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不知歸途

來不及理會那古怪的密碼鎖,女人警惕地回頭看了一眼四周,確定沒人跟蹤後便一溜煙似的溜進了別墅。

別墅大得有點過分,拱窗石砌,白橋流水,讓女人有一種不知道該先去哪兒的感覺。尤其是進入別墅房間後,看著挑高的門廳和空曠的房間,茫然的感覺更為強烈。

別墅裏雖然沒人,但擺設都還保持著有人居住過的樣子。但茶幾上,和擺設台麵上卻空****的,像是有人故意來收走了很多東西似的。

女人的眼睛細細地打量著周遭的一切,生怕錯過了任何一絲能讓她找到自己是誰的線索。

沒錯,她這次循著手機裏那條地址來到這裏,就是想知道她是誰。

客廳裏除了日常用品,就沒什麽特別的了。她本以為可以看到一點照片之類的東西,卻發現大廳裏隻有一幅宋代水墨畫。

女人不甘心,從睜開眼睛的第一刻起,她就不甘心。不甘心被他人操控,陷入無盡的循環。更不甘心被人抽走所有的過往,成為一張白紙。

女人在大廳沒有找到有價值的東西後,又去了別的房間。最終,她在一間臥室停下了腳步。

臥室很整潔,似乎隨時都在等待主人的回歸。整體裝潢溫馨柔和,讓人不自覺地放鬆下來,也讓女人從心底湧起一絲親切感。

不過,女人的視線很快就越過了臥室裏的擺設,最終看向落地窗前的小圓桌上。圓桌上有一張素淨白紙,被咖啡杯壓著。

女人快步疾走過去,在接近紙條的時候,女人就發現紙條上有字。

待她拿起紙條,上麵果然有一行清秀小字:小顏,記得吃藥。

小顏?

女人的眉頭為之一動,莫非她真叫薛顏?莫非她腦袋一片空白真和生病有關係?

如果是生病,那她究竟得了什麽病?

要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就要先找到藥。

很快,女人發現這個小圓桌下麵有個抽屜,輕輕拉開抽屜就看到滿滿一屜藥盒。

當女人把藥盒拿出來後,有些傻眼了。

神經節苷脂注射液、腦神經鈷胺、腦蛋白水解物……

幾乎每盒藥上麵都有“神經”、“腦”這些字眼,女人內心有點崩潰,該不會她陷入循環,每次睡著了都做同樣的夢,是因為得了神經病吧?

不可能!

任誰都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女人拿出手機,把這些藥物輸入專門的網站查詢了一通,最終她得出了一個更為客觀的結論——這些藥物全是治療失憶症的。

她失憶了?

女人低頭間,看到自己的手在顫抖,不是因為緊張、恐懼、慌亂或者別的情緒,她隻是再一次要昏睡過去了。

她害怕睡去,隻有她自己知道她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掙脫該死的循環。

看著滿滿一抽屜藥,她在心裏問自己,是不是吃了這些藥,就不會睡著了?

女人抬眼打量了一眼四周,周遭的一切都讓她又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切感。在這幾乎等同於絕境的處境之下,這種親切感慢慢轉變為依賴。

心裏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呼喚她,叫她吃下眼前的藥。

女人呼吸沉重,冷汗止不住地往外冒,額前的頭發濕漉漉的,讓她看起來疲憊又憔悴。

最後她決定,在吃藥之前先確定一件事情。

女人的雙手脫離了桌麵,身體踉蹌了下,險些摔倒在地。她撐著牆麵,去找衣帽間。

人們都喜歡住大房子,女人卻覺得這房子大得太過分了,她像經曆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的時間才終於排除了兩間臥室,一間書房,一個古董陳列室,才來到衣帽間。

其實衣帽間就在臥室的另一側,昏昏沉沉的她像喝醉了酒似的,身體完全不受控製,意識更是幾近模糊。

當她的手放到衣帽間的鞋櫃門把上時,手顫抖得更厲害了。

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打開鞋櫃。

鞋櫃打開的刹那,一排排鞋子出現在了她麵前,從恨天高到靴子,再到運動鞋,琳琅滿目,比鞋店裏還多。

女人沒有多看,隨手拿了一雙換在腳上。

她在證實自己的直覺是不是對的,如果這棟別墅真的和她有莫大的關係,或者說本就是她的家,那這裏麵擺放的鞋子一定是合腳的。

女人的腳隻有35碼,平常女人的腳在36到38之間,如果這房間裏的鞋是合她腳的,再加上別的種種奇怪的直覺,以及那條她自己發給自己的短信,她便夠膽下定論——這房子是她的家。

女人脫掉了原本的黑色高跟鞋,想要把腳伸進從鞋櫃裏拿出的象牙白高跟鞋,可是,她的身體太晃了,又或者說是她視線太晃了,試了好幾次都沒穿上。

女人索性坐在地上,強行把象牙白的小跟鞋套在了腳上——大小剛剛好。

女人感受到了心狠狠**的感覺,有點甜,有點酸,有點激動,糅雜在一起就是死裏逃生的感覺。

她回到了臥室,一盒一盒地拆藥、吃藥。

藥灑了一地,藥盒成了碎片,她虛弱無力地躺在地上,像一片被樹枝拋棄的落葉。

“我終於回來了。”她虛弱無力地說著,眼角的淚被陽光折射出了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