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廳內，孫青雲坐在沙發中，臉色有些陰沉，在他麵前的茶幾上擺著兩個打開的密碼箱，全都碼放著紅豔豔的鈔票，見到文西兩人，他勉強一笑，也不起身，“兩位坐。”
文西手中的鑰匙刀在指間快速旋轉，幻出一圈圈的影子，冷笑著，“孫青雲，人命在你眼中，看來很不值錢啊。”
孫青雲並沒有回答文西的話，而是指著桌上的兩箱錢，有氣無力地說：“我願意買我的命，桌上有一百四十萬，不知道夠不夠？”
葉勝男冷笑不已，“天南市有名的富豪，就隻值一百多萬？”
孫青雲慘然一笑：“那你們要多少，隻要我有，我都給你們。”
葉勝男怒道：“你的命我們不感興趣，就想問你一句，你殺馬飛鳴他們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他們的命值多少錢？”
孫青雲頓時眼睛瞪大，“馬飛鳴？他們的死跟我有什麽關係？”
“既然沒有，那你為什麽要躲到這來，為什麽還要置我們於死地？”文西隱約覺得不對勁。
“馬飛鳴他們不是被你文西殺的嗎？不然我躲回老家做什麽？”孫青雲看著文西的目光有些古怪，“現在你追殺上門，我請人來保護自己，難道不應該？”
文西頓時猜到問題出在哪了，哭笑不得，“我是不是凶手，這個先不討論，但你眼前這位女士，是清湖分局刑偵支隊的副隊長葉勝男，難道你也不認識？”
“什麽？”孫青雲大吃一驚，蹭地一聲站了起來，愣愣地看著葉勝男，好一會後結結巴巴地解釋，“有人跟我打電話，說文西你帶著那個卷發頭套女子來追殺我，我才叫我弟弟請人……沒想到，居然有這樣的誤會。”
文西跟葉勝男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是有些鬱悶，孫青雲所說的還真有可能，自己的四個朋友因為戒指先後被殺，下一個被殺的極有可能就是自己，在這種情況下，他跟驚弓之鳥沒什麽區別，請人保護自己理所當然。
當然，這有一個前提，他並沒有說謊，而且也不是凶手。
“如果凶手真的來殺你，你請的這些人作用可不大。”文西隨口說了一句。
聞言，孫青山突然說了一句，“這棟別墅花費了將近兩千萬。”
文西訝然，不知道孫青山這話是什麽意思，兩千萬在一線城市，估計隻能買一棟麵積稍微大點的房子，在天南市的話，估計可以買一棟別墅，但在這鄉下地方，像眼下這樣的別墅，修個幾十棟都沒問題。不由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孫青山麵色有些古怪，“我們在這座別墅裏頭修建了密室，中間有十三道鐵門四十九道機關，但是，因為很久沒有進去過，第一道門居然生鏽了，我們根本進不去。不然，哼……”
文西跟葉勝男都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好一會後，葉勝男說道：“孫青雲，你跟我們回天南，警方會保證你的安全。”
孫青山翻了個白眼，說：“周振飛粱誌堅，不都是在你們的保護下死掉的？”
文西葉勝男頓時尷尬了，更尷尬的是，他們還無法反駁。
孫青雲低頭思索了片刻，抬起頭來，說：“其實，要保證我的安全倒有一個最好的辦法？”
“什麽辦法？”文西跟葉勝男同時出聲。
“我把戒指給你，不就行了？”說話間，孫青雲將手指上的一枚銀戒指取下來，遞給了文西。
文西先是一愣，旋即笑道：“這倒也是個辦法。”
不管凶手所說的報仇動機存不存在，但他收集戒指這個事情卻是真的，而五枚戒指中，現在就隻剩下孫青雲手中這枚戒指，如凶手知道戒指已不在孫青雲手中，還真有可能不再對他下手。
將戒指拿到眼前一看，戒指形狀有些像彈簧，再仔細一看，卻是一條盤旋的蛇，蛇頭微微上翹，隱約吐出一絲蛇信，盤繞的蛇腹內部刻有一串字母數字組合，CQMYGYSDSS369。
孫青雲解釋，“密碼是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的首字母，後麵的369是隨便寫的，好了，戒指已經給到你們了，我這就跟你們回天南。然後，馬上登報聲明，說戒指已經交給你們警方。”
文西心中一動，“你在登報聲明的時候，標注一下，說戒指已經落我文西手中，將啟動備用規則取出黃金……”話沒說完，文西就看到孫青雲目瞪口呆，不由訝然問：“我說錯什麽了？”
孫青雲吃驚地說：“你怎麽知道我們有備用規則？”
“我就隨口這麽一說……難道你們真的有備用規則？”
孫青雲苦笑點頭，“我們五個人幾乎是從小玩到大，彼此都非常清楚各自的為人，馬飛鳴狡猾如狐，王耀東乖張暴戾，周振飛小氣記仇，粱誌堅心狠手辣，而我，他們都說是翻臉不認人。”
文西心中未免有些鄙夷，你們五個，都不是什麽好人。口中卻是說道：“孫老板，你還是說說這個備用規則是怎麽回事吧。”
“這得從頭說起。”孫青雲遲疑了一下，轉而坐下來，將茶幾上的箱子闔上放到一旁，按下開關，頓時有茶具水龍頭等物品從茶幾中間緩緩升起。他熟練地拿著鑷子洗茶具，“我們五人年輕時雖然說不上窮困潦倒，但絕對說不上有錢，之所以能快速發家致富，主要是獲得了一張藏寶圖，然後挖到了大量的黃金。”
“藏寶圖？”
“黃金？”
文西跟葉勝男都是吃驚不已，這種隻有電影小說裏頭才會出現的情節，想不到真的存在。
“挖黃金的過程不說也罷。”孫青雲將過程一句話略過，“黃金的數目實在是巨大，我們五人隻不過是動用了其中一小部分，就足以讓我們各自的事業成長為龐然大物。但我們很快就麵臨了一個煩惱，那就是，我們不知道該怎麽去使用剩下的黃金。”
文西訝然說：“這很麻煩嗎？就好像你開飯店，原先有三家分店，再開十家不就行了？”
孫青雲搖頭，給眾人倒茶，“話不是這麽說的，天南市的格局就這麽大，錢再多也沒用，就好像打一塊錢的麻將，你帶一個億的賭本去，又有什麽用？同樣，天南市隻能容得下我三家飯店的規模，我開十家二十家毫無意義。”
文西對這個興趣不大，馬上扯回話題，“那你們怎麽辦？”
“後來，我們認識了田老師，才知道資本還可以在股市匯市期指期貨等場所進行操作，當即將多餘的黃金存在銀行，質押了大量的股票交給田老師打理，田老師可是專業人士，幾年下來，我們的資產翻了幾番呢。別看我們幾個生意馬馬虎虎，但實際上身家都已上億。”孫青雲頗為得意的將茶杯放在眾人麵前。
“前兩年不是股災嗎？”葉勝男忍不住問道。
“田老師可是專業的，他說影響不大！”孫青雲越發得意。
“你還是說說這個備用規則吧。”文西忍不住提醒。
“我們五人，馬飛鳴開廣告公司，王耀東做珠寶生意，周振飛做建築建材，粱誌堅做超市連鎖，我做飯店，起初大家都是各自發財，好不快活，但近幾年粱誌堅的超市被網購衝擊，生意慘淡，好幾次都吵著我們變賣股票贖回黃金，田老師說股票正在上升通道，我們怎麽可能同意賣出？同時，我們又知道粱誌堅這人心狠手辣，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索性瞞著粱誌堅做了一個備用規則，如果我們四個人當中有人死於非命，最後隻剩下一個人的時候，可以憑借著最後這人的戒指去銀行修改密碼。”孫青雲歎息了一聲，也不勸文西喝茶，舉起自己的茶杯，吹了吹，一飲而盡。
“你的意思是，就憑這枚戒指，你就可以去銀行修改密碼？”文西皺眉。
“是的。”孫青雲笑了笑，笑容頗為狡黠，“現在這個燙手的山芋拋給你了，你可要注意安全啊。”
文西對於自己的安危倒不怎麽在乎，他在乎的是凶手不來找他，拿著銀戒指在眼前翻來覆去的看，突然想到一件事：“萬一凶手從你口中或者你妻子口中套出了密碼呢？”
“我們五個人的戒指為什麽各自不同？因為戒指不但刻有各自的密碼，更是五把鑰匙，能開啟五把不同的鎖。總之一句話，凶手必須拿到這戒指。”
文西想了想，直接拿起鑰匙刀在戒指內壁上刮了幾刀，將密碼後麵的369這三個數字給刮沒，這才戴在手指上，笑著說，“先上個保險再說，萬一戒指被拿走，也還有退路。孫老板，我們這就啟程回天南市。”
打電話跟孫父交代了幾句，眾人走出別墅，一路往下抵達碼頭，這裏停了好幾艘烏篷船。
上了其中一艘，孫青山啟動馬達，單手操控尾舵，烏篷船往洪洞大壩而去。那裏有車站，可以乘坐汽車返回天南。
看著越來越遠的島嶼，想著適才一番惡鬥，文西感覺有如做夢，見孫青雲站在船頭默然不語，隨口就問了一句，“對了，你們當時找黃金是不是遭遇了很多機關？”
孫青雲笑道，“機關確實有，不過，因為年代久遠大多都已失效，再加上有何家的人帶路，我們幾個毫發無損。”
“何家的人？”文西一頭霧水，“什麽時候又鑽出來一個何家了？”
“這個寶藏是清朝一個姓何的地主所埋，後來馬飛鳴用了些手段，騙得何家的人死心塌地的為我們帶路。”孫青雲幹笑了一聲，似乎在掩飾著什麽，“後來他失足掉落深淵，可惜了。”
怕是你們害死的吧，好少一個人分錢！文西很想來這麽一句，但終究沒說出口，反倒是旁邊的葉勝男冷哼了一聲，想來，她也有文西同樣的念頭。
孫青雲有些尷尬地笑，“對了，何家的後人你們倆有見過。”
聞言，文西跟葉勝男愕然對視，兩個人都有見過，姓何？猛然，文西的腦海裏就蹦出來一個人的名字，脫口而出：“何朝青？”
“沒錯，他應該想來要他父親那一份錢，後來被馬飛鳴打發了吧，這事我不太清楚。”孫青雲歎息了一聲。
文西頓時大感興趣，何朝青的案子雖然已結案，但他臨死前說自己是被冤枉的，然後，馬飛鳴死前也有說，他派人二十四小時在跟拍何朝青……這裏頭會不會有什麽隱情？
正要詢問一些細節，卻看到遠處有一艘鐵皮快艇對著烏篷船呼嘯而來，其船艙裏麵坐了兩人，一人把舵，另一人頭上戴著潛水麵罩身穿蛙人服，背後除了氧氣筒還背著一個箭筒，陽光照耀下，能看到箭尖閃爍著森然的冷芒。
不僅是文西覺得不對勁，孫青雲也是察覺到了，回頭大喊，“青山，轉彎！”
孫青山努力控製著尾舵，烏篷船在水中畫出一道弧形的“八”字。
然而，那艘鐵皮快艇也是稍微調整了角度，仍然筆直對著烏篷船撞來。
“跳！”文西大聲吼，四人先後跳進水中。
轟！
鐵皮快艇巨大的衝力將烏篷船攔腰撞成兩截。
快艇上的兩人也是被撞得東倒西歪，穩住身形後，開船的那人將快艇熄火，而蛙人卻是提起一杆魚槍跳進了水中。
水花翻濺過後，隻見水麵上漂浮著烏篷船的殘骸，隨波**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