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真凶落網

這時候,硬要說自己與眾不同,別人也不會相信。畢竟池秋河說的是事實,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遇到逾期不還之人,催債者難逃產生黑暗心理的過程。

為了解釋得合情合理,吳明扇自己一記耳光:“瞧我這嘴,又說錯話了。當然,大家都一樣。但金師傅不同,他的身份特殊,我給他免費喝幾壺酒也無妨,況且我開酒館多年,若真要殺金師傅,不早下手了嗎,為何非得等到現在呢?”

說完最後一句話,吳明恨不得再扇自己一耳光。

池秋河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笑道:“吳明,你是在等這個時候,因為金師傅打聽到秘寶的秘密了。”他一邊分析著,一邊觀察對方的表情變化,“或許你用賒的賬錢與打聽秘寶作為交易,但金師傅不肯,買了酒就要回家。”

吳明愁得眉頭呈波浪形,不自覺地目光斜視,緊握鐵柱的雙手用了用力,緊張得一動不動。顯然,他沒意料到龍城出現了非常負責且厲害的警察。

以前的龍城隻是個小鎮,大夥兒隻能自保其身,不敢奢望他人會救助自己。而今不一樣了,這兒不僅有了留洋歸來的偵查專家,還有武藝精湛的正義隊長。

“當然,你可以繼續不承認,等待最有力的證據出來,真相自然一眼明了。”池秋河微微一笑,“我猜你應該在想,我們沒有在你的酒館發現毒藥,還不能定你的罪,對吧?”

吳明不言不語,隻是定定地盯住他,臉上卻閃過一絲不安。

“我忘了告訴你,我師父此刻正在幫我找毒藥的原材料,過不久就會有結果。在結果出來之前,你要祈禱店小二們不知此事。”

言外之意,他們若是貪生怕死,會把所有的事情與自己撇得一幹二淨,全推在吳明身上,借此讓自己平安無事地活著。

吳明聽得渾身打了個激靈,涉及對方的利益時,人性就容易顯露,比任何方式都簡單有效。他不敢保證,自己前不久用錢財收買和遣走的店小二們會不會抖出全部真相。

盡管他深知這一切,但他還是鎮定地坐回草席上:“池隊長,你不必嚇我。沒什麽事,我可要補眠了。一大早抓我過來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困死人了。”說完,他故意打了個哈欠。

師父曾說,就算遇到強敵,也要裝成無所畏懼,不能滅了自己的氣勢。

眼下的吳明正是如此。

池秋河從警這些年深諳罪犯的心理,笑著慢慢靠近監倉,望見躺下的吳明突然睜開眼,衝他露出了一個不屑的笑容,張了張嘴卻沒說話,口型有點像“池震天”三個字。

直到傍晚時分,隊長辦公室裏才有幾分動靜。

南頌雪推門進來,還未坐下就將手中的檔案袋遞給池秋河,語氣中有點失落。

“通過血液、指紋的檢測和匹配報告結果來看,無法將吳明定罪。”

指紋匹配不一致,證明持飛刀殺死金師傅的黑衣人不是吳明,但也同時證明了之前的推斷。池秋河看完檢測報告,沒有一絲詫異,完全是意料之中的結果。

“想殺的人,被別人殺了,但這不代表吳明可以脫罪,你放心。”

“哦?難道你有雙計劃?不會吧,已經實行了?”南頌雪從他的神情中,猜到了一些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她第一次覺得,眼前的男子不像印象中那般。

他大多時候沉穩冷靜,不會說出沒把握的事,不像她那樣做事高調,而是用自己的方式默默進行,再冷不丁地宣布結果。這大概就是他的每一句“你放心”都能帶給人一種安心的原因。

他看了看八音鍾的時間,起身走到窗邊俯視樓下的動靜,一切都如往常那般看起來平靜極了。但實際上,擦鞋的小孩、炸麻糕的攤販、拉黃包車的小夥,甚至蹲在角落的報社記者都在注視著警察廳。

他知道,秘寶之事已經傳遍龍城,短暫時間內無法從百姓的記憶中抹去。密切關注秘寶的人就藏在茫茫人海之中,遠遠不止他猜測的那幾個人。

就在這時,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闖進了他的視線,他等的人來了。

池震天推門而入,直接省去寒暄,從懷中掏出一袋東西放在茶幾桌上:“我找到了,逼問店小二才找到藏毒藥的地方。”

池秋河拆開袋子,看見一些藍色、紅色、深色的植物,似花非花,似草又非草。他緩慢地揮了揮那些植物,輕嗅它們的氣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些植物不常見啊!”南頌雪拾起一根,仔細看了看。

“的確,不知他們從何處所獲,這些東西生長於高山之中,南方極少。”池震天說道。

此時,外麵再次響起敲門聲,紀時祤推門進來,押著一個約莫二十歲的小夥子。他先朝池秋河敬了個禮,然後匯報情況:“隊長,人抓來了。他是我們唯一抓到的店小二,名叫金魚,之前池師父就是通過他才獲取了物證。”

金魚匆匆掃他們一眼,隨即又垂下腦袋,雙手不知如何放置,杵在那裏像根木棍。

“把他帶過去,再錄一遍口供。”池秋河吩咐道,轉頭滿懷歉意地說,“師父,很抱歉不能陪您了,我得馬上過去處理一些事。”

池震天也站起身,拍了拍黑色長衫:“去吧,正好我也要去辦點事。”

再次來到監倉,氣氛怪得很。

吳明隔著窗,握著鐵柱的手十分用力,那雙眼珠像燃燒的火球,死死盯著外麵膽怯得不敢看他的金魚。

“你不是回鄉下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老板,我……”金魚看他一眼,害怕得欲言又止。

“你說啊,你怎麽又回來了?你不是要回鄉娶妻生子嗎?”吳明越說越激動,眼睛瞪得老大,要把人吃掉似的,“你是不是收了他們的好處,所以跑來指證我?你說啊!”

“有話好好說,不要急。在你們談話之前,吳明,我有一件東西要給你看。”池秋河站在窗前不遠處,打開那袋植物。

吳明見了,臉色一下變得更難看。他當商人如此之久,不必說也知道酒館發生過什麽事。

“老……老板,是他們逼我的。我本來要走,但剛到碼頭就被抓了。他們拷問我,逼我說出這些東西藏在何處,早知道昨晚我就燒掉……”

“閉嘴,白眼狼!”吳明厭惡地唾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