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你是我的
之前的研究成果進行動物實驗時，發現並未達到預期的效果，陸沉隻好將一切推翻重來，連續在實驗室泡了好幾天，仿佛離解決方案越近，他的心才能稍微平靜。
從實驗室出來，陸沉一邊脫實驗服，一邊張口就說，“莫雲，上回那個資料……”
抬起頭，發現陳莫雲的位置上空空如也。他這才想起來，今天是周末，而且陳莫雲好像支支吾吾地說什麽要去約會。盡管前陣子陳莫雲有點奇怪，但是最近她看自己的目光似乎變得正常了，陸沉莫名地覺得鬆了一口氣。
大街上奇怪地多了許多賣蘋果的人，見人就推銷。一顆顆普通的蘋果用漂亮的包裝紙包起來，似乎也精貴了許多，當然價格也高出不少。
“小夥子，買個蘋果給女朋友吧。”一個顫顫巍巍的老婦人擋在陸沉前麵說，她伸出的手似乎還在抖，身上的黑色棉服有些皺，銀灰色的頭發被風吹亂了，拂過滿是皺紋的黝黑的臉，仿佛黃土高原飄過的無精打采的雲。
陸沉從兜裏踹出來一張粉票子說，“給我一個，不用找了。”
“你這，夠買我所有的蘋果了。”老婦人停下來，把被在身上的那個大布袋子放在地上，又拿出來一個皺皺的紅色的塑料袋，開始往裏裝蘋果。“一個，兩個，三個……”
“不用了我一個就夠了……”
“那不行，要不我找你錢吧……”
“那你還是給我蘋果吧。”陸沉無奈地說。
“好像就剩十個了，賣的有點貴……”老人感激又似乎有點歉意地說。
“沒關係，剛好我女朋友喜歡吃蘋果，她會很高興的。”陸沉扯了個謊，拎著一個皺皺巴巴的袋子往前走。
“小夥子，你是個好人，一定會心想事成的……”老人在後麵說。
街邊櫥窗裏有許多小小的聖誕樹，來回地閃爍。
陸沉猛然意識到，今天是平安夜。
路邊報亭裏的收音機機械地播報著：“昨日淩晨，在我市北五環上清橋發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事故車輛直接從立交橋上衝下，造成嚴重傷亡，事故原因正在進一步調查當中，目前臨近路段均已封路，請司機朋友繞行……” 賣報紙的老爺爺一邊整理雜誌一邊感慨道，“這年輕人開車還真不小心哪，據說家裏還有個上了年紀的奶奶，唉……”
陸沉快步走了過去。這幾天他強迫症似的老看新聞，生怕錯過什麽，更生怕聽到什麽。好在有句俗語，叫做“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用這個安慰自己，心裏卻默默地算，第四天了。他不確定過了今晚如果還沒有消息，他會做些什麽。
到中關廣場的時候，陡然熱鬧起來。廣場中央簇立著一顆巨大的聖誕樹，樹上掛著琳琅滿目的小飾品和小彩燈，星星點點地閃爍著。
聖誕樹前麵搭了一個小型的舞台，舞台的背景牆上，掛滿了紅的綠的綢帶。綢帶穿過舞台的上空，空中掛著許多閃閃的彩紙星星。主持人在台上賣力地說著，舞台下圍滿了人群，似乎在搞什麽活動。
陸沉向來不喜歡這樣的熱鬧，他正想快步穿越人群的時候，卻突然被一隻手拖住了。
“請問，你能陪我做個遊戲嗎？”那隻手的主人說，聲音從一個聖誕老人麵具之下傳來。許是因為麵具的原因，聲音不是很清楚，且很快淹沒在各種周圍嘈雜的聲音裏。
“抱歉我還有事……”陸沉本能地想拒絕，卻在回頭看見麵具之下那一雙眼睛時，他呆住了。
那雙眼睛，水汪汪地，澄明如清晨最透亮的露水。陸沉忍不住抬起手，想要揭掉那個麵具，女生卻靈巧地躲開，她下意識地撓了撓齊肩的頭發，聲音烏央烏央又似乎有些生氣地說，“誰讓你揭我的麵具的！”
陸沉看著她，愣了幾秒鍾，然後嘴角的笑意一圈圈漾開來，調侃道，“給我一個理由，我為什麽要和一個不肯露麵的人做遊戲。”
那女生似乎沒想到對方會這麽說，著實為難地又撓了撓頭，然後她信心十足的說，“因為贏了有獎品啊！大獎是一個特大號的泰迪熊，還有好吃的聖誕蛋糕！”
“唔，這兩個獎品我可不大感興趣。”陸沉故意撇了撇嘴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那，我隻好去找別人了。”女生要放棄的樣子，嘴裏卻嘟囔著說，“唉，什麽破遊戲非得男女搭檔啊，真想吃那個蛋糕啊……”
“也不是不可能，不過得記下你欠了我一筆賬。”陸沉見她嘟著嘴的樣子，忍俊不禁地說。
“什麽賬？”女生手舞足蹈地又來了興致。
“就是，記在一個賬上，等我讓你還的時候，你就得還。”陸沉說，一邊觀察她，又故意提高語氣說，“不過不許賴賬。有的人呀，欠了我的賬，信誓旦旦說要還，後來就沒了下文……”
“那個人真差勁，不過我一定會記得還你的，而且很快就還，怎麽樣？”女生打斷說。
陸沉來了興致，便不打算拆穿，“行。什麽遊戲？”
女生不知從哪裏又變出來一個更大號的聖誕老人麵具，放到陸沉臉上，又指了指舞台旁邊的規則，讓陸沉看。
這時候主持人在上麵吆喝，“情侶對對碰遊戲，還有人要參加嗎？最後一個機會喲！”
“我，我，我！！！”女生提高分貝，舉著手又蹦又跳地吸引主持人的注意。在主持人同意了之後，她又瘋瘋癲癲笑著跑過來在陸沉麵前蹦躂，“我報上名了！耶耶耶！”
陸沉被她的開心感染，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遊戲規則倒是不難，無非是綁著腿一起前進，夾乒乓球之類，都是些十分常見的遊戲，陸沉兩人在前幾輪一直遙遙領先。最後一輪是“甜蜜蜜”，舞台的上空掛著一些彩虹糖果，哪一隊情侶摘得越多就獲勝。但是那些彩虹糖果掛的都非常高，主持人要求用現有的條件想辦法取。
有人開始搶舞台上的桌子，有人搶凳子，然後爬到凳子或椅子上去夠糖果。
唯獨陸沉一動不動，隻靜靜看著女生。
“怎麽辦，他們手太快了，桌子凳子都被他們搶走了。”女生沮喪地說。
“你想要那些糖果？”陸沉問。
“嗯，當然，拿到越多的糖果，我們贏的幾率就更大呀。我們前麵成績那麽好，可不要前功盡棄才是。”
“交給我。”陸沉遞給她一個篤定地眼神。
舞台上的人蹦蹦跳跳，想盡辦法，有的已經拿到幾顆了，但是更多的還掛著半空中。陸沉趁人不注意，從舞台邊上拿起一長條裝飾用的紅綢，紅綢橫跨在舞台上空，另一端掛在舞台對麵的背景牆上。
女生遠遠地望著陸沉，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他卻笑盈盈地衝她揮了揮左手，然後右手使勁兒一揮。霎時，紅色綢帶受力被扯下，另一端呲溜溜飛快地從舞台對麵縮過來，掛在空中的透明銀線和銀線上的彩虹糖果，齊齊被紅綢裹了過來，奔向陸沉的手裏，同時本來穿在透明銀線上的彩紙星星紛紛落下，反射著五彩的燈光，像一個個小小的精靈，在空中翩翩起舞。
本來熱鬧的廣場突然靜下來，所有人都被眼前美輪美奐的景象驚呆了。
女生張大著嘴巴，眼睛裏都是一閃一閃的光芒。
“給你。”陸沉打開紅綢，裏麵是各種各樣的彩虹糖果，遞到她麵前，“都是你的了。”
“哇偶，你太神了，mua！”女生驚喜地說，還配合地在麵具後麵嘟了嘟嘴。
陸沉眼睛裏的笑意更是要滿出來了。
“真是精彩絕倫有沒有！”主持人的聲音從擴音器裏麵傳來。明明前一秒，他還在擔心陸沉會拆了他們的舞台。不過看到沸騰的人群，他不得不跟著喝起彩來。“愛她，就是送她彩虹，送她甜蜜，我們這位先生將今天我們的主題詮釋地淋漓盡致啊！到這裏我們今天的遊戲環節也到了公布大獎得主了，就是他們！”
支持人將手指向了陸沉和女生。女生頓時高興地尖叫起來，抱著陸沉蹦蹦跳跳。
五分鍾後，女生左手抱著泰迪熊，右手拎著蛋糕。她看了看熊，又看了看蛋糕，似乎哪個都不舍得，但是很快，她下定決心似的說，“謝謝你，我收到了最好的聖誕禮物！該我還你啦！這兩個隨便你挑一個吧！”
“兩個都給你。”陸沉說著，脫下了麵具，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