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隱秘的記憶區
說罷，他將身上厚重的衝鋒衣脫下，俞佳見狀，也跟著將臃腫的衣物脫下。
山洞內是恒溫的，雖然溫度也很低，卻可以忍受。
一身輕鬆，人行動的速度也有了較大提升，很快走到山洞一側區域，燈光中出現了一座鏽跡斑斑的鐵皮小房子，於秋子走進之後，沒一會兒，隻聽馬達轉動的聲音響起，接著一陣啪啪作響，高處的射燈一盞接一盞被點亮。
看清山洞全貌，俞佳暗中咂舌，這是一處設備完整的區域，偌大的山洞被分作兩層，以鐵網架設，底部是一排排的儀器設備，有功率強大的發電機組、老式電腦機組，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設備儀器。
高處則是一些儀表觀測設備，還有部分生活區域。
這裏曾經是一處大型科研機構，所有的一切，都被完整的保存下來，甚至山洞裏幹淨整潔，連灰塵都不見一顆。
即便是密封的區域，也不至於如此幹淨？俞佳輕輕抹了一把塗上黃漆的欄杆，手掌幹幹淨淨。
“這裏多年來，一直有人維護，所以設備、區域和剛成立時的差別不大。”於秋子站在洞穴中央，環顧一圈道。
“既然是無人區，怎麽會有人？”
“我理解的無人區，是處於極端環境中不適於人類長期居住的地方，而非人不能往，這裏是人類科學史上創造奇跡的實驗室之一，除了我們，還是會有人關注的。”
“這些人，都是父親的擁躉？”
“所有人都是因為信仰，所以堅持至今，俞佳，希望你能珍惜這一份成果。”
“可是，這裏的一切究竟如何運轉，有什麽意義？”俞佳環視著冰冷的電子儀器問道。
“跟我來。”說罷於秋子朝山洞深處走去，這次李振秋並沒有跟來，兩人走到一處洞口，裏麵懸吊著一座鐵籠，是簡易的電梯。
“這叫象牙塔，是山體內自然形成的天然管道狀洞穴，非常神奇。”說罷於秋子進入鐵籠內，等俞佳站穩，按動電鈕，嘈雜的絞索聲中，鐵籠向上升起。
“象牙管”內圓柱形管壁光滑平整，就像經過打磨的玉石，狹小的空間內，空氣稀薄，鐵籠順行平穩，很快便到了頂部。
打開鐵門，於秋子道：“這就是霧社所在了。”
俞佳眼前是一片土黃色的洞穴，不遠處又分三處洞口，其中一處隱隱傳出光來。
“父親，就是在這裏開展科研項目的？”俞佳忽然感到一絲悵然。
極端困苦的環境，堅持不懈的理想，最終父親又得到了什麽？他的生死存亡，和神有什麽關係？
於秋子一聲不吭，朝透出光的洞穴走去，洞穴隻有半人高矮，兩人跪地爬行，穿過一段極為狹長的洞穴石路，俞佳手掌被磨得生疼，終於離那簇亮光越來越近。
不遠就是洞穴的盡頭，於秋子爬到洞口居然毫不猶豫的探身而出，俞佳嚇的魂飛魄散，還以為他要跳出去，然而於秋子隻是調整身體，坐在了洞口邊緣。
此時已能感受到凜冽寒風，俞佳有恐高症，本打算停止向前，就聽老師道：“這裏的風景，你一定不想錯過。”
“可是我有恐高症。”
“我們家族的人，都有恐高症，這裏非常安全，放心吧。”於秋子拍了拍身邊的岩石地麵。
俞佳無奈，隻能小心翼翼的“湊”過去。
透過洞口，隻見外部偌大的世界被一片白色霧氣所籠罩，並不見底，偌大的天地間，許多山體猶如盆景一般鬱鬱蔥蔥盡收眼中，於秋子道：“你再往上看。”
俞佳躺在岩石地麵向上看，隻見距離洞口不遠處的山體之中，居然有一顆巨大的金屬蛇頭破壁而出。
巨大的蛇頭，氣勢磅礴，在陽光下閃爍著凜冽的寒光，它長著血盆大口，下顎兩顆又長又尖的“毒牙”悚然挺立。
“這……就是那顆金屬蛇頭？”親眼見到這一不可思議的金屬，俞佳震驚了。
金屬表麵猶如絲綢一般，光滑到了極致，反射出的光澤也與眾不同，雖然雪山高地，陽光強烈，然而金屬反射光卻並不強烈，雙目直視毫無刺眼之感，且投射出的光線並非直射，在空中居然呈現出明顯的扭曲狀態。
光以直線傳播，這最基本的物理現象卻在此地失效了。
“神奇嗎？”
“這就是霧社成立的起源？”
“世間有如此金屬，咱們又都是金屬材料學科的研究人員，當然要徹底研究，得到其中所有信息資料。”
“那兩顆證實完美碰撞理論的圓球，就是蛇的眼珠了？”
“蛇頭所用金屬材料，目前已知不屬於任何金屬元素，既不是礦石類，也不是合金類，但是，父親已經掌握了這種金屬的生產製造工藝，那兩顆球體，是父親製作出來的。”
“原來如此。”
“這種金屬是目前已知密度最高、質量最重、硬度最強的金屬，一旦掌握了製造技術，會有極其廣闊的使用前景，當然僅僅是從商業的角度考慮，如果站在科研的角度，這種金屬更是彌足珍貴，它能夠顛覆已知所有金屬品類，使金屬材料發生革命性的改變。”
“這是神器，掌握了創造它的技術，你就是神。”
“這是金屬，就算與眾不同，也非神器，老師，您說父親在金屬行業為神，我勉強可以接受，但他不是人類的神。”
“當你掌握了這門金屬的神奇之處，就會明白一切我說的並不為過。”
俞佳坐起身道：“繼續吧，讓我看看這裏的一切究竟有什麽不同？”
兩人沿著山洞退出，於秋子指著中間的洞口道：“我們於家根本，盡在於此了，這也是父親用生命捍衛的榮譽。”
俞佳覺得氣氛凝重，輕輕歎了口氣道：“爸，我們來看您了。”
於秋子拍拍他的肩膀道：“父親能感受到你的到來，他身體雖然消亡了，意識卻永生於世。”
兩人前後進入洞裏，這處洞口寬闊許多，兩人直立行走空間還有富餘，一直走到盡頭，隻見純鋼鑄造的鐵門攔在二人身前，電子密碼鎖在幽暗的山洞裏，透射出一點紫光。
“一切真像，就在鐵門之後了？”俞佳自言自語道。
於秋子輸入密碼，又對應了指紋，隨著一陣解鎖聲，鐵門打開，鐵門後的空間，一排排燈光點亮，將洞內照的如白晝一般。
這處空間並不大，內部幹淨平整，地麵和石壁鋪設了類似於竹片的材料，在石洞中央有一口橢圓形類似於玻璃缸的容器，容器有半米高，裝滿了溶液。
溶液之中，居然有一顆保存完整的人腦，腦子兩側貼滿了各種探測儀器，與一台電腦設備相連，電腦屏幕閃爍著一串串怪異的字符。
於秋子道：“這裏看似不起眼，其實是世界上科技含量最高的區域，有完全自足的內部循環係統，保證溫度與濕度，有追蹤分析腦電波的超級計算係統，有與神經元建立聯絡的‘天橋’，任何一樣技術，都是世界頂尖水準。我為什麽要錢，就是為了這裏的一切。”
“明白了。”
俞佳終於知道老師如何得到父親的“腦電波序列”，隻有取出，才能獲得。
於秋子走到裝盛人腦的容器前，道：“父親活著，隻是他的身體換成了電腦設備，而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與之交流的人。”說罷他拿起一個類似於鋼盔的東西道：“俞佳，屬於你的時代，即將來臨。”
俞佳暗中也是萬分激動，道：“隻要帶上它，我就能得到父親腦子裏的所有信息？”
“是的，這是定向傳輸，你得到的信息會更加完整清晰。”說罷他指著電腦前的鐵質座椅道：“請吧。”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於秋子通過電腦輸入指令，俞佳覺著腦袋和“傳輸儀”接觸的部位受到了輕微的電擊，一陣麻嗖嗖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
忽然之間，他眼前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仿佛進入了一片光輝璀璨的星空中，眼中所見到的是一片幽暗卻到處閃爍星點光輝的區域。
俞佳正要詢問身處何地？就見身前不遠處亮起一道璀璨的光華，這光究竟是什麽顏色，不好形容，卻越來越亮，俞佳不自禁朝光源處望去，接著就像看電影一般，一幕幕的畫麵在他眼前閃過。
與現實中的觀看不同，俞佳具備了“過目不忘”的本領，隻要雙眼所見，便會牢牢記住，而這些畫麵都與父親的科研項目有關。
這些信息對俞佳而言並不完全陌生，之前他有過“意識傳染”的體驗，兩次所得到的信息完全相同，隻是這一次更加完整清晰。
父親從進入友誼峰開始，直到被炸身亡，日常工作研究之種種，無一例外，展現在俞佳麵前，由此得知父親是個特別簡單的人，科研是他生命中的一切，所謂“成神”隻是於秋子的一廂情願罷了。
可奇怪的是，其中有一段記憶是模糊的，畫麵裏有人的輪廓，卻無法看清，俞佳隻得到了一團模糊不清的記憶。
他努力想要看清這段記憶不清的區域，可一團模糊的狀態始終沒有改變。
“怎麽了？”
俞佳眼前的一切頓時消失，隻見於秋子摘下了傳輸儀，麵帶關切的問道。
“發生什麽事兒了？”俞佳發現胸口滴落了幾滴鼻血。
“你鼻子淌血，眼睛眨動的很快，說明你的腦部活動極其劇烈，不該出現這種狀況？”
“我……父親的記憶，有一部分特別模糊，我無法得到這部分的意識。”
“你們之間神經元對接沒有任何問題？”
“是不是父親腦部有組織受到損傷了？”
“這不可能，以檢測數據可以得知，父親腦子保存的非常完整，嗯……腦部資料必須全部得到，不能有絲毫遺漏。”於秋子沉思片刻道。
然而幾次對接，俞佳始終無法看清那團模糊不清的腦部記憶，在隨後的資料整理中，發現確實存在遺漏，兩人想盡各種辦法，也沒能解決問題。
於秋子沉思良久道：“我估計，這十有八九是父親身體的自我保護機製，他的意識在發生作用，保護這部分的記憶不受外力侵入。”
“這麽說，父親並不希望別人知道這段記憶？”
“是的。”
“該怎麽辦？”
俞佳問出這個問題後，在接下來的三天中，兩人想盡各種辦法，甚至連催眠都試過，然而並無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