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陸沉過往
學院路上高大的國槐掩映之下，一塊古樸不顯眼的牌子上，上書“北城植物研究所”幾個蒼勁的字，在呼呼的北風之下，霎時有了年代感。
栗子說明了來意，門衛打電話請示。沒幾分鍾，一位穿著灰藍色風衣，麵容姣美的女生走了出來。她黑直的長發，瀑布一般柔順又乖巧。眼裏閃著溫柔的笑意，舉手投足之間，猶如一朵清新的百合，明媚又不壓迫。栗子向來愛看美女，但是氣質這麽出眾的，確實少見。
“請問，您是白小栗女士麽？”美女說。
“啊，是的。”栗子答應道，“請問你是？”
“我是陸師兄的助理陳莫雲。”美女笑道，露出好看的牙齒。“你太厲害了，我聽陸師兄說起過你，很是崇拜你呢。”
“從何說起？”栗子不覺得自己已經這麽出名了。
“我知道你是交換記憶APP的主創哦，那裏的手繪都是出自你手吧？我真的是太喜歡了，清新雅致，和其他的APP完全不一樣，我已經用上了哦。”陳莫雲興高采烈地說，“連陸師兄都對這個APP讚不絕口呢！”
“陸沉嗎？他會誇我？”栗子有點不相信。他總是板著一張臉，會誇自己？
“可不是！我還看他用這個APP呢！還有很多同事都在用，大家都很喜歡的。你真厲害！”陳莫雲親切地帶路，“對了，陸師兄還在等，我帶你進去吧。”
栗子被誇得有些飄飄然，忘乎所以地跟在後麵。這個陳莫雲，還真是討喜呢，想必和陸沉關係匪淺。第一次在留樟村，把陸沉誤認為野人，他就說過，他的精神損失，會由他的助理來找她。理工科難得出俊男美女，陸沉的顏已經是極品了，但是，栗子沒想到的是，他的助理，居然也美若天仙。
“野人……哦不，陸沉每天對著這樣美麗的助理，可還有心思搞研究麽？”栗子笑著說，卻不是開玩笑，是認真的。
“哪有……白小姐你說笑了，你也是大美人呢！”陳莫雲捂著嘴，但是眼裏的開心卻掩不住，“可惜陸師兄做起研究來簡直是六親不認，估計嫦娥在旁邊，他也是不帶理會的。”
“額，像他那種變態……哦不，那種認真的人，是有可能啊。”說起陸沉，栗子總是忍不住口不擇言，仿佛和他認識很久一樣，但是看這小姑娘對她的陸師兄一臉崇拜，她還是小心說話，不要得罪她才好。“聽你叫他陸師兄，你們是同學嗎？”
“嗯，我們是一個師門，讀研的時候跟隨同一個導師，他比我高三級。不過，我大一剛進北城大學的時候，就聽說他的故事了。陸師兄可是我們學校的傳奇人物呢。”陳莫雲說的時候，聲音很激動，似乎像是豆蔻年華的少女一般。
“怎麽個傳奇法呢？”栗子也忍不住好奇。
“那就太多啦！他大學的時候，就有好多項專利研究啦，寫的論文都發表在國際權威雜誌上呢。大四的時候，他一個人獨闖秦嶺，發現了好幾樣瀕危的植物物種，仔細分類，並一一給予了新的保護建議，都受到當地政府領導的接見，並聽取他的建議專門立項呢！你說厲不厲害？”
“嗯嗯，厲害厲害！”所謂隔行如隔山，大約是如此。雖然栗子不大了解那是多麽大的成就，但是看陳莫雲的崇拜表情，也大概能猜得一二。
“當然咯，那時候啊，不知道有多少女生追求他。後來他畢業進了北城植物研究所，很快就嶄露頭角，沒多久就獲得了國際大獎。研究所還專門為他配備研究室和助理呢！回學校招助理的時候，幾乎大半個學校的女生都來了，不管什麽專業的都來了，就為碰個運氣一睹陸師兄的風采，場麵別提多火爆了。”
“那你很厲害，殺出一條血路。”
“我嘛，嘿嘿，算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咯。”
陳莫雲很是活潑，一路上聊得很愉快，不知不覺，就到了陸沉的實驗室。實驗室外麵有幾張簡單的辦公桌，上麵堆著各種各樣的文件和數據。而玻璃門裏麵的，正是在認真工作的陸沉。他穿著白色實驗服，拿著一個燒杯，仔細地校對裏麵的成分，時不時的又到旁邊的顯微鏡底下仔細觀察。古銅色的皮膚，整齊的眉毛，高高的鼻梁，栗子頭一次發現，陸沉的側顏，居然這樣無懈可擊。
“白小姐，喝水。”陳莫雲端著一杯白水過來，看著栗子正望著陸沉發呆，便說，“陸師兄工作的樣子很帥吧？”
“啊嗬嗬，是挺帥的。”栗子像是幹壞事被人戳穿了，居然紅了臉。
“沒關係，我懂的，沒有幾個女生能抵擋得了陸師兄的魅力。有時候我想，我覺得我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銀河係，才能像現在這樣一抬頭就看到他工作的樣子。”陳莫雲說著，雙手托著臉蛋，目不轉睛地看著陸沉。
“所以，你喜歡他咯？表白了沒？”栗子聞到了八卦的氣息，忍不住來了興致。
“哪用表白啊，你看你頭一回見我，就知道了，陸師兄又不是木頭，他怎麽會不知道？可是，他大概是不喜歡我。因為他都明令禁止很多回，不許我偷懶看他了。我要是再不識趣，他估計早把我趕走了。”陳莫雲沮喪地說，“我當然希望能當他的女朋友啊，可是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麽呀？你這麽美，性格又活潑。”栗子忍不住讚歎，她是真心喜歡這個姑娘。落落大方，絲毫不矯揉造作。
“可惜你又不是陸師兄……他估計從來沒把我當成女生看吧。我們很多同事私下裏都說他會不會是gay。但是我知道，他可能還在等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他有女朋友啦？”栗子驚訝了，不知怎的，莫名的有些失落。
“你是他的好朋友吧？我以為你早知道呢。因為你是第一個被他親自邀請來的女生，所以我還以為你們很熟呢。”陳莫雲也很詫異。她最近老覺得陸師兄會不自覺地發呆，臉上浮出一絲笑意。她還猜想，是不是他的女朋友回來了。而沒想到的是，請來的卻是一個不認識的女生。這個女生雖然消瘦，但是眼睛大大的，齊肩的頭發，有些自然卷，清純又不失可愛，不過看眼睛，又似乎不是那種未經世事的女生，仿佛是看盡滄桑仍是少年的那種單純。陳莫雲打心眼裏喜歡她，所以不自覺地嘮叨了這麽多。
“額，我們其實也沒有那麽熟。”栗子露怯地說。
“不過沒關係啦，反正就當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這些事，我都沒有人和人分享呢。”陳莫雲倒是不介意，反倒嘀嘀咕咕地和栗子說起來許多事，那些陸沉年少的，不為人知的塵封的故事。
陸沉埋頭研究許久，終於告一段落，抬起頭，發現實驗室外麵的辦公桌，兩個女生嘰嘰喳喳地在咬耳朵，說道高興處，兩個人還笑作一團。他有種不祥的預感，皺了皺眉，然後收拾東西，從實驗室出來。
“你來了。”陸沉對著栗子說。
“嗯。”栗子看著陸沉走出來，想起來陳莫雲說過的關於他的故事，竟覺得這個男生，眉頭也有心事的。
“莫雲，借你的實驗服用一下。”陸沉對陳莫雲說，然而又轉向栗子，說，“我帶你看個東西。”
栗子穿上陳莫雲的白色實驗服，一下子竟有一種神聖的感覺。她學著科學家的端莊模樣，假模假式地做了個扶眼鏡的動作。然後，手放一邊，微微屈膝行了個滿族的萬福禮。
陸沉看栗子的樣子，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