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文西暗叫不妙,跟楊天打架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一時半會兒根本緩不過來,別說對方四個人了,其中隨便一個人都能暴打他一頓。

金鏈大漢牛哥目光掃過文西,嗯了一聲,“小羅,你確定是他?”

“我確定!”白發青年羅嘉義憤填膺:“無緣無故就打了我一頓,我報你的名字,他還說牛哥算個屁。”

文西大怒,這家夥還真是信口雌黃。

還沒來得及反駁,身後的楊天唯恐天下不亂,趁機火上澆油,“對對對,我也聽見了,他還說你牛哥你屁都不算!”

牛哥沒有理會楊天,而是衝著羅嘉冷笑:“打錯了也沒關係,反正你羅嘉有錢,到時候再去騙個小姑娘就是。”說完,衝兩名青年揚了揚下巴,“你們兩個,進去隨便打他一頓意思意思。”

兩名青年二話不說,提著鋼管就朝文西走了過來。

老板娘尖叫一聲,閃躲不迭。

聽牛哥這麽一說,文西突然就記起來羅嘉是誰了。前兩天因為頭套的事情,去樂巢KTV找李若曦,無意中得知了李若曦被其前男友騙了五十萬,而這個前男友就叫羅嘉,若不是牛哥說騙小姑娘這句話,文西也無法將此人跟李若曦的前男友聯係起來。

心念電轉,微笑著說:“這位牛哥,能不能先聽說說一句。”

兩名青年腳下放緩,望向牛哥。

“牛哥別聽他的,這家夥嘴裏就沒好話,先打他一頓再說。”楊天怪叫。

“你他嗎的再逼逼,我連你也一起打!”牛哥狠狠地瞪了楊天一眼,轉而不耐煩地催促手下,“你們倆趕緊的,打完好去吃夜宵。”

無奈之下,文西手一揚,鑰匙刀頓時擊中客廳牆壁上的石英鍾,乒乓一聲,石英鍾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這一下已經把他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力氣都用光了。石英鍾掉下來摔的四分五裂看起來嚇人,其實是自己摔爛,跟鑰匙刀並沒有多大的幹係。

牛哥卻是被這一刀給唬住,好一會才幹笑一聲,說,“既然你這麽有誠意,那就說吧。”

聞言,兩名持刀青年頓時站定。

“羅嘉騙了我表妹五十萬,就算我把他打一頓,也不過分吧?”文西笑著說,“至於說你牛哥算個屁,這話並不是我說的,而是羅嘉自己說的。”

“你放屁!”羅嘉頓時就急了。

“當時他說喊牛哥過來,我就說,我是跟清湖中山路的雞腦闊混的,就算你喊牛哥過來,也都是熟人!然後他就說,老子有錢,雞腦闊也好牛哥也好,在錢麵前算個屁,老子要他做什麽他就得做什麽!”文西隨口胡謅,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

“你胡說!”羅嘉麵紅耳赤,轉而跟牛哥結結巴巴地解釋,“牛哥,我沒有這麽說過。”

看著羅嘉慌張的樣子,文西隱約覺得不對勁,能騙走李若曦五十萬的人,不說老謀深算,但也不應該是這種城府吧?

“老子回去再收拾你!”牛哥哼了一聲,衝文西拱拱手,“原來你是雞腦闊的人,今晚的事就這麽算了。”說完,轉身出門。

“喂,怎麽就走了?”一邊看戲的楊天連忙大喊,“說好的打他一頓了,你這個大哥怎麽說話不算數?那個誰,姓羅的,快去解釋啊。”

羅嘉狠狠地瞪了楊天一眼,連忙追著牛哥出去。“牛哥,牛哥……”

剩下兩名青年麵麵相覷,片刻後,黃發青年正要跟著出去,紅發青年卻是將其攔住,輕聲道:“你傻啊,我們跟過去豈不是讓嘉哥難堪?”

黃發青年頓時深以為然,站定不動。

楊天不停地挑撥要他們打文西一頓,兩人均是不理,在房間裏待了三四分鍾後才出門。

文西就好像主人一般,笑吟吟地去送客,主要還是做給楊天看,以顯得自己體力充沛。

牛哥跟羅嘉已乘坐電梯下樓,兩名青年站在電梯門口,倒也不顧忌文西,低聲交談。

“嘉哥這次怕是有點麻煩呢。”

“他那點招數也就對女人有用。”

“還別說,我前段時間在永盛大廈看到他跟網紅暮雪在一起上課,好不快活,對了,當時邊上還有一個女的,你絕對猜不到她是做什麽的?”

“做什麽的?”

“那女的是一個警察!好像姓葉!”

……

在聽到暮雪這個名字的時候,文西的耳朵就已經豎了起來,聽到姓葉的女警察,腦中更是瞬間蹦出一個人。

葉勝男!

想到這點,文西再也忍不住,上前就說,“兩位兄弟,能不能加個微信?”

兩名青年對視了一眼,都是愕然。紅發青年皺眉道:“我們跟你好像沒什麽好聊的吧?”

“突然就想跟牛哥混,但眼下這情況肯定不行,所以,先認識下兩位兄弟,到時候你們幫我美言幾句。”文西胡亂說道。

紅發青年雖然狐疑,終究還是添加了文西的微信,正好電梯到了,兩人告辭而去。

回到房中,文西仍然把守在門口,給小魯發了條微信,要他發張葉勝男的照片過來。收到照片立馬轉發給了紅發青年,問跟羅嘉在一起的是不是這個人,還說自己以後萬一被她抓了,也好報羅嘉的名字。

紅發青年當即確認,跟羅嘉暮雪在一起的就是葉勝男。

文西馬上想到了一件事情,馬飛鳴被殺的那天,葉勝男見到暮雪脫口就喊了一句雪姐,當時還以為葉勝男喜歡看直播才認識所謂的網絡主播,現在看來,她們之間的關係並沒那麽簡單。

沉思中,時間飛快而過,眨眼就到了淩晨兩點半,文西仍然坐在椅子上把守著門口,楊天則在房中走來走去,不時瞟向文西,躍躍欲試。

在旁邊昏昏欲睡的老板娘似乎察覺出了什麽,打了個激靈,“又要開打了嗎?再拿一千塊來,你們進去打!”

文西起身,將椅子往門外一推,走進房間,門關!

頃刻,房間內打鬥聲急遽地響起。

老板娘扶起文西推翻的椅子,坐在上麵豎起耳朵傾聽著房間中的打鬥,默念著又打爛了什麽家私,旋即似乎想起了什麽,扇了自己一記耳光,“真傻,要他們在客廳打的話,豈不是又能賺一筆?”

樓下傳來一男子嘶啞的怒吼,“還要不要人睡覺了,再不停我就打110。”

老板娘連忙湊到窗邊,“馬上就好馬上就好,明天我請你吃早餐。”

這一次的打鬥隻持續了五六分鍾,裏頭又是轟然一聲巨響,然後,死一般的寂靜。

老板娘等了好一會都不見門開,上前扭動把手,往前一推,人卻往後一跳,離得遠遠的。

定睛看去,房間裏麵比剛才更加破爛狼藉,文西楊天兩人躺在地上癱軟如泥,如不是胸口還在急遽起伏,老板娘肯定以為他們已經死去。

見到老板娘開門,楊天有氣無力地說,“老板娘,麻煩你把我拖到外麵去,然後反鎖大門,我就給你兩千塊!”

老板娘頓時眼睛一亮,竟然不再害怕,走上前就來拖楊天。

楊天少說也有兩百斤,在金錢的驅動之下,老板娘竟然將其拖動了數厘米。

文西奮起殘餘力氣,身體一滾,直接壓在了楊天的大腿上,如此一來,老板娘再也無法拖動。

“推開他!”楊天連忙指點。

見老板娘就要來推自己,文西也隻能使用金錢攻勢,“隻要你不動他,我給你三千!”

老板娘大喜,但她並不滿足,而是望向楊天。

“他個窮逼哪來的錢。”楊天怪笑,“最開始賠你家具的錢,都是我給的。”

“也對哦。”老板娘回頭望向文西。

文西喘息著,“我身上有現金,就在衣服內口袋。”

楊天冷笑:“我給你四千!”

“五千!”

“一萬!”

“一萬五!”

“五萬!”楊天鄙夷地笑,“我就不信你身上能帶五萬以上的現金。”

“大姐,其實我是警察,他是嫌犯!”文西隻能這麽說。

“你有警官證嗎?”楊天冷笑。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老板娘都聽懵了,突然大喊了一句,“你們都住口!”

見兩人都不做聲了,老板娘這才說:“什麽兩萬五萬的,我可受不起,就算你們給我,事後多半也會要回去。所以,一口價,一千塊,誰能給我。”

楊天文西異口同聲,“我!”

老板娘摸出手機弄了個收款碼,轉而摸出楊天的手機,問楊天要了密碼,掃了一掃,收款成功後不急不慢地將手機放好。

文西鬱悶地翻了個白眼,正以為自己功敗垂成,老板娘卻又走到他身邊,從衣服裏麵摸出一疊現金,數了一千塊,將其他的錢又塞回。

如此一來,文西跟楊天都是愕然,不知道老板娘是什麽意思。

“我收了你的錢,又收了你的錢,所以決定兩不相幫,這就出門!一千塊這點小錢,想來兩個老板也不會因此而找我麻煩,拜拜。”說完,老板娘轉身走出客廳,砰地一聲關上防盜門,揚長而去。

文西跟楊天目瞪口呆,好一會後,文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恢複少許體力後,文西勉強站起,摸出手機看著時間,數分鍾後,抓住楊天的衣襟,“三點了,你輸了。”

……

聞訊而來的小魯帶來了夜宵,三人一邊吃一邊商量如何假扮粱誌堅,將細節都敲定後,楊天跟小魯走了,文西則是開車找了個僻靜之處,一覺睡到天亮。

下車活動了一番手腳,回頭居然在車頂發現了一個塑料袋,可以清晰看到裏頭是油條豆漿,還以為是別人吃完以後隨意放在自己車頂,拎起來正要丟棄,卻發現袋口掛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文西兩個字,紅色筆寫的,極為醒目。

吃驚之下,扯下紙條一看,上麵寫著:文西,昨晚累了吧?給你準備了早餐,吃好點,接下來有你忙的呢。吃完早餐以後,記得打這個號碼哦。

末尾畫了一個笑臉,然後是一個手機號碼。

文西隻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襲遍全身,自己換了手機號碼微信號碼又換了車,自以為行蹤隱蔽,想不到這人都能毫不費力地就找到了自己。似乎他就是個幽靈,正在旁邊覬覦窺視,這種敵暗我明的感覺讓他心底發涼。

左右張望了一下,附近根本就沒有其他的車輛,甚至連行人都沒看到一個。深吸了一口氣,撥通了紙條上的號碼,嘟嘟兩聲後,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道沙啞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是那個高瘦卷發女:“文西,早上好啊。”

“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的?”文西劈頭就問。

沙啞的聲音發出難聽的笑聲,“你都不知道我對你有多關心,全天24小時都跟著你呢,對了,你還記得何朝青嗎?”

何朝青?文西哪能不記得,就是因為這個案子,自己才會主動從警隊辭職,“這跟何朝青有什麽關係?”

“當初我全天跟拍何朝青,他都無法發現我,說這個是想告訴你,跟拍我是專業的。”沙啞聲音接著說:“好了,不跟你閑扯,今天我又要殺人了,你猜第四個死者是誰?友情提醒,是馬飛鳴的好友哦。”

“粱誌堅?”文西強忍住怒火。

“你為什麽猜粱誌堅,而不是猜孫青雲?”沙啞的聲音笑著問。

孫青雲又是誰?文西頓時一頭霧水?

“行行行,都是幾個熟人,你的要求肯定滿足。粱誌堅就粱誌堅好了,今明兩天一定弄死他!嗯,地點暫定他的辦公室如何?”沙啞聲音大笑著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