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周行長雖然是女人,卻也是見過世麵的,麵對如此情形居然一點都不膽怯,走到貨櫃車駕駛室旁大聲說了一句:“這位先生,本銀行所盡的義務到此結束,合作愉快。”說完轉身離開,沒有絲毫拖泥帶水,而龍主管等人也是緊隨其後。

田萬鑫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但最終還是跟著龍主管走人。

“舉手,下車!”江隊長手中槍指著瘦高男子厲聲叱喝,其他的警察也都是各自瞄準,隻要這廝敢強衝,絕對能把他打成篩子。

見狀,瘦高男子卻沒有了剛才的倨傲,高舉著手緩緩走了下來。

“取下眼鏡口罩。”小魯大聲嗬斥。

瘦高男子也是聽從,緩緩取下口罩眼鏡。

出現在眾人麵前的,還真是馬飛鳴。

“果然是你!粱誌堅他們都是你害死的,對不對?”文西怒道。

“是的。”馬飛鳴沒有絲毫的猶豫,坦然承認。

見馬飛鳴跟剛才在金庫中判若兩人,文西反倒覺得不對勁,總覺得有什麽事情發生,左右張望,周圍都已被警方給封鎖,五十米之內並沒有任何人可以接近,甚至,連周邊的協警都被抽調過來,幫忙維持秩序,身上馬甲上還有的寫著“海棠小學”字樣。

“一開始我就準備好了替身,早早就在宏利酒店做好了布置,隻要你文西答應做我保鏢,我就開始行動,第一件事就是殺了我的替身。”馬飛鳴似乎在擔心警察會開槍,飛快地招供,“沒想到下樓的時候竟然會遇到你跟暮雪,差點就壞了計劃……”

他這麽說,無疑承認自己就是宏利酒店的卷發高瘦女。

江隊長怕夜長夢多,冷笑著說:“先抓他回去!”

“不,我現在就要說,不然我就上車,讓你們打死我算了!”馬飛鳴的聲音比江隊長還要大,“趁著我心情好,告訴你們來龍去脈,我要是死了,嘿嘿,你們還破個毛的案!”

“那就先打死你好了!”葉勝男卻是一個不肯受威脅的主,當即就要上前,文西一把攔住,低聲道:“別衝動,這事不對勁。”

江隊長衝小羅使了個眼色,“那行,你繼續說,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馬飛鳴哈哈一笑,接著說:“為什麽?因為我想獨吞這筆黃金啊。 ”

江隊長罵了一句,“我是問,你為什麽要先把自己弄死?”

“因為,我知道粱誌堅資金鏈即將斷裂,他想找我們幾個借錢,都是被我暗中破壞,並跟其他人說他這人太凶狠手辣,借錢到時不還也拿他沒辦法。然後,我不斷地暗示粱誌堅去打黃金的主意,等他心癢癢的時候,我再送他一個借口。”

“什麽借口?”江隊長皺眉問。

“十多年前,我們五個人無意中得到了一張藏寶圖,寶藏是清代一個姓何的地主所埋,說是裏麵有黃金萬兩,我們興衝衝的跑去梅山,但怎麽都沒想到,這個寶藏的大門必須要何家後人祖傳的口訣才能打開。”馬飛鳴突然說起了往事,不過,這個往事實在是讓人好奇,現場並沒有人阻止他往下說。

“就在我們準備返回的時候,發現在寶藏附近住有一家姓何的,上去一打聽,還真是何家後人,而且,當家的老何根本就不知道寶藏這回事,口訣卻是記得清清楚楚。”馬飛鳴接著說,“我們哄騙他去挖寶藏,果然打開了大門。”

“不過,尷尬的事情發生了,沒想到何家祖先的雕像就在大門後,老何頓時明白這個寶藏就是他家的,當即翻臉,說黃金是他的,最多給我們點好處費。你們說,我們會同意嗎?”馬飛鳴笑著自問自答,“肯定不會同意啦,然後,我們五個就弄死了他。”

“五個畜生!”葉勝男冷哼。

“如果換做你,麵對那麽多的黃金,你也會做畜生的!”馬飛鳴嗤之以鼻地說:“這件事,唯一的後患就是老何有一個兒子,叫何朝青。”

“何朝青?”江隊長皺眉。他早就從文西口中得知,何朝青是何家寶藏的後人,但此刻從馬飛鳴口中說出來,仍然忍不住重複了一遍。

“是的,就是被你們警方擊斃的何朝青,讓文西背黑鍋的那個何朝青。”馬飛鳴衝著文西嘿然一笑,接著說,“他當時在外頭念書,我們也沒把他當回事,事實上,這幾年一直都相安無事。直到三個月前,何朝青找上門來,說他前段時間回老家整理東西的時候發現了他父親的死跟我們有關,然後找我算賬,並獅子大開口,要回全部的黃金。我們五個商議一番,決定弄死他。”

“混蛋!”小魯忍不住罵了一句。

馬飛鳴不以為然地繼續,“如果我們公然下手,肯定會引起警方的懷疑,索性當麵答應他,說是資金周轉需要幾天時間……也是運氣好,正好發生了一起搶劫殺人案,我買通了一個證人,要他指證何朝青,再然後,我假裝好人,幫他逃避你們警方的追捕,實際上一直在尋找機會,借你們警方的手來幹掉他,終於,在金太陽商場被我們找到了機會……哈哈,文西,背黑鍋的感覺如何?”

文西冷笑:“你還是說說,你給粱誌堅什麽借口吧?”

“別急嘛,我自然會告訴你。”馬飛鳴打了個哈哈,“出了這個事情後,我們五個人都是有些慌,因為我們不知道,何朝青有沒有把這個事情告訴別人,粱誌堅跟我都想把黃金取出來,但王耀東跟周振飛卻不同意,孫青雲則無所謂,五個人吵了好一段時間,都是不歡而散,但矛盾卻已經埋下。如果這個時候,我們五個人裏麵有人意外死去,而且戒指也被拿走,其他人肯定就會想到是有人在打黃金的注意,以粱誌堅的性格,自然不甘落後,就會下手搶奪其他人的戒指。”

一口氣說得太多,馬飛鳴輕咳一聲,舔了舔嘴唇,“所以,我要做的就是拋磚引玉,先把自己殺了,這樣,粱誌堅就有了出手的借口。而且,我這麽做還有一個好處,如果我不死,粱誌堅有可能連我都會殺,現在我死了,他自然不會找死人的麻煩。”

文西暗自搖頭,大軍臨死前說這幾個人都沒一個好人,還真是這麽回事。

“我故意在牆壁上寫一個1,然後在殯儀館對周振飛下手,就是要暗示粱誌堅,凶手有可能是何朝青的朋友,要殺夠五個人。如果他不動手,下一個2就有可能是他。”馬飛鳴森然一笑,“果然,老梁沒有辜負我的期望,直接把王耀東跟周振飛給幹掉了,還照著我的樣子,殺一個人就寫一個數字,好嫁禍給何朝青的朋友,他還真是可愛啊,其實,何朝青哪有什麽朋友,哈哈哈哈……”

文西打斷了馬飛鳴的大笑:“你為什麽不讓他繼續?不是還有個孫青雲嗎?”

“很簡單,我發現你在找楊天假冒粱誌堅,而幫楊天化妝的卻是季老師。”馬飛鳴歎息了一聲,“我怕季老師跟粱誌堅說出我有替身的事,以粱誌堅的狡猾,多半會猜出我沒死,安全起見,我隻能先弄死他,當然,這種事情,必須要讓你文西在場,所以我才會給你那麽多線索,讓你找出粱誌堅這個凶手,然後我再逼他跳樓。”

“你是用什麽手段逼他跳樓的?”小魯厲聲問。

“這個啊?我暫時先不告訴你。”馬飛鳴哈哈一笑。

葉勝男嗤笑,“何必故弄玄虛,不就是催眠嗎?”

馬飛鳴臉色一變,目光閃爍不已,好一會兒後,冷笑著轉移了話題:“至於孫青雲,他跑到老家去,我還真拿他沒辦法,隻能是要你們去打頭陣,我則請大軍去漁人得利,沒想到大軍居然暗中跟蹤我,好在他需要錢,我花了一百萬給他解決了妻兒的後顧之憂,他這條命就算是我的了。”

文西想起來,大軍其實也提醒了自己,說他隻能跟死人打交道,當時他還以為死人說的是孫青雲,沒想到是馬飛鳴。

“你們是不是很奇怪?不是把孫青雲戒指上的密碼給磨掉了三個嗎?為什麽我會知道?”馬飛鳴挑著眉毛,得意地說:“那是因為孫青山請的那幾個人當中,被我收買了其中一個,在別墅裏頭放了個監聽器,別的沒聽到,就聽到369了,哈哈哈哈……”

看著馬飛鳴口沫橫飛,將自己的犯罪過程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說了出來,如同成功人士在給別人灌雞湯一般,表情手勢都是到位。文西心中那份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馬飛鳴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在金庫的時候,就應該知道自己跟葉勝男假扮經警,但他沒有絲毫忌憚,甚至身份被田萬鑫揭穿以後,都還是若無其事的要銀行繼續裝黃金。

現在黃金就在他身後的貨櫃車上,他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是為了這一車黃金,明知道出口有警察,到時候連人帶車都跑不了,他為什麽還要開車衝出來?

還有,他不是還有一個同夥嗎?這個同夥在哪?是不是躲在旁邊?他現在的所作所為,是不是早就策劃好的,知道取黃金肯定會被埋伏,索性一人取另外一個人負責搭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的搭救計劃又是什麽?

這一連串的疑問在文西的腦袋中有如幻燈片般飛快閃過,問題雖多,實則電光火石,文西突然就想到了一種可能,這個馬飛鳴恐怕是在拖延時間,他知道一般的做法不能拖住眾人,索性說出真相,讓他們不得不聽。

想到這點,文西忍不住大聲說:“馬飛鳴,你不是還有個同伴嗎?他怎麽不來救你?”

聞言,馬飛鳴瘋狂的大笑起來,好一會才止歇,兀自喘息,“文西,我真是佩服你,居然能想到最關鍵的點,沒錯,我是有個同伴……”

“少羅嗦!”小羅不耐煩地舉起了槍,厲聲道:“你剛才說的,我已經錄音,作為呈堂證供已經足夠,我數三聲,你要是再不下來,我就開槍,一……”

馬飛鳴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現場就響起一陣手機鈴聲,是江隊長的。他拿出來看了一眼,眉頭一皺按下接聽,裏頭傳來了劉局長焦急的聲音,“有人在海棠小學教室裏放了遙控炸彈,教室裏有四十名學生跟一個老師,對方說要麽放馬飛鳴走,要麽引爆炸彈!我這邊已經派人去看過,炸彈不像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