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古怪遺書
說著,南頌雪拍了好幾張屍體的背麵照,與池秋河一起將死者小心翼翼地翻過身,再抹開沾滿血跡的卷發,露出那張模糊的麵孔。即使如此,還是能輕易地認出死者的身份。
“莊雅?”池秋河不可置信,特意湊前確認,果真是她,“她怎麽會跳樓?”
“看來明天的新聞頭條會是‘著名女星生日之夜跳樓身亡,其背後是自殺還是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這類標題了。”南頌雪戴上法醫手套,開始進行初步驗屍。
她補充道:“哦,順便說下,極有可能是他殺。”
池秋河愁得歎口氣:“外麵全是記者,等會傳出去肯定會……我馬上派人來封了現場。”
他跑回飯店,找到坐在沙發上與人閑聊的紀時祤,兩人低聲幾句就分頭行動了。
好在之前警廳就收到消息,要警員化為便衣,去莊雅這種大明星的生日宴維護秩序。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宴會上常有人喝醉就犯渾殃及他人。不曾想,這次出了命案。
紀時祤第一時間讓藏在人群中的便衣封了飯店所有出口,不允許任何人進出。這般奇怪的舉動,加上主角遲遲不現身,嘉賓們已有些不滿,有的甚至想離開此地。
很快,飯店的每個出口都被封了,賓客出不去,門外蹲守的記者進不來。
池秋河通知飯店經理打開音響設備,站在原本莊雅登場的舞台上,拿著話筒說:“我是警廳的隊長,剛剛我在後門發現了莊雅的屍體。經法醫初步鑒定,懷疑是一宗謀殺案。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得進出,直到我們初步調查和排除現場所有人的嫌疑。”
台下瞬間一片躁動,大夥紛紛不滿自己被禁足,生怕自己多呆一秒就會被牽連。這些人素日自稱是莊雅的好友或合作夥伴,現在卻絲毫不關心她的死因。
池秋河不理會那些聲音,匆匆下台,卻迎來兩個有話說的男人。其中,丁耀冥的手下截住黎歡,讓其退到一旁,讓出一條路給自己拄著拐杖的大佬。
“池隊長,久仰大名,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丁耀冥伸出手笑道。
“丁老大有何要事?”池秋河握了一下,並不客套地寒暄。
“是這樣的,我現在有要事得處理,希望你能通融通融,讓我回去一下。”
丁耀冥剛說完,身後不遠處的黎歡聽到了,也忍不住懇求:“池隊長,我也有急事要回去處理,孤兒院那邊的項目……”但他還沒說完,就被黑衣小弟捏住肩膀,疼得臉色大變。
黑衣小弟訓斥道:“閉嘴,沒看到我們老大在說話嗎?滾一邊去!”
池秋河看他們一眼,麵不改色地說:“我知道在場的每位賓客都有急事,但這世上,還有比人命更重要的事嗎?眼下凶手極有可能就藏在你們身邊,倘若現在放行,你們會更危險。況且,我也沒說不放,隻是要等上幾個小時。”
他的聲音不重,卻有力量。有人聽到第二句,就開始懷疑身邊的人,默默走到角落避開。
他出身太極門,雖為人低調,但他的實力和身後極廣的江湖人脈,即使是丁耀冥這種大佬,也不敢和他來硬。就這樣,大廳一下子安靜下來。
除了文哥。
他情緒極崩潰,正在悲慟地哭,哭聲宛如怨女發出,淒涼得令人頭皮發麻。經理和紀時祤不停地勸慰,他卻完全不理會。但從人群中一眼望見池秋河時,他止住了哭泣,將悲傷換成滿臉的怒氣,甩開眾人直衝對方而去。可當兩人真正麵對麵時,他臉上的怒氣全無,瞬間又變得悲傷至極,情緒分裂得令人咋舌。
“我家莊莊在哪?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帶我去見她!”文哥眼眶泛紅。
池秋河指指後門的方向,他立刻拔腿跑去,但被兩名警員攔截了。
他哭喪著臉,朝著屍體大喊:“可憐的莊莊……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請你冷靜一點,不要幹擾我們辦案。”警員無情地將他擋回飯店,快速地反鎖後門。
南頌雪抬頭望去,隻見文哥趴在窗上,像個孩子眼巴巴眺望屍體,忍不住輕聲歎口氣,然後繼續低頭屍檢。看到這般場景,文哥忽然打了個激靈,跑回池秋河身旁。
“池隊長,我聽說你們的法醫會解剖屍體,我警告你們,不準解剖我家莊莊!”
“文老板,我不知你從哪裏聽來的,但我要明確地告訴你,如果你幹擾我們破案,將永遠找不出殺害莊雅的凶手,那個惡徒會一直作案,殺害更多無辜的生命!”
“不行啊……”文哥似乎已經聽不進別人的言語,極度的悲傷使他又落淚,嘴上一直念著,“不行啊,莊莊若有遺囑,一定不會讓人毀壞她完美的形象,我得替她捍衛……”
說到最後,語氣中含著一絲哀求。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雖文哥平日裏像個娘娘腔,但池秋河見到一大男人哭成這樣,終究有些於心不忍。更無力的是,他不知該如何安慰,因為他無法答應對方的請求。
聽文哥反複念第三遍時,池秋河想起方才被打斷的行動,說道:“對了,說到遺囑,她生前有沒有立過遺囑?或者,她有寫日記的習慣嗎?”
“我不知道……”文哥脫口而出,然後仔細地想了想,“昨晚,昨晚我看到她在偷偷寫東西,不知道是不是日記,她沒給我看。那本紅色筆記本還在她臥室的抽屜裏。”
“快帶我去看看。”池秋河還未說完,就已拽著他的手臂一同上樓。
飯店二樓是就餐區,三樓是娛樂場所,四樓及以上是客房。莊雅住在九樓的豪華套房,門外常駐兩枚保鏢資格的服務生。可現在,這兩個胳膊壯實的男人竟不知屋內早已沒人。
“廢物!”文哥氣急敗壞,一把推開他們,自己打開了門。
走進那熟悉的房子,看見沙發上的禮服,文哥登時悲從中來。尤其是走進臥室,一眼望見窗邊圓木桌上,一雙閃閃發光的金色高跟鞋。那是他很久之前托人從國外買來送給莊雅的生日禮物,她還沒來得及穿來。睹物思人,文哥不禁淚聲俱下,想伸手拿起高跟鞋,卻被池秋河阻止了。這已屬於物證,他不能觸碰。
奇怪的是,鞋旁有一本被撕掉內頁的紅色筆記本,底下壓著兩封信,和一瓶所剩無幾的白蘭地。酒杯中殘留著一點酒液,池秋河聞了聞,是白蘭地的香氣。
文哥第一時間搶過信。信封上寫的“遺書”二字,使他更迫不及待地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