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峰回路轉
球賽中場休息的時候，電視裏開始播廣告。
舒倩倩深情款款地說，“如果你想擁有美好的記憶，那麽從現在開始，就來創造它。”接著便是交換記憶APP的logo。這廣告已經不如APP剛上市那是鋪天蓋地了，但是在一些大的衛視頻道和網絡門戶輪播。這個APP的用戶量和使用口碑一直是上升趨勢，不過陸沉每次想起來，心裏都會莫名地隱隱發悶。
再看熒屏上舒倩倩一副完美玉女的形象，對比平日她使小性子的樣子，陸沉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
而舞台，哪裏隻是在熒屏上呢？
會議室的門應聲而開，白堂武走了進來。他身材魁梧，眉目之間不怒自威，此時卻是笑容可掬。陸沉看著他，突然想起來王爾德說的那句話：“將人類以善惡區分根本就是最愚蠢的想法。”是的，因為善惡這種非黑即白的論斷，到慣於遊走在灰色地帶的人這裏，簡直就是笑談。
“白總，幸會。”陸沉伸出手去，迎著對方的目光看去。
“幸會。上次在‘未來與科技’交流會上，趙雯教授就對你大加讚賞，隻可惜那次沒有時間詳聊。今天陸先生肯賞光，真是榮幸之至。”白堂武與陸沉的手握了一握，然後示意他坐下。
“白總真是太客氣了，我是晚輩，您的助理在電話裏相邀有要事相談，我自然不能推脫。”陸沉對麵的白堂武，形容和氣場都與報道中的企業家風範相符，心下提醒自己不能掉以輕心。他笑著打趣說，“況且，我還看了一場精彩的足球賽。怎麽著，也是我比較賺。”
“怪我怪我，本來要直接過來，結果被一個纏人的供應商托住了。”白堂武瞥了眼前的年輕人一眼，不卑不亢，確實難得，隻可惜有些桀驁。
“哪裏的話，白總事必躬親，假日還在加班，真是辛苦。”陸沉看了看手表，不打算拐彎抹角了。“不知今天叫我來所為何事？”
“陸先生有急事？” 白堂武把他的動作看在眼裏，表情卻不動聲色。
“確實還有一些事情。但是我想白總不會隻想請我來看一場球賽吧？”陸沉笑著反問。
“一邊看球一邊閑聊豈不是一舉多得？我聽說你在植物與醫學方麵頗有研究，而我們公司恰巧是做生物醫藥的，所以我想和你商談一下可能的合作機會。” 白堂武也笑說，這時候已經有人端來了茶水。
“確實不錯。不過我不得不說，這有悖於正常的流程。我們研究所有專門的部門負責這類商業洽談，我想貴公司也是。白總這樣之間找我本人，我是應該感到慶幸麽？”陸沉接過一杯茶，淡淡地回應。
“自然是，我們也有我們的流程，隻不過，私下先邀約好，其他的流程自然就很順暢，少費周折，不是麽？”
“想來白氏集團這幾年飛速壯大，也是因為少了很多‘周折’吧？”
“好球！”白堂武盯著屏幕，讚歎道。隨後他的目光轉移到陸沉身上說，“那是因為沒有時間去走那麽多的彎路。你看，這足球賽，全場的球員、教練、觀眾，都盯著那一個球。為什麽？因為那個球上，背負了輸贏、榮譽以及資源。隻有強者才能擁有這些，不是麽？”
“那如果這彎路，是因為至親的人，你也要毫不猶豫地甩掉麽？”
“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清楚自己的路，有的時候，有必要也有責任幫助他們看清。”
“很榮幸能和白總聊人生。”陸沉說，“隻可惜我現在無法和白總合作，你或許早已經知道，我的研究室和研究項目，已經被叫停了。”
“哦？”白堂武驚訝道，“怎麽回事？”
“我想，有人可能想幫我看清我的路。但是，也許會讓他失望。”陸沉說著，就要起身。
“年輕人，有人幫助你好事，隻是你自己要懂得分寸，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白堂武看著他，別有用心地說。
“謝謝白總忠告，請容我先告辭。”陸沉道了個謝，就離開了。
白堂武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到“頑劣”一詞。隻可惜，有的“頑劣”，終究是一無用處。
出了白氏的大樓，陸沉的手機才有了信號。有好幾個栗子的未接來電，再撥過去，就已經是關機。
陸沉懊惱地罵了一句“該死”，又撥了另一個電話。
“束哲，我讓你幫忙事情辦的怎麽樣了？”陸沉著急地問。
“我在機場，壓根沒見到她啊！給你打電話也打不通，真是急死我了！”蔡束哲焦急的說。
“怎麽會這樣？！”陸沉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你確定麽？”
“確定！不過我剛剛碰到舒倩倩，她也去美國，同一班飛機。她已經過了安檢，不過說飛機上沒看到白小栗，估計還沒上飛機。我們還會繼續留意的。”蔡束哲解釋道。
陸沉掛斷電話，又撥通了另一個電話，同時走向停車場，發動了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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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味小館裏，嚴清廣一邊吃著飯，一邊用手機看網絡直播，直播的正是這一次的企業家慈善宴會。做慈善本來是有錢人的風雅活動，這次破天荒地以公開透明之意，舉行了網絡直播。任何人隻有有直播平台APP就都能接入，而這款直播平台，正是白氏集團旗下的，不得不佩服白堂武的運作能力。
冗長又誇張的介紹了參加宴會的人，互聯網大咖、網購平台老大、房地產大佬等等名人一一到場。等白堂武也風風光光出現的時候，嚴清廣明顯嗤了一聲。當初的玩伴，同樣的起點，如今的天壤之別，嚴清廣心內的不平和嫉妒，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老板娘，再來一瓶穀酒！”嚴清廣喚到。
“老廣，你少喝點吧。這穀酒自家釀的，烈得很。”方青拿來一小罐酒，猶豫了一些，試著勸慰道。
“不要你管！”嚴清廣不耐煩地說，明顯有了醉意了。
方青搖了搖頭，回到廚房對張大廚說，“這老廣啊，早幾年在毓秀鎮開美發館呆得好好的，咋就這樣了呢！”
“叫你不要理他，他那種人，和他多說一句話，我都覺得晦氣！”張大廚氣呼呼地說。“要不是早些年他父母對我照顧有加，我才不會讓他白吃白喝這麽久！”
“算了吧，也吃不窮！”方青說。
嚴清廣一邊喝酒一邊看著直播，不時地罵那些大佬們作秀。當聽到白堂武捐了3000萬生物醫藥商品給留守兒童時，他氣憤地拍了桌子，不屑地哼道，“自己的家人跟打發要飯的似的，到這兒倒是充起了大方！”
沒多久，是答記者問環節。一個網絡媒體的記者對白堂武提問說，“感謝白總對留守兒童的支持與愛心。我剛剛看到白氏集團的官方微博上，發布的最新季度財報，怎麽和上交所公布的上市財報差距很大呢？”
白堂武本來一臉泰然的表情接受著讚譽，聽到這句話陡然變了臉色，囁嚅了幾秒鍾他鎮靜下來說，“感謝你的提問。季度財報的具體細節需要財務部門核實，我可是比你們任何人都關注，因為這畢竟關係到白氏所有股東和關心我們的人的大事。不過今天是慈善宴會，討論財報不是我們主題，所以我還是希望聽到和慈善活動更為相關的話題。”
嚴清廣正喝著酒，聽到這些的時候，不由得嗆了一下，然後露出幸災樂禍的笑。
他一抬頭，看到對麵的桌子旁，不知道什麽時候坐了一位麵相姣好，表情卻不食人間煙火的姑娘。她沒有點菜，隻是出神地看著自己。嚴清廣暗喜，衝那姑娘拋了個眉眼，沒想到那姑娘居然朝他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