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切開一條豁口

女人接受了薛顏這個名字,她相信薛顏就是她,她就是薛顏。

困意褪去,恢複精神後,她繼續搜羅起來。

既然這是她家,那這裏應當有很多她以前的東西,這些舊物一定能幫助她想起點什麽。

沒有誰會甘心一直處於一片混沌空白中,更何況,薛顏隱約感覺到自己失憶的背後一定潛藏著什麽陰謀。

正如女人剛踏進房間時的感覺一樣,這裏被人收拾過,和薛顏有關的東西少之又少,至於照片、電腦之類可以尋跡的東西根本沒有。

整個房間中,和她關係最為密切之處恐怕就隻剩衣帽間了。

薛顏再一次去了衣帽間,她想看看究竟都有什麽人在這棟別墅裏居住,她不相信碩大的別墅隻住著她一個人。

清醒了的薛顏很快就發現衣帽間的東麵牆壁有一扇房門,房門後是另一個衣帽間,裏麵掛著的全是男人的衣服,以西裝居多。

這些西裝都出自高定,剪裁得體,適合三十歲左右的男人。

薛顏本打算在房間裏找到和父母有關的一些衣服、物品,陰差陽錯的跳出來這麽多男人衣服。她暗自心驚了下,莫非自己已經結婚了吧?

如果她的右手無名指還在,或許她還可以從無名指的有無戒指印痕來判斷自己是否已經結婚。

薛顏的手輕輕地撫摸著這些西裝,不同的材質給了她指尖不同的觸感。

薛顏纖長白皙的左手順著西裝領口往下,試圖找到一絲絲那個男人熟悉的味道。最後她的手伸進了西裝口袋,裏麵什麽都沒有。瀏覽過七八件西裝外套後,薛顏的手終於抓到了一點東西。

當薛顏把那東西拿出來後,才發現是一張隨意折疊過的紙。

薛顏將其打開。

是一張幹洗保養單,上麵附帶著幹洗店的地址。

薛顏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晚上六點半了,如果現在去幹洗店的話,幹洗店很有可能已經關門了。短暫地遲疑了下後,薛顏還是選擇了去碰碰運氣。

薛顏在出門前,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跟蹤她後,她才拿著幹洗單和那身西裝出門。

密碼鎖已經壞了,關不上大門,隻能虛掩著。

二十分鍾後,薛顏就來到了單子上所說的地址——街角一家三開門麵的幹洗連鎖店。

幹洗店的服務生是個20出頭的精瘦小夥,正在低頭熨燙衣服,見有人靠近,頭也沒抬地招呼著:“您真巧,要是再晚來兩分鍾,我可能就燙完衣服關門了。”

服務生把熨鬥放在一旁,抬眼看向薛顏。

在看到薛顏的刹那,服務生愣了一下。

薛顏從一開始就用目光鎖定了服務生,對於服務生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她都沒有放過。

薛顏把裝了西裝的袋子放到服務生跟前,同時把幹洗單遞給他。

“你們弄壞了我的衣服。”

服務生一聽這話就緊張起來,急忙把西裝從袋子裏拿出來,細細地查看起來。

西裝的右手袖口的確有條半尺長的口子,但服務生也不是好糊弄的主,他一眼就看出來這條口子是有人故意撕開的。

他暗吸了一口寒氣,看來今天是遇到碰瓷的了。

“薛小姐,您先休息一會兒,我現在就向老板打電話,讓老板過來處理一下。”

他認識她?

薛顏有幾分詫異。

“不用等你們老板來,我也不想要你們的賠償,你把負責清洗這套衣服的服務生找來,讓他跟我道個歉就可以了。”

小夥子急紅了臉,“薛小姐,當初是我給祁先生這套衣服做的清洗。從接手衣服到……”

“祁先生?”不等服務生說完,薛顏便呢喃起來。

服務生並不明白薛顏在驚訝什麽,他點頭道:“是啊,這一片地方隻有我們一家幹洗店,祁先生和薛小姐您的衣服,通常都會被送到我們店裏做保養。”

薛顏看了一眼即將暗沉下來的天色,回頭看向服務生,臉上多了一絲微笑。

“有時間嗎?請你吃頓飯。”

薛顏說得直接。

服務生愣住了,回過神來後臉紅到了脖子根,偷偷抬眼打量了一眼從身材到樣貌都無可挑剔的薛顏。

“我……我……”

“我在隔壁餐廳等你。”薛顏說完轉身就走了,留下不知所措的服務生和那破了一條大口子的西裝。

距離晚上七點還差3分鍾的時候,服務生坐到了薛顏的對麵,拘謹而羞澀。

“你好像認識我。”薛顏開門見山。

服務生愣了一下,微張的嘴唇才慌亂地開合起來:“薛小姐兩個月前就來這裏了,雖然你可能對我沒印象,但是我確實見過薛小姐兩麵。”

服務生緊張得嘴角發抖,他本想把目光從薛顏的臉上挪開,好讓自己緊張的情緒得以舒展,卻發現自己怎麽也挪不開目光。薛顏那張臉,就像有一股魔力似的,牢牢地吸引著他。

“祁先生你也見過?”薛顏追問。

服務生點頭,“你們結婚的時候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我們店裏的人包括老板都去湊了熱鬧。”

薛顏眉頭微微一動,若有所思。

這時,薛顏的手機響了下。她把手指放到手機感應鍵上,空氣中就浮現出了一麵水似的屏幕。

“小顏,你在哪兒?”

雖然手機是一串陌生號碼,但薛顏仍舊能猜到這是飛機上那位那佰川先生發給她的。

薛顏正打算關掉手機時,一大堆信息跳了出來。

“小顏,你給我回個電話。”

“小顏,你回來好不好?”

“小顏,不要任性了。”

任性?

活在永無盡頭的循環中,和死了有什麽區別?如果讓自己活得明明白白是一種任性,那她希望自己就這麽任性下去。

那佰川,我們會再見麵的。

薛顏不說話的時候,服務生也不敢吱聲,兩人都保持沉默時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薛顏回過神來後方才意識到這一點,她見服務生還在緊張,便說道:“你不用著急,我不會向你老板投訴你,那套西裝我也不需要你賠償。”

“我……”

薛顏這麽一說,服務生更緊張了。

薛顏流露出淡淡的憂傷,“祁先生有一個多月沒有回來了,我對這裏又不是很熟,請你吃飯,主要是想聽你講講這個地方。”

服務生點點頭:“薛小姐常年生活在鍩城,對卻城不了解也是應該的。”

薛顏暗暗在心裏記著服務生所說的每一條有用的信息。

“薛小姐為什麽不在鍩城結婚,要選擇卻城這麽遠的地方?”

服務生所問的這個問題,也正是薛顏想知道的。在服務生說到鍩城時,她就在暗暗用手機查詢關於鍩城的一切。

鍩城距離她現在所在的卻城有5千多公裏,選擇在這地方度蜜月的並不少見,但是,選擇在這裏買房並長期住下來的並不多。

薛顏還沒給服務生任何回答,服務生便羞澀地說道:“我知道,你們不用像我們這樣朝九晚五地上班,想在哪個城市生活就在哪個城市生活。”

薛顏淡淡一笑,算是對他的回應。

其實薛顏自己心裏也有一個疑問,為什麽她不用上班?哪怕她是千金小姐的身份,也應該有自己的事情做,在鍩城也應該有不少可聯係的人或者有諸多牽絆才是。

難道——她一個朋友也沒有?

薛顏微微前傾了身體,她這一小小的動作,在未經人事的清秀服務生眼裏,有著不同尋常的味道和魅惑。服務生不想表現得太唐突,盡力克製著自己的眼神和表情,但他越來越紅的臉色還是出賣了他的內心。

薛顏有些尷尬地笑了下,“不瞞你說,結婚那天我有些回不過神來,甚至都不知道有哪些親朋好友參加了我的婚禮。”

薛顏凝視著服務生的眼睛,慢慢問道:“不過我想,願意從五千公裏以外趕來我婚禮現場的,一定都是非常關心我的。”

服務生笑著點點頭,“當然,當然。”

“其中有你認識的人?”薛顏試探地問。

服務生有些回不過神來,又或者說他不懂薛顏這麽問的意圖是什麽。

薛顏淡淡一笑,“我也就隨口聊聊。”

恰好這時,飯店的服務生送來了牛排和一瓶紅酒。

薛顏一邊切著牛排一邊隨意地聊著:“牛排不錯。”

“確實不錯。”服務生切得小心翼翼的,“不過和你們婚宴上的牛排就沒得比了。”

服務生像是意識到說錯了話似的,有些拘謹地解釋道:“我也是聽老板說的。”

聽到“老板”這兩個字的時候,薛顏意識到自己找錯了人,應該直接去找幹洗店老板問這些的。

“我對他的印象並不深刻,可能他和我的其他親人有往來吧。”薛顏神態自然,實際上她餓了很久了,鮮嫩的牛排放入嘴裏時,她感覺身體的每個細胞都活過來了。

吃著牛排,喝著紅酒,服務生慢慢地擺脫了那種拘謹和約束,話開始多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也豐富起來。

薛顏靜靜地看著他的變化,心裏略微有些得意。她在幹洗店看到這服務生熨燙衣服的樣子時,就斷定他是一個在意細節、懂得察言觀色,說不定還喜歡八卦的人。事實證明,她的判斷是正確的。

通過他,薛顏了解到,幹洗店的老板是個很愛吹牛的人,總吹噓自己和一些厲害的大人物有交情。

薛顏在聽的時候,那佰川的短信仍然轟炸似的發了過來。為了讓自己清淨一點,薛顏索性選擇了關機。

薛顏不知道的是,此時的那佰川正是通過發送短信的方式,來捕獲薛顏的位置所在。尤其是需要捕捉薛顏接收短信時的信號發送路徑。那佰川萬萬沒想到,薛顏會在他即將查詢到她的位置時關掉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