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抽絲剝繭
原來呂遠和劉依娜的淵源之深,簡直可以用青梅竹馬來形容。兩個人小時候是同學,關係匪淺,是否早戀不得而知,但是據說一直保持聯係(這偵探公司也是真牛),高考之後,劉依娜來了北城上學,而呂遠落榜,畢業後直接參軍,在部隊表現優異,讀了軍校,當了士官。
轉業後,呂遠進入白氏,當了一個保安隊長。後來呂遠有一次為了保護白堂武,不小心得罪權貴,被迫入獄。白堂武動用關係,保出呂遠,並重用升為特助,視為忠實的心腹。
劉依娜畢業後,找工作不順心,呂遠介紹來了白氏。此後兩年期間,不少人看到他們出雙入對。但是由於公司不準辦公室戀情,兩人從未對外公布彼此的真實關係。而後劉依娜懷上白堂武的孩子,便順理成章的成了白家夫人,呂遠就是再想有所行動,也是不可能的了。不知道劉依娜的感情如何,但是想來這呂遠對劉依娜的感情還是很深的,也是個苦命的人。
信封裏的照片拍攝時間就是前幾天,地點是一處隱蔽的天台。從照片上看,兩個人有拉扯、爭執,居然還有擁抱。
打開視頻,則還原了當時的真相。顯然呂遠是怕劉依娜那天受到白家姐妹的羞辱,前來問候,可惜劉依娜似乎不領情,反複要求呂遠別來打擾他。而呂遠卻一直在說,“我們那麽好,為什麽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又說了許多話,劉依娜想來是心中有苦水無處倒,便靠在呂遠懷裏哭了起來。
看到這裏栗子不經倒吸一口氣,不知是喜是悲。
按理說,拿到了重要的證據應該高興才是,但是麵對這個事實,依然無法接受。縱使人的感情糾葛無法斷清,但是任何紛紛擾擾,另外的當事人比如白堂武,估計都是不能接受的。而她現在要拿著這一切去做威脅別人的壞人,會不會也變得麵目可憎?然而,為了真相大白,為了不讓更多的人不受傷害,也隻能這樣了。
栗子約呂遠見麵。找了一處十分隱蔽的茶館,在包房裏,兩人相對而坐。
“二小姐約我到這裏,不知道有什麽事?”
“呂特助,我說話直接,就想問問,你和劉依娜,到底是什麽關係?”
“二小姐,她是總裁夫人,我是總裁特助,我們的關係僅此而已。”呂遠比前兩天鎮定多了。
“可是我聽說,你們曾經是情侶關係。”栗子盯著他,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
“二小姐說笑了,也不知是誰空穴來風。”他依然不露破綻。
“以前是什麽樣都是過去了,但是如果你們現在還牽扯不清,不知道讓爸爸知道,他會怎麽想,又置劉依娜於何地?”栗子把信封裏的照片推到他的麵前。
他明顯一怔,然後顫抖著打開信封,看到一張張照片時,明顯意誌被擊垮,攤在椅子上。不過沒多久,他找回了理智,定定的看著栗子問,“二小姐,你想怎麽樣?”
“我不想怎麽樣,如果你答應我的條件。不然,你和依娜的好日子,可能從此到頭了。我不知道我父親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
“二小姐,我知道,其實你一直心善,你不會這麽做的吧?依娜是個苦命的姑娘,從小被遺棄,跟著養母長大,後來養母得了重病,我又沒有足夠的錢,白總裁慷慨相助,才得以延續她養母的性命。”
“世界上太多的弱者了,我不是上帝。”雖然這些早有耳聞,但是此時不是同情心泛濫的時候。“這些照片會不會到我爸爸那裏,全看你了。”
“你想知道什麽?”呂遠顯然更清楚白堂武的為人,他便不再多做掙紮。
據呂遠說,他和劉依娜曾經十分相愛,以為彼此都是對方的歸人,然而世事造化,終究成了過客,還要整日相見。
劉依娜當初因為感激白堂武,在醉酒後與之發生關係並懷孕。後來順水推舟,白堂武與分居已久的太太離婚,並與劉依娜結婚。但是這隻是名義上的,因為嚴淑娟一直未簽離婚協議,離婚手續自然也就擱置。呂遠無法接受與自己已經談婚論嫁的女人突然就成了別人的老婆,前去質問的時候,發現劉依娜壓根不承認與自己有過感情。起初他以為她為了加入豪門特意冷落他,但是後來發現,她的行事風格沒變,依然坦**的與他相處,就像是和他沒有過任何瓜葛。據呂遠對劉依娜的了解,她並非是那麽有城府的人,怎麽能隱藏那麽久呢?隨著時間的推移,呂遠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劉依娜是真的忘記了他,就像他曾經沒有出現在她的感情世界一樣。
白堂武對呂遠是有搭救之情和知遇之恩,所以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背叛白堂武的,隻能默默的幫助白堂武,守候劉依娜。也許她忘記了也好,所有的痛苦讓他一個人背,比起兩個人痛苦,可能是更劃算的事情。畢竟忘記的人比較幸福,記得的人才真正痛苦。
呂遠的成全算是一種深愛。然而劉依娜的失憶,又是怎麽回事呢?如果呂遠所說屬實,劉依娜就是除了栗子和白小妖之外,第三個,丟失了記憶的人。
呂遠的故事講完了,栗子卻覺得很累。這聽來是一個故事,卻是別人如履薄冰的人生。
陸沉的目光細細密密的注視著栗子,似乎想說什麽,但是又沒有開口,隻是默默的把烤好的雞翅遞到了她的麵前。問,“知道白堂武派人跟蹤你是何目的嗎?”
“具體為什麽我也不知道,因為他對呂遠也是防了一手的,他隻是讓呂遠跟蹤我和月河,一旦我們挖出當年失憶的真相或者相關的物品就向他匯報。你說他為什麽要拿走那個寶石,為什麽要探索失憶的秘密呢?”
“也許他是不想你知道真相?不舍得你離開?”
“不見得。說實話,白小妖總覺得我刻意疏離他們,疏離這個家,但是人心都是肉長的,如果我感受到他對我真正的寵愛,也許我不會像現在這樣和他這樣有距離感。”
“既然不是這個原因,那麽也許他不想讓你知道,就是想隱藏什麽。”
“隱藏什麽呢?我能給他造成什麽威脅?”
“也許是你失去的記憶可能會給他造成威脅。”
“失去的記憶?”
“嗯,你想想,如果你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你的生活狀態是什麽?你會想幹什麽?”
“如果我記得,我就會去找我的親生爸媽,問他們為什麽不來找我……”
“停!也許在於這裏,你的親生父母為什麽不來找你?”
“是啊,為什麽?”
“有這幾種可能:第一,他們不知道你們的存在,但是根據你的記憶和所有的證據來看,這不成立;第二,他們不在人世,抱歉,我做個假設,假設這個成立,那為什麽不想告訴你?是出於對你的關心,還是可刻意隱瞞其他真相?第三,他們一定在某個地方,但是不能、甚至不敢來看你。後兩種原因,都指向白堂武,也許把這個搞清楚了,就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做了。”
“這世界太複雜了!”栗子揉了揉頭發。“關鍵是,怎麽去驗證後兩個假設呢?”
“還有沒有什麽親人或者鄰居可能會知道真相的呢?”
鄰居是徹底不可能找到了,留樟村都空了,栗子也不記得誰。如果說親人,那麽還有一個人,就是白小妖的媽媽,也就是栗子的伯母。記憶中,她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並不是月河複現的記憶中那種潑辣形象。兩年前伯父和她離婚娶了劉依娜,她便很長時間不出現。後來白小妖非要去找她,白堂武才透露說她已經開始修行,不願意見她們,隻是每逢重要時節,便發過視頻來讓她們見上一見,不過每次都是寥寥幾句,連談心都算不上。說起視頻,栗子想起來中秋節嚴淑娟的視頻中透露的船錨圖案。那個會不會是卷子?疑惑像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所有的事情,都織成了一張大網,把栗子裹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