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楊天仍然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語氣,滿嘴跑著火車,“怎麽樣,我那一百萬準備好沒有?”
“準備你奶奶個腿啊!”文西實在是忍不住了,張口就罵,“機主到底是誰?”
劉局長等人都是嚇了一跳,很少看到文西這麽粗魯。
“你罵我?你居然罵我!”楊天誇張地驚叫,然後幽怨地說:“文西,你變了,你真的變了!”
怎麽這廝還沒有被雷給劈死!文西心中咒罵著,深吸了一口氣,“你到底要怎樣才肯說?”
“你真的很想知道?”楊天嘿嘿一笑。
“廢話!”
“一百萬啊!”楊天哈哈大笑,笑了好一會,見文西沒反應,這才收住笑聲,“你這個人真沒意思,這樣吧,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給你一個提示。”
“你說!”文西心中在打鼓,以他對楊天的了解,這貨的要求肯定很奇葩。
“現在你周圍是不是有很多人?”
“是的,六七個!”
“那好,你開免提!”
文西無奈地按下免提。
“等一下啊。”楊天似乎在手機上找著什麽,片刻後,手機裏頭傳來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是一個男人捏著鼻子學女人唱歌,“我要用小拳拳,錘你的胸口,小壞蛋,我打死你!”
再然後,楊天嘿嘿地笑,“文西,你給我唱一遍,然後唱完以後,你們旁邊幾個人得大聲叫好,就這麽一個小要求,做到了,我就告訴你機主是誰。”
文西頓時破口大罵,江隊長等人則是目瞪口呆,然後均是滿臉古怪,似乎是想笑但苦苦忍住。
一直在旁邊呆愣愣地中年人卻是最先反應過來,轉身就走得遠遠的。
“喂,機會我給了你啊!”楊天有恃無恐地威脅文西,“唱兩句又不會死人!”
文西一咬牙,飛快地唱了一遍,小魯等人麵麵相覷,然後先後憋著笑,參差不齊地喊道:“好!”
楊天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一會才說道:“好吧,我告訴你,機主你認識,而且是這幾天才認識的,然後呢,機主跟葉勝男還是同學,一起學心理谘詢的,會催眠哦。”
文西脫口而出,“羅嘉?”
楊天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哈哈一笑,“我已經給了你提示,至於到底是誰,你自己慢慢去想,羅嘉?嗯,小壞蛋,你可別打死人家哦。”說完,大笑兩聲後掛了電話。
下一秒,小魯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葉勝男小羅等年輕人都是笑得東倒西歪,江隊長跟劉局長還算好,但嘴角也是笑意明顯。
文西怒道:“笑什麽笑?我這是為了破案獻身!”
笑聲更大,小魯更是笑得猛拍大腿,就連江隊長都是哈哈笑出聲。
好一會,笑聲稍歇,劉局長輕咳一聲,“好了,說正事,這個羅嘉是誰?”
文西鬱悶地將羅嘉相關情況說了一遍,其他人紛紛皺眉,按照文西所描述的,這羅嘉純粹就是個吃軟飯的,若說他是什麽心思縝密的殺人凶手,怎麽都不像。
“人不可貌相,搞不好他吃軟飯都是裝出來的。”小羅說出自己的想法。
葉勝男搖頭,“羅嘉的催眠術也就是會點皮毛,根本就不可能催眠我,也不可能催眠馬飛鳴。”旋即又不是很確定地皺眉,“難道,他真是扮豬吃虎?”
“我這幾天才打過交道的,又是小葉的同學,好像就隻有羅嘉……咦,暮雪!”文西突然反應了過來,大聲道:“是暮雪!”
“雪姐?”葉勝男臉上閃過不悅,“你該不會認為雪姐是凶手吧。”
“你讓我想想。”文西自顧自地點燃一根煙,走到河邊看著河中那三艘亮著燈的挖沙船,皺眉凝思。
見狀,大家都不出聲,生怕打攪了文西的思路。
當文西把煙頭一扔,轉過身來的時候,就算是也夜色之中,都能看到他的眼睛發亮。
“怎麽樣,文哥!”小魯連忙問。
“就好像小學解方程一般,我們先假定暮雪是凶手,把她代入到整個凶殺案中。”文西笑著衝葉勝男說:“是假設,沒說她一定是啊。”
葉勝男沒好氣地說:“就算她是凶手好了!”
“在我看萊,暮雪不但是馬飛鳴的幫手,同時又是殺害馬飛鳴的凶手。”文西直接拋出自己的觀點,“第一起凶殺案發生之前,馬飛鳴要我去接暮雪,其實是要支開我,好殺害自己的替身。”
“那雪姐過去的作用是什麽呢?吸引你的注意力?”葉勝男毫不客氣地問。
文西攤手說:“起初我要走大堂,是她提出要走空中花園,這樣才能遇到馬飛鳴。他們這麽做的目的,是要把凶手戴頭套的事情通過我來告訴粱誌堅,這樣他們借刀殺人的計劃才能繼續下去。”
葉勝男哼了一聲。
文西接著說:“接下來在酒店八樓,最開始小葉你見到我都還好好的,就在外麵陪了暮雪一會,進來就處處針對我了,我猜,就是外麵那會,她給你看了某個東西或者說了句什麽話,相當於一個引子,激活了她事先植入在你潛意識的意念。”
“你的意思,她在這之前就已經對我催眠?”葉勝男微微皺眉,“我跟她的關係一直很好,我對她確實沒有防範……嗯,你繼續往下說。”
“她之所以要來這麽一出,就是要增加這個案子的複雜性,讓我沒空去思索其他,隻能按照她的計劃,一步步往前。”文西苦笑,“不得不說,暮雪的設計實在是厲害。”
“然後呢?”葉勝男問。
“當天晚上,我打電話給暮雪,說要去她家問情況,她以為我對她起疑心了,就跟馬飛鳴合演了一出苦肉計,要馬飛鳴假裝來殺他,好去掉我的疑心。當我去抓馬飛鳴的時候,她裝作害怕關門給了馬飛鳴逃走的時間,並用微信查找附近的人,找了一名大媽沿著樓梯走上來,送給馬飛鳴做人質。”文西看著葉勝男笑了笑,說:“我這個推測還算靠譜吧?”
葉勝男勉為其難地點頭。
“另外,還有一件事,當時暮雪說手機欠費,拿我的手機給父母打電話,然後假裝不好意思進了房間,出來的時候說不小心把手機殼給弄破了,其實,她是在我手機中安裝監控的過程中不小心把我的手機殼給撐壞了。”文西笑了笑,說:“可笑我當時還以為監控是粱誌堅安裝的。”
葉勝男不再說話,文西說的這些雖然隻是推測,但這些推測非常接近事實,最重要的是,她自己也知道,暮雪的催眠水平確實非常厲害。好一會才勉強笑了笑,問:“那她的動機呢?情殺?仇殺?還是為錢?”
文西散了一圈煙,自己點燃了一根,吐了口煙霧後,笑著說:“至於她的動機,我倒是有一個比較主觀的證據,但我相信,你們知道後多半也會認可。”
“什麽證據?”小魯連忙問。
“那天我去永盛大廈,無意中知道暮雪也姓何。”文西嘿然一笑。
葉勝男不悅道:“你該不會說她也是何家寶藏的後人吧?天下姓何的人多著呢。哪有這麽強行扯上關係的?”
“何朝青,何暮雪,你不覺得這兩個名字很有意思嗎?”文西挑了挑眉,“李白有一首詩叫做將進酒,裏頭有這麽一句,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成青絲暮成雪。嘿嘿,朝成青絲暮成雪……然後,大蘇也說了,何朝青有一個失散的妹妹,我如果說他們是兄妹,各位沒意見吧?”
小魯一拍大腿,“還真是!朝成青絲暮成雪!”
正好,他的手機傳來微信消息的聲音,打開微信一看,裏頭是一張畫像,警方根據目擊者的描述所畫的,該女子跟暮雪有七八分相似。
“果然是她!”小魯大聲說道。
劉局長當即拍板,“馬上去抓捕嫌疑人何暮雪。”
同時,找來潛水員在出事水域附近再次進行搜索,果然在深水區又找到了一個貨櫃,車廂上噴著萬家燈火的字樣,但裏麵的黃金卻已被搬空。
河邊的工人並沒有留意小貨車的車牌,警方隻能對所有的灰色小貨車進行排查,翌日,在某處偏僻路旁發現了這輛小貨車,車上已空無一物。想都不用想,案犯在這兒藏了另外一輛車,然後將黃金進行了轉移。
黃金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隻能是抓何暮雪了。
但,何暮雪似乎知道自己會暴露,所住的房間早已人去樓空,手機號碼顯示不在服務區,甚至,她賬上的十多萬都在前一天提前取了出來……一切都顯示,她已遠走高飛。
而在她的房間中,文西找到了一些關於整容的資料,猜測何暮雪應該已經聯係好整容醫生,甚至,都準備好了相應的假資料,從此改頭換麵,如果這輩子躲在四五線城市的話,誰也別想再找到她。
排查了本市所有的整容機構,都沒有何暮雪的資料,說實話,文西也不認為何暮雪會笨到在本市做整容手術。
警方並沒有忘記梅山腳下的何家老宅,跑過去一看,一大群道士正在做法事超度何暮雪的父親以及兄長,但沒有看到何暮雪,主事的是何家一名遠房親戚,說是何暮雪給他三萬塊,要他請人做法事超度,還說什麽大仇已報。
一眨眼就過去了五天,就在警方一籌莫展的時候,文西接到了一個電話,號碼顯示是鄰省天涯市,仍然是楊天陰陽怪氣的聲音:“文先生,你是本會所第八萬名顧客,憑借昨晚消費的憑證,前往本會所可以免費再來一發。”
文西一言不發。
楊天頓時發怒了,“喂,你愣著幹啥,快笑啊。”
“楊胖子,你到底想怎樣?”文西強忍怒火。
“你這個人真沒意思,一點幽默感都沒有。”楊天歎息了一聲,“本來呢,我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的,現在突然失去了告訴你的心情。”
文西冷笑,“你還能有什麽好消息?”
“對我來說,確實不算什麽好消息,但對你的話,就不一定了。”楊天嘿然一笑,“比方說,何暮雪的下落……”
聞言,文西頓時脫口而出:“何暮雪在哪?”
“唉,沒心情,不想說。”楊天裝模作樣,卻沒有半分掛電話的樣子。
“你要怎樣才肯說?”文西深吸了一口氣,他已經做好了再次被戲弄的打算。
“要不,咱們倆玩一票大的吧。”楊天笑著說,“我現在在天涯市,你過來找到我,我就把何暮雪的下落告訴你。”
“天涯市那麽大,我怎麽找得到你?”文西大聲說。
“隨隨便便就能找到的話,那我還不如現在就告訴你何暮雪在哪,人呐,不努力得到的東西就不會珍惜,真的,我這是為你好……”楊天絮絮叨叨地給文西講著人生道理。
“那行,我現在就坐飛機過來。”文西徑直掛了電話,生怕再多聽一秒,自己都會將手機摔爛。
下一刻,電話響起,還是剛才那個號碼。
無奈接聽,楊天怒道:“你怎麽這麽沒禮貌?還沒跟我說再見呢,你個垃圾,人渣!快說!”
“再……”文西剛說一個字,那邊就掛了電話。
哭笑不得地在手機上搜索天涯市。他得了解下天涯市的相關情況,到時候也不至於雙眼一抹黑。
稍微瀏覽了一遍,正準備打電話給江隊長,眼睛卻是瞥到了搜索欄的一條信息,“天涯直通車:天後蔡依林將與新年共舞,唱響天涯!”
這就要元旦了!文西下意識地感歎了一句。
下一刻,他腦中電光火石閃過一個畫麵,楊胖子單腿朝天而立,在其小腿上紋有‘蔡依林’三個字,當時江隊長還問,為什麽要刻蔡依林三個字,而楊胖子則回答自己是蔡依林的粉絲。
他這個時候出現在天涯市,有沒有可能是為了看蔡依林的演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