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夢境重演

張海峰腦子有些發蒙。

“咕嚕咕嚕。”

張海峰聞聲瞥了一眼灶台上正在煮著的小米粥,小米粥已經沸騰,不停地頂著鍋蓋,發出聲音。

可灶上沒有噴出火焰。

視線有些模糊,張海峰揉了揉眼睛,轉頭看了一眼店裏,恍惚中看見了一個人影正朝門外走去,那人影竟然有些熟悉。

“老板!外賣好了沒有啊!我都催了幾遍了!”

張海峰猛地反應過來,再看那人影已經消失了,他機械地把打包好的牛河遞了過去,低頭看了一眼案板上的刀具,沒有缺少,都擺放得整整齊齊。

看著擺放整齊的刀具,張海峰突然有些站不住腳,他扶著牆站定。

難道之前發生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張海峰蹲在地上看著手機上的時間一動不動,之前的思緒腦子裏還在繼續。

怎麽會有那麽真實的夢境?

但是如果現實按照夢境重演,那麽今晚李瀾就會被害,第二天警察還會找上門,傍晚他就會和凶手對峙。

“啪。”

張海峰毫不留情地給了自己一巴掌,真實的疼痛感傳了過來,臉頰上出現紅印,這並不是夢境。

張海峰站起身,走到了店裏的飯桌前,看著桌子上放著的空盤子和碗筷有些失神。

愣了一會之後,張海峰使勁了甩了甩頭發。

“這個時間也該打烊了。”

他順手關上了店裏的頂燈,準備打烊。

燈光滅掉的那一刻,一陣鈴聲傳了過來。

黑暗之中,張海峰的手機發出微弱的光芒。

陌生號碼。

和夢境裏的一模一樣,喬昕的電話真的打了過來。

張海峰深吸了一口氣,直接坐在了桌子上麵,低著頭對電話說:“喂,喬昕嗎?”

那邊沒有回話,隔著手機張海峰都能感覺到她的驚訝,明明換了一個號碼,張海峰怎麽會知道她的身份。

“啊,對,是我,明天早上8點你在家嗎?”

“來取朵朵的東西?”

喬昕很是驚訝:“你怎麽知道的?”

張海峰從桌子上起身,踱步走到了後廚,準備關燈回去,無意中瞥了一眼案板,案板上 的刀具竟然少了一把。

張海峰咋舌,整個人愣在了那裏,半晌都沒有說話。

“喂?”

聽到電話裏傳來熟悉的聲音,張海峰才回過神,語速極快地對著電話說:“你住哪兒?我明天給你送過去,你就別過來了。”

隔了幾秒鍾,喬昕才愣愣地問道:“你什麽意思?”

“我還有事先掛了,你記住,明天一定不能出門!”

說著,張海峰立馬關閉了後廚的燈,店裏伸手不見五指,他快速關上了卷閘門。

在張海峰離開之後,店門口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沒有任何人發覺。

離開了幾步之後,張海峰突然愣在原地,眉頭擰在一起,難道真的是時光倒流?

他突然想起他昨天晚上進入的那家鍾表店,那個裝神弄鬼的鍾表店老板,他反複地回憶著老板說的莫名其妙的話。

“也許,有一天指針會自己走也說不定?”

“說不定,會時光倒流呢。”

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饒是現在外麵的氣溫悶熱。

他抬起手,手表上的指針仍然是壞的,他猛然想起自己在跌落天台時,似乎聽到了手表轉動時候發出的“哢哢”聲……如果說時光真的可以倒流,那麽現在……自己是不是可以去阻止趙彬彬的這場謀殺?

自己,是不是也就可以抓住趙彬彬,逼問出當年的真相了?

他呼吸急促起來,打了出租車直奔雲景小區而去!

夜色中,一場腥風血雨已經來臨。

雲景小區停車場內。

“撲通。”

響聲過後,李瀾倒在了地上,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即便時光倒流了一次,似乎也沒能拯救李瀾的性命。

她的視線有些模糊,但在模糊之中還是能看到身邊站著一個人。

那人居高臨下地站在她的麵前,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白色的物件,用火點燃之後,鬆開了手。

燃燒的火團慢慢地下落,就像是冬天慢慢飄零的雪花,隻是這火團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火也越來越旺。

視線更加模糊了,氣息也更加微弱,下落的火團最後落在了地上,化為一攤灰燼。

“你……”

最後一點火星也消失了,李瀾的手無力地垂在了地上,停止了呼吸。

那人消失在了停車場,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不行!你不能進去!我們這是有規定的!如果你硬闖,我就報……哎哎哎!你給我回來……”

保安抱著胳膊,眉頭皺在一起,那架勢,像是要跟誰拚個你死我活。

張海峰沒搭理他,直接單手一撐,翻過了欄杆。

“欸!”

翻了過去之後,張海峰就立馬開始快速奔跑,保安扶著帽子在後麵追,一邊追一邊嘴裏還喊著:“你站住!你再繼續跑我可就要報警了!站住!”

張海峰根本不理會他,繼續往前跑。

突然身後傳來了一聲易拉罐的脆響,張海峰停頓了一下之後繼續往停車場方向跑去。

幾秒鍾之後,張海峰猛地停住,麵色陰沉地站在李瀾的屍體麵前,鮮血還在往外流著,沾到了張海峰的鞋底。

他看了一眼屍體旁的凶器,正是自己店裏丟失的那把菜刀。

他擰著眉毛,死死地盯著地上的菜刀,死去的李瀾已經沒有了呼吸,張海峰認為也沒有叫救護車的必要了。

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還有氣喘籲籲的呼吸聲。

張海峰身材高大,站在屍體麵前擋了個全,保安剛想上去把張海峰給拽回去,上前幾步看到地上的屍體之後,臉色煞白。

“殺。。……殺人了!”

保安後退了幾步,差點整個人摔在地上。

張海峰回頭看了他一眼,蹲在地上,摸了摸屍體。

腦子裏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在他奔跑著靠近大門的時候,好像有一個人踩了一腳易拉罐,走出了大門。

張海峰猛地站起來,朝門外走去,剛走沒兩步就被一個人給拽住了。

保安的眉毛皺成了“八”字,還帶著一點哭腔:“別走啊!這裏就我一個人……我。。……”

保安的話還沒有說完,直接被張海峰給打斷。

“報警!”

易拉罐的聲音還在張海峰的腦子裏回響,張海峰仿佛能看到那人的動作,在殺了人之後還能漫不經心地踢著易拉罐。

張海峰沿著來的路追了過去。

就在前方不遠處,趙彬彬正慢步向小區大門走去,趙彬彬在聽到後麵傳來的跑步聲之後,回了一下頭。

光線很暗,根本看不清楚五官,隻能看出來大致輪廓。

趙彬彬在看到那輪廓之後,加速向門外跑了過去。

“站住!”

張海峰緊追在他的身後。

兩個人一起跑出了雲景小區。

張海峰還在緊追不舍,趙彬彬的身手敏捷,速度很快,雖然說張海峰以前是警察,但趙彬彬畢竟年輕了不少,沒多久就開始氣喘籲籲。

兩個人漸漸拉開距離。

趙彬彬在前麵過了一個拐角,張海峰立馬追了上去,但街角卻是空****的,一個人也沒有。

看著空****的身後,趙彬彬在原地站了幾秒鍾,嘴角勾起了一絲戲謔的笑,心裏嘲笑著,什麽刑警隊長,不過都是花架子罷了,不還是被甩掉了?

張海峰看著空曠的四周,懊惱地拍了一下大腿,狠狠地大喊一聲,迅速返回了案發現場,他知道,自己要跟時間賽跑!

不論如何,自己也要搶在趙彬彬的前麵阻止他!

雲景小區停車場,黃色的警戒線畫出了一生與死的分割線!

分割線外,是驚慌的保安,是忙碌的警察。

分割線內,是躺在血泊裏的死者——李瀾。

“嘔。”

剛到現場的刑警小索,就聞到了很濃的血腥味,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凶案現場,沒忍住把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在嘔了幾聲之後,小索走到了屍體旁。

死者的眼睛還是睜著的,這也是他們第一次出現場,那雙眼睛就像是在盯著他們,口中像是在喊著冤屈。

賀勝傑也在現場,這一切的一切,和“時光倒流”之前的景象一模一樣,隻是由於張海峰的出現,把警方的出警時間提前了不少,就連偵辦的過程也是一樣的。

賀勝傑轉了一圈之後問道:“停車場的攝像頭呢?”

小索愣了一下回答:“在死者死亡前的半個小時,被人破壞了,我懷疑就是凶手破壞的。”

賀勝傑點了點頭,俯身查看屍體,拿出鑷子拔了拔屍體衣服上的灰燼。

停車場裏回**著賀勝傑的聲音。

“紙灰?”

賀勝傑盯著紙灰愣了神。

半晌後才吭聲:“趙隊呢?”

小天指了指身後:“在那裏和張哥說話呢。”

“張哥?”

賀勝傑看了一眼,趙隊正在和一名男子說話,那人就是張海峰。

“你說這個叫趙彬彬的人拿了你的菜刀行凶?”

張海峰語氣急切:“沒錯,人不是我殺的,不然我也不會在這兒等著你們來。”

張敏在心裏想了一下,的確,如果真的是凶手,不可能在這兒等著警方過來,也不可能自投羅網。

“但是這並不能代表你不是殺人凶手。”

張海峰並沒有惱怒:“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回去做調查,但是你們必須現在就把趙彬彬找到!”

張海峰的聲音回**在停車場內,話音剛落,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正置身於停車場上一層的張彬彬。

趙敏剛要回答,小索走了過來。

趙敏看了一眼後方,點了點頭:“可以收隊了,對了,把他一起帶走。”

停車場再次陷入一片寂靜,等人都離開之後,趙彬彬才從樓上走下來,路過一輛汽車,汽車的一側車門並沒有關上。

黑暗之中,趙彬彬的手機發出微弱的光芒,照在臉上。

他熟練地點開了微信,編輯了內容:“張海峰認識我?他為什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信息發送出去,他滅掉了屏幕,昂頭看了看天花板。

心裏的疑惑很多,他非常奇怪,在張海峰追逐自己的時候,為什麽會大喊自己的名字?

張海峰為什麽會認識自己?計劃看來要有些變化了。

張海峰被帶進了審訊室,按理來說時隔幾年,重新來到這裏會有些感觸,但隻有張海峰知道這並不是第一次來。

張海峰有些焦躁地坐在椅子上,手指甲一下一下地點在桌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扭頭看向了單麵玻璃,目光中帶著倔強。

趙敏和賀勝傑站在門外,朝裏麵看了一眼,趙敏看著張海峰,陷入了回憶。

朵朵走的這幾年,趙敏不止一次地想要把他從痛苦中帶出來,但最後都是無濟於事。

他自己不想走出來,就沒人能幫得了他。

記憶突然回到了從前……

“刺啦。”

房間裏一片黑暗,趙敏直接走到了窗台前把窗簾拉開,陽光爭先恐後地照射進來,房間內瞬間被照亮,無數肉眼可見的灰塵在光線中飛舞。

而房間的主人張海峰坐在沙發上,垂著頭,頭發蓬鬆,眼睛紅腫,身上的白襯衫也微微發黃,滿是褶皺。

趙敏朝前麵走了一步,直接踩到了一個酒瓶,差點滑倒,桌子上的煙灰缸塞滿了煙頭。

這不是趙敏第一次來到這裏,朵朵還在的時候,這裏滿是幸福的味道,而現在……隻有頹廢。

“張海峰!”

趙敏幾乎是咆哮著喊出這一句。

“你到底還要這樣到什麽時候!”

張海峰怔怔地抬起頭,看了趙敏一眼,沒有說話,緩緩站起身朝朵朵房間走去。

趙敏跟在後麵也進了朵朵的房間。

朵朵的房間空****的,寫字台前放了一張朵朵的遺照,照片中的女孩笑得很好看,就像是夏天的向日葵一樣燦爛,和笑容不合的是這照片的黑白色。

張海峰走到了寫字台前,打開了抽屜,他拉開抽屜之後,凝視了抽屜片刻,然後從抽屜裏拿出了自己的警號牌。

他轉過身低頭把警號牌遞了過去。

“幫我交給李局,我不想幹了。”

趙敏並沒有接過警號牌,她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忍。

“發生這樣的事情,任誰都難以接受,你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我們都能理解,我們也能接受,但是你不能一直這樣把自己關在家裏,你要站起來重新生活。”

張海峰猛地抬起頭,“重新生活”那四個字在他腦子裏直接炸開了。

朵朵滾下山的場景還在張海峰腦海中一遍遍地閃過,如果當初自己好好地守在朵朵的身邊,也許就不會發生這種意外了。

重新生活?

女兒都沒有保護好,還談什麽好好生活?

“重新生活?怎麽重新生活?怎麽可能重新生活?”

張海峰的雙眼充血。

麵對這三個反問,趙敏一時語塞,嘴巴張了張,但始終沒有吐出一個字。

趙敏又何嚐不理解?

朵朵的死亡讓麵前這個高大的男人一下子變得脆弱了,心底最堅硬的後盾已經被擊潰。

張海峰直接掰開了趙敏的手把號碼牌放在了她的手裏。

“我不是一時衝動做的決定,我現在的精神狀態不是太好,不適合繼續在刑警隊工作,你幫我交給李局,之後的手續我會去局裏辦的。”

“我知道你現在不好受,你天生就是一個警察,你改變不了。”

趙敏攥緊了手裏的警號牌。

張海峰背過身,語氣苦澀。

“沒有什麽人是天生注定幹什麽的,也沒有什麽事情是改變不了的。”

……

“趙隊!”

趙敏回過神來,看了一眼賀勝傑。

賀勝傑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趙隊,我都喊了你好幾遍了。”

趙敏揉了揉眉心,看到張海峰還是會想起剛出事的那段時間。

“要不,”賀勝傑試探地問道,“要不,我去審他吧?”

趙敏深呼吸了一口氣,停頓了片刻才開口:“不用。”

說完,趙敏走進了1號審訊室,除了趙敏之外,還有一名記錄員。

審訊過程中,張海峰認定了凶手就是趙彬彬,但沒有足夠的線索能夠證明,趙敏也無法確認真實性。

張海峰說的嘴巴都幹了,做了一步退讓。

“不管怎麽樣,趙彬彬有重大作案嫌疑。”

趙敏把報告排在了張海峰的麵前,雙眼緊盯著張海峰:“那為什麽凶器上麵會檢測到你的指紋,而且隻有你的指紋?”

“廢話。”趙海峰看著那張報告,“這菜刀是我在店裏用的,當然會有我的指紋,你如果一直在這跟我耗著不去抓趙彬彬,還會有人出事的!”

趙敏看了張海峰一眼:“換作你是我,你覺得你說的這些話可信嗎?”

雖然張海峰是以前的同事,但是換作任何一個人聽到這些話,都會覺得荒謬。

一個人莫名其妙地知道凶手是誰,難不成還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

“好,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我給你提供了趙彬彬這個偵查方向,你把他請來調查總可以吧?”

張海峰做了退讓。

“你說請就請,你知道全市有多少個趙彬彬嗎?”

“就一個。”

張海峰淡淡地說道:“很瘦,身高170,有醫學化療知識。”

趙敏將信將疑。

“那請來了,證明還是你有嫌疑怎麽辦?”

張海峰往後一仰:“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

然後就不說話了。

趙敏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張海峰的性格還是和以前一樣,但趙海峰從來都不是口說無憑的人,她心裏有數。

賀勝傑早等在了門外。

“去把趙彬彬找來。”

賀勝傑有些詫異,老大竟然真的會這麽相信張海峰說的話:“那張海峰怎麽辦?”

“先熬他一晚上。”

趙敏吩咐小索等人去調查張海峰和李瀾之間的關係。

然後思索了片刻,站起身走到了賀勝傑桌前敲了敲桌子。

“你去找一下那個趙彬彬。”

賀勝傑有些蒙,本來以為隻是隨口一說,他也沒有放在心上。

“啊?真找啊?”

趙敏瞪了他一眼:“廢什麽話?你去不去?”

賀勝傑立馬站起身,一臉無奈:“去去去!隊長吩咐!安敢不從!末將去也!”

說完,賀勝傑有些不情不願地離開了辦公室。

唉,也不知道隊長是怎麽了,那些話聽起來就很荒謬,也就她會相信了。

安靜的午夜,街道上很安靜,隻有零星的幾個人影,一輛車駛入,停在了小區樓下。

中年男子付吉亮下車走進了樓道。

拿出鑰匙回到家,打開家門走了進去。

清朗的月光透過落地窗將客廳照亮,付吉亮並沒有開燈。

工作了一天,回到家一身疲憊,自從離婚之後,這個家就沒有了人氣。

換掉鞋子,走出玄關,突然感覺到有點口渴,付吉亮來到餐桌前用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下去。

喝完之後,付吉亮放下了杯子繼續往前走去,這時他才注意到地上有一個影子,格格不入,從落地窗的一角延伸到客廳。

付吉亮臉色一遍,他扭頭看了一眼落地窗的一角。

有個人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

月光下的趙彬彬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但眼神中卻帶著殺氣,渾身都透露出危險的氣息。

付吉亮想要做什麽,但他依舊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製權,他的意識隨著身體一並癱軟了下去。

閉眼前,付吉亮看到趙彬彬正緩緩朝自己走過來。

這是他最後的意識。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極度狹窄並且封閉的空間,頭頂傳來喧鬧的人群聲。

而自己被五花大綁,想要呼救,卻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警察局辦公室內。

筆記本電腦的畫麵中,付吉亮被綁在一個狹小的房間內,上麵有陽光漏下,他的身上綁著一枚定時炸彈,時間還沒有開始倒數,顯示屏定格在60分鍾。

趙敏盯著筆記本上的畫麵,臉色陰沉,然後她用鼠標點開了一個音頻文件。

點開音頻之後,聲音在辦公室內回**。

所有人都緊繃著,這是**裸的挑釁。

音頻:趙隊長你好,想必郵件已經收到,現在你們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讓張海峰獨自來到和平大廈,隻要他在一小時之內抵達,我就可以停下炸彈的計時器,否則你們今天可能就會很忙,注意,我有個禮物送給你,一會兒就到。

聲音結束,畫麵上付吉亮胸口的定時炸彈計時器開始倒數。

這時,小索和小天走了進來。

“趙隊,我們找到了張海峰的不在場證據。”

小天拿出平板電腦將視頻文件調給趙敏並在一邊解說:“我們調查了監控,發現張海峰不具備作案時間,並且我們查到了一個人。”

小天說著用手指著視頻文件,視頻裏張海峰剛剛跑進雲景小區不久一個人就從小區裏走出來。

正是趙彬彬。

趙敏看著視頻裏的人問道:“這個人是誰?”

小索立馬回答:“就是趙彬彬。”

還真的和張海峰說的一樣,難道凶手真的是這個叫作趙彬彬的人?

但是張海峰又是怎麽知道的,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關係,張海峰到底隱瞞了什麽?

“去把張海峰叫來。”

張海峰走了進來,坐在了趙敏旁邊的椅子上,既然趙敏會把自己叫來,那就證明已經有了線索。

他看著筆記本電腦上的實時畫麵,一臉疑惑。

趙敏再次播放了音頻。

音頻播放完畢之後,趙敏才問:“說話的人你認識嗎?”

雖然說和當時發生的並不一樣,但是變化的也隻是手段,人物一樣沒變。

張海峰開口:“肯定是趙彬彬,還有綁炸彈的這個,肯定是付吉亮。”

“你都認識?”趙敏很詫異。

“他說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你們什麽時候拿到視頻的?”

趙敏看了看表,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張海峰,你別轉移話題行嗎?你和這兩個人到底什麽關係?”

“我問你什麽時候拿到視頻的!”

張海峰已經沒有了耐心,趙彬彬是個瘋子,他早就已經領教過了。

趙敏被張海峰問的愣了一下:“大概一個小時之前,你……”

趙敏話音未落,就聽見一聲爆響。

趙敏立馬問道:“怎麽回事?”

“不知道,好像是爆炸。”

一個警員從外麵跑了進來。

“趙隊,警隊外馬路上的一口井發生了爆炸,不過還好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趙敏臉色一沉,和張海峰對視一眼。

果然,雖然時光倒流了,但是瘋的程度還是一樣。

張海峰歎了一口氣:“這就是他說的禮物,剛才那個是警告,付吉亮身上的這個炸彈可就不會有這麽幸運了。”

趙敏轉頭吩咐小索:“通知各組,準備去和平大廈。”

“等等!”張海峰喊住了他們,“先別急,我們現在不能打亂節奏,被他牽著鼻子走。”

張海峰坐在椅子上,盯著視頻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趙敏抓了抓頭發,指了指視頻中的付吉亮:“你什麽意思?急也是你,不急也是你!”

張海峰沒有理會她,俯身重新查看筆記本電腦文件中,視頻中除了付吉亮嗚嗚的聲音外,還隱約傳來了許多人紛亂嘈雜的聲音。

張海峰眯著眼睛,努力地分辨著,企圖能從中找到一絲線索。

腦海中的畫麵突然閃回到了之前聽到過的電視報道,記憶突然重疊,他仿佛聽見了老電視發出的斷斷續續的5月6號的聲音。

“各位觀眾,今天是5月6日,一年一度的國際馬拉鬆比賽將在上午8點……”

張海峰從站在辦公室裏把筆記本電腦的音量調高,背景中依稀分辨出有人喊“加油”的聲音。

“就是馬拉鬆!”

趙敏聽著張海峰嘴裏的話,一臉茫然地看著他:“什麽馬拉鬆?”

“今天從環湖廣場作為起點的半程馬拉鬆。”

“馬拉鬆長度有20公裏,而且聚集了大量的群眾,現在根本沒有條件依次排爆。”

張海峰指著視頻:“你看,付吉亮所處的位置,陽光從頭頂射下,普通的水電氣井並不透光,能有這樣的光照,隻有道路兩側的汙水井才能有這樣的光亮。”

小索和小天看著張海峰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欽佩。

“沿途的這種井並不多,我們可以利用聲音來定位付吉亮的位置,但是不能確定這顆定製炸彈有沒有手動引爆的程序,所以你得在周圍安排屏蔽信號,否則後果不敢設想。”

張海峰分析之後,趙敏對著眾警員說道:“你們出發去現場。”

“我也去。”張海峰已經準備好了出發。

趙敏看了張海峰一眼,猶豫了一下:“你在這裏等我。”

說著,趙敏向辦公室外走去。

局長辦公室內。

李局語氣冷靜:“位置可以確定嗎?”

趙敏立馬回答:“大致範圍可以劃定,但是具體位置還在找。”

“要快。”李局看了趙敏一眼,“我現在聯係組委會和安保指揮部,先疏散人群,以免造成更大的傷亡,讓防暴大隊和特警也做好準備。”

“是,那張海峰呢?”

李局略想了想:“你想讓他協助辦案?”

趙敏點了點頭:“對,我們現在掌握的線索已經可以排除張海峰殺人了,而且我們現在的很多線索都是張海峰提供的。”

李局歎了口氣:“但是他已經不是警察了,我們不能讓他參與案件的偵破工作。”

趙敏還想說什麽,直接被李局打斷:“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張海峰的為人我很了解,但是規矩就是規矩,他可以提供線索,但是不能參與偵破工作。”

“好吧,我明白了。”

趙敏走進辦公室。

在趙敏離開的這段時間,張海峰懸著的心就沒有放下來過,如果一切都按趙彬彬設想的發展,那麽喬昕很快就會有危險。

趙海峰一看到趙敏進來立馬說:“你派人保護喬昕,趙彬彬接下來會對她動手。”

趙敏想了片刻,撥通了賀勝傑的電話。

“你現在去保護一個人,地址我等下發你。”

張海峰這才放下心:“走吧。”

“等等,你現在已經不是警察了,你不能去。”

趙敏攔下了張海峰,自己離開了辦公室。

其實這些都在張海峰的意料之中,但是他還是追了出去。

馬拉鬆現場,警察開始疏散人群。

人群下方的井裏,付吉亮驚恐地看著攝像頭,他胸口的定時炸彈不停地倒數。

馬拉鬆會場車內是警方的技術人員,正戴著耳機監聽電腦上付吉亮被綁架的畫麵。

趙敏的車開入現場,趙敏,小索,小天從車上下來,現場負責的警察跑步迎了上來。

趙敏環視了一圈問道:“現場情況怎麽樣了?”

警員回答:“群眾已經疏散,我們已經安排了三輛車定位付吉亮。”

趙敏點了點頭,回頭吩咐小索:“召集所有人手,沿著現場仔細排查。”

會場車播放著比賽暫停的廣播,在馬拉鬆賽道上行駛。

炸彈的讀數還在縮短。

技術人員還在監聽,隨著會場車的移動,耳機裏賽事廣播的音量漸漸增大。

“就在這附近!”

一大批警員沿著會場車外,仔細的搜索每一個井蓋,趙敏小索小天也在其中,不遠處一個警察喊道。

“趙隊!找到了!在這裏!”

井蓋打開之後,拆彈專家順著梯子下去。

他小心翼翼地把炸彈從付吉亮身上取了下來。

距離爆炸還有五分鍾。

拆彈專家捧著炸彈走出井口,趙敏和一眾警員在不遠處緊張地觀察著,通過對講機和拆彈專家交流。

趙敏緊張地問:“怎麽樣?可以現場拆除嗎?”

“炸彈線路太過複雜,倒計時內我沒有把握拆除,而且周圍樓宇太多,不適合現場催報,我隻能把他帶到空曠處催爆。”

趙敏思索了片刻,放下了對講機:“我帶你去!”

拆彈專家抱著炸彈跑向了趙敏的車,卻被張海峰攔住。

他搶過了鑰匙坐進了駕駛位:“你在現場指揮,我去!”

趙敏話還沒說出口,張海峰就發動了引擎:“清空去江邊的道路,要快!”

說完,就一轟油門,駕車駛出。

張海峰以最快的速度開往江邊,拆彈專家抱著炸彈,臉色緊張。

“這玩意不會被我晃悠炸了吧?”

拆彈專家搖了搖頭:“不會,引爆前炸彈是相對穩定的。”

張海峰點了點頭,猛踩油門,加速前進。

車子正在慢慢接近江邊,拆彈專家手裏的炸彈倒計時還有不到一分鍾。

張海峰一個急刹車把車停在了江邊,從拆彈專家手裏搶過炸彈衝下車去。

炸彈還有三十秒。

張海峰邊跑邊喊:“炸彈!都閃開!”

拆彈專家在後麵呼喊人群退散,張海峰衝到江邊,炸彈的讀數隻剩不到十秒。

在最後十秒,張海峰成功把炸彈給拋了出去。

小索和小天把奄奄一息的付吉亮從井裏揪了出來,趙敏緊張著地踱著步,電話響起,趙敏接通。

張海峰的聲音傳了過來。

“炸彈已經被催爆了,我在回去的路上。”

趙敏鬆了口氣:“好,你沒事吧?”

“沒事。”

趙敏剛放下電話,賀勝傑慌張地跑了過來。

“你沒事吧?”

趙敏看見賀勝傑立馬嗬斥道:“你回來幹嘛?我不是給你安排任務了嗎?”

賀勝傑還在喘著粗氣:“這有炸彈我能不來嗎?另外,趙彬彬我查到他在老城區還有一套住房,我還沒來得及過去。”

“向上麵匯報,逮捕趙彬彬,我們現在就去老房子。”

趙敏他們打算離開,就看到了回來的張海峰,趙敏直接把張海峰拽到了一遍,雖然話語責備,但是語氣中毫無責備之意:“逞什麽能?我才是警察!”

“你車技又沒我好,萬一來不及怎麽辦?好了,你們接下來要怎麽查?”

“趙彬彬有個老房子,你別多想,上麵不讓你參與。”

趙敏瞪了他一眼。

張海峰必須參與進去,自始至終趙彬彬針對的人就不是李瀾和付吉亮,他針對的就是張海峰本人。

不過張海峰並不知道趙彬彬這麽做的意義,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趙彬彬知道朵朵的死亡真相。

以前他沒有懷疑過朵朵的死亡,以為那就是意外,但現在看來並不是。

張海峰語氣樂觀:“你想,趙彬彬為了我搞出這麽大動靜,他不會這麽算了,所以你們想要抓他,少不了我。”

說罷眾人來到了趙彬彬的房子,房屋裝修很簡陋,他們幾乎翻遍了所有地方,也隻找到了一隻紙鶴。

“這是什麽?紙鶴?”

趙敏站在旁邊看著他手裏的那隻紙鶴。

“嗯,看著很普通,但是可能和凶手的犯罪習慣有關。”

張海峰說著就拆開了紙鶴,變成了一張紙,紙上的一道道折痕清晰可見。

“你手怎麽這麽快?”

趙敏把紙拿給了技術人員。

張海峰在房間四處看了看,最後隻在花盆底下發現了印著歐墨花店的地址和聯係電話。

天色慢慢暗了下去,太陽西斜。

賀勝傑與喬昕保持著相同的速度,跟在喬昕的後麵,但是喬昕的警惕心很強,沒跟多久,就被發現了。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跟蹤我?你不說清楚我就報警了!”

喬昕亮出自己的撥號界麵,已經按下了110。

“別!我就是警察!”

喬昕有些疑惑,拿著賀勝傑的證件仔細地對照著,看了半天。

“是張海峰讓你來的吧?你們刑警沒事幹啊!跟著我幹什麽!”

賀勝傑解釋:“我是來保護你的。”

“我不需要保護。”喬昕說完轉身離開,賀勝傑留在了原地。

張海峰和趙敏來到了一家花店門口,花店內裝修華麗,一張油畫架子擺放在錦簇的花團之間,架子上是一幅未完工的畫作。

孫曉萌正在櫃台洗著杯子,她的頭發後戴著手帕做成的發箍。

斜後方的牆壁上掛著一幅一米長的油畫,是布格羅的《被憤怒追逐的俄瑞斯忒斯》

“歡迎光臨。”

趙敏開口:“你好,我們是警察,向你了解一點東西。”

女孩臉色很平靜,這讓他們有些意外,明明年紀並不大,見到警察竟然這麽淡定。

剛進門,張海峰就被這幅畫給吸引到了,他站在這幅畫前看了很久。

趙敏從手機裏調到了趙彬彬的照片:“你認識嗎?”

女孩從張海峰身上回過神兒:“也說不上認識,他每個月都會來我店裏買一盆花,但是很神秘,不說話。”

她指了指繡球花。

“趙隊!”

趙敏聞聲回頭看到賀勝傑吃了一驚:“不是讓你保護喬昕嗎?”

張海峰心底的不安越來越深,雖然現在已經有了轉機,但是和之前發生的多處重合。

喬昕真的會出事!

趙敏看著賀勝傑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張海峰急忙衝了出去,衝出花店的時候剛好和一個男人擦肩而過。

劉雨奇奇怪地看了一眼張海峰。

趙敏的電話聲響起。

“趙隊,付吉亮醒了。”

“好,我一會兒就回去。”

賀勝傑在一邊聽著,趕緊開口:“那我也一起去。”

趙敏直接拒絕了他:“你給我接著去查趙彬彬。”

張海峰上了出租車焦急地打著喬昕的電話。

一陣忙音過後,電話終於被接通了。

“張海峰,你到底要幹什麽?你讓人一直跟著我算怎麽回事?”

張海峰握著手機的手心已經冒出了許多細汗:“你在哪兒,我去找你,五分鍾就好,我有話對你說。”

喬昕沉默了片刻:“好吧。”

出租車停在了小區門口。

喬昕站在樓下,張海峰走過去,因為情緒比較激動,聲音止不住地顫抖:“喬昕,這次有人報複我和我身邊的人,你這段時間要小心,最好不要出門!”

喬昕看了一眼兩年未見的張海峰:“這就是你要說的話?請你再別把你的案子跟我扯上關係了。”

本來以為幾年過去了,張海峰會說一些其他的話,沒想到還是和以前一樣。

張海峰永遠是把案件放在了第一位。

張海峰愣了一下,掩飾了眼底的難過。

的確,這麽多年以來,喬昕已經對自己足夠失望了。

“我們也已經離婚了,我不也不是你身邊的人了。”

喬昕指了指遠處站著的一個男人:“那是我未婚夫,徐嶽。”

張海峰愣了愣。

徐嶽站在遠處看著他們,神色自然。

原來她已經有了未婚夫了,是啊,喬昕也該開始新的生活了,走不出去的人是他自己罷了。

喬昕再次開口:“其實懦弱的那個人一直都是我,我不敢去接受這樣的一個事實,所以我才會把錯誤都推在你身上。”

喬昕有些哽咽。

“我真的不想這樣,但是我控製不住……”

張海峰沒有怪她:“喬昕,我很感激你能把這份痛苦給我,作為父親和丈夫,我有義務也有責任替你承擔,我從來沒有怪你,這不是你的錯。”

喬昕搖了搖頭:“我們該開始新的生活了,兩年了。”

喬昕說完就轉身進了樓道,徐嶽也跟著進去。

張海峰呆站在原地,看著喬昕消失的背影,眼淚再次流了出來。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喬昕的背影,張海峰的心底生出了一股強大的不安的感覺。

喬昕還是有些哽咽。

徐嶽輕聲道走過去安慰:“都過去了,別再想了,你行李收拾好了嗎?”

“徐嶽,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徐嶽點點頭,目送著喬昕離開。

喬昕走出樓道,徑直來到車上。

喬昕呆坐在駕駛位上,以前的點點滴滴洶湧而來,說不難過都是假話,這一次也等於和張海峰說開了,她真的要好好生活了。

小區內的路燈較為昏暗,喬昕隻能把頭向前探著緩緩開車,汽車的遠光燈在昏暗的環境下十分影響視線。

“汪。”

突然的一聲狗叫,讓喬昕猛地一踩刹車,忙解開安全帶,但她沒有注意到一個人影。

可下車來到車頭查看,車前什麽也沒有,喬昕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沒什麽異常。

隨著汽車的前行,一個黑影緩緩從汽車後排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