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素材室迷案
孤兒院的餐廳內。
已經到了飯點,阿姨們提著飯桶來到了食堂。
小孩子們排成一排拿著餐盤依次上前打飯,孩子們的個頭都不大,大部分的臉上都充滿著陽光。
一個比較瘦小的男孩排在隊末隨著隊伍移動,阿姨給他盛上三菜一湯。
男孩低著頭端著餐盤找到一個角落裏的位置坐下。
老師站在前麵看著小朋友們,點了點頭,隨後走了下去。
“都多吃點,多吃才能長個子,小朋友不可以剩飯哦,剩飯都是不乖的小孩。”
底下的孩子們大口地吃著飯。
孩子們陸續吃完飯,有一夥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孩子湊到了男孩的桌前,轉頭看了看,趁老師不注意將自己盤子裏剩下的不喜歡吃的蔬菜統統倒進了男孩的餐盤裏。
“老師!他剩菜!”
大男孩的眼裏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看來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老師瞥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
畢竟都是孩子,小打小鬧很正常,也不需要那麽認真。
見老師不理會,大孩子們一哄而散,男孩看了看眼前的剩菜。
拿著筷子一個個送進嘴裏,直到自己再也吃不下,肚子裏一陣翻江倒海。
趙敏打量著眼前的這個新人,也就是賀勝傑,賀勝傑挺直了腰板和趙敏對視。
“李局說明天有人來報到,就是你啊?想不到你還挺積極的,人家都是巴不得晚來,你倒好,還早來了一天。”
賀勝傑拍了拍胸脯,一副義不容辭的樣子:“我聽說係統出問題了,這哪能耽誤,關鍵時刻我得頂上啊。”
趙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拍拍賀勝傑的肩膀:“行,那就好好幹。”
看來以後是有人幫她跑腿了。
趙敏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賀勝傑突然湊近。
趙敏看著一張放大的臉,白了他一眼。
“說起來您還是我師姐呢,我11級的,上學的時候就聽過您的豐功偉績,唯一一個女隊長!”
趙敏敷衍地笑了笑:“得了,恭維的話就免了,我可不喜歡聽。”
趙敏拿著保溫杯走向飛魚,賀勝傑緊緊地跟在後麵。
“飛魚,明天你帶他了解一下隊裏的情況。”
飛魚點了點頭。
趙敏又指了指坐在椅子上的另外兩位:“這是小索,那個是小天。”
賀勝傑擺了擺手,露出他標誌的大白牙。
打完招呼之後,小天就打算下班。
“敏姐,我先走了啊。”
趙敏點了點頭。
“哎,大家別著急走,下班一起吃飯唄,我這第一天報到,給我接接風啊?”
賀勝傑在他們身後喊道。
怎麽自己這麽淒涼?
第一天上班人就搶著走?
“吃飯?走吧。”
吃飯小索還是很樂意的,立馬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
“敏姐,一起去?”
“張隊都不在,改天吧。”趙敏拒絕。
賀勝傑脫口而出:“敏姐,你這麽著急,回家帶孩子啊?”
場麵一度很尷尬。
辦公室內瞬間安靜,沒有人敢說話,小索和小天遞給了賀勝傑一個眼神,示意他趕緊閉嘴。
趙敏從桌上拿出往年的案卷遞給賀勝傑,邊走邊回頭對賀勝傑說:“看完這些你再下班吧。”
小索和小天在一邊幸災樂禍。
賀勝傑看向小索:“怎麽了?我說錯話了?”
小索看了看門口,這時候趙敏應該還沒有走遠,他壓低了聲音:“敏姐還沒結婚呢,一直都是一個人。”
“啊?”
賀勝傑撓了撓頭。
趙敏長得這麽好看,能力又這麽強,怎麽到現在還是單身?
“這事咱們誰都不提,你也少往槍口上撞啊!”
趙敏剛準備下樓梯就接到了張海峰的電話。
“沒走吧,我回去找你。”
趙敏又折了回去。
喬昕坐在床邊給朵朵掖好被角,滿臉慈愛,溫柔地撫摸朵朵的額頭。
回想著白天發生的事情,喬昕就有些後怕,如果當時沒有那個好心人救了朵朵,後果不堪設想。
“你今天可嚇死媽媽了,以後走路的時候一定要小心看著腳下,不要亂跑,好不好?”
朵朵乖巧地點點頭,似乎是在給喬昕安慰。
喬昕把整個身體向朵朵靠近,緊緊地摟著朵朵,似乎要從這個小女孩身上汲取一些力量。
“媽媽要是沒了你,可就真的過不下去了。朵朵,如果有一天爸爸媽媽要分開了,你選擇跟誰在一起啊?”
喬昕的聲音帶著一點哭腔。
朵朵一臉迷惑。她還不懂得什麽叫作分開。
爸爸媽媽一直都在一起陪伴著她,為什麽要分開?
她也不懂得選擇。
喬昕等待了一會兒,但她明明知道不可能得到答案。
“好了,睡覺吧,媽媽不會丟下你的。”
一聽說係統更新好了,張海峰就立馬回到了警局。
能不能查到趙彬彬就看現在了。
張海峰神色緊張地盯著電腦,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趙敏在資料庫裏搜尋著資料,最終整理出了幾個頁麵。
“趙彬彬,男,二十一歲,本市人,綠藤大學的畢業生,目前來看,他應該就是你要找的了。”
屏幕檔案顯示著趙彬彬的資料以及他的照片。
明明這個人消失會更好一點,但不知怎麽了,張海峰看著屏幕上顯示的畫麵鬆了一口氣。
還好查出來了。
“和我說的基本一致,趙彬彬有沒有異常行為記錄?”
趙敏搖了搖頭:“從資料上看沒什麽可疑的地方,他是單親家庭,母親去世得早,靠著自己考上了醫科大學,還挺不容易的。”
母親去世,單親家庭,一般情況下這樣的孩子會有兩個極端。
其中一種就是會形成反社會人格。
張海峰看著照片上那張年輕且十分清秀的臉陷入了沉思。
記憶突然回到了在霧靈山的時候。
在去的時候,張海峰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他想過朵朵會平安,但是怎麽也沒想到救了朵朵的人,竟然是趙彬彬。
張海峰看到趙彬彬的時候,整個人愣在了原地,遲疑地走上前。
朵朵看到爸爸的一瞬間,就要從趙彬彬的懷裏掙脫開,張海峰也一把把朵朵從他懷裏搶了過來。
這個反應讓喬昕和趙彬彬本人都有些驚訝。
張海峰緊緊摟著朵朵,緊張地問:“沒事吧?啊?你可嚇死爸爸了!”
喬昕也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解釋道:“剛剛朵朵差點從這兒摔下去,多虧他在旁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朵朵。”
張海峰看向趙彬彬。
這個時候的趙彬彬眼底還沒有那麽混濁,麵容也很清秀。
張海峰很難把那個像瘋子一樣的人和他聯係到一起,但腦海裏還是不停地閃過記憶中趙彬彬那可怕的樣子。
“你救了朵朵?謝謝你。”
趙彬彬主動向張海峰伸出手,臉上還帶著笑:“你好,我叫趙彬彬。”
張海峰頓了頓,趙彬彬的笑容讓他愣了一下,2019年的趙彬彬可不會這個樣子。
張海峰極力隱藏著自己的情緒,上下打量著趙彬彬。
“這年頭見義勇為的人可不多了。你來這兒是旅遊?一個人嗎?”
趙彬彬立馬回答:“是的,難得天氣這麽好,上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哎,我也真的羨慕你們能一家人出來玩的,對了,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趙彬彬準備離開,卻沒有掙脫張海峰的手。
還沒有得到答案,張海峰可不打算就這麽放他離開。
“你救了朵朵的命,我請你吃個飯吧。”
喬昕也在一邊附和:“是啊,你是朵朵的救命恩人,我們得好好謝你,一塊吃個飯大家認識一下,就當是交個朋友了。”
“真的不用,舉手之勞而已,我真的還有事,就先走了。”
趙彬彬走出兩步又被張海峰叫住。
“我叫張海峰,是觀湖區刑警隊隊長,以後有什麽事記得到警局找我。”
這句話是故意說出來的。
趙彬彬轉過身來笑了笑:“好,我記下了,以後一定會去找你的。”
思緒回到現實。
“剛剛賀勝傑也來報到了?”
趙敏點點頭:“李局之前跟你說了賀勝傑的事?”
張海峰愣了一下,他沒和李局私下裏說過什麽,隻有在表彰大會那次見過一麵。
“啊?什麽事?”
趙敏心底的疑惑更加濃厚:“賀勝傑調過來的事啊,那不然你剛剛為什麽問我賀勝傑,還有表彰大會你也提過一次。”
“哦,對。”
張海峰尷尬地笑了笑,掩飾自己的尷尬。
“張隊,我怎麽感覺你這兩天有些神神叨叨的。”趙敏看向了張海峰,企圖從他的眼神裏發現什麽秘密。
張海峰避開了趙敏的目光:“是嗎?我怎麽沒感覺。”
趙敏越來越覺得張海峰奇怪了,像是隱瞞了很多的事情。
“張隊,你是不是心裏有什麽事情?”
在別人看來,張海峰最近的確很反常,他也不打算隱瞞了,但也隻是換了一種方式說出來。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最近沒有休息好,老是做噩夢,而且噩夢很長很真實,我還經常在夢裏跟別人打架,最重要的是醒來的時候真的能感覺到四肢酸痛,唉。”
說完張海峰還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抬起眼皮看了趙敏一眼。
“我看你的確該給自己放個假了,對了,你這段時間幫著嫂子帶帶朵朵吧,她最近忙著考試。”
考試?
張海峰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來喬昕還有什麽考試。
看來自己真的很不稱職。
趙敏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你這老公怎麽當的?連我都知道,嫂子正在忙著注冊會計的考試!”
趙敏又提醒了幾句就離開了。
辦公室的人都離開了,隻剩下張海峰一個人還坐在電腦前。
電腦屏幕仍然亮著。
張海峰坐在電腦前長久地看著趙彬彬的資料陷入沉思。
現在趙彬彬是綠藤大學附屬兒童醫院的實習醫生。
因為這一次的時光穿梭,難不成連趙彬彬的性格都給改變了?
醫學院籃球場上幾個高大的男聲正在打籃球,旁邊圍了不少的女孩。
“漂亮!”
人群中有人歡呼。
一記幹脆利落的三分球投進,隊友衝上來撞了下趙彬彬的肩膀。
“啊!太帥了!”
圍觀的女生中爆發陣陣尖叫,一個嬌小的女孩受到了同伴的鼓舞,鼓起勇氣衝著趙彬彬喊道。
“趙彬彬,我愛你!”
聽到聲音下意識地偏頭看去,對上了女孩的眼神還有她泛紅的臉頰,趙彬彬又不好意思地轉過了頭。
一個隊友衝著趙彬彬揚了揚頭,起哄道:“這個女孩還挺可愛的,趕緊拿下吧。”
向著女孩們的位置,趙彬彬又看了一眼,突然注意到越過女孩的隱蔽處有一道目光正注視著他。
趙彬彬不經意間皺了皺眉頭,收回了目光,繼續打球。
幾個回合過去,綠藤醫學院獲勝。
趙彬彬走到籃球架下,掏出手表看了眼時間。
“不打了,我先回去了。”
趙彬彬穿好衣服走出操場,一路穿過樹林走到職工宿舍樓下。
身後總感覺有人還在跟著,趙彬彬回頭看了看,但那人似乎沒有跟上來,因為每次回頭連半個人影都看不到。
當趙彬彬走遠之後,那個神秘人又偷偷地跟了上去,無人察覺。
趙彬彬剛走到了宿舍門口,就聽見了舍友們打遊戲的聲音。
他在進門之前,看了一眼走廊。
“上啊!一波了!”
“上上上!不要慫!”
宿舍還有兩個人,正在組隊打遊戲。
看到門被推開,正在玩遊戲的舍友從屏幕前探出腦袋:“師哥,回來了?”
趙彬彬”嗯“了一聲就找了一件幹淨的衣服換上。
另一個看著趙彬彬身上的球服,不解地問:“師哥都畢業了,為什麽還去打球賽啊?”
“傻了吧,不請師哥當外援他們怎麽贏?”
趙彬彬笑了笑沒有理會他們的話,拿著一盆髒衣服準備去洗。
室友一看趙彬彬要去洗衣服,立馬回頭尋找自己櫃子裏已經放了幾天的髒衣服。
“哎師哥,洗衣服幫我帶一件唄。”
“拿來。”
趙彬彬接過扔來的衣服。
“你呢?”
趙彬彬看了看宿舍的其他人。
“謝謝師哥,我可不像他那麽懶。”
趙彬彬端起一盆的髒衣服,走出門。
門衛阿姨一邊看著電視一邊打著毛衣,手上的動作竟然一點都不慢。
“咚咚。”
窗口突然有人敲了敲玻璃。
一個中年人的臉映在玻璃上,阿姨拉開了窗戶:“啥事?”
中年人直接表明自己的來意:“我是職工辦後勤的,跟你打聽個人。”
“誰啊?哪個醫院的?”
阿姨從抽屜裏拿出了登記冊,已經準備開始查人。
“名字叫作趙彬彬,現在在兒童醫院實習。”
阿姨翻了翻登記冊。
“我看看,別著急。”
說著阿姨還拿出了自己的老花鏡戴了上去,一頁一頁地翻著,終於看到了趙彬彬的那頁。
“6號樓3單元,304。”
“好,謝謝。”
看著那人直接離開,阿姨才想起來,這裏不能私自進入,立馬衝著他的背影喊道:“哎,你還沒登記呢!”
中年人沒有理會阿姨的喊聲,徑直向職工樓走去。
來到職工樓一樓,中年人拉住了幾個年輕人,問著關於趙彬彬的事情。
趙彬彬聽到了幾人的對話,停在了三樓的走廊,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中年男人正在向人打聽著自己。
或許是因為感受到了目光,中年人突然抬頭向上看了一眼。
但什麽都沒看到。
趙彬彬的心跳加速,眼疾手快地後退了一步,站在了走廊的拐角處,看來是沒有打聽到,那位中年人轉身離開。
趙彬彬默默地看著他離開,確定不會再回來之後,才走到洗衣房中,一股腦地把髒衣服都丟進了洗衣機裏,看起來有些煩躁。
剛從警局裏出來,已經很晚了,但張海峰還是找了一家書店走了進去。
今天趙敏和他說的話,他的確應該上上心了。
張海峰撓了撓頭發,自己以前到底是有多不負責任?這麽重要的考試時間竟然沒有替喬昕分擔一點點。
張海峰在會計分類的書架前上下尋找。
“先生不好意思,我們要關店了。”
店員已經在旁邊站了很長時間了。
“馬上馬上。”
張海峰從夾縫中又抽出一本。
因為對於會計不懂,張海峰拿起那本書問了問旁邊的店員。
“你幫我看看,這都是考注會的材料對吧。”
張海峰手中拿著好幾本書。
“對……不過注會考試是分科目的,您具體要考哪幾門呢?”
會計不就是會計嗎?怎麽還分那麽多科目?
“這些我都要了,算賬吧。”
結賬之後,張海峰開車回家。
喬昕書桌上的資料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其中有幾本和張海峰買的一模一樣。
“哢。”
客廳傳來開門的聲音,喬昕從書本上移開目光,看了一眼時間,又是晚上11點,喬昕停下了筆,從書本夾層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
這個協議書是她深思熟慮過後才準備的,她已經厭倦了。
喬昕慢慢走出房間,看見張海峰正在換鞋,手裏還拎著一個袋子。
“朵朵睡了?”
沒有回答張海峰的問題,喬昕看了一眼餐桌:“桌上有菜,你自己熱點。”
張海峰把袋子遞給喬昕,還有一些別扭地說道:“你最近不是準備考試嘛,我下班路過書店,給你買了點複習資料。”
這些複習資料可不是路過,那是下班在書店煩了店員好久才挑出來的。
喬昕伸手接過袋子,張海峰才走進廚房。
接過袋子有點意外,打開發現裏麵的書都是自己有的,喬昕又氣心裏又想笑。
張海峰什麽時候這麽有心了?
喬昕看了一眼在廚房的張海峰,把袋子放到餐桌上,歎了一口氣,還是拿出了離婚協議書。
已經很晚了,張海峰的確是有些餓了。
他在餐桌前吃著飯。
喬昕突然走到餐桌前坐了下來。
張海峰見喬昕坐在自己對麵愣了一下。
停頓了幾秒,喬昕做好了心理準備才說了出來:“海峰,正好你今天有空,咱們好好聊聊吧。”
說著,喬昕把離婚協議書推到了張海峰的麵前。
張海峰緩緩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喬昕,又死死地盯著麵前的那份離婚協議書。
“海峰,之前一段時間你都很忙,我也體諒你,沒跟你去說,但現在我們都有時間,索性就把話說開了,自從朵朵出事之後,我們的情緒都不太好,我累了,既然這樣我們就不要拖累彼此了,朵朵我一個人也可以照顧,你想來看她,我也沒有意見。”
張海峰看著離婚協議陷入了回憶。
如果時光倒流,可以選擇的話,張海峰那天絕對不會帶著朵朵去買菜。
因為之前沒有好好陪伴朵朵,張海峰突然想帶著朵朵去買菜,然後親自下廚。
張海峰的車停在街邊,朵朵坐在後座看著張海峰從不遠處走過來。
張海峰也看到了坐在後座的朵朵,剛想衝著她擺擺手,就被幾個戴著口罩和帽子的男人突然衝出撂倒。
有幾個人手中還拎著油漆桶。
這些畫麵朵朵都看在眼裏,她拍打著窗戶。
突然一個拎著油漆桶的男人朝朵朵走過來。
他的手一揚,朵朵的眼前就隻剩下滿眼的紅色,是雞血,染紅了玻璃。
朵朵崩潰地大叫。
她還能聽見外麵廝打的聲音,但是怎麽也擦不去玻璃上的紅色。
聽得見,看得見,但是從此以後朵朵再也說不出來。
“有時候我看到別的小朋友喊爸爸,我就特羨慕,我一見到朵朵,就想到她不說話是因為我……”
張海峰聲音沙啞,神色黯淡。
喬昕扶了扶額頭,有些失望:“張海峰,你到現在還沒明白,我跟你離婚根本不是因為這個。”
喬昕還沒說完,張海峰就直接打斷了。
“不,我明白的。”
張海峰的表情很認真,他一臉誠懇地看著喬昕:“我當然明白,你要是因為那場意外和我離婚,但是你沒有,從以前開始你就一直體諒我,不想讓我自責,可是我呢?我一看到朵朵就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我就想逃避,慢慢地我竟然習慣了,我知道你的夢想是做一名調查記者,但是為了這個家你放棄了,我真的……很對不起!”
張海峰一大段話說完眼角已經有些濕潤。
喬昕驚訝地看著張張海峰,她怎麽都不會想到這段話竟然是張海峰說出來的。
“你……”
喬昕的話再一次被張海峰打斷。
“你知道嗎?我最近做了一個夢。”
張海峰停頓了一下,有些哽咽。
“那是一個很真實的夢,在夢裏朵朵不在了,我們也離婚了,那時候我才知道沒有你們我真的活不下去,我就像是一個行屍走肉,我真的離不開你們。”
張海峰低著頭,聲音哽咽:“我不想失去你們……我不想……”
這並不是夢,這都是他親身經曆過的,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想再經曆一次。
這些話喬昕都認真地聽著,她有些悲傷地望著張海峰,似乎想要將眼前這張滄桑的中年男人的臉,與她記憶中愛過的那張臉重疊起來。
“我們都再好好想想吧。”
喬昕說著站起身,拿走了離婚協議,她指了指桌上的袋子。
“這些書,我都已經有了,去退了吧。”
喬昕轉身離開。
喬昕離開之後,張海峰像被抽光了力氣,他一動不動地癱坐在椅子上,眼底布滿紅血絲。
這些努力真的還有用嗎?
就像那些書一樣。
又坐了一會兒,張海峰無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在沙發上睡了一夜。
一間辦公室內。
一個穿著一身西裝的人正在查看著桌子上擺放的文件。
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他才轉過身。
中年男人手裏拿著一份資料遞了過去:“目前隻能查到這些,現在還住在老城的人不多,似乎他也不怎麽喜歡交朋友,問了幾個人都說沒印象,不過聽說他父親不是個正經人,酗酒,還動不動打罵孩子,有嚴重的家庭暴力。”
穿著西裝的男人正在翻閱麵前的這份資料。
“那現在人在哪兒?”
“八年外出打工,就再也沒回來了,音信全無。那間房子看上去很多年沒人居住了,但是,不久前似乎有人回去過。”
資料上和中年男人說的如出一轍,除此之外,沒有什麽有價值的信息。
他把文件裝回去。
“有點意思。”
中年男人問道:“您還要繼續調查嗎?“
這是自然。
“接著查吧,看看還能發現什麽。”
“是!”
中年男人領命走了出去。
鈴聲響起,學生稀稀落落地在階梯教室落座。
兩個男生偷偷地從後門溜進教室。
“真煩,我們當初就不該選他的課,誰不知道這個老師偏袒女學生?誰知道背後用了什麽手段?”
兩個男學生一進來就發現上課的幾乎全都是女生。
講台前的教授推了推眼鏡,抬起頭,正是付吉亮。
“後麵那兩個男生,往前坐!”
兩個男生極其不情願,本來就不願意來上課,現在還得去坐第一排。
“老師前頭不是沒座了嗎?”
“坐第一排來。”
付吉亮再次推了推眼鏡,指了指第一排的位置。
兩人嘟著嘴巴,拖拖拉拉地收拾東西,臨走前一個男生偏頭看了一眼。
隻見張海峰坐在最後排,隨手翻看著桌子上的教材。
他心理有些不平衡,這個人也是後排,憑什麽不用坐到前麵去?
感受到男孩的目光,張海峰也抬起頭。
張海峰解釋道:“旁聽,我旁聽的。”
兩個男聲一開始說的話張海峰似乎並沒有聽到。
男孩翻了一個白眼往前走去。
張海峰環視了一圈,又看看台上付吉亮。
本來這次來也隻是看看付吉亮有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順便看看他安不安全,既然現在一切照常,張海峰就可以離開了。
張海峰悄悄地打開後門。
門鎖”哢嗒“一聲,付吉亮抬起頭,張海峰已經不見了。
但付吉亮根本不知道下麵有多少人,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不見了。
付吉亮掃視著台下的學生:“我先點個名,沒來的趕緊打電話讓過來,掛科了可別來找我!”
“吳瓊!”
底下一個女生舉手喊“到”。
直到所有人都點過一遍,付吉亮翻到點名簿的最後一頁,發現裏麵夾著一張紙條,字跡娟秀,像個女孩。
紙條寫著:老師,今晚10點,我在素材室等你哦。
看著那最後一個帶著些許曖昧的字,付吉亮眼底閃過一絲玩味,默默地吞了吞口水,不過又立馬收起來,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把紙條收了起來。
“還有沒點到的人嗎?”
底下鴉雀無聲,付吉亮繼續上課。
課程結束之後,幾個女學生和付吉亮說了幾句話。
付吉亮目送著那些學生離開,拿開點名簿,露出自己的教材,封麵不起眼的角落中畫著一枚輪廓簡單的紙鶴圖案。
最後拿著那張紙條來到了“約定”的地點。
素材室內光線很暗,裏麵擺放著用白布遮起來的模型和雕塑。
這麽暗的光線,引起了付吉亮的遐想,他腦海中已經有了一些畫麵。
付吉亮拎著包走了進去。
“同學?你在哪兒呢?老師來輔導你功課了啊。”
沒有人回答,付吉亮又走出兩步,腳步聲在寂靜的房間裏聽得格外清楚。
但另一個人輕手輕腳地跟在付吉亮的身後,踩著他的腳步聲,他毫無察覺。
“不乖可是要不及格的哦,別跟老師玩耍了!”
話音剛落。
“砰!”
突然一個模型掉在了地上,滾到了素材室的中央。
付吉亮笑了,走到中間撿起了模型。
“真是不聽話,非要老師過去找你是不是。”
付吉亮朝後看了一眼,在一座雕塑的後麵看到了一點陰影。
“我看到你了哦。”
付吉亮突然探出身子,但是並沒有看清楚人,他隻看到了刀尖朝著自己刺了過去。
“滴答。”
一滴血順著刀尖低落到白布上。
付吉亮”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嘴巴還在微張著,滿眼的不可置信。
鮮血一直在往外流。
神秘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隻紙鶴,放在付吉亮胸前,隨後用打火機點燃。
一夜過去,已經有人發現了屍體並報警。
天已經蒙蒙亮,凶殺現場周圍拉起了警戒線,學校門口也停了好幾輛警車。
聽說學校裏發生了命案,不少人都過來圍觀。
人的本性就是這樣,隻要事情不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就都會去湊湊熱鬧。
警察也在忙著疏散人群。
趙敏和張海峰火速趕到了現場,賀勝傑還跟在身後。
這是賀勝傑來報到之後,第一次出任務。
雖然說賀勝傑是一條真漢子,並且平時非常樂觀。
但這也是他第一次出任務。
在看到屍體的一瞬間,胃裏就有些翻江倒海,他在素材室門口深呼了好幾次,才壯著膽子走進去。
撲鼻而來的血腥味,賀勝傑有些不適應,但張海峰和趙敏就和平時一樣,臉上波瀾不驚。
張海峰走到屍體前,緩緩掀開白布。
接到報警電話的時候,張海峰就已經猜到了可能是付吉亮。
看來自己高興得還是太早了,如果當時在聽課的時候晚一點,是不是就能阻止這場悲劇?
不,他還是會動手。
趙敏看了看張海峰複雜的表情。
“張隊,死者的身份信息我們已經核實過了,名字叫付吉亮,是綠藤大學客座教授,每周三都會來上選修課,昨晚正好是他的課。”
張海峰點點頭,環顧了一下四周。
注意到了張海峰的目光,小天介紹:“這以前是實驗室,廢棄後改儲藏間了,監控早都壞了。”
小索繼續道:“屍體是今早保潔阿姨發現的,初步判斷死亡時間為昨天21點到23點之間,根據現場血跡噴濺情況判斷,死亡現場就是第一現場。”
張海峰總覺得除了血腥味之外,還有一股特別的味道。
像是一種熟悉的味道。
張海峰仔細查看了屍體,發現胸口處有一處類似灼傷的痕跡。
這讓張海峰突然想到了在雲景小區停車場看到的。
趙敏指著頸部的傷口:“這裏是致命傷?”
“對,法醫已經檢查過了,死者頸部刀口隻有一處,頸動脈被完全割斷。”
站在一邊的賀勝傑驚呼:“一刀致命,那看來凶手不簡單啊!”
殺人其實並不簡單,除了需要具備很高的心理素質,還要掌握方法。
蠻力並不是全部。
所以凶手要麽就是有過作案記錄,要麽就是從事特殊行業,擅長使用刀具。
最常見的職業就有兩種,廚師和醫生。
等等,醫生?
張海峰瞬間想道了在電腦裏看到的趙彬彬的資料,趙彬彬是兒童醫院的實習醫生。
這不剛好對上了嗎?
“我們在付吉亮口袋裏還發現了這個。”
小天拿著一個證物袋,裏麵是一張紙條。
趙敏接過看了一眼,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是有人約付吉亮來的,看起來像個女生。查查前一節課來上課的人,跟紙條裏的字跡進行比對。”
“是。”
一般教授對於學生的特殊邀請應該會拒絕,付吉亮竟然來了這個地方。
看來張海峰也是疏忽了什麽。
“你們清理完現場去查一下付吉亮的基本情況,注意他胸前有一處灼燒痕跡,這很可能是凶手殺人的一個標誌性動作,小賀跟我走。”
張海峰說完轉身向車走去,賀勝傑摸不清頭腦跟著張海峰離開。
張海峰自顧自地在前麵走著,不理會後麵的人,隻是保證他還跟在身後。
“張隊,咱們幹嘛去啊?你不會這麽快就有懷疑目標了吧?”
賀勝傑探過頭問道。
張海峰瞥了他一眼:“該你知道的我會告訴你,我沒說你就少問。”
賀勝傑乖乖地閉上嘴巴。
兒童病房不像一般的病房,都是樸素的白色裝修,這裏大部分都是暖色調的。
一個中年婦女麵色憔悴地拿著飯盒,來看望自己的兒子,小亮。
小亮的媽媽把自己煮的魚湯分給了其他的小朋友,還和趙彬彬寒暄了幾句,說著手術結束之後一定要請他去家裏吃一頓飯。
正聊著,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叩叩叩。”
趙彬彬向門口望去。
“趙醫生,外麵有人找。”
趙彬彬走出了病房。
“趙彬彬!”
聽見聲音趙彬彬回頭,發現喊他的人竟然是張海峰,他身邊還站著另一個人。
趙彬彬走了過去,笑了笑問:“張隊長?你今天怎麽來找我了?”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小了,幸好昨天我們倆認識了,要不然我今天就難辦了,我想跟你打聽個事。”
張海峰打著哈哈。
趙彬彬有些驚訝。
“跟我?什麽事?”
張海峰一邊問一邊打量著趙彬彬:“噢,是這樣,昨天晚上綠藤大學西門外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肇事車輛逃逸,有人受了重傷。但是案發現場沒有攝像頭,所以我們調查了附近的攝像頭,發現9點到11點之間你出現在畫麵裏,所以我想問一下當時有沒有注意到。”
當然,並沒有發生這起事件,這隻是張海峰為了套話。
“我昨晚沒去過綠藤大學啊。”
張海峰立馬接過話:“你沒去過?難道我看錯了?不會吧。”
趙彬彬想了一下笑了起來:“張隊,你一定是看錯了,我昨天的確是去了大學城,但是我並沒有去綠藤大學。”
張海峰眼神稍稍眯了起來:“哦?那你去大學城做什麽?”
“我去龍湖影城看電影了。”趙彬彬不假思索地回答了出來。
張海峰嘴角略微有些上揚:“你們醫大附近不是也有影院嗎?你幹嘛大晚上跑一趟大學城?”
賀勝傑站在一邊看著張海峰和趙彬彬,一副雲裏霧裏的樣子,但是又不敢插話,幾分鍾前張海峰才和他說過。
該說的自然會告訴你,沒說的就不要多問。
“昨天本來想去附近看的,但是座位都滿了,所以就去了大學城。”
趙彬彬說著就掏出手機,調出電子票根給張海峰看,上麵清楚地寫著電影名。
張海峰接過手機。
手機上的票根顯示電影開場時間是5月8日晚9點15分,3號廳12排10座。
“真不是你啊?那看來我們隻好另找線索了,謝謝。”
張海峰記下了場次,把手機還給了趙彬彬,然後轉身離開。
趙彬彬看著張海峰離去的背影,眼神微微眯了起來。
“張隊長,恕我不懂,交通事故這種事也要麻煩刑警嗎?”
“當然不用。隻是重傷的人和我交情甚好,現在他的資金不夠,所以要盡快找到肇事司機,所以我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張海峰客套地笑了笑。
但趙彬彬心裏知道,這隻是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張海峰轉身離去。
趙彬彬站在原地沒有離開,直到張海峰消失在視野中。
哼,不承認?
那就隻好自己揪出你的狐狸尾巴了!
張海峰帶著賀勝傑立馬來到了龍湖影城。
利用自己職務的方便,張海峰見到了龍湖影城的經理,並查看了監控。
影院工作人員調取著昨晚8點半到11點的監控,張海峰和賀勝傑站在身後扶著椅背看著顯示屏。
“這是影院前廳入口的攝像頭。”
工作人員不斷轉動著搖杆,9點開始進場的人群不斷閃過。
張海峰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生怕錯過什麽細節。
“停!”
工作人員應聲停下,畫麵中穿著一身休閑裝的趙彬彬進了影廳。
工作人員向後轉動搖杆,加速,畫麵上的時間向後飛轉,11點多左右,電影散場,趙彬彬隨著人群一起從出口退場。
這期間,另兩塊屏幕上樓道的監控畫麵中始終沒有趙彬彬的身影。
難道真的是張海峰想多了?
趙彬彬現在已經有了不在場證明。
張海峰心底還是懷疑:“影城出入的通道隻有這兩個嗎?”
不可能隻有兩個,一定是他們沒發現線索在哪裏。
“對,入場和退場隻有這兩個通道。”
“你們影廳內部不是都應該有攝像頭的嗎?3號廳的在哪裏?”
“有是有。”
張海峰還沒說看看監控,工作人員又立馬說道:“不過這個監控前兩天剛好壞了,我還沒來得及找人修。”
前兩天壞了?
為什麽壞的剛好就是趙彬彬所在的3號廳?
心底的懷疑越來越深。
像是怕張海峰不相信,工作人員無奈地指了指監控器牆上一麵黑屏的顯示屏。
“這個本來是3號廳的。”
“你帶我去3號廳看看。”
影城工作人員帶著張海峰和賀勝傑走進了3號廳。
張海峰沿著台階向上走,突然發現12排10座的位置是3號廳最後一排的正中間。
“你這裏可以查到昨天晚上9點15那場電影的上座情況嗎?”
張海峰突然轉身問道。
工作人員點了點頭:“可以,你等下。”
工作人員拿著了手機,給張海峰看了一眼座位的分布情況。
“這是昨晚9點15這一場的。”
張海峰接過手機查看。
手機上的分布圖顯示這一場電影觀看人數並不多,隻有中間的6789四排集中著數十個紅色座位,被餘下沒有人的白色座位包圍,最後一排正中間一個孤零零的紅座位是趙彬彬買的12排10座。
張海峰拿出手機將這張分布圖拍了下來。
拍下來之後,張海峰就在影廳裏四處尋找。
賀勝傑還是一頭霧水,包括一開始張海峰是怎麽直接去找到一個兒童醫生問線索的。
張海峰頭都沒有抬一下:“找通道。”
賀勝傑又開啟了他的連環問話模式,一下自問了好幾個問題。
“通道?找通道幹嘛?你是懷疑剛才監控裏的人在看電影途中偷跑了?不會吧,哎,那人到底是誰啊?”
張海峰看了賀勝傑一眼。
“明白了,多看,少問。”
說完賀勝傑就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仔細搜查了之後,終於被張海峰發現了一條線索。
張海峰發現影廳右側位於階梯牆壁後方還有一扇門。
站在門前,張海峰詢問:“這扇門是通向哪裏的?”
“這是一個退場門,節假日人多的時候就從這個門退場,從門後的樓道能繞到影院出口。”
工作人員解釋。
張海峰推門走了出去。
賀勝傑立馬跟上,在後麵喊道:“哎!張隊,你等等我啊。”
兒童醫院的工作結束之後,換上便裝的趙彬彬從裏麵走了出來,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街道上,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被堵在道路中間,他一邊看著手表,表情有些煩躁,突然他看到了路邊有人在賣米花糖,幾對情侶圍在一旁,男孩接過了糖,拿出一塊喂給女孩,女孩也拿起一塊放到男孩嘴裏。
男人索性停下車,向路邊的攤位跑去。
他的一身名貴西裝和路邊攤實在是有點不符。
車輛已經開始流動。
男人拿著一袋糖回來的時候,身後已經響起一片喇叭聲。
罵聲也是一片。
“幹嘛呢堵在這兒?有毛病吧你!”
男人比了個抱歉的手勢鑽進車裏。
賀勝傑跟著張海峰走進樓道,樓道內光線昏暗,能看到樓道兩側的牆壁上貼著各種各樣的電影海報。
但是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張海峰站在原地略微思索了片刻,又轉身往回走。
再次走入昏暗的樓道,突然前方昏暗的樓道射入一道光,樓道一側被打開了一扇門。
賀勝傑也看到了這道光,立馬驚呼。
“張隊!你看!”
張海峰立馬走了過去。
樓道一側的這扇門,門縫恰好與電影海報邊緣平齊,昏暗的燈光下不加注意根本注意不到。
果然一開始懷疑的是對的,這就是另一個通道。
一個打掃的阿姨從門內走了進來,見到張海峰被嚇了一跳。
阿姨捂著自己胸口的位置,看來被嚇得不輕。
“哎喲,你這個人搞什麽鬼啊,站在這裏要嚇死人嘍。”
張海峰草草地說了一句抱歉,就立馬進了那扇門。
門外是鐵質樓梯,樓梯下方是一條僻靜的巷子,沿著路邊零星停了幾輛車。
張海峰和賀勝傑走下樓梯,樓道很安靜,回**著下樓梯的腳步聲。
他們向巷口走去。
張海峰和賀勝傑走出巷口,不遠處就能望見綠藤大學的西門。
“張隊!前邊就是案發現場!”
張海峰隻是點了點頭。
在賀勝傑的心裏,張海峰現在就是神仙一般的存在。
張海峰和賀勝傑轉身回到巷子中。
張海峰環視了一圈,最後發現了一輛車子的行車記錄儀竟然一直開著。
但是現在光看車牌號並確認不了車主的身份,張海峰拿出了手機,撥通了趙敏的電話。
“趙敏,你幫我查一輛車的車主,我需要他行車記錄儀裏的圖像資料。”
張海峰快速表達自己的需求,並把車牌號發送了過去。
然後他轉身返回影院,發現樓梯上方恰好有一個攝像頭正對著後巷。
賀勝傑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跟屁蟲,緊跟在張海峰的身後,連五步的距離都沒有。
張海峰看著監控,發現在晚上9:40,一個身穿保潔員工作服、戴著鴨舌帽的男子推開了側門,走上了鐵質樓梯。
那身形,很像趙彬彬。
監控室內,張海峰的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趙彬彬,你跑不掉的。
張海峰突然感受到了身邊有一個灼熱的目光看著自己,他轉頭剛好對上了賀勝傑崇拜的目光。
那眼神就快要冒出星星了。
“張隊,我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見到這麽神的!”
賀勝傑慢慢地移動到了張海峰身旁一步的距離,“目送秋波”
張海峰咳嗽了一下,沒有說話。
出租車停在了路邊,趙彬彬下車之後隔著馬路看著一家花店。
花店中叫作孫曉萌的女孩正在店中修剪著花枝,旁邊有顧客正笑著和她聊天。
她頭上戴著的特別的發箍顯得人格外地開朗可愛。
趙彬彬看了片刻,越過馬路,走進了花店。
又過了一會兒,一輛豪車也停在了路邊。
一個身穿西裝的男人停好車,把米花糖拿在手裏,下車向孫曉萌的花店走去。
花店門口,劉雨奇與拿著一束繡球花的趙彬彬擦肩而過。
劉雨奇下意識地偏頭看了他一眼。
因為他手裏拿著的花,是繡球花。
趙彬彬沒有注意到那道眼神,出門拐上了街頭。
站在店內的孫曉萌看到了門外拿著米花糖的男人,有些驚訝。
劉雨奇怎麽來了?他們明明已經約好了過會兒見麵的。
“你怎麽來了,不是說直接在餐廳見嗎?”
叫作劉雨奇的男人笑了笑:“我剛好忙完了,想著過來接你一起去。”
孫曉萌注意到了劉雨奇手裏的東西:“拿的什麽呀?”
劉雨奇把手中的米花糖遞了出去,眼神裏都是寵溺。
“剛在路邊買的,你嚐嚐甜不甜。”
現在的劉雨奇就像是一個獻寶求誇獎的小孩。
孫曉萌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一會兒我們不是要去吃飯嗎?現在吃這個,一會兒還吃得下嗎?”
“來的時候看到他們都在買,我覺得肯定特別好吃,所以就買給你了……沒想這麽多,那別吃了吧。”
說著孫雨奇就想把米花糖拿回來,但孫曉萌拿出一塊塞到了嘴裏。
“我愛吃!”
孫曉萌還拿出一塊喂給了劉雨奇。
看著劉雨奇嚐了嚐,眨巴著眼睛問他:“甜不甜?”
劉雨奇愣愣地點了點頭。
孫曉萌跟著劉雨奇走出店外。穿過馬路,上了車。
遠處一片繡球花瓣飄落,趙彬彬在街角目睹了這一切。
喬昕帶著朵朵從啟智中心出來,沒想到竟然碰到了救朵朵的趙彬彬。
兩人在醫院門口聊了一會兒,趙彬彬看著隻有喬昕一個人,隨口問了一句。
“張隊長呢?怎麽不見他?”
喬昕撇了撇嘴巴,有些嫌棄地說:“他這會兒還在單位呢,每天都是這樣,忙的見不到麵。”
說曹操,曹操就到。
張海峰和賀勝傑這時候剛好從車上下來。
他是打算來找趙彬彬的,沒想到在這兒見到了喬昕和朵朵。
朵朵先看到了張海峰,晃了晃喬昕的手往遠處指。
“你在這兒等我。”
賀勝傑點了點頭,站在原地看著張海峰向喬昕和朵朵走去。
喬昕一臉驚訝:“你怎麽來了?”
張海峰沒有回答喬昕的問題,直接走到跟前。
朵朵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想要拉住張海峰,張海峰卻忙著掏出證件,沒有注意到這個小舉動。
張海峰看了喬昕一眼:“你先接朵朵回去。”
他掏出了警察證對著趙彬彬說:“我現在懷疑你與一起謀殺案有關,需要你協助調查。”
這話一出,愣在那裏的人不光是趙彬彬,還有喬昕。
朵朵聽不懂謀殺案到底是什麽,她現在還沉浸在自己的小委屈中。
為什麽爸爸沒有和她牽手!
趙彬彬一臉錯愕:“謀殺案?你搞錯了吧?”
“是不是搞錯了,查一查就清楚了。”
趙彬彬四下看了看,不少同事在醫院門口進進出出,難免會有人胡亂猜測。
“這裏不太方便,這樣吧,我跟你回警局,你看怎麽樣?”
張海峰笑了笑:“當然可以。”
說完,張海峰還做了個請的手勢。
張海峰看向喬昕,重複了之前的話:“沒事兒,你先帶朵朵回家。”
張海峰說罷帶著趙彬彬一起走了。
朵朵望著張海峰的背影,眼神有些失落,晃了晃牽著媽媽的小手。
喬昕蹲了下來摸了摸朵朵的頭發,安慰道:“沒事的,爸爸就是太忙了,救你的那個大哥哥也沒事的,他們回去聊聊天。”
張海峰對於工作一直很嚴謹,喬昕突然想起了當時在霧靈山的時候,他的舉動確實有些奇怪。
孫曉萌正坐在車上,認真吃著劉雨奇買的米花糖。
劉雨奇一邊開車一邊轉頭偷看,他好笑地說道:“別吃了,馬上就到了。”
孫曉萌白了他一眼,可語氣絲毫沒有生氣:“還不是你買的,浪費食物可不行,剩下都給你。”
“丁零零!”
孫曉萌立馬配合地閉上嘴巴,不發出任何聲音。
劉雨奇電話響起,他看了一眼,來電人顯示是薑森。
看著旁邊的孫曉萌,劉雨奇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接起電話:“什麽事?”
“我拿到了一些照片,我想你應該想看看。”
劉雨奇淡淡地說了一句:“知道了。”
隨後掛斷了電話。
等電話掛斷之後,孫曉萌才問道。
“怎麽了?公司有事?”
劉雨奇有些為難地開口:“我可能要回去一趟。我先把你送過去,你等著我,很快我就回來。”
孫曉萌放下手中的米花糖,看起來很失落:“每次都是這樣,算了,那你把我放下吧,我自己過去。”
劉雨奇知道她在賭氣:“不急,我送你。”
車子停到一棟大廈外。
劉雨奇下車替孫曉萌開門。
“你先上去吧,我保證很快回來。”
孫曉萌的情緒已經好了很多,他公司忙孫曉萌一直都知道,也能理解。
“好啦知道你忙,又不是第一次了,我都習慣了,你去吧。”
劉雨奇點了點頭,開車離開。
孫曉萌站在原地看著離開的車輛,手中還拿著劉雨奇送的米花糖。
劉雨奇拐出路口很快又將車停在路邊。
過了一小會兒,一個中年男人出現在了街角,四處看了看,快速上了劉雨奇的車。
雖然是晚上,但是警局現在還燈火通明,警察們還在忙成一團。
趙敏走進樓道,飛魚恰好從解剖室走出來,他看到趙敏忙迎了上去。
“敏姐,董姐這邊有結果了。”
說著,飛魚把手裏的報告遞給了趙敏,趙敏接過來查看。
按照付吉亮的傷口來看,凶手是一名男性,身高應該在一米八左右,而且我們也調查了那張紙條,字跡和他所有的學生都不一樣。
不一樣?
那看來是有人惡意謀殺。
趙敏一邊翻著報告一邊說:“這個付吉亮在學校的風評很不好,但都是男生比較看不慣他,因為他隻給女生高分,沒準是一起情殺。”
之前在學校的時候,就聽過不少的男聲說過付吉亮,有的女生為了能夠合格,還故意接近他。
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
故意偽造女生的字體,約在沒有人去的地方見麵,然後殺害。
兩個人正討論著,張海峰和賀勝傑帶著趙彬彬進了樓道。
聽到腳步聲,趙敏和飛魚朝著聲音的源頭看了過去。
張海峰和他們打了一聲招呼,就立馬帶著趙彬彬去了審訊室。
兩人對立而坐。
張海峰開門見山。
“昨晚上9點到11點之間你在哪裏?”
趙彬彬臉上絲毫沒有緊張的神情,仿佛就是在日常地寒暄。
“我記得我好像說過,我在看電影。”
“嗬。”
張海峰冷笑了一聲:“龍湖影城3號廳?”
趙彬彬不明所以地看著張海峰點了點頭。
“那昨晚影廳裏發生什麽事你不會不記得吧?”
當然,張海峰又是在詐趙彬彬。
他倒是要看看,這個趙彬彬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露出狐狸尾巴。
“發生什麽事?”
趙彬彬臉上立馬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說實話,張海峰有些佩服趙彬彬的演技。
“前兩排有人打架你不知道?”
趙彬彬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張隊長,你記錯了吧,我可不記得3號廳有人打架這事。”
還挺聰明的。
“哦對,是我搞錯了,那是4號廳。不過還有一個問題,你為什麽買最後一排的座位呢?前麵明明那麽多空座。”
趙彬彬有些好笑地回答:“我有些不理解,誰規定了隻能買前排嗎?我隻是習慣坐後排而已。”
“當然可以了,但是這個你怎麽解釋?”
說著張海峰把在影院後巷攝像頭拍下的那個背影調了出來。
趙彬彬一臉疑惑地問道:“什麽意思?”
“你不是說你在看電影嗎?那你中途跑出去幹嘛?”
趙彬彬又看了看畫麵中的那個背影,眨了眨眼睛。
“你認為這個人是我?”
張海峰反問:“難道不是嗎?”
趙彬彬幹笑了兩聲,臉上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笑什麽?”
還沒等到回答,趙敏表情複雜地推開了門。
“張隊,出來一下。”
趙彬彬意味深長地看了張海峰一眼。
張海峰走出了詢問室。
趙敏拿起筆記本放到了張海峰麵前。
“行車記錄儀的畫麵在這兒了,你要看什麽啊?”
趙敏對於張海峰讓她查行車記錄儀的事情還一頭霧水,好端端的突然就要查一輛車。
張海峰盯著畫麵看。
畫麵中拍到了那名形似趙彬彬男子的正麵,張海峰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那人真的不是趙彬彬^
張海峰皺眉喃喃道:“怎麽可能^”
屍體胸口處的紙灰,擅長使用刀具,影院3號廳壞掉的監控。
明明所有線索都指向了他,可為什麽那人不是趙彬彬?
“不可能。”
張海峰喃喃自語,他轉頭看向了審訊室內,趙彬彬就像是坐在醫院裏一樣,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他盯著趙彬彬看了幾秒鍾,最後移開了目光。
他看著張海峰的表情平靜得近乎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