跟她處了四年的舍友深,卻知道她的心善良柔軟,吃軟不吃硬。她能鬆口,就意味著差不多氣消了。

見好就收,不敢再多說廢話,江珩立即回答:“明天下午我就能回去。”

“工程還沒幹完,江珩你就要先跑?真是典型的見色忘友!”江珩剛說完,舍友宿誌高從後麵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奪走手機,對著話筒喊,“是麥萌學妹嗎?啊哈哈哈,我是宿誌高學長,江珩的……”

冷不丁冒出來另一個聲音,嚇了麥萌一跳,她想了想,忽然記得江珩好像提過他有一個特別喜歡偷聽人打電話、名字奇怪的鬧騰舍友。

“麥萌學妹,我給你說江珩他……”

“嘟嘟嘟……”

宿誌高聒噪的聲音戛然而止,電話掛掉了。

麥萌無語地搖搖頭,轉臉見張曉正一臉深意地盯著自己。她假意咳嗽兩聲:“那個,我還沒原諒江珩,你別誤會。”

對此,張曉送她一句“此地無銀三百兩”。

野外的帳篷裏,宿誌高瞧著江珩搶回手機後坐在鋼絲**盯著麥萌照片那抿嘴輕笑的樣子,鄙夷地評價道:“我跟麥萌學妹說幾句怎麽了?看看你剛才著急的熊樣!”

江珩抬頭,麵無表情地橫了他一眼:“麥萌好不容易搭理我,如果因為你這個智障搗亂,生氣又不理我怎麽辦?”

“屁,你分明是有異性,沒兄弟!”宿誌高憤憤地拍了江珩肩膀一下,然後招呼著其他人打撲克去了。

江珩打開通訊錄,撥通了江爺爺的電話:“爺爺,是我。沒什麽事,就是麥萌快出國了,想臨走之前回去看看你。”

“好,我們後天回去。”

掛掉電話,他皺著眉頭,糾結了五分鍾,在微信上發了個好友申請。

麥萌正在刷牙,聽到手機提示,一看差點把嘴裏的牙膏沫子給噴出來:

親愛的小仙女,對方申請成為你的小寶貝,請通過驗證。

她嫌棄地做了個嘔的表情,嚴重懷疑江珩的手機被偷了,要不然就是微信被盜號了。

思來想去,十分鍾後還是點了通過驗證。

而江珩在漫長的等待中,時不時盯著手機看看,後悔自己用了昨天宿誌高教給自己哄麥萌加微信的法子了。

喊麥萌為仙女倒是沒什麽,可自稱“小寶貝”,這確實惡心透了!

剛要再重新發一條正常點的信息,他發現已經與麥萌成為好友了。

麥萌的信息秒來:“你沒病吧!”

沒臉接話,江珩快速回了句“晚安”,算是徹底結束了第一次的感情小波折。

03

這次發掘工作的任務理論上還需要三四天的收尾工作才能完成,但江珩心裏掛念著麥萌,所以向付教授申請提前回去。付教授打趣了江珩一番後,爽快地批準了。

回去後的第二天,他開車等在了麥萌的宿舍樓對麵的花壇外。車窗開了一半,方便注意著麥萌下來。

女生宿舍來來往往的人非常多,有人先是注意到車子的路虎標誌,有的人視線是直接落在江珩的臉上,但不管是先看哪兒,最後都會小聲唏噓。

認識江珩的老學生知道江珩跟麥萌交往,羨慕麥萌幸運找到了江珩這樣各方麵都優秀的男朋友。不認識的新生有想上前要微信結交的,可還沒行動,就被江珩冷淡的眼神給嚇得打消了念頭。

與麥萌“冷戰”的幾天,舍友宿誌高作為過來人給江珩教授了許多與女生相處的經驗。比如說,跟女生吵架時,千萬不能講道理,女生說什麽就是什麽;女生出門之前,男生催不得,出門要主動拎包付款;女生試衣服時評價不能敷衍,要走心……

雖然說宿誌高這個人平時吊兒郎當不怎麽靠譜,但隨後江珩想想他說的某些方麵確實很有道理,所以江珩決定辯證選擇性聽取。

小吵怡情,大吵傷身。麥萌再見江珩,還是會免不了別扭。出門前捯飭了半個小時,長了的頭發這次沒綰成丸子頭,而是從側麵編了條低麻花辮,再配一條黑白條紋長裙,俏皮又不顯幼稚。

江珩一看到麥萌從樓道裏出來,就解了安全帶,開門下來了,朝著她走去。

他這一從車裏出來,又引得不少女孩子頻頻回頭。

煙灰藍色的休閑襯衣,簡潔的黑褲子,搭雙白板鞋。麥萌一開始見江珩主動過來迎自己還挺高興的,可一看旁邊有女生偷偷舉著手機給江珩拍照,她小臉上剛才沒藏住的笑又沒了,心裏反酸了,走起路來也磨磨蹭蹭。

江珩接過麥萌的包,替她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投其所好地率先開場:“爺爺買了桂花蒸糕,等你回去吃。”

麥萌係好安全帶,繃著的小嘴隱隱揚起,但麵上還是不鹹不淡地“嗯”了聲。

江珩揉了揉麥萌的頭,然後將一個古舊的紅木漆盒子塞到麥萌手裏:“這是上次上火車前,爺爺讓我給你的。本來想等到求婚時候給你,現在等不及了。”

“求婚?”麥萌打開盒子的手猛地抖了抖,怔怔地看著江珩,“我是不是聽錯了,你說求婚?”

剛吵完架沒多久就求婚,中間都沒有個緩衝,這是什麽操作?

江珩點頭,將墨玉鐲子從首飾盒裏拿出來,輕輕套在她的腕上,握著她的手,笑問:“知道時間四象限法則嗎?”

“不知道。”麥萌搖頭,不明白求婚跟這什麽四象限法則有什麽關係。

低頭看看腕上的鐲子,鐲子通體透徹,散發著淡淡的光芒,觸感冰涼溫潤,這樣價值不菲的寶貝,江爺爺隻見過她一麵竟要江珩給她,這未免太……草率了吧!

麥萌心情很複雜,又見江珩翻出手機相冊的一張照片,給她繼續解釋:“你看,如果把要做的事情按照緊急、不緊急、重要、不重要的排列組合可以分成四個象限。”頓了頓,他深深地看著她,“而你,是屬於重要且緊急,現在必須要優先處理搞定的第一象限。

“原來是想等你回國再求婚,可我發現我現在一刻都等不及了。麥萌,我忍受不了你不理我,也無法接受你跟我說分手。哪怕是賭氣的時候,我也不能接受你這樣說。所以想來想去,可能隻有先把你套牢,我才能安心。”

他抿了抿唇,嗓子有些發緊:“所以……你願意嫁給我嗎?”

“呃……”麥萌的腦袋處於發蒙狀態,一顆心“怦怦怦”亂跳。

“江珩……我要出國的事情還沒告訴我爸媽,咱倆的事情現在定下來有點太早了吧?”

腕上的鐲子因為意義非凡,因此戴在麥萌的腕上竟異常沉重。這個猝不及防的求婚,讓她心亂如麻。因為不管是出國還是跟江珩確定關係,都需要得到麥媽麥爸的首肯才行。

連人都沒帶回家過,就要答應人家的求婚,麥媽媽那暴脾氣,恐怕不隻是拆家那麽簡單,估計會把她跟江珩給撕了!

一想到那慘烈的場景,麥萌不禁打了個冷戰。

江珩眼睛裏閃爍的火光,刹那間熄滅,很是受傷。他動了動唇,沒有再說話,發動車子,離開了學校。

04

回古鎮的一路上,江珩沉默無言,沒看麥萌一眼。

空調的冷氣沒開多低,麥萌卻覺得整個車裏的空氣涼颼颼的。她偷偷地瞄了江珩一眼,小聲開口:“江珩,你是在生氣嗎?”

江珩覺得自己就像是隻活在麥萌朋友圈裏還被打上馬賽克的地下男友一樣,身份得不到承認。他確實生氣,沉著的臉因為麥萌這句話繃不住了,氣消了。

他冷哼一聲,捏著她粉團子似的臉:“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疼,疼啊!”江珩的手勁有點大,麥萌疼得齜牙咧嘴,“江珩,你這是想逼婚嗎?”

江珩鬆開手,無奈道:“麥萌,你能不能站在我的立場上替我想想。你一走就一年,我又看不見你,也很難有機會去找你,你覺得我不會擔心什麽嗎?”

這樣在意自己的江珩,讓麥萌內心湧出一絲絲小雀躍,不過電視劇裏不都是女孩子更容易害怕意外發生嗎,怎麽感覺她跟江珩好像身份對調了呢?

雖然內心有個聲音很想要衝破喉嚨喊一句“我願意”,可理智還是戰勝了衝動。

“我就是轉了360°一圈,也覺得這件事需要緩緩。”她深吸一口氣,亮晶晶的大眼眨了眨,“你覺得我就不會擔心嗎?我也會擔心隔著時間和空間,我們的感情會變淡,會陌生,你難過、寂寞,需要人陪的時候我不在身邊。尤其是在有了矛盾的情況下,如果你身邊剛好又出現另一個女孩子,那我們的感情更是岌岌可危了。”

“你覺得我會變心?”江珩沒想到麥萌小腦袋瓜能想這麽多,語氣驚訝。

麥萌搖頭:“不,我相信你。隻是……”

可能男女思維本身就存在差異,也可能江珩上次被麥萌說“分手”鬧冷戰給搞出心理陰影了,他現在特需要麥萌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複,然而麥萌相比較他來說,倒是很冷靜。心沉悶得喘不過氣來,他難得失去風度地打斷她的話:“沒有隻是,我隻知道你不想嫁給我。”

“我想啊,我怎麽不想!”麥萌也急了,再次解釋,“可是現在真不行,太早了!我們連工作都沒穩定下來,還有我出國的事情還瞞著我媽呢,我怎麽答應你啊!”

氣氛比剛才還壓抑,空氣裏隱隱約約冒著火藥的氣味,兩個人得不出個結果,最後又恢複到了沉默。麥萌坐立不安,噘著嘴打開音樂來緩解尷尬。

接下來遇到的紅燈似乎特別多,就像麥萌和江珩的愛情,最近小摩擦不斷。

前麵十字路口的紅燈又亮了,江珩悶悶地踩了刹車,看著排成長龍的車輛,清俊的臉上寫滿“不爽”二字。

談戀愛就像是下棋,有進有退,有輸有贏,但不能總是同一個人占上風,另一個人也應適當有妥協的時候,要不然下次沒人陪你玩了。

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江珩來遷就麥萌。現在可能江珩已經將他的整顆心都攤開在了麥萌麵前,所以麥萌不再跟上次見到黃倩倩擁抱江珩那般患得患失了,也收起了小脾氣,輕輕拉了拉他的胳膊:“知道等紅燈時應該幹嗎嗎?”

見江珩傲嬌的沒搭理自己,麥萌一把捧住他的臉,“吧嗒”親了一口,彎著眼睛,笑眯眯:“這是第一件事。”

江珩發愣的工夫,她又說:“第二件事,就是不準生氣。紅燈亮了停一停,我們吵架也一樣。”

她的話剛落,收音機裏響起五月天的聲音來:“也許未來你會找到懂你疼你更好的人,下段旅程你一定要更幸福豐盛……”

她解下手腕上的粉色小草莓皮筋,套在江珩手上,眸光微動:“如果你以後遇到更好的人呢?”

江珩歎了口氣,吻了吻麥萌的額頭:“在我心裏你就是最好的。”

麥萌聳了聳鼻子:“我沒有那麽好。”

“你不用多好,我喜歡你就夠了。”不願再揪著剛才的問題糾纏,江珩還是選擇了妥協。

他擺弄著腕上的皮筋,奇怪地問她:“你給我這個做什麽?”

“戴上這個,你這輩子就是我的人了,誰也搶不走。”麥萌也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墨玉鐲子,語氣堅定,“當然,這輩子我也隻能是你的人!”

她吐了吐舌頭,指著切換的綠燈:“走啦!”

江珩揉揉麥萌的腦袋,心情不再抑鬱,再次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