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趕緊發微信跟小魯說了此事，小魯立馬回複，“孫青雲也是馬飛鳴生前好友之一，上次馬飛鳴的追悼會他有去，長得有點像港台明星吳孟達的那個。”
文西仔細一回憶，隱約有點印象。
“江隊找了個化妝高手，替楊天化完妝以後跟粱誌堅非常像，不仔細看根本分不出來，現在我們都在粱誌堅的辦公室，你也過來化個妝。”小魯說完又交代了一句，“來的時候小心點，雖然人臉識別還沒普及，但有好幾處試點。”
“知道。”文西退出微信，隨手將車頂的早餐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尋思現在是早高峰期，當即準備點開導航避開堵車路段，沒想到一不小心，點開了另一個APP，屏幕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客廳的畫麵。
微微一愣，頓時反應了過來，這是他在周振飛家裏安裝的監控軟件，想不到那幾個監控攝像頭並沒有被警方發現。
畫麵中的客廳不時有人經過，沙發上頭頂著白布的應該是周太太，低著頭坐著，肩膀一抽一抽的應該在哭泣，對麵沙發坐著幾個看起來像是官員的男子，口中說著什麽。
歎息著關掉APP，打開導航確定路線，正要上車，腦中突然電光一閃，當即驅車前往青秀區電腦城。
肖老三並沒有上班，文西也不打電話，就在電腦城閑逛，順便給自己買了兩副墨鏡。
差不多十點多的時候，肖老三才姍姍而來，剛扯開卷閘門，轉身見到文西就要開口喊，文西卻早已豎起手指頭放在嘴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肖老三也是玲瓏剔透之人，當即閉口不言。
走進店內，文西徑直上前開了一台電腦，待得出現初始界麵，點擊開始打開了記事本，飛快的輸入了一句話，“我懷疑我身上被人裝了監控。”
肖老三點了點頭，摸出鑰匙打開櫃子，拿出一個飯盒那麽大的儀器，擺弄了一番後，儀器亮起了一盞花生米大小的綠色信號燈，一閃一閃的。
靠近文西，從頭到腳的移動，當移動到文西腰部的時候，信號燈突然變紅，而且閃爍頻率也是變得飛快，儀器繼續往腳下移動，信號燈再次變綠變緩。
將儀器重新轉回到腰部，前後左右移動，閃爍得最快的位置卻是文西的口袋，肖老三伸手摸出了手機，順手將手機放到櫃台，信號燈立馬變綠，轉而將儀器移動到桌上的手機上方，信號燈再次變紅且快速閃爍。
關了儀器，肖老三在記事本上打字，“你這手機不對勁。”
知道了是手機的問題，文西反倒是鬆了一口氣，怕就怕身上被植入了竊聽器，那就麻煩了。
可是，自己的手機又是什麽時候被人動了手腳？
下一刻，文西就恍然大悟，在記事本上輸入，“前天我在山水新城被困了一晚，當時手機被拿走，應該就是那個時候被植入了監控。”
“要不要拿掉？”肖老三飛快地輸入。
文西遲疑了一下，“有沒有可能我需要他靈的時候就靈，不需要他靈的時候就不靈？”
肖老三寫道：“辦法倒是有，要麽電磁幹擾，要麽把手機放到一個信號隔絕的地方，但都容易被對方察覺。”
文西尋思片刻，寫道：“那你還是把這監控弄掉好了。”
肖老三嗯了一聲，找來工具，三下兩下撬開文西的手機殼，果然，在送話器的旁邊有一個小小的元件，看起來非常的精致。用鑷子將其夾出，轉而拿起一把鉗子，用力一夾，該元件頓時被夾成碎末。
文西則在一旁思索，自己被葉勝男挾持以後，卷發女能第一時間出現營救，應該就是這玩意的功勞了。想到自己這段時間的位置以及對話都被監控，忍不住一陣頭皮發麻。
轉而疑心大起，照這麽看，安裝監控的應該是肥胖卷發女，為什麽高瘦卷發女又能知道自己的情況呢？這麽說來，他們倆是一夥的？
此時，肖老三用儀器在手機以及元件碎末周圍掃來掃去，綠燈均是緩慢閃爍，這才笑著說：“好了，搞定！”
文西遞了一根煙給肖老三，“多謝兄弟了。這段時間不方便，改天請你喝酒。”
“是兄弟就別說這些，喝酒隨時都行。”
“你再弄一套外賣的服裝給我，對了，還得麻煩你去我車上掃一掃。”
“麻煩啥，不麻煩！”肖老三從櫃子裏翻出一套黃色的美團製服，又拿出一個黃色頭盔以及保溫挎包，遞給文西，笑著說：“這挎包以及裏麵的餐盒都是樣子貨，可別露餡。”
轉而跟文西走到停車場，在車上掃過一遍，確認沒有其他監控。文西這才鬆了一口氣，告辭而去。
抵達永盛大廈已是中午，正好是送餐點，文西戴上頭盔墨鏡斜挎保溫包，全副武裝地出現在大廈門口。大廈一樓是粱誌堅名下的超市，而粱誌堅的辦公室則在大廈的16樓。
乘坐電梯到了14層，小魯跟化妝師季老師已在等他。想不到季老師的工作室就在永盛大廈，還真是巧合。
季老師是四十來歲的清瘦女子，技術沒得說，在文西的臉上一頓塗抹，十來分鍾後，文西的眉毛濃了少許，眼睛凹進去少許，鼻子立體了少許，嘴唇厚了少許，兩頰瘦了少許……每一處地方的改變都不大，但乍一眼看去卻判若兩人。
又在文西的臉上修補了一些瑕疵，季老師覺得滿意了，這才說：“如果不洗臉的話，維持個兩天沒問題。”
“季老師的手藝真是高明。”文西看著鏡子裏陌生的臉，忍不住稱讚。
“主要是從小喜歡，然後家裏還算寬裕，有錢讓我折騰，最主要的是兄弟姐妹多，不差我一個光宗耀祖。”季老師微笑著。她算不上漂亮，但氣質婉約，大家閨秀味道很濃。
“這跟窮文富武一個道理，換做普通家庭的話，估計早就被逼著高考了，哪來的時間玩藝術。”小魯感歎了一句。
季老師笑著收拾工具，“我這可不是藝術，謀生技能罷了，兩位可要記得幫我照顧下生意啊，像梁老板這種豪爽客戶，多多益善。”
“梁老板這一單應該沒少賺吧？”文西打趣。
“老板大方嘛。”季老師莞爾一笑，旋即似乎想到了什麽，神情有些鬱悶，“也不是所有老板都大方的。有一次也是幫老板畫替身，居然討價還價，隻給了兩百塊，還說是熟人介紹呢。”
不知怎麽，文西突然就想到了周振飛，該不會周振飛的蠟像也是季老師畫的吧？忍不住就問，沒想到還真是，不由感歎世界真小。
就在季老師告辭出門的時候，文西突然問了一句，“周振飛周老板又是誰介紹給你的？”
“暮雪，做網絡主播的，經常找我化妝。”季老師隨口說出一個文西熟人的名字。
暮雪？
文西跟小魯訝然對視，暮雪又怎麽會跟周振飛認識？
“你認識？”季老師峨眉輕挑，也是略微訝異。
“打過幾次交道，算是認識。”文西連忙解釋。
“是嗎？她就在九樓上課呢。”
頓時，昨晚紅發青年的那句話從腦海中蹦了出來，“還別說，我前段時間在永盛大廈看到他跟網紅暮雪在一起上課，好不快活……”
眼下不就是在永盛大廈嗎？
待得季老師離開，文西皺眉說：“這個暮雪不簡單，待會我去九樓看看，楊天那邊你多加留意。”
兩人分開後，文西趕到九樓。九樓是一家培訓機構，出電梯就能看到一張廣告欄，上麵貼著各種海報，什麽人力資源，什麽平麵設計，什麽編程軟件，甚至還有心理谘詢等等。
眼下是午飯時間，前台隻有一名女子，低著頭看不清麵目。
走上前敲了敲櫃台，女子頓時抬起頭來，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嘴巴裏麵兀自在咀嚼著。見到文西，她臉有些紅，飛快地咽下口中食物，“你好？給誰送餐？”
送餐？文西楞了一下，旋即回過神來，自己還穿著美團的製服。當即解釋，“不，我不送餐，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在這上課，說是考個證以後好跳槽，所以我也來看看。”
聽說是這麽回事，圓臉少女更加熱情，“沒錯啊，現在考證真的有用，還可以增加入戶積分呢，嗯……你朋友叫什麽名字？”
“羅嘉。”文西不好意思的說，“但我忘記他學的什麽課程了，對了，這裏是不是有個叫暮雪的網紅，好像跟他是同學。”
“對啊對啊，暮雪就在我們這裏學心理谘詢課程，今天上午下午都有課。”前台突然停頓了一下，狐疑地問文西，“你剛才說，你朋友是羅嘉？”
“是啊，怎麽？”
“這家夥不是什麽好人，來學心理谘詢就是為了……為了耍女朋友，不要錢的那種！”前台小臉有些紅，神情更是有些憤憤。似乎覺得自己說太多，前台連忙在電腦上一陣敲打，調出張表格，在裏麵找到了暮雪的名字，然後又找到了羅嘉的名字，指給文西看。
文西目光一掃而過，不但看到了羅嘉，還看到了暮雪原名何暮雪，再然後，他看到了葉勝男的名字。微一沉吟，笑著問，“下午是幾點上課？”
“兩點半，還有一個小時。”
“那我待會再來。”
去樓下巷子裏頭的湘菜館吃了個快餐，文西找了個沒人的胡同抽煙，尋思著，目前已經死了三人，馬飛鳴、王耀東跟周振飛，其中暮雪跟馬飛鳴有曖昧，又跟周振飛有往來，她會不會跟死去的王耀東也有聯係？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暮雪在這起凶殺案裏頭又是扮演什麽角色？
突然想起，暮雪說有人給他打電話，告訴他馬飛鳴的喜好，這個人會不會就是周振飛？難道殺馬飛鳴的就是周振飛？那周振飛又是被誰殺？
拋開周振飛這件事不說，這個暮雪跟葉勝男居然也是同學。
這個女人，看起來隻是無意中卷入這個案子，但跟其中諸多人物都有牽扯。正如他跟小魯所說，這個人真不簡單。
差不多兩點半的時候，文西再次上到九樓，找到了心理谘詢的教室，湊在窗戶前假裝找人，一眼就看到了暮雪，她身穿淺藍色旗袍，頭發在頭頂挽成圓髻，猶如民國時期的名媛，而脖子上掛的那一串藍寶石項鏈更是晶瑩奪目，又有如大海神秘魅惑。
這條項鏈，價值肯定不菲。
文西目光掃過教室，並沒有看到羅嘉，尋思這貨估計也來不了了。昨晚他跟李若曦發了微信，告訴了她羅嘉就在吉祥新村，估計李若曦已報警抓人。
下一刻，葉勝男匆匆走了進來，徑直坐在暮雪旁邊，低聲交談著，神態自然猶如多年老友。
有葉勝男在，文西就算換了麵孔也不敢露麵。一尋思，轉身上了16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