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愛下去,趁我們都活著
薛顏回到那佰川身旁時,那佰川近乎祈求一般對薛顏說道:“小顏,你不要管我,你先想辦法逃走。”
“我不會走的。”薛顏摟著那佰川。
如果逃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她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小顏,如果他們掃描不到‘地獄之眼’,一定會殺了你,把你的所有血液拿去化驗。”那佰川絕不是嚇唬薛顏。
那佰川見薛顏仍然無動於衷,心疼地伸手輕觸她的臉頰。
“看來,薛伯伯並沒有猜到事情的全部。”
那佰川的話讓薛顏覺得莫名其妙,便好奇地看向他。
那佰川繼續道:“薛伯伯曾經告訴我,在你一歲的時候,家裏的寵物誤傷了你,你一生氣,那寵物狗就莫名死了。寵物狗身上沒有任何傷痕,獸醫檢查後也得不出任何死因。”
“後來,薛伯伯發現你可以操控手上戴著的那枚戒指,也就是‘地獄之眼’。這枚戒指能釋放出的能量非常驚人,但在使用了‘地獄之眼’的力量後,你自己也會出現一定程度的副作用,比如高燒不退。”
“薛伯伯擔心你會因為這枚奇怪的戒指而受到傷害,打算把它從你手上取下來。可是,薛伯伯說,那枚戒指就像在你手上生了根似的,根本拔不下來。就算用肥皂泡沫和橄欖油,以及讓醫生來幫忙都無濟於事。”
“正當薛伯伯要放棄的時候,他經過認真的觀察之後發現真正發揮作用的戒指中一粒眼珠似的隕石在起作用,那粒隕石隻有綠豆大小,卻和眼珠一模一樣。薛伯伯看到它時就聯想到了傳說中具有催眠作用的聖物‘地獄之眼’。”
“尋常催眠術,對普通人來說,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副作用。但薛伯伯發現,用‘地獄之眼’來輔佐催眠的話,被催眠的對象不僅很快就能進入狀態,而且不會有任何副作用。薛伯伯悄悄地使用著‘地獄之眼’來增強催眠術,以幫助更多的人,他沒敢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任何人。”
“但薛伯伯快速增長的催眠術還是引起了那錕的懷疑,那錕故意放出關於‘地獄之眼’的消息,為薛伯伯惹來了很多麻煩。我母親也是因為這些紛爭而去世的。”
說到最後一句時,那佰川的聲音低弱到隻有他自己才能聽見。
那佰川沒想到自己說了這麽多話都還活著,這讓他感覺自己原本規劃好的時間出現了一點空白。
既然距離死亡還有一片空白,那就填補它吧。
那佰川的目光柔和起來。
“小顏……”
那佰川忽然紅了臉。
薛顏有些詫異,但她並沒有打斷那佰川,隻是安靜地看著他。
那佰川的胸口忽然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像有一股熱流要衝破心髒湧出來似的,讓他身體像焚燒一般難受。同時,胸口傳來劇烈的疼痛,頭也暈眩不已,耳朵裏傳來嗡嗡的尖銳聲……
難道,注定不能對她說那些話嗎?
“小顏……”
那佰川蜷縮成一團,他呼喚著她的名字,就像在子彈飆飛中護住她嬌弱的身體一樣。
薛顏緊緊地抱著那佰川,“你撐住!你不能有事!我說過要救你的!你必須讓我做到!”
她說話的樣子,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霸道中透著可愛。
那佰川艱難地抬起頭來,衝著她笑。
他笑的樣子很醜,尤其是發紅的眼睛讓他看起來有些嚇人。
可是,這一刻的那佰川又那麽動人。
“你撐住。”薛顏抱著那佰川,用下巴輕輕地碰觸他的額頭,去感受他身上的溫度,灼熱亦或冰冷。
“我想娶你,小顏。”
不管是愛,還是喜歡,亦或者隻是從小玩到大的習慣,他都隻想娶她。
當他看著薛顏嫁給祁淵的時候,他就後悔了,事實證明,她的幸福確實隻能由他來給他才放心。
薛顏嫁人後的每一天,那佰川都過得提心吊膽。他擔心祁淵會和薛顏吵架,他擔心祁淵會對薛顏喪失耐心,他擔心祁淵會是出於利益的需求才娶了薛顏,他甚至擔心祁淵給她做的飯不合她胃口……
可他又那麽克製,他足不出戶,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哪兒都不去,每天都隻重複著這些擔心。
他開始像個懦夫,連他自己都認為自己是這世上最沒出息的懦夫。既然想她,既然愛她,那就去找她啊。趁著他還活著,趁著她還活著。
他終究還是太克製了,每次打通她的電話,到嘴邊的話又被他給咽了回去,然後故意做出朋友的姿態,說些並不怎麽有趣的玩笑話。
這一刻,他終於還是說出了他這輩子最想說的這句話,他甚至都不需要薛顏回答,就已經覺得人生很滿足了。
薛顏也的確沒有回答他,因為她的唇正忙著吻他。
那佰川在短暫的遲疑後,迎了上去。他不要再被動,他不再是懦夫,他榮耀歸來,哪怕隻存在於生命的最後一刻。
他和薛顏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手臂也自然地搭在一起,兩人手臂上的傷口也自然貼合在了一起。
太過動情,太過用力,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都交付給對方,兩人手臂上的傷口都被掙開一道道血痕。
血水攪合,那佰川感覺有一絲絲冰涼的感覺正沿著他的傷口朝他的身體其他部位蔓延……
他已不在意生死,隻願享受這片刻的歡愉,哪裏會在意傷口的變化。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不知過了多久,薛顏都快窒息了,但那佰川還沒停下來。
薛顏能明顯地感覺到那佰川的力量感越來越重。
他不是就要死了嗎?
薛顏睜開了雙眼,視線中,那佰川的臉色不再蒼白,臉上的淤青也消失不見了……
薛顏驚慌地推開那佰川,“你……騙子!”
那佰川一把拉住薛顏的手,還在回味幸福餘味的他實在不明白薛顏為什麽忽然冷漠起來,“小顏……”
一聲中氣十足的低喚出口,那佰川自己都驚得愣住了。
那佰川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傷口竟全部痊愈,連一絲傷痕也沒有。前一刻還似要爆炸的腦袋也恢複了清醒,胸口也不沉悶了,感覺渾身通透……
那佰川站起身來,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薛顏也不敢相信這一切。
薛顏把先前發生的事情重新回想了一遍,然而,當她一回想到自己主動親吻那佰川的畫麵就忍不住紅了臉,不敢再看那佰川。
那佰川和薛顏一樣,把先前發生的一切都回想了一遍。剛一回想,臉就忍不住紅了。
莫非是血的緣故?
可是,在青魚街72號的時候,薛顏的血不就滴到過他身上嗎?當時的他不僅沒有任何好轉,反而病情還有所惡化。
兩人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有暫時把這事擱置下來。
相比起想出個結果來,那佰川更想要薛顏平安無恙。
那佰川屏氣凝神,聽了一陣周遭的動靜,卻發現“地獄之眼”比平常要安靜很多。
“怎麽了?”薛顏還算理智,並不打算在這裏和那佰川清算“騙吻”的事情,隻要他還活著,以後有的是機會。
那佰川觀察了一眼四周,說道:“剛才我忽然從要死的樣子變成現在活蹦亂跳的樣子,以‘地獄之眼’這些人的行事風格,一定會在很短的時間內過來查看情況。可是,他們卻並沒有過來。”
“他們沒發現?”薛顏看了一眼攝像頭所在的地方。
那佰川搖頭,“外麵不對勁。”
那佰川又聽了一陣後,看向薛顏:“看來那錕遇到麻煩了。”
說完,那佰川遞給薛顏一個眼神。
薛顏對那佰川點了點頭。
薛顏剛點頭,那佰川就躺在了地上,像先前奄奄一息時那樣蜷縮成一團。
薛顏看了看四周,最終目光鎖定了一張桌子。薛顏拆掉了木桌一條腿,隨後便用桌腿木方重重地敲擊私牢的柱子。
柱子上安置了不少感應器,這些敏銳的感應器會發出劇烈的聲響。不過不是在薛顏所在的私牢,而是在接受感應的監視房響起。
如果薛顏的動靜夠大的話,監視房裏的警報器也會被觸發,薛顏也確實做到了這一點。
薛顏和那佰川並不知道,他們所弄出的這些動靜讓囂張跋扈慣了的那錕緊張到額頭直冒冷汗。
這時的“地獄之眼”確實和往常有些不一樣,它被裝甲森嚴的警車團團圍住,武裝到牙齒的狙擊手、特種兵幾乎把“地獄之眼”圍了個水泄不通。
警報器的聲響引起了督查頭目的警覺,很快,他們便順藤摸瓜找到了那佰川和薛顏。
原本那佰川和薛顏的計劃是,由那佰川裝病,趁著那錕的嘍囉不注意時,將其催眠,再趁機逃走。
那佰川和薛顏都沒想到,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會是手持槍支的特種兵。
那佰川和薛顏兩人被關在私牢一事,成了那錕利用“地獄之眼”無惡不作的又一罪證。那佰川和薛顏都沒有心思留下來陪他們“聊天”,打算趁機溜走。然而,那佰川卻因為是那錕兒子的關係,受到了最為嚴密的監視,根本無處可逃。
最終,那佰川隻有讓薛顏先走。
在離開“地獄之眼”時,薛顏在東南牆角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霍心。
霍心穿著簡單的牛仔褲和白襯衣,幹淨利落,腳下踏著一雙褐色皮鞋。
從霍心出現在薛顏麵前到現在再遇見,霍心一直穿著那雙鞋子。
鞋子,總是會告訴你很多秘密。
他確實沒什麽錢添置更多的物件,幾乎所有的錢都給了留學在外的妹妹。
雖然薛顏並沒有停下腳步和霍心打個招呼,甚至都沒讓霍心看到她,但她卻沒有停止思考一個問題:霍心在青魚街72號執行任務失敗,應該遠走高飛才對,怎麽還會回到這裏?
霍心身上沒有傷,對這裏也是輕車熟路,不像是頭一回來……
薛顏一點點在心裏分析著。
薛顏離開“地獄之眼”後並沒有回青魚街72號,那裏已被鮮血沾染,成了一片廢墟。她在翟醫生的私人診所安頓了下來,需要付出的代價時,她身處在翟醫生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計費。
薛顏樂於接受,因為這意味著她不用再擔心會遭到騷擾,可以安安心心地休息。
保持良好的精神狀態,對催眠師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催眠師自己的精神狀態都不好,是很難催眠他人的。
薛顏在翟醫生這裏接受著最全麵的治療,按時吃藥,按時接受體檢,按時與翟醫生的醫生朋友進行溝通,以便讓他們掌握最確切的信息。
按慣例做完這些後,薛顏來到了她新搭建好的實驗室。她想看看自己的血液究竟含有多大的毒性,當她把一滴鮮血滴在一棵幼苗上後,幼苗卻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薛顏隻有暫時把這件事情放下,總之,她知道自己的血液有毒,若是再有人敢傷她害她,她就用她的血反擊。
薛顏正凝視著沒有任何變化的幼苗懊惱時,翟醫生的助手來了,是個精幹的短發女孩。女孩的雙腿不知什麽原因被截肢了,裝上了金屬假肢。她動作優雅,一舉一動和尋常的美麗女孩沒什麽兩樣,看得出她和那雙假肢相處得不錯。
翟醫生的助手輸送給了薛顏一份資料,“薛小姐,這是翟醫生讓我去調的資料。上麵有您丈夫死後檢驗的報告,您看看。”
薛顏謝過後,便認真查看起來。
檢驗報告上的字符十分古怪,若是外行人看了,必然會覺得頭大。對自己記滿了公式的筆記本研究了個透徹的薛顏來說,看懂這個報告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雖然檢驗報告上標明未找到屍體,但案發現場仍有少許殘跡。這份檢查報告就是對找到的少許殘跡進行的檢驗。
薛顏全副武裝起來,此時的她活脫脫一個美麗動人的白大褂科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