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被迫離開

可樂早起見到劉依娜高興地不得了,抱著又親又啃不撒手,一會兒又委屈地說,“媽媽,你終於回來了!”小嘴一撅,快要哭出來似的。

劉依娜看著他的小樣,心底柔軟起來,卻有若有所思。

可樂沒吃幾口就嚷著去玩,張阿姨帶著去兒童房耍去了。餐桌上就剩劉依娜和白堂武。

“她們兩個,又不下來吃早飯?”白堂武問道。

“嗯,放假嘛。”劉依娜回答,又沉默地喝了一口牛奶。

“對了,栗子是今天下午3點去美國的飛機,呂遠會親自送她去機場。你也幫忙收拾一下。我下午還要參加一個慈善宴會,就交給你們了。”

“好,那你不和栗子告別了?”

“不了,我一會兒就去公司。”

劉依娜點了點頭。她還想說,栗子說不定就不再回來,還是見一麵再走,但是見白堂武一臉平靜,便不再說什麽。

可樂在兒童房玩得樂不可支,咯咯咯的笑聲這裏都能聽得見,而他們夫妻倆相敬如賓地吃著飯。這個場景表麵上看起來像極了“歲月靜好”,有那麽一刻,劉依娜似乎壓下了心頭的那一點不甘,但是它終於還是像初然的火舌一樣抬起頭來。

“那個,最近,我有點兒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情了。人家說‘一孕傻三年’,看樣子還是真的。”劉依娜貌似很隨意地開了口。

白堂武明顯頓了一下,旋即又不以為意地問,“什麽事非要想起來?記不起來的事情,估計都是不重要的,想起來也沒什麽用。”

“也不是非要想起來。”劉依娜不經意的說著,眼睛卻密切地注視著白堂武的一舉一動。“隻是昨兒和閨蜜聊天,他們都笑話我嫁入豪門,貴人多忘事呢。”

“愛說這種閑言碎語的人,想必也不是什麽高素質的,以後別來往了。”白堂武用紙擦了擦手,準備離開。

“你就不覺得奇怪嗎?”劉依娜聲音有點兒急了,眼神似乎都在顫抖,“還是你對我從來都不關心?”

“你要是實在覺得閑,可以參加一些高端的聚會。和那些人來往,隻會讓你胡思亂想。”白堂武看了她一眼,無意多說,起身離開。

這時周嫂從樓上下來,低眉順眼地對白堂武說,“白總,我剛剛想上去叫二小姐起床吃早飯並準備準備行李,但是她的身體好些很不舒服。”

“怎麽回事?”白堂武抬眼問道。

“我見她精神不佳且麵色發紅,就冒昧摸了她的額頭,感覺發燙,試了體溫,39度6,這樣子的身體怕是不宜長時間坐飛機,應該盡快去醫院看看吧?”周嫂麵色擔憂,略帶試探性地問。

“年紀輕輕,發點燒有什麽大驚小怪的。給她找點退燒藥,你幫她收拾收拾,早點去機場,別耽誤了行程。”白堂武說罷,走向玄關,穿起外套就出門了。

劉依娜看著他毫不留戀的背影,這許多年來壓在心頭的東西仿佛一座轟然倒塌的大廈,總量雖然未減少,卻更為淩亂不堪。因為嚴淑娟一直不肯離婚,所以雖然表麵上所有人都叫她“夫人”,但是其實她頂多算是有名無分。對於這件事,她並非看起來的那麽雲淡風輕,隻是一直以來以為愛能超越這一切。但是如果,所謂的愛是建立在虛假和隱瞞上,那還是愛麽?在白堂武的心裏,可有什麽他認為重要的人和事?

周嫂拿來了退燒藥和溫水,栗子起身喝了,說了句謝謝,鼻音很重,嗓子火燒一樣的疼,渾身也特別沒勁兒,便又躺下了。

“二小姐,你吃完藥精神好些,可以想想有什麽東西要帶去美國的,我幫你收拾好了。”周嫂看栗子的樣子,心有不忍,又拿濕毛巾給她擦了擦,“要不,我們還是去醫院看看,我看時間應該來得及的。”

“周嫂,你有幾個孩子?”栗子並不接話,隻是問了個平常的但在此刻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我的大女兒結婚了,也在北城,我得空就去看看他們,外孫一歲多了,跟可樂一樣可愛。小兒子大學也快畢業了,說等他工作了就不讓我幹活了。我知道這孩子的孝心,不過,我也不想連累他們,自食其力也蠻好的。”周嫂絮絮叨叨地說著,眼神透著滿足和幸福。

“真好。你們一家人聽起來就和和美美的。”栗子眼神垂下來,嘴唇幹裂,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她知道,周嫂的丈夫去世得早,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成人十分不容易,但是即使如此,他們的家庭還是有令她羨慕的小確幸。而自己雖然看似生在一個富貴之家,卻連最基本的親情都是是稀缺的東西,求而不得。

“我們呀,也就是普通的人。栗子小姐,可憐天下父母心,白總這麽安排,想必是有他的打算。”周嫂試圖安慰道。

“我寧願生在一個普通家庭。這樣起碼,父母不會總是視我如累贅,不由分說把我送走。”栗子說完,一陣猛烈地咳嗽。

“好孩子,快別說話了,喝點水。”周嫂一邊幫栗子拍背,一邊端水,栗子卻依然昏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睡了沒多久,周嫂說呂特助來了,時間差不多要收拾出發了。栗子渾身無力,使不出來勁兒,她鑽進被窩,眯著眼睛撥了一個電話,對方卻一直無法接通。

“孩子,到了那邊,好好休息。”周嫂說著給栗子套上衣服。

呂遠拿了行李。沒多久,栗子被架上了車。

“呂特助,我可以,可以不走嗎?”栗子強打著精神問,因為高燒,她已經有些神誌不清。

呂遠沒有回答,隻是發動了車。他從後視鏡裏看到,後麵那個麵色難看的女孩,又昏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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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站在白氏集團門口,看著他們巨大的logo掛在參天的高樓上,耀武揚威一般。他本來想去白宅找栗子,卻被一個電話叫來了這裏。

有人帶著陸沉上了總裁辦公區,在一個會議室裏等著。會議室裏除了桌椅、飲水機、電視,其他空無一物。

那個聒噪的電視劇一直在播放一場足球賽,雙方打得難解難分。陸沉此刻卻沒有心情看比賽。他不時看看手機,居然一點信號都沒有,眼睜睜地看著時間過去了半個小時。屋外沒有任何工作人員,陸沉這才想起來,今天還在元旦假期。

他起身要離開,卻發現會議室的門居然反鎖上了。他試了幾次開門未果,然後頹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又過了半個小時,時鍾指向了11點。國際航班要提前兩三個小時到機場,栗子怕是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了。陸沉眼神裏閃過栗子失望的眼神,眉頭緊鎖。

這時候,門卻突然開了,一個麵相端正、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進來。

“抱歉,讓陸先生久等了。這個會議室的門鎖總是容易壞,讓他們換了好幾回,真是質量堪憂。”那人春風滿麵地解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