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大匠師的一念浮生
薛顏第三次來到地下室,是為了找她曾見過的那個核桃擺件,準確地說,是核桃擺件的照片,她分明記得在某個相冊裏看到過。
地下室依舊昏暗,還好有手機可以照明,所以薛顏很快就從一堆相冊中找到了關於核桃雕刻擺件的照片。
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薛顏有些回不過神來。照片中,笑得魅惑的祁淵正拿著核桃擺件,纖長手指、有力的關節,讓核桃擺件顯得更為精致。
薛顏閉上了雙眼,她努力回想著在“freefly”的個人網頁上看到的那張核桃雕刻擺件。
對於核桃小雕,薛顏了解得並不多,但是隻從這照片上就可以看出它極其精致,每一毫每一分都注入了雕刻師的心血。
薛顏的腦海裏開始浮現出兩幅畫麵,左邊出現的是在網頁上看到的核桃小雕,右邊出現的是和丈夫祁淵合影的核桃小雕。
薛顏的記憶力是驚人的,她就像一個能夠複製過往鏡像的機器,把所看到的畫麵一絲不差地重現在了腦海裏。
經過細細比對,薛顏得出了結論——兩幅圖中的核桃小雕一模一樣。
薛顏想著,世上核桃小雕應該有不少,就算一模一樣也不足為奇,興許隻是一場巧合。
薛顏花了兩天的時間查詢這枚核桃小雕,最終結果讓她有些吃驚。
這枚核桃小雕名為“一念浮生”,出自一位已故大師之手。雕琢它的大匠師,被奉為微雕第一人。大師一生所雕刻的核桃本就不多,這枚“一念浮生”更是其傾注了十數年的心血。從雕琢、打磨到把玩,每一道工序都匠心獨具。
大匠師於兩百年前喪生於一場大火,大火奪去的不僅是大匠師的生命,還有存放在他家中無數珍貴的核桃小雕。而這枚“一念浮生”卻因為被送到國外展覽免於一難。
世上有無數核桃小雕,但“一念浮生”卻隻有一枚,50年前,它出現在了拍賣會上,被拍出一千三百萬的高價。
一千三百萬,如果霍心的妹妹擁有這一筆巨款,哪裏還需要讓霍心吃那麽多苦頭,欠那麽多債務。
太蹊蹺了。
薛顏很想知道,霍心的妹妹和祁淵究竟是什麽關係?這麽貴重的東西,祁淵怎麽會給薛顏的妹妹看?
原本還有一種說得通的解釋,那就是霍心的妹妹隻是剛好在網絡上看到了這枚“一念浮生”的圖片,然後將其收到了自己的主頁。
可是,那幅圖片的背景卻不像。
圖片中,一個女人手小心翼翼地托著核桃小雕,右上角還有一雙鞋尖出境,透過鞋尖薛顏可以推斷出那是一雙女人的高跟鞋。
這名ID為“freefly”的女孩,並沒有在社交平台上發布任何私人照片,她喜歡隻露出背影或者半個身影,但當薛顏在腦海裏把這些照片全都調出來與核桃小雕的圖片進行比對後,不難發現——在圖片中出境的是同一個女人。
薛顏重新在心裏問自己:那錕為什麽會找上霍心?霍心的妹妹和她的丈夫祁淵究竟什麽關係?
薛顏陷入沉思時,那佰川正酣暢淋漓地與眾位催眠師周旋。
催眠師的力量是可怕的,尤其是當催眠師的數量達到一定的時候。那佰川應對得很吃力,甚至好幾次都險些陷入他們的圈套,被他們用催眠術困住。
卻城漸漸被夜色籠罩,疲憊不堪的那佰川走進了一家酒吧。
酒吧裏麵放著舒緩的音樂,曖昧的燈光讓那佰川有種困意。
困,大抵是他最抵觸的感覺,因為這意味著放鬆戒備。
為了打起精神,繼續和剩下來的九名催眠師角逐,那佰川叫了一杯烈酒。
沒錯,經過一天的周旋,28名催眠師隻剩下了九名。
究竟什麽時候才能把所有煩人的蒼蠅都趕走,那佰川也沒數。第一天就趕走了大多數催眠師,並不代表剩下的催眠師也能輕鬆解決。那佰川很清楚,留下來的都是不好對付的主。
在和他們周旋的時候,那佰川明顯感覺到這九位中有不少催眠師應對得非常輕鬆,根本沒有感受到那佰川帶給他們的壓力。
一杯烈酒入喉,那佰川來了精神,清醒的感覺讓他感到舒暢,他打算再來一杯。
這時,一個女人來到了他身邊。
“先生,一個人喝悶酒多沒意思,為什麽不請我喝一杯?”
那佰川側頭看去,是尤沁雯。
尤沁雯畫著精致的晚妝,穿著貼身的吊帶長裙,身材顯露無疑。但凡從尤沁雯身邊經過的男人,無一不投以傾慕的目光。
尤沁雯很清楚自己的美貌,所以在使用美人計的時候,她從來沒失手過,唯有這一次。
那佰川看了一眼尤沁雯後就把頭轉過去了,似乎對尤沁雯並不感興趣。
尤沁雯感受到了一種挫敗感,這種挫敗感自第一次和那佰川打交道就有了,所以此刻她的表現還算淡定。
“那先生當真要拒絕我這個幫手?”尤沁雯不動聲色地看著那佰川的側臉。
如果這世上有什麽男人的外貌和氣質能夠與他的師兄祁淵相比的話,那就隻有眼前的那佰川了。
一想到師兄祁淵,尤沁雯就更堅定了要留在那佰川身邊的決心。
對於尤沁雯的話,那佰川根本沒放在心上。
“你?幫我?”那佰川連看也不看尤沁雯一眼,“你還是繼續做你們天影門的門徒吧,我的事你少攙和。”
因為尤沁雯的到來,那佰川已經沒了喝酒的樂趣,他決定起身離開。
尤沁雯一掃淡定的臉色,緊跟著轉過身來,看著那佰川的背影說道:“沒有我,你不可能趕走那九名催眠師。”
那佰川頭也沒回,“你這是在改用激將法嗎?”
一個“改”字,道明他早已看穿她的“美人計”,不屑的語氣,也在告訴她,不管她的“美人計”多厲害,他都不會著道。
對出師從未失敗過的尤沁雯來說,那佰川的短短一句話,是對她最無情的蔑視。
“隻要能達到那先生的目的,用什麽手段還重要嗎?”尤沁雯的臉上也有了一絲怒氣,是啊,人都是有尊嚴的,怎麽可能容許另一個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踐踏?
那佰川轉過身來,看著一臉微怒的尤沁雯。
“你不過是想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已,和我沒有關係。你最好在我徹底動怒之前離開,否則我不會堅持不打女人的原則。”
尤沁雯不但沒有離開,反而上前一步,一雙誘人紅唇湊到那佰川的耳邊。
“你父親跟我說過,你的催眠術正在減弱,就像被霜打過的花骨朵,還沒完全綻放就要枯萎了。”尤沁雯說完,抬起頭來,目光依舊看著那佰川那雙深邃的眼睛。
“你當真不需要我的幫助?”
尤沁雯嫵媚的臉上暈開了一層笑意。
那佰川微微前傾了身體,湊到了尤沁雯的耳邊,低語:“不要以為我父親看不出你們天影門也在打‘地獄之眼’的主意,到時候你不要死得太難看。”
尤沁雯嘴角含笑,“原來那先生對女人一點憐香惜玉的感情都沒有,你就這麽盼著我慘死?”
那佰川道:“我隻是友情提醒一下你。”
“友情?你願意讓我為你效勞了?”尤沁雯的眼裏流露出了光芒。
那佰川卻無情:“你想太多了。”
尤沁雯眼裏的光芒瞬即暗淡下去,但她也毫不猶豫地回應那佰川:“我沒什麽好多想的,那先生,你應該很了解自己的父親,就算你除掉了這些催眠師,你父親還會派更多催眠師過來。”
尤沁雯又道:“雖然你們‘地獄之眼’向來看不上我們神偷天影門,但在這麽敏感的時候,我想,你們‘地獄之眼’是不會拒絕和我們天影門合作的。”
那佰川瞳孔微縮了下,如果尤沁雯所說的是真的,後果確實會很眼中。當催眠師和神偷聯手,沒有哪個普通人會是他們的對手。
“你們要做什麽?”那佰川這句話既是問尤沁雯,也是在問自己。
尤沁雯終於在不動聲色的那佰川臉上看到了情緒,嘴角含笑,“那先生,應該說是他們要做什麽。他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得到‘地獄之眼’,而這不也是你那先生的目的嗎?”
尤沁雯就像道:“而我的目的,就是幫助那先生。”
那佰川麵含諷刺,“你是天影門和那錕派來的人,卻說要幫助我,你不覺得自己的話很矛盾?”
尤沁雯似乎很難跟那佰川解釋清楚,她直接說道:“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如果那先生想清楚了,想和我合作,我就幫你得到‘地獄之眼’。”
“如果‘地獄之眼’歸了我,你折騰了這麽大一圈,又想得到什麽?”那佰川上下打量起尤沁雯來,“你該不會告訴我,你就是路見不平,想要幫我一把吧?”
“你。”尤沁雯吐字幹脆。
“什麽?”那佰川聽清楚了,隻是不太懂尤沁雯的意思。
尤沁雯補充道:“我要的就是你。”
那佰川痞性一笑,“這位小姐,你這麽說我就糊塗了,究竟是你在對我施展美人計,還是我在對你施展美男計?”
“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能各取所需。”尤沁雯的眼睛迸發出了勃勃野心,她在等那佰川回話,如果那佰川願意留她在身邊的話,她就能看到計劃成功的曙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