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故事配酒
“一夜成名的感覺如何？”陸沉說著，一邊帶栗子走進他的實驗室。
“大概是我想要一根胡蘿卜，結果天上掉下來一車白蘿卜吧。”栗子一邊說，一邊參觀他工作的地方。
以前栗子覺得植物實驗室大概就是一些花花草草，類似於大棚那樣，然而現在這個卻完全是現代化。進來之前都要穿上無菌的特製服裝，她身上穿的，就是陳莫雲的。實驗室裏麵各種小瓶小罐，有培養皿，也有試驗儀器，很是震撼。
“你看你看，這小魚似乎很想吃吃綠色的小**，一直在努力夠呀。”有一個玻璃杯裏一條小金魚，玻璃杯中間插著一根試管，裝著青綠色的**。“來來來，我來幫助你呀！”說著，栗子便把試管裏的**往小魚的的杯子裏倒了一點點。青綠色也提很快溶解在水裏，小魚張嘴喝了些，突然歡快的遊起來。
“白小栗，你在幹什麽？”陸沉生氣的過來，搶走了栗子手裏的試管。
“嘿嘿嘿，我就想著幫可憐的小魚完成願望，你看它吃到了多開心呀！”栗子看向小魚，它接著遊了幾圈，突然一動不動，飄到了水麵上。“哎呀，它是怎麽了，睡著了嗎？”
“它死了，是你害死了它。”陸沉毫不留情麵的說。
“那怎麽辦？”栗子突然覺得很悲傷。這世界上，每個幹壞事的人，難道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她不由得想起來呂遠，以及呂遠的故事。
“算了算了，不批評你了。”陸沉許是看栗子發呆，語氣又軟下來。他介紹了一些他正在研究的東西，說的眉飛色舞，完全和平常哪個冷酷和刻薄的形象聯係不起來。都說認真工作起來的男人最有魅力，可是這貨認真起來，卻是致命的殺傷力。
有一瞬間，栗子居然看得有點發呆了。這麽帥的男人，如果能做他的女朋友，那麽虛榮心也該滿足了吧？不過轉而一想，情敵太多，這種智商不夠用的，被人虐了三百回，可能還感激別人呢。
“這裏就是古樟樹的提取液。從這裏分離出來的許多物質的作用都還在一一驗證當中。我想很快就能有辦法恢複你們小時候的記憶的。”野人說。
“其實失去那些記憶對於我來說，也不見得是件壞事啦。”栗子似乎想到了什麽，有些猶疑，“也許你可以給你爸爸試試，他的記憶恢複了，你們一家就可以和和美美了。”
“我爸爸是的情況和你們不一樣，他是腦部用來將瞬時記憶轉化為長久記憶的海馬體受傷，也就是‘硬件’受損。雖然我研究這些的初衷是為了幫他，但是無奈地發現，也許我幫不上忙。不過如果能夠無意之中幫助了你，和更多首次困擾的人，也不會白忙活一趟。”陸沉說的誠懇。
“你真的是有科學家的光環，光芒萬丈啊。”栗子讚歎道。
“我又不是如來。”陸沉來這麽一句，栗子不禁啞然失笑。這貨是多麽不會開玩笑，什麽東西在他這裏，都能變成冷笑話。
陸沉又和栗子確認了一些她失憶的細節，試圖找到一些關聯。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從實驗室裏出來，已經到了下班時間，華燈初上，每個人都在擁堵的馬路上焦慮的趕路。
“故事配酒，走不走？”栗子本來走在前麵，突然轉過來，認真地看著陸沉。她的眼睛裏有閃爍的燈光，因此顯得格外明亮。
陸沉看著栗子，微微怔了幾秒，然後，又冷冰冰地說：“你還是別喝酒了。”
“我保證不發酒瘋。”
“你還是別保證了，看我可憐的金魚就知道。”
“野人你怎麽這麽愛抬杠？”
“那裏有杠？我明明空手啊！”
“你這樣說話會沒有朋友的！”
“我不需要朋友。”
“那也不需要我咯？”
“不需要啊，你又不是朋友！”
“不是朋友，那我是什麽？”
“是女人啊。”
“什麽鬼邏輯？”
“有時候，沒邏輯才沒壓力”
……
有時候，能有個人一起拌拌嘴，抬抬杠，看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也是件難得的事情。雖然處於鬧市之中，但是心底卻如此的寧靜。
栗子這個食肉動物，選擇了一家專門做烤肉的餐廳。
落座後，她就劈裏啪啦選了一大堆，然後豪氣的說，“使勁兒吃，今天我請客！對了，我好像還欠著你的賬呢，怎麽不見你來催賬？”
“還沒算好。”陸沉看了栗子一眼，無所謂地說。
“什麽效率呀！再不算好，小心我賴賬，嘿嘿嘿。”栗子壞笑的說。
“我估計你是賴不掉了。”陸沉也同樣壞笑。
上次陸沉露出這笑容的時候，還是在留樟村，她當時假意威脅要壓壞陸沉的標本箱，結果被他弄的頭發燒掉了。這次，他不知道又要想什麽鬼主意？栗子趕緊轉移話題。
“對了，上次，我在你家，穿的是你女朋友的睡衣吧？”栗子不好意思的說。“而且我還用了她的洗漱用品，她不會生氣吧？如果有什麽誤會，千萬告訴我，我一定會解釋的。”
“不用解釋，她不會誤會。”陸沉眼裏的那一絲狡黠的笑意瞬間熄滅，取而代之的是，悵然若失。
他果然是在等她的女朋友。栗子在心底判斷。陸沉的那種悵然若失似乎會傳染，因為她也被染上了，雖然對於這件事，她早有心理準備。她一字不漏地記得陳莫雲關於陸沉的那段情的描述。
陸沉的女朋友，叫做李悠然。陸沉遇見李悠然的時候，是大一入學的軍訓。李悠然是經濟係，陸沉是生物係，本來是毫不搭邊的兩個院係。陸沉在一次訓練中扭傷了腳，不得不停止常規訓練，到“救護隊”當“傷員”，而李悠然，正是“衛生員”，兩個人誤打誤撞的成了搭檔。
救護隊不像其他的軍訓隊伍要練習站軍姿和走正步，李悠然這些“衛生員”，練習的是包紮和救護。比如，練習包紮頭部、胸部、腿部等傷口。第一次，李悠然就把陸沉包成了一個木乃伊，隻留下兩個眼睛露在外麵。第二次，她又把陸沉手和身體包在一起，動彈不得。如此幾個回合，陸沉開始嫌棄李悠然笨手笨腳，而李悠然偏不樂意，以最後的匯報表演為由，非得拉著他不斷的練習。就這樣，十來天的軍訓，李悠然雖然做的越來越好，但是他倆的額外聯係卻從未間斷。軍訓結束後，李悠然粘著陸沉做更多其他的練習的理由就更多了。比如，她的微積分不會了，比如她的排球考不過了，比如，她沒有見到陸沉，睡不著覺了。
兩人順理成章成了男女朋友，成為人人眼裏登對又讓人豔羨的一對。所有人都知道，是李悠然倒追陸沉；所有人都羨慕陸沉寵李悠然的方式，就是除了李悠然，他眼裏看不到其他的女生。但是，所有人都想不到，李悠然會在陸沉去秦嶺做研究的時候，火速和一直追她的富二代走在一起，並且很快出了國，都未和陸沉當麵說再見，甚至連分手都沒有說。
從秦嶺回來後，陸沉帶回家從大山裏采回來的珍貴的植物，到李悠然宿舍樓下等她，想送給她做禮物，等了半天，卻無果，電話也打不通。李悠然的室友看不下去，才把這個消息告訴陸沉。陸沉眼裏亮光熄滅了，自此，再未正眼看過其他女生。
栗子沒想過陸沉居然是被拋棄的人。陳莫雲當然不知道那件粉色睡裙的事，這隻是栗子的猜測罷了。但是她看到陸沉消沉的樣子，她意識到，陸沉對李悠然的感情，大概比陳莫雲描述的要深很多，所以，栗子無意間問及的一句話，才會真的傷及他的痛處。栗子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的口不擇言。
雖然這段故事是從陳莫雲處聽來的，但是栗子覺得，自己無意中得到了陸沉的一部分記憶。她向來講究有來有往，既然如此，必定也要拿自己的來交換才算作公平。
栗子看著眼神漠然的陸沉，一邊啃著羊肉串，一邊說，“我知道是誰派人跟蹤我們到留樟村的了。”
“看你的表情，似乎很難接受。”陸沉從自己的情緒裏出來，看著栗子說。
“其實我早有些預感那個人是我的‘爸爸’白堂武，但是當呂遠親口證實的時候，我還是不願意相信。好歹我叫了他十幾年的爸爸呀，可是不知道在他眼裏，我算是什麽？”栗子一仰脖，杯中的飲品下去一半。
那天栗子花了一筆巨款找了私家偵探，她肉疼得很，估計又要吃土一陣子。不過這個偵探公司辦事效率還是可以的，兩天以後她收到一打厚厚的資料，一個裝著照片的信封還有一個U盤。
那裏麵裝著的，又是怎樣不為人知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