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一眼就看穿的偽裝
鍩城一棟後現代式建築的第九層，是那佰川的辦公室所在。
那佰川的身份是醫生，但這裏卻並不像傳統醫院那樣有著潔白的病房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這裏素淨淡雅，擺放著不少高尖端儀器。所以，這裏更像是科學實驗室。
薛顏掛斷手機後，那佰川失去了尋找薛顏的最後一絲線索，讓他十分頭疼。
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川流不息的車輛，那佰川重重地歎息一聲。
最終他還是決定撥打那個他最不願意撥打的號碼。
“你把薛顏藏到了什麽地方？”那佰川的聲音像一把利刃，令人聞之膽寒。
他的助手剛巧來到門口，聽到這冰渣般的聲音後，識趣地折返了。
電話那端的人沉默了片刻，隨後用不屑和輕蔑的口吻說道：“你知道當初薛顏為什麽選擇了祁淵，而沒有選擇和你在一起嗎？”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究竟把薛顏藏到了什麽地方！”那佰川雙目發紅，平日裏斯文帥氣，從來不會被情緒左右的心理醫生，此時像一頭發怒的野獸。
“因為你太不了解女人了。”電話那端的人並沒有回答那佰川的問題，而是有些語重心長地自說自話。
那佰川怒不可遏，“那錕，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也會掘地三尺找出小顏！”
“混賬，我的名字豈是你可以呼來喝去的，我是你父親！”那錕也失去了最後一絲耐心。
嗬斥之後，那錕的聲音緩了下來，“你這臭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著什麽如意算盤，你這麽急著找到薛顏，不就是為了‘地獄之眼’嗎？”
那錕陰森地笑了起來，“臭小子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很久以前就知道‘地獄之眼’在薛氏父女身上？”
那佰川眉頭微皺了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那佰川！”那錕似乎意識到那佰川要掛電話，忽然急喊住了他，“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父親，就回來幫我得到‘地獄之眼’！如果你執迷不悟，對那個女人動了真感情，那就別怪我這個做父親的心狠手辣！”
那佰川直接掛斷了電話，心裏隻覺得煩亂。
在他旁邊有一台3D投影設備，上麵正播放著世界各地的自然美景，置身其中，一切都那麽逼真。這是為了幫助病人放鬆心情所配備的，可是這一刻，那佰川隻覺得這些景色煩人。尤其是設備模擬出來的山風，讓他心煩意亂。
原來人在絕望的時候，這些設備一點用處都沒有。
那佰川重重地呼吸著，像是溺水的人遲遲到不了岸邊。他的助手雷諾走了進來，關切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那佰川的麵色，試探地說道：“那醫生，隻要薛小姐還在卻城，我們對卻城展開地毯式的搜索，就能找到她。”
那佰川仍舊低著頭，盡管呼吸聲緩了很多，但他心仍舊處於溺沉之中。
“不會的。”那佰川看向雷諾，“小顏雖然脫離了我的視線，但她從頭至尾都被另一撥人盯著。”
“您是說契靈者他們？”雷諾的心咯噔起來。
那佰川坐到一旁的真皮沙發上，頭低埋著，纖長的手指插進頭發裏。
“和小顏走丟後，我第一個去的地方就是青魚街72號，在那裏等了她兩天，卻都沒能等來她。”
那佰川的話讓雷諾那張剛毅的臉布滿了疑惑。
“其他地方我也讓人去找過，都沒有找到薛小姐。”
雷諾走到那佰川跟前，小心翼翼地說道：“難道她已經被帶走了？”
那佰川眉頭緊鎖，良久之後才對雷諾說道：“你先去忙吧。”
雷諾離開後，那佰川躺倒了一旁的躺椅上。躺椅寬大柔軟，會根據人的體溫來調節溫度，躺在上麵非常舒服。這把躺椅平常是給病人坐的，那佰川躺上去後也並沒有覺得不習慣。也許此時，他內心深處就渴望有人能治療他心裏的煩躁苦悶吧。
那佰川閉著雙眼，隨著躺椅的搖晃呼吸。
以往，當病人處於這樣的狀態時，他就該對病人進行深層次的催眠了。
那佰川沒辦法催眠自己，他隻能進入冥想狀態。
他依舊能清晰地回憶起當時在飛機上時，薛顏驚訝的麵孔。她看他時，眼裏有戒備，甚至還有一絲敵意。
她為什麽要去衛生間？她沒了意識，腦袋一片空白，醒來後的第一反應怎麽會是逃？
那佰川眉頭緊鎖，像極了他平日裏遇到的病人。
“她究竟回憶起了什麽？”那佰川自言自語起來。
除此之外，他還有更大的疑惑，為什麽他去青魚街72號的時候，感覺有人在監視著他。
這個問題一閃現在他腦海，就逼迫著他快速地睜開了雙眼。
“青魚街72號！”那佰川呢喃著這幾個字，仿佛想到了什麽，又似乎並沒有完全想透。
當天黑盡的時候，薛顏終於和洗衣房的服務生聊完了，兩人從飯店裏出來，恰巧碰到下雨。
雨聲刷刷，在屋簷外形成一層雨簾。
“薛小姐，下雨了。”服務生抬起青澀的臉龐看了一眼薛顏，當薛顏看向他時，他又把臉別向了一邊。別開的刹那，臉紅透了一半。
薛顏看了看雨，說道：“我借把傘就好了。”
薛顏話音剛落，餐廳老板的服務生就恭敬地遞給她一把雨傘。
服務生看著那把傘有些尷尬地笑笑，薛顏指了指雨中那條積水的路，“我走了，謝謝你。”
服務生忽然轉過頭來，“薛小姐。”
服務生的嘴唇動了動，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往薛顏的身邊靠了靠，“不如到店裏去坐坐？”
薛顏麵露淡笑，“不用了，謝謝你今天陪我聊了這麽多。”
“我們……”服務生似乎想挽留薛顏，卻又不敢把心裏所有想說的話都說出來。
薛顏大大方方地笑了，“還沒問你姓什麽。”
“我姓尤，水木尤清的尤。”
薛顏眼裏帶笑：“謝謝你，尤小姐。”
“不用……”
“不用謝”三個字還沒完全出口，服務生就意識到了什麽，他驚慌地抬眼看向薛顏，然而薛顏已經消失在了雨霧中。
服務生伸手摸了摸臉頰，臉色有些蒼白。當有避雨的行人匆匆跑過來時，他又急忙放下了手，佯裝平常。
服務生回頭看了一眼薛顏消失的方向，“薛小姐，看來你比他們說的要難對付多了。”
服務生的眼裏露出一絲狠戾，“不管你多難對付，我尤沁雯都會手到擒來。”
尤沁雯脫去服務生的外衣，露出一身女裝。她明明掩飾得很好，演技也堪稱一流，不知道是什麽地方露出了破綻，讓薛顏看出她是個女人。
沒錯，她是尤沁雯，並不是洗衣店的服務生。真正的服務生，此時還在洗衣店的衣服堆裏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