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拒絕好壞各半
失去的過往,薛顏會一點點找回來。從蘇醒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做了這個決定。
“翟醫生,我這種情況能恢複嗎?”薛顏直接問了她最關心的問題。
翟醫生背過身去,似乎在思考著怎麽跟薛顏說。
薛顏凝望著翟醫生的背影。
薛顏之所以會選擇這家私人診所,除了因為這家診所的地理位置處於卻城,距離青魚街72號並不算太遠之外,還因為翟醫生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心理醫生。
不是所有的心理醫生都會催眠術,也不是所有的催眠師都知道如何治愈他人的心靈。但是,翟醫生卻在心理治療和催眠術方麵都有造詣,甚至還在國際上拿過大獎。
雖然他財迷,但他的實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如果翟醫生對於她的問題都沒辦法的話,薛顏當真會泄氣了。
良久,翟醫生轉過身來對薛顏道:“我也不能肯定,但我對你這件案子很感興趣。”
薛顏冷漠,“我要的不是你的興趣,我要的是一個結果。”
薛顏不想做任何人的小白鼠。
“沒有把握?”薛顏追問。
翟醫生承認,他被薛顏這個女人弄得有點緊張。他不想失去一個研究特殊樣本的機會,也不想失去薛顏這個闊綽雇主的機會。
“我隻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翟醫生原本可以撒謊,讓薛顏對他產生信賴,再慢慢研究這個特殊樣本,亦或者再慢慢套取這個女人的錢財。可是,他發現,在薛顏麵前,到嘴邊的謊言也會變成泡沫一般消失,實話不由自主地就說了出來。
薛顏對於百分之五十這個數據顯然是不滿意的,她沒有時間和翟醫生耗下去,她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更權威的醫生或者催眠師。但是,這種希望是很渺茫的。她遭受了催眠和藥物的雙重控製,要找到既懂催眠術又懂心理學的本就不容易,更何況是在實力方麵要遠遠超過拿過國際大獎的翟醫生。
不管多難,她都要去試。
如果進退都是一場注定會輸的賭博,那她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進。
翟醫生從薛顏的表情上看出她在想別的法子,這讓翟醫生很是慌張,他急忙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薛小姐,如果隻是我一個人來為薛小姐治療的話,成功恢複記憶的能力確實隻有百分之百。但是——”
翟醫生說“但是”這個詞時,薛顏重新看向翟醫生,眼睛裏充滿了期待的光芒。
“我可以叫上我幾個好朋友,他們雖然來自不同的國家,但是在催眠術和心理學方麵都很有研究。尤其是其中一位,還在神經學方麵有很深的研究。”
說這句話的時候,翟醫生確實已經把研究薛顏看得比金錢更重了。
“多大勝算?”薛顏依舊問得直接。
翟醫生再次感受到了壓力,額頭開始冒汗,尤其是手心,已經濕漉漉的了。
薛顏的眼睛凝視著翟醫生,看得翟醫生更緊張了。
“百分之七十。”翟醫生糾結很久之後終於還是說出了謎底。
當翟醫生看到薛顏的眸光暗淡下去時,心裏一陣陣發緊,他緊張地朝著薛顏走了過去,“薛小姐,你別笑看了這個數字,它……”
“我知道。”薛顏打斷了翟醫生的解釋,同時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百分之五十,和百分之七十,這絕不是單純的量的累積,而是質的飛躍。
就算薛顏不滿意這個數據,她也很難在現在這樣的條件下,在短時間內,找到比這更好的團隊。
與其糾結,不如索性去做。
翟醫生聽到“合作愉快”四個字時,心裏懸著的石頭總算落地了,他高興地伸出了手與薛顏握手。
原本應該保持平靜,站在一定心理高度的心理醫生,此時卻有種什麽都被薛顏牽著鼻子走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受挫,也讓他對薛顏這個特殊樣本有了更濃厚的興趣。
薛顏重新坐到了沙發椅上,靠著輕輕搖擺的沙發椅,薛顏第一次體會到了輕鬆。於自意識清醒之後就一直保持警惕狀態的薛顏,花錢來這裏睡一覺都是極為劃算的事情,因為,她很久沒有這麽放鬆過了。
薛顏果真睡著了,對於翟醫生問她的問題,譬如“你為什麽會被‘地獄之眼’的人跟蹤?”“你蘇醒後都遇見了什麽?”她一個字都沒回答。
薛顏的沉默讓翟醫生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催眠術失靈了,他一再安慰自己,一定是薛顏太累了,所以才會對他的催眠無動於衷。
下午五點半的最後一秒,薛顏睜開了雙眼,她醒得很準時,也睡得很舒服。
薛顏的蘇醒讓翟醫生有些不知所措,他試探地問:“睡好了?”
薛顏點頭,並道:“以後有什麽想知道的,直接問我就可以了,不用刻意催眠。”
薛顏的話讓翟醫生愣在當場,自他學習催眠到現在,催眠過無數人,還從來沒有人能把被催眠後他問的問題給說出來。當然,任何一個成功的催眠師都不會遇到這種情況。
“好的。”翟醫生木訥地點頭,薛顏離開後,他才後悔自己沒有問問薛顏究竟是怎麽知道他問的這些問題的。
受挫感再一次湧來,讓翟醫生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拿過國際大獎的那位翟醫生。
薛顏離開翟醫生的私人診所後,翟醫生就不再負責清除跟蹤在她身邊的那些催眠師。
其實,這一天,薛顏並不止讓翟醫生受了挫,還讓那些躲藏在暗處的“地獄之眼”催眠師受了挫。當他們發現薛顏去找翟醫生時,就意識到薛顏很有可能是想擺脫他們的控製,因此想對薛顏進行催眠,從而阻止薛顏去尋找翟醫生。事與願違,他們不僅沒能成功催眠薛顏,更是被翟醫生的人給耍得團團轉。
薛顏回到了青魚街72號,除了這裏,她似乎找不到其他更為熟悉的休息地。
薛顏在關上大門的刹那,看到了她的那輛幼稚得讓她臉紅的粉紅跑車。
薛顏認真看了過去,才發現開車的人是那佰川。
一身西裝的那佰川,開著騷氣十足的粉色跑車,不管怎麽看都會讓人覺得辣眼睛。那佰川似乎並不在意這些,徑直朝著薛顏開了過來。
他相信薛顏會禮貌地為他打開車門,畢竟,他開的是她的車。
當初拿到車的時候,薛顏對這輛那佰川吐槽過無數次的車愛不釋手,甚至把它當小祖宗一樣供著,根本不允許它蒙受一丁點的刮擦。
他相信,薛顏不會舍得讓這輛車停在露天。
然而,房門卻無情地被薛顏給關上了。他,那佰川,毫無征兆地被拒之門外。
而且,他看到了房門關上的前一秒,薛顏眼睛裏的恨意。
她怎麽了?
那佰川落寞地凝視著緊閉的大門。
薛顏以為那佰川隻開著她那輛奇怪又幼稚的粉色跑車在附近溜達了一下,她實在想不明白那佰川怎麽拉得下臉來開這種車。實際上,那佰川把薛顏走過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薛顏去了霍心的家,那佰川也去了,一前一後而已。
鄰居房東在看到那佰川時,還以為那佰川是霍心的又一個債主。
那佰川走的時候,鄰居老太看著那佰川開著那輛粉色的跑車絕塵而去,犯起了嘀咕。
“見過各式各樣的債主,唯獨沒見過誰開這麽騷氣的車。”
那佰川進不去青魚街72號,急得直按汽車喇叭。
大門後的薛顏長吸了一口氣,似乎在努力壓製怒火。
下一秒,薛顏打開了大門,而那佰川已經從車裏走了出來,與薛顏一門相隔。
那佰川看到薛顏的雙眼時,心頭一顫。
“小顏。”他一如曾經那般叫她,但她卻根本聽不出來那佰川這一聲低喚中所包含的情愫。
刹那之後,那佰川就否定了這一想法,因為他看到薛顏終於不再對他冷冰冰的,而是朝他微微一笑。
她笑了!
自父親薛煜麟和丈夫祁淵死後,那佰川第一次看到薛顏笑。
“小顏……”看到她久違的微笑,他沒法不動情。
短暫的微笑後,薛顏說道:“那先生,你不覺得在帶我離開之前,應該先把周圍那些煩人的蒼蠅給解決了嗎?”
薛顏口中的蒼蠅指的是那些跟蹤薛顏的催眠師,但聰明睿智的那佰川卻在失神很久後才反應過來。
“我一定會的。”那佰川笑得像個孩子,又或者說,在薛顏麵前,再西裝革履、嚴肅認真的那佰川都會在不經意間展露出孩子的一麵。
“那就好。”薛顏的笑沒有溫度,隨後她再次果斷地關上了大門。
雖然同樣是被拒之門外,但這一次,那佰川卻很開心。
在那佰川看來,薛顏說得很對,他確實應該把那些煩人的蒼蠅趕走。他甚至開始責備自己沒有想到這一層,他現在開始懷疑自己當初來到青魚街72號卻沒看到薛顏,是這些催眠師搞得鬼。
這些催眠師的催眠術並不在那佰川之上,甚至遠遠不如那佰川,但是眾多催眠師聚在一起,又用上“地獄之眼”這個催眠師組織傳承下來的一些催眠物件,要給那佰川製造一個障眼法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當然,也正是因為他們的催眠手法不如那佰川,所以那佰川才會在短短數日之內破了他們的障眼法,找到薛顏。
回到房間裏的薛顏,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那佰川去找那些躲在暗處的催眠師,嘴角露出一點淺淺的笑意。
薛顏承認自己利用那佰川去清掃前方障礙有點不厚道,但是,相比起那佰川為了洗去她記憶所做的那些事情,她這隻能說小巫見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