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突生意外

之後兩天的日記,記錄的都是一些日常瑣碎,又見到什麽新同事了,又開放新的區域了,諸如此類。

但他始終都在表達一種擔心,就是不知來此的目的。

但是三天之後,於昭的日記中,出現了“震驚”二字。

他寫道:“震驚”!這是我連做夢也無法夢到的景象,這世界到底怎麽了,居然瘋狂到如此地步?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見到的景象,隻能用文字大致記錄下所見到的一切,這是一處新開放的洞穴,岩石呈暗褐色,這裏沒有布置任何儀器設備,隻有燈,和四麵鏡子。

四麵鏡子大約有1.5米高度,不足半米寬,鏡麵成金黃色,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鏡子裏倒映出的,並不是我的身影,而是一位身著日本和服,表情淒慘至極的女子。

鏡子裏的女子,就像被封凍在冰塊裏,整個人毫發畢現,我從未見過如此清晰的圖像,即使用最先進的照相器材,也無法照出如此清楚的圖片,我用手觸摸了鏡麵,本以為是一麵銅鏡子,但似乎並非金屬材質。

這時李廣生出現了,他問我:根據大統一理論,所有事物,都存在連續性變化,比如說一麵鏡子,當有人出現時,會映出此人的影像。從無到有,這便是最常見的“連續性變化”,可這麵鏡子前並沒有人,為什麽會存在真實的人物景象?”

我被他問住了,不知該如何回答,於是四下尋找鏡子的“玄機”,卻發現這就是一麵普普通通的鏡子,但人像卻如此真實的存在,就像存在於世間的幽靈。

最終是李廣生揭開了鏡子的謎題,原來美國對日本投下原子彈後,蘇聯間諜冒死潛入了一片廢墟的原子彈轟炸場,搜集第一手的核爆資料,在一處岩壁前,這名間諜發現了被極度高溫,融化成綠色玻璃狀的物體上,留下了高溫蒸發瞬間,投射其中的悲慘人影。這是一幕無解的現象,完全違反“成像原理”,所以被稱之為“幽靈鏡麵”。

而人世間,尚且不知有多少類似不合常理,卻真實存在的現象,既然如此,大統一理論還有什麽意義?

我是痛苦的,沒人能理解我痛苦的由來,甚至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隻是覺得內心惶恐不安,就像一隻喪家之犬,然而更加不可思議的是,當我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海林告訴我,我就這麽一直坐著,不吃不喝過了兩天。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他們都說我瘋了,或許我是真的瘋了吧。

讓我做夢也想不到的是,研究所是有考核機製的,並非所有人都能留下,而考核的標準,不是以專業能力為準,而是以“大統一理論”的觀點為準,我入定兩天的行為,在小組中出了名,最終得以留下,一批忠於大統一理論的科研者,被遣送回去,當天晚上,李廣生再度找到我,問我想到了什麽?

我告訴他,之所以“入定”,是因為這些違反經典理論的現象,使我的科學史觀瞬間崩塌,我作為一名科學工作者,不知道將來的出路在什麽地方,我究竟再做什麽事情?

李廣生告訴說:每一次科學的革命,就是以推翻經典理論開始的,所以他相信,我們這些人就是未來科學的奠基者。

在這之後,我陸續見到了一些頂尖科學家,但奇怪的是這些人分門別類,分屬於電磁學,神經元學,計算機學等等,而周海林和我一同留了下來,他和我一樣,對於經典理論充滿了質疑,他比我更早開竅,而我還是堅持的太久,浪費了很多時間。

看到這兒俞佳覺得口渴,從冰箱拿了一瓶飲料喝,這一過程中,他將日記內容梳理了一遍,得到的線索是“於昭在1989年,進入了友誼峰的一處由蘇聯某位富翁,投資建立的秘密研究所,此時的於昭,年紀應該至少有三十多至四十出頭之間,此時的於昭還是一位思想正常的科研人員,然而當他突然發現了有悖於‘大統一理論’的事物,科學史觀被徹底摧毀之後,思想也發生了轉變。”

這為日後的“混亂法則”形成,埋下了伏筆。

想到這兒,俞佳又覺得不對,“混亂法則”就是“魏特曼蠕變”的升級版理論,於昭並不是“科學的革命者”,而是一個受不了刺激,神經失常的人,這從他“入定兩天”的行為裏就能看出端倪,正常人怎麽可能有這種反常的行為?

或許老師的精神有異常,與家族遺傳有關。

胡思亂想到深夜,俞佳上床睡覺,然而兩眼剛閉上沒多久,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接通後吳娜娜的聲音幽幽傳來道:“終於問到你的號碼了。”

兩人分手之後,俞佳換了多個手機號,每次他都想告訴吳娜娜,卻根本聯係不上她,俞佳也嚐試過去找吳娜娜的閨蜜,然而這些女孩見到他都繞著走,除了竭力隱藏的譏笑,他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消息。

“我一直想告訴你,但是你沒有給我機會。”俞佳道。

“你怪我嗎?”

“我……我沒有資格怪你。”俞佳沒有指責對方的勇氣。

“對不起,這些年其實我一直想著你,我想回到你的身邊……”

然而女孩在說話時,俞佳隱約聽到一陣細微的笑聲,聲音猶如一根刺,直刺入俞佳的頭腦中。

“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俞佳惱火的責問。

“為什麽這麽說?”女孩愕然。

“那笑聲是怎麽回事?我沒有得罪你,為什麽想盡辦法的羞辱我?”

“俞佳,你……你真的誤會我了。”話說完,就聽電視聲音越來越響,原來笑聲是電視裏發出的。

俞佳頓時麵紅過耳道:“娜娜,對不起,我不該小心眼。”

“不用道歉,怪我不該打你的電話,祝你晚安。”說罷,女孩掛斷了電話。

俞佳心裏惱怒萬分,自己為什麽如此愚蠢?他趕緊撥通女孩電話,然而對方已經關機。

俞佳忽然發現,自己真的愛上了吳娜娜,這麽多年過去,對於她的感情,居然一點沒有變淡,這種感覺讓他非常沮喪,天下的女孩這麽許多,為什麽非要認定一個貪慕虛榮的女人?

雖然心裏什麽都明白,卻不能從“失戀”的痛苦中解脫出來,俞佳在**翻來覆去,別說睡著,連閉眼都覺得困難。

第二天上班,俞佳無精打采,於秋子問怎麽回事,俞佳道:“失眠了。”

“你們年紀輕輕的,覺不夠睡才對,還能失眠?”於秋子笑道。

“家裏有點事情。”俞佳笑道。

“嗨,能有多大的事情,放寬心了,一切都好,你回去休息吧,今天也沒事兒。”

“我……”話音未落,俞佳就覺口袋中的手機震動起來。

這是一部一次性手機,和“黑暗掌櫃”聯係之前,馬占義讓他提前準備好的,個人信息絕不能讓“花房”的人知道,否則後患無窮。

這隻手機一旦有了聯係,說明“花房”的人已經得手。

俞佳心裏一陣緊張,趕緊“就坡下驢”,借口回家休息,出了實驗室的門,便迫不及待取出一次性手機。

兩方約定以短信溝通,俞佳打開信息,隻有兩個字:成了。

將手機丟入學校後山的池塘,俞佳忽然覺得“揚眉吐氣”,從昨晚直到現在的陰鬱心情,豁然開朗。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那兩人狼狽的模樣,不過約定的是給付“尾款”後才會交人,俞佳趕去網吧,登錄遊戲賬號,將對應餘款的金幣,打入對方指定的遊戲賬戶。

交易完成,過了兩天,俞佳去了約定之地,一處深入地下的城市下水管道。

入口在市郊的一處河道盡頭,高大的河床底部有三處巨大的洞口,進入後便是九曲十八彎的地下管道,俞佳手裏雖然有詳細的路線圖,但是在這種黑暗之地,想要辨認路線並不容易,好在“花房”考慮到了這點,提前做了安排。

他們在洞壁上用特殊的熒光筆做了記號,隻要用冷光燈照射,便能看見牆麵隱約閃爍的紫光,俞佳按指示,一點點進入地下管道的深處,果然在一處廢棄的管道內,見到兩人蒙著頭套,被吊著的人。

然而吊著的兩人一動不動,雙腳垂向地麵,看樣子似乎失去了知覺。

俞佳不知是否“有詐”,觀察了很長時間,悄悄走到兩人身邊,將蒙麵的黑布揭開。

赫然,兩張慘白的人臉露了出來,隻見二人目瞪口張,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俞佳嚇的魂飛魄散,轉身就跑,也沒跑多遠,心跳的幾乎要從嘴裏蹦出來,俞佳大口喘著粗氣,癱坐在地,於黑暗之中瑟瑟發抖,痛哭流涕。

這二人,必然是死於缺氧,如果自己早來一步,或許能避免慘劇的發生。

千算萬算,俞佳忽略了環境、物品對人的傷害。

刻意的謀殺和無意的枉死,都是死亡的組成部分,站在法律的角度,俞佳就是殺人凶手。

我是不是瘋了?為什麽做這種事情?

然而後悔已然不及。

一番痛哭流涕之後,俞佳抹了一把臉,扶牆而起,亂成一鍋粥的腦袋逐漸變的清醒。

這兩具屍體,是“處理”了,還是不管了?

俞佳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處理屍體的膽量,所以“丟棄”是唯一的選擇,再回到家裏,俞佳無意中在鏡子裏見到自己的模樣,隻見麵色蒼白,頭發淩亂,像是個吸毒成癮的“毒蟲”。

他洗了熱水澡,本以為能恢複些許狀態,沒想到低血糖又發作了,整個人心慌氣短,冷汗猶如暴雨般流淌而出,連吃了兩塊巧克力,低血糖症狀是好了些,然而一陣反胃,又吐了。

正當他覺得生不如死,手足無措時,就聽有人敲門。

“誰?”

“普東派出所的。”對方答道。

俞佳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