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盜圖私奔

事到如今,他無法再狡辯,但他看到南頌雪那一刻,忽然露出險惡的笑容:“那位美麗的法醫,你的好消息呢?抽我的血、讓我按手印,也沒絲毫收獲?”

麵對嘲諷,南頌雪大方一笑,笑得讓對方心中一顫:“那又有什麽關係,至少我把你的個人信息記錄歸檔了。而且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狡辯嗎?”

吳明冷哼一聲:“據我所知,金師傅的致命傷為飛刀所致,你們還在找別的凶手吧,我頂多一個殺人未遂罷了。再說,他那樣的人,活著就是一種痛苦。你以為他是你們所認識的金師傅嗎?太天真了,你們都被騙了!”說完,他哈哈大笑起來。

南頌雪搖了搖頭,見過太多這樣的犯人,一旦知道自己餘生都將在牢中煎熬,心底就會生出莫大的恐懼,連帶精神世界一同崩潰。

“別胡說八道,我們被騙了什麽?”池秋河配合他,佯裝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一個人知道太沒意思,讓我和你們說個真實故事吧。”吳明突然靜下來,滿臉嚴肅。

下一秒他開口的姿態,像極了金師傅,還特意采用說唱方式,將故事娓娓道來。

金師傅原來不姓金,他姓趙。沒錯,他就是趙大將軍的後裔,家族沒落之後隻得一所古宅和外界傳說的玲瓏圖,但連金師傅也沒見過那塊圖。

家族被殘殺血洗的那晚,隻有年幼的金師傅沒有外出。聽到家人死前的尖叫聲,他害怕得躲在床底不敢動,直到那一大群不良武士離開,他才敢出來。

“這麽多年,他一直在打聽血玲瓏,這個當年害死家族的不祥之物。”

“他打聽到了?”池秋河見吳明不繼續說下去,迫不及待地問道。

“不知道。他打聽多年,四處奔走,妻兒都不顧了。他心裏苦的時候就來喝酒,還老賒賬,特別煩人,一喝多酒就提滅門慘案,弄得我至今不敢靠近那座古宅,可他絕口不提秘寶的下落。”吳明說著,神經兮兮地回頭看了看,仿佛後麵站著金師傅的魂魄。

“你口說無憑,死無對證,我們怎能相信?”南頌雪反駁道。年少時,她也看過金師傅唱戲,他為人和氣可親,絕不是吳明口中的那種渣人。

“他說的,有一部分是真事。”池秋河一開口,大家都奇怪地看向他,卻聽見他補充道,“上頭之所以讓我快速破案,是因為金師傅確實是趙大將軍的後裔。”

夜幕降臨,監倉光線不足,昏暗之中,眾人的表情亮了。南頌雪有點兒恍惚,一個認識多年的人,忽然不是自己心中所知的那個人。謊言和偽裝似乎到處存在。

最終,吳明承認自己因為金師傅長期賒賬又逾期不還而下毒。但此案並沒有完全結束,南頌雪和池秋河想抓的那個黑衣人,至今藏於人海之中。

風和日麗的午後,池秋河抱出櫃中的古籍,平攤在窗前的木桌上曬太陽。

警察廳位於鎮中心最繁華的地帶,他的辦公室位置極好,可以看清這片區域,因此也可以看見不遠處新開的那家名為“天機閣”的書館。

據說這家書館收集了天下各類書籍,包含詩歌、散文、小說、宗教哲學,以及少部分不同朝代的古籍孤本。每天前往“天機閣”的百姓都不少,其中去得最多的是青年學子,傍晚時分總能看見結伴成群的學子踏進書館。

開業幾個月以來,這家書館的老板沒有露過麵,隻有一位館長打理事務。有趣的是,“天機閣”不僅可以看書、借書、買書,還能聽書。每周末晚七點一刻準時開講,坐鎮的說書先生是當地人,自詡“紅人”,真名白風光。

池秋河向來對古籍感興趣,今日正好無大事,又恰逢周六,晚飯過後他便能去尋書了。他不大聽人說書,更偏向看書,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看書使人心靜,可訓練自己的耐心。

時間白駒過隙,他理了理自己的白衫,從辦公桌櫃子裏取出一副書生鏡框才出門。

不過走了百步,便來到書館的門口。

他前腳正要進門,就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池隊長,這麽巧,你也來聽評書?”

回頭一看,原來是自由人南頌雪。自從局長宣布金師傅一案成功告破,知曉她先進的破案技術之後,局長就像個粉絲般瘋狂崇拜,還答應了她很多不合常理的要求,譬如:她的辦公室在池秋河的對麵,平日無需值班,但每月照發薪水。破案時,池秋河要無條件配合她的工作和保護她的人身安全……

池秋河自然不認同局長的做法,但他區區一個隊長,沒權反駁上麵多位領導的決定。這會兒看見南頌雪,他隻能禮貌一笑:“又見麵了,不過咱倆的目的不同,我主要是來尋孤本。”

南頌雪聽出了話外之意,他是個有疏離心的人,與別人保持著距離,尤其是相處不久的人。她差點翻白眼,自己隻不過是禮貌性地打個招呼,又不是要黏著他。

“哦,再見。”她一把擠開他,搶先一步踏進書館。

對此,池秋河露出書生式的微笑,獨自走到存放古籍孤本的區域。

小小的一間聽書閣擠滿了人,南頌雪的位置在前排。落座的圓桌上,放著一本收集了林徽因的詩作的刊物。同桌女子的手腕上戴著白玉鐲,身穿白上衣和黑百褶裙,腳下踏著一雙高跟小皮鞋,盯著說書先生的眼睛像發光的湖水。

“你喜歡看林徽因的作品?”南頌雪笑著搭訕。

聽到有人發問,女子回過頭來,靦腆地笑:“對,我喜歡看她的故事。”

南頌雪一眼就認出了她,是典當行富商施森的愛女施筱敏。

前幾天,細問師父入獄的原因,她才知道秘寶一事。

聽師父說,近日江湖上又起了兩則關於秘寶的傳聞。有人說當年有人將一塊玲瓏圖存在施森的當鋪,施森鬼迷心竅,將玲瓏圖占為己有,對外一概否認自己擁有此物。還有人說,那塊玲瓏圖本來就是施家祖上流傳下來的寶物。

至於哪則傳聞更為準確,目前無從考證。現在已有很多人暗中關注施家的一切動向,估計施家的典當鋪內部和周圍都被安插了不少眼線。

而眼前的施筱敏,居然還有閑情來聽書,且身旁沒有小跟班隨身保護,估計是不知自家大事。施森也太溺愛女兒,為了不牽連她,就什麽都不告訴她。殊不知,這樣更危險。像她這樣身份的人,想要一世平安,就得教她在危難之際如何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