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如同洪洞水庫的其他島嶼,月牙島也是覆蓋著茂密的樹林,從空中鳥瞰,月牙島的形狀如同一輪彎月躺在水庫之中,在月牙的腹部樹林中,隱約可見一棟三層樓的別墅。

別墅大廳內有六個人。天南市富商孫青雲坐在中間沙發上,他旁邊坐著的是手臂受傷的孫青山,另外,那名船家女也在大廳中,手中拿著一把黝黑的鐮刀。其他三人或坐或站,手中拿著各種武器,或鋸齒匕首或長柄馬刀,甚至還有很久以前就被禁止使用的三棱軍刺。

看起來,這四人是請來的保鏢幫手。

“對方已經找上門來,我的性命就靠諸位了。”孫青雲將沙發腳下的一個密碼箱拎在茶幾上,打開,整箱都是紅豔豔的鈔票,“隻要搞定了這兩人,這一百萬就給大家分。”轉而又拎出另一個密碼箱打開,裏麵也是裝滿了鈔票,“另外,誰幹掉一個,額外再獎勵二十萬。”

頓時,四名保鏢眼中都是閃過無法掩飾的貪婪。

“諸位,你們都是我請來的,可別讓我丟麵子。”旁邊的孫青山看了一眼自己包紮著繃帶的手臂,苦笑,“大家都明白,槍械一直被查得很嚴,槍支非常難搞,就隻弄到一把獵槍……不過,以諸位的身手,我相信幹掉他們兩個絕對沒問題,隻要諸位完成任務,我另外再找些漂亮網紅主播過來,跟幾位一起在我這座小島上歡樂個幾天。”

其中一名虯須大漢望了船家女一眼,發出****的笑聲,“你肯定沒有把阿珍算進去吧?她需要的可是男主播啊,對不對?”

聞言,眾人都是哈哈大笑。

船家女阿珍卻是轉身出門,冷冷說道:“現在老駱正在引他們過來,你們還是想想怎麽去埋伏,賺這二十萬一個的人頭吧。”

聽這麽一說,其他三人都是摩拳擦掌,拎著武器出門而去,大廳內隻剩下孫青雲兄弟倆,孫青雲歎息了一聲,“青山,你覺得他們幾個能搞定不?”

孫青山沉默了片刻,“恐怕最終還得靠我們自己。”

孫青雲點了點頭,“那就開啟這別墅的機關吧。準備了七八年,終於能派上用場了。”

……

與此同時,假扮獵戶的老駱正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樹林中行走,他有意無意地留下了各種痕跡,隻要身後的人不是白癡,就肯定能追上來。

距離島中心建築還有一半路程的時候,老駱有如狸貓般爬到一棵大樹上,透過枝葉往後看,隱約可見葉勝男端著獵槍跟蹤而來,但並沒有看到文西,忍不住眉頭一皺,“怎麽就一個人?”

正要下樹繼續往前帶路,卻正好看到葉勝男一個踉蹌,潮濕的衣服勾勒出了動人的曲線,忍不住就吞了一口唾沫,喃喃道:“一個娘們能厲害到哪兒去?我下去捉了她,先成就一番好事再說。”

一想到這個,他心中欲火高漲,舔了舔嘴唇,左右觀察了一番,悄悄地爬下樹,拔出匕首割了幾條藤蔓,飛快地做了一個簡易的繩扣陷阱,一旦葉勝男踩在上麵,就會被倒吊而起。

躲進旁邊的灌木叢,老駱豎起耳朵傾聽著。

腳步聲沙沙接近,很快,就看到了葉勝男的身影出現在前方,距離陷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突然,也不知從哪衝出來一隻野兔,幾乎是在空中飛過,正好落在繩圈上,下一刻,兔子就被掛在了枝椏上,一晃一晃的。

葉勝男嚇了一跳,連忙舉槍四處張望。

老駱暗罵了一句,撿起一塊石頭扔到遠處,見葉勝男往該方向而去,悄然起身,沒入樹林之中。

葉勝男找了一會,沒看到人,又回到原地,看了兩眼懸在樹上的兔子,眉頭微皺,追著老駱留下的痕跡而去。

片刻後,文西從大樹後轉了出來,衝樹上的兔子豎起了大拇指,“兔八哥,辛苦你了。”轉而爬上一棵大樹,四下一張望,下樹後往另一個方向快速而行。

距離月牙島中心建築兩百米處有一塊盆地,差不多有首尾相連的兩個籃球場那麽大,中間殘留著數十根樹樁,看起來,原本是打算在這裏修建房子,後來不知何故改了地方。

盆地兩側都是三米多高的峭壁,前後卻是通透,能看到前方就是別墅建築。與其說是一個小盆地,還不如說是一條小峽穀。

這裏就是老駱等人設埋伏的地方,想要去別墅,就得穿過盆地。盆地中間沒有任何的掩護,不管是誰,隻要踏入其中,將會淪為眾人圍攻的獵物。

老駱飛快地穿過盆地後,消失在灌木叢中。

不一會,葉勝男從對麵現出身形,皺著眉頭四下一張望,貼著其中一側山壁,緩緩朝前而行。

剛走到一半,突然,山壁上一道黑影朝她撲了過來,葉勝男本能地舉槍扣動扳機。

砰!

一蓬鐵砂噴射而出,瞬間將該黑影打得百孔千瘡。

定睛看去,卻是一件外套,套在了樹枝撐起的圓球上。

老駱從上方跳了下來,獰笑著,“子彈就一發,接下來,你是打算用獵槍捅我呢?還是我用棍子捅你?”

此話一語雙關,極為下流。

葉勝男大怒,還真的掄起獵槍當做棍子,照著老駱的腦袋就抽。

老駱極為敏捷地避開,轉到了葉勝男身後,右手手臂勒住葉勝男的脖子,左手先在葉勝男的胸口狠狠地抓了一把,然後才抓住葉勝男持槍的手臂。

葉勝男往前一彎腰,然後死命往後一撞,猝不及防之下,老駱被撞得鼻血直流眼淚縱橫。

疼痛之下,老駱的手臂本能地鬆開少許,葉勝男趁機又是一胳膊肘,撞在了老駱的肋骨之間。

老駱更是吃痛,彎著腰退後。

葉勝男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又是一個膝撞,狠狠地撞在老駱的**,這下,老駱兩眼一翻,頓時仰天倒在地上,暈死了過去。

搶過獵槍,葉勝男照著老駱的腦袋就是一下。

蓬!一道烏黑的槍托印就在老駱的臉上浮現。

原本已經暈厥的老駱,反倒是被這一下又抽醒了,睜開眼睛,有些茫然。

砰!

葉勝男反手又是一下,槍托再次擊中老駱的腦袋。

頓時,老駱又暈了過去。

正要再砸,一道冰冷的聲音在上方響起,“繼續,不要停!”

葉勝男連忙抬頭望去,隻見先前開船的那名船家女手持一把鐮刀,站在峭壁上方,冷冷的看著自己。

“你以為我不敢?”葉勝男眼睛一眯。

“打啊,趕快打死!”船家女阿珍冷笑,“他要是死了,我就能多分幾十萬。”

聞言,葉勝男反倒是冷靜了下來,四下一張望,不再理會阿珍,朝前方出口走去。

阿珍冷笑一聲,從峭壁上跳了下來。

葉勝男立馬轉身,獵槍橫掃向阿珍的腰。

阿珍在空中將鐮刀一揮,砍在獵槍槍管上發出一聲金屬悶響。再下一刻,阿珍落在地上。

葉勝男把獵槍當做棍棒使用,反手再次砸向阿珍。

阿珍臉上閃過凶悍,竟然用手臂去隔擋獵槍,同時,手中鐮刀劃向葉勝男的脖子。

一聲悶響,獵槍擊中了阿珍的手臂。換做其他人,或許早就痛得慘叫出聲,但阿珍隻是眉頭微皺,硬是哼都沒哼一聲,手中的鐮刀卻已架在葉勝男的脖子上。

葉勝男瞬間感覺到冰冷的鐮刀已劃破自己的皮膚,頓時不敢動彈。

“打死他!”阿珍衝地上的老駱揚了揚下巴,森然說道。

雖然葉勝男不知道阿珍是怎麽想的,但猜也猜到了,肯定涉及到什麽利益衝突,而自己,在打死地上這個獵戶以後,肯定也會被殺死。

就這麽一猶豫,鐮刀又是一緊,感覺脖子上已有鮮血流出,無奈之下,高高舉起獵槍,就要砸向老駱。

也正因為這個動作,阿珍手中的鐮刀稍微鬆開了少許。

一道銀光閃過,噗的一聲,有東西釘進肉裏的聲音,葉勝男眼睛一瞥,就看到阿珍的手腕上釘著一把鑰匙刀,而她手中的鐮刀,正往地上掉落。

沒有絲毫的遲疑,葉勝男高舉的獵槍直接落在了阿珍的頭上。

蓬!

哼都沒哼一聲,阿珍癱軟在地。

“文西!是你嗎?”葉勝男大聲喊道。

並無回應,但十來秒後,不遠處山壁上一道黑影落了下來。蓬地一聲悶響,此人四腳朝天地躺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昏迷,一動不動。但能看到他滿臉絡腮胡子,並不是文西。

接下來的一分多鍾,又有兩具身體先後從別處掉落。葉勝男分別看清,一人馬臉狹長,另一人枯瘦如猴,均是一動不動,死活不知。

“文西!”葉勝男有些焦躁起來,大聲吼道。

一聲輕笑,文西從山壁上跳落,他身上的長袖T恤也已經破成了碎布,臉上身上全是血,整個人跟個血人似的。

“你,沒事吧?”葉勝男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文西抹去臉上的血,笑道:“都是他們的血,我隻是一點輕傷。”

聞言,葉勝男這才稍微放心,轉而指著地上這些人,“他們都被你打死了?”

“應該沒死,我下手還算有分寸。他們以為埋伏在這盆地周圍就萬事大吉,沒想到被我各個擊破。”文西笑著,上前一番搜索,卻並沒有找到手機,甚至連個對講機都沒有。

想了想,脫掉身上又是潮濕又是血跡斑斑的衣服褲子,轉而脫下了絡腮胡子的衣服給自己穿上,衝著葉勝男笑,“這個船家女的身材跟你差不多,要不要換一套衣服?”

葉勝男倒也不忸怩,三下五除二就換了衣服,一點都不避諱文西。

文西找來山藤,將五人死死的捆住以後,拖到一堆,這才拍醒那絡腮胡子。

看到同伴都被抓,絡腮胡子倒也爽快,“你要問什麽,我絕對不會說謊。”

“你們總共幾個人?”文西手中的鑰匙刀在絡腮胡子的臉上拖來拖去。

“一共五個,都在這了。”

“孫青雲在哪?”文西笑著問。

“就在前麵的別墅裏頭。”

“裏麵還有幾個人?”

“我們出來的時候,就隻剩下他們兄弟倆了。”

……

又問了幾句,文西一掌將其擊暈,轉而拍醒了另一名枯瘦如柴的男子,將剛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那男子回答跟絡腮胡子的回答基本一致,將其擊暈後,衝葉勝男點了點頭,兩人朝別墅而去。

遠遠就看到了別墅門口站著一人,其右手手臂用繃帶懸於胸前,正是孫青山,他臉色極為古怪,似是憤怒,又似是懊悔。

文西兩人也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均是暗中防備著走上前,距離他不到兩米的時候,文西問:“你哥呢?”

“跟我來。”孫青山悶聲進屋。

文西跟葉勝男對視了一眼,跟著進了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