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故技重施

“栗!”陸沉喊了一聲,從夢裏驚醒。咖啡廳依然是氤氳著香味,音樂柔柔地響著。陸沉醒來意識自己在做夢,但是頭卻無端地疼起來。

此前,陸沉很少覺得一個女人會如此重要。許多人都說,他因為李悠然受了情傷,一直在等她回來,甚至連他自己都那麽認為。直到遇見栗子,他才發現,原來和李悠然之間,他一直是被選擇,被喜歡或者被愛,這種狀態久而久之成為一種習慣,以至於李悠然離開了,突然失去了一個圍著自己轉的人,著實讓他感覺孤單。然而,栗子的出現,卻讓他頭一次因為一個女孩,主動到感覺失控。從一開始的去逗她發窘,到後來的逗她發笑,再到後來於眾目睽睽之下宣布占有權,都有悖於他平常的行事風格。

他再次揉著太陽穴,抬起頭,卻發現本來空著的對麵座位,不知道什麽時候坐了一個男人,而且似乎來得時間不短,一直密切地注視著自己。

陸沉打量著對麵那個人,他帶著一副眼鏡,一副斯文的樣子。他看了看周圍,明明有很多空座位,為何這人偏偏要和他“拚座”?

“很好奇是不是?”對麵的男人扶了扶眼鏡,雙手抱在胸前,人靠在沙發椅上。

“你是?”陸沉疑惑的問。這個人似乎有點麵熟,但是像他這樣長相的男人實在太多了,陸沉完全沒有印象。

“其實我們見過,隻是你不記得了。”對麵的男人依然淡定地說。

“別繞彎子了。我實在沒有心情。”陸沉又揉了揉太陽穴。

“是因為把女朋友弄丟了麽?”對方居然有點嘲諷的意味。

“我沒有!再說,關你什麽事?”陸沉差點氣急,但是在不知底細的麵前,他還是克製住了自己。

“我叫於景柯。”對方說。

於景柯這個名字,陸沉還是知道的,也就是在“漫步”慢搖吧向栗子表白的那一位。按照白小妖的話說,這個人是栗子的“初戀”,但是從那天在慢搖吧的情形來看,頂多算是“初戀未遂”。

“你找我有什麽事?”陸沉喝了幾口涼咖啡,因為知道了對方的情況,便又回複了平日的冷靜。

“我也不跟你賣關子了。你知道我關心的是誰。我剛才就在旁邊喝咖啡,你們的對話雖然我聽到的不多,但是至少有一件事我聽清楚了,那就是,栗子失蹤了,對不對?”

“我也不知道。”陸沉雖然很不願意在“情敵”麵前露怯,但是他也不想撒謊,因為他確實不知道。

“你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於景柯顯然沉不住氣。

“我已經三天聯係不到她。據她同事說,他父親派人來收走了她的東西,說要出去留學。但是我事前並未聽她提過留學的事情,所以我有點不相信她會這麽做。”陸沉無奈地說,“雖然,她對我可能誤會。”

“對你誤會,是看到你和別的女人嗎?那你是真的和那個女人有什麽關係,還是僅僅是個誤會?”於景柯逼問。

“隻是誤會,莫名其妙的誤會。”陸沉說。

“情節真像啊。但我並不同情你。”於景柯的眼睛裏似乎有什麽在掙紮。那天在漫步慢搖吧,他想再次對栗子表白,結果半路冒出個男人,自稱給栗子初吻的人。他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拉走,他忍不住跟過去,看到他們綿長地接吻。最關鍵的是,栗子的臉上和眼神,都顯示她的對那個男人的喜歡。栗子對他,可能真的不一樣,於景柯不得不悲傷地承認這一事實。半晌,他說,“如果當年不是因為一個誤會,也許我和她早就在一起了,還有你什麽事?”

“所以你來找我,是說陳年往事的?”陸沉此時實在沒心情聽於景柯唉聲歎氣。

“你似乎對我有敵意。”於景柯反倒不動聲色地說。

“錯,沒有敵意,是沒有興趣。”陸沉頭也不抬。

“但是我說的話,可能你會感興趣。”於景柯自信地扶了扶眼鏡。

“你知道我現在最著急什麽,我不想聽廢話。”

“放心,我也不想講廢話。”於景柯的眼神暗下來。“我和你一樣,不相信栗子會那麽做。她從來不是那種不打招呼就消失的人。”

“你很了解她。”陸沉眼睛盯著於景柯。

“我相信,比你了解。”於景柯點了一杯黑咖啡,喝了一口,眼神看向窗外,一對學生模樣的情侶走了過去,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栗子,她從小就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姑娘,她的家人,似乎一直都很吝嗇對她的愛,所以,但凡一個人對她稍微好點,她就感動到不行。但是一旦察覺到別人的疏離,她一定會像鴕鳥一樣,飛快逃走,躲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把自己埋起來。”

高中和栗子前後桌的兩年,是於景柯最快樂的時光,以至於別人都覺得高中很辛苦,他反倒每天很期盼上學的日子。栗子總是嘻嘻哈哈,她喜歡講笑話,但是每次一邊講一邊自己笑到不行,以至於聽笑話的人什麽都沒聽懂呢,就看到她一個人傻笑。她成績不錯,唯獨物理不太好,尤其是力學。但是她總是號稱自己對於景柯是“不恥下問”,遇到不懂的問題會一直刨根問底,直到找到答案。天生偏內向的於景柯,覺得栗子就像是一株生產陽光的向日葵。他一直以為栗子生活在一個幸福的家庭,才會有那麽好的性格,直到有一天,無意間在學校一個隱蔽的角落,撞見她和白小妖。

“喲,今天怎麽沒和你的前桌打情罵俏?看不出來啊,表麵挺老實的,實際上……不過我勸你,還是規矩點。雖然學校裏沒有人知道我們是姐妹,也不知道你也是白家的女兒,但是我是為你好,如果哪天被爸爸知道了,你能不能回的了家,還不知道呢!”白小妖的語氣咄咄逼人。

“不用你多管閑事。”栗子隻是冷漠的走開。

於景柯一直都知道白小妖是富家千金,但是讓他驚訝的是,栗子居然也是,而且是大名鼎鼎的白家二千金。但是看到白小妖刻薄的樣子,他就來氣,同時悲哀地幹淨到,栗子在家,似乎並沒有什麽地位。此後為了保護栗子,於景柯也會收斂一些,但是卻暗暗計劃,在畢業旅行的時候和她表白。他想讓大家都知道,白小栗是多麽可愛優秀的姑娘,有人一直那麽默默喜歡她。為了這次表白,他和幾個死黨思量對策,不知道是否走漏了消息。

一切進行地很順利,於景柯千算萬算,都沒想到會突然停電,更沒注意的是,本來是隔壁班的白小妖這時候居然也來了,還在停電的瞬間抱住了他,在他耳邊說,“你知道嗎,我那天看到我爸偷偷的把栗子抱進了地下室。你說,他們要幹什麽呢?我好擔心,要不要我問問大家,都幫我出出主意?”

“不可能!”於景柯當即否認。“你到底想幹什麽?”

“不想幹什麽。隻是覺得,她這種人不配有人愛。你現在隻需要什麽都不做就可以。我就像看看她的慫樣。不知道你會怎麽選呢?”白小妖妖冶的氣息在於景柯耳邊縈繞。

“你不是她的姐姐麽,為什麽要這麽做?”於景柯痛苦地問。他哪個都不想選,但是如果不想讓栗子身敗名裂,他隻能選擇沉默並計劃事後解釋。他就那樣眼睜睜地看栗子,在眾目睽睽之下落荒而逃,卻有無能為力。

“不為什麽,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白小妖的聲音,很冷漠。

於景柯沒想到,那之後,他就沒見到栗子。直到後來才從淇淇那裏得知,她去美國念書了,有可能再也不回來。

一切,就像是設計好的局。而於景柯深信,被算計的不隻他。他不相信單純如栗子,會做出什麽道德淪喪的事情,但是他卻不放心她的家人,那樣的父親和那樣的姐姐,到底會對她做些什麽。四年前,她被流放美國。四年後故技重施,她還有機會回到自己喜歡的地方嗎?

“你一定要救她。”於景柯說,眼睛裏竟然透露出誠懇和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