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實習生

刑警王睿敲門進來,見沈亦手扶額頭,問:“沈隊,您哪裏不舒服?”

沈亦回過神來,說:“哦,沒事,辦完了?”

王睿拿出來一張文書道,“徐薇已經在審查通知上簽字了。”

沈亦嗯了一聲。

“還有技術部那邊把手機的儲存卡內容還原了,還原了3283條短信記錄,其中有2800條是徐薇和王德明之間的短信記錄。”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去年的二月份。”

“去年?王德明不是說隻有兩個月嗎?”

“這個……兩個人的短信真正開始曖昧確實是從兩個月之前開始的。去年二月份開始,兩個人一直保持著聯係,聊的都是逢年過節的問候,以及日常的請客吃飯和閑聊天。這一點王德明似乎沒有說謊。”

沈隊長點點頭,食指輕微刮蹭兩下胡茬,“看來王德明這老小子是蓄謀已久啊。”

“而且可以確定的是,王德明的確沒有強迫徐薇。”

“老馬那邊呢?”

“老馬一直在審訊室裏坐著呢,按照你說的辦的,他問什麽我們都讓他自己想,現在他已經快崩潰了。”

“走。”

沈隊長從抽屜裏拿出一個電動剃須刀,又帶著王睿進了審訊室。

老馬的審訊室在徐薇的隔壁,但兩個審訊室都做了隔音處理,雖然兩個人之間隻是隔了一堵牆,但相互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有了徐薇作為突破口,沈隊明白再來提升老馬的工作就容易很多了。

進了審訊室之後,沈隊二人嚴肅的坐下,直勾勾的盯著老馬看。

“知道為什麽又把你叫回來了嗎?”

“沈隊長,俺真不知道。”

“那我來告訴你,你沒說實話。”

老馬明白,第一次他們能把自己放出去,證明自己的證詞或多或少的把警察給忽悠住了,但是第二次把自己叫回來,就證明自己之前的供詞多半已經被推翻了,再加上沈隊長兩個人毫不客氣的架勢,看來自己這次進來有點危險了。

“你說你之前也是坐過牢房的人了,怎麽到現在還是一點覺悟都沒有呢?”

“難道牢飯就那麽好吃?”

“俺……聽不懂你說什麽。”

沈亦饒有興趣的拿著電動剃須刀剃胡子,胡茬被掛斷的沙沙聲在老馬的耳朵裏聽來是那樣的刺耳。他額角往外冒出一層汗珠,頓時開始提心吊膽起來。

“我這麽告訴你吧,兩個小時之前,徐薇已經全都招供了。你說與不說,我們都能定你的罪,現在你把你的問題全都交代清楚,我算你有自首情節。”

“徐薇都跟你說什麽了?沈警官,您可別聽那個娘們兒一麵之詞,俺真是無辜的!”

“我不管你是不是無辜的,實話告訴你,現在有人指控你故意殺人。你要是不把事情解釋清楚,就出不去了。”

“殺人?”

聽到這兩個字以後,老馬的身體像是過電,“沈警官,您真的搞錯了,我根本就沒有殺過人,您別聽徐薇瞎說八道……”

“你說你沒殺人,為什麽徐薇和張立軍都說是你把劉雅晴給推下懸崖的?”

嗡!!!

老馬的大腦一片空白!

轉眼間,自己怎麽成了殺人犯了?他記得明明和徐薇商量的很清楚,劉雅晴是自己掉下懸崖的,和徐薇沒有關係。怎麽這轉眼間就成了自己把她推下去的了?還有沈警官說的那個張立軍,難道他已經醒了嗎?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目前本案裏兩個證人都指控你故意殺人。”

沈隊長說完,老馬就徹底慌了,但他轉念一想,覺得事情不對。

老馬是吃過牢飯的人,很清楚警察辦案是講究證據的,自己雖然心裏有鬼,但是劉雅晴根本就不是自己推下去的,就算徐薇和張立軍都指控自己,那又如何?警察有證據嗎?

想到這裏,老馬冷靜了幾分,笑著說:“沈隊長,俺老馬是個粗人,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是俺幹的,俺不會死不承認;但不是俺幹的,別人也別想誣陷我。你要是相信徐薇那個娘們兒說的話,那你就把俺抓起來。”

說著,老馬幹脆把雙手往桌子上一攤,示意警方給他戴上手銬。

“馬祥勇,你這是什麽態度!”王睿一拍桌子,桌子上的煙灰缸都跟著顫動幾分。但王睿也很清楚,根據目前的口供,他馬祥勇還真就沒殺人。眼看從馬祥勇這炸不出什麽口供,沈隊長也就作罷了,拿出一份檢驗報告,對馬祥勇說道:“我之所以把你叫過來,沒直接抓你,也是想給你一個機會。”

“雖然有人指控你殺人,但是我覺得你老馬不是那樣的人。至於劉雅晴是誰推下去的,我們自然會去尋找證據,這你不用著急。就像你說的,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是同時也不會放走一個壞人。”

沈隊長的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關於殺人的指控你不認同,我們目前也的確沒有掌握證據,但是強迫女性與你發生關係,這件事可是鐵證如山。這是徐薇內衣上的DNA檢查結果,上麵有你的精斑,你解釋解釋?”

說到這個,老馬心裏便頓時沒了底。

“俺……俺沒有。”

“馬祥勇,你不是說過你是一個做了就會認的人嗎?現在鐵證如山擺在這,我不是來問你有還是沒有的。你知道,光憑這個,我就已經可以拘你了。”

沈隊長打了個眼色,王睿立刻將逮捕令拍在老馬的麵前,“這是你的逮捕令,看清楚了。”

三個大字擺在麵前,老馬慌了神,剛剛攤放在桌子上的雙手瞬間抽了回去,生怕王睿立刻給他戴上手銬,“是徐薇自願的!”

“自願的?”沈隊長笑了道,“徐薇二十幾歲,你四十五了,你拿個鏡子照照你自己,你告訴我徐薇是自願的?老馬,你知道自己主動交代問題和拒絕交代問題的後果分別是什麽嗎?”

“這……”

“實話告訴你吧,徐薇已經全都說了,你逼迫她和你發生關係。以此作為要挾,不然你就要回到學校去把她私下裏的事情公之於眾,是這麽回事吧?”

“胡說八道!她胡說八道!”老馬突然急了,道:“俺根本不是那種人,她私底下的事兒跟俺有什麽關係?明明是她把劉雅晴推下了懸崖無意中被俺撞見,她怕俺報警,才以身相許的……俺……”

“停。”

重點來了。

沈隊長道:“你把你剛才的話重複一遍,也就是說,你承認與徐薇發生過關係,對嗎?”

“俺不是強奸,俺……”

“我沒問你是不是強奸,我問什麽你回答什麽,我問的是你是否承認和徐薇發生了關係。”

“是……”

“你是不是答應了徐薇,隻要她與你發生關係,就不會把她的事情告訴學校,也不會把劉雅晴墜崖的事情告訴警察?”

“沈警官,俺……”

“馬祥勇,我問你是,或者不是!”沈隊長怒目,聲音壓過了他,聽在心裏,讓馬祥勇有些心顫。

“是,我是這麽答應她的。”

“記錄。”沈隊長命令王睿把馬祥勇的這段口供記錄下來,“現在輪到你解釋了,徐薇說是你威脅的她,對此你有什麽想辯解的嗎?”

“沈隊長,不是俺威脅她……而是……”

……

時間要回到大巴車墜毀,也就是案發的第一天。

夜晚十點左右,雨勢已經小了。夜晚的大山本就冷,下過雨的險山此時顯得更加清涼,毛毛的細雨劃過人臉,似一把冰刀子。但它又和冰刀不同。前者疼在體膚,後者卻冷進骨子裏。

大巴車和押運車已經被困在山裏整整五個小時了,從下午的五點到現在,絲毫沒有發現救援車輛的動靜。

對著發動機艙鼓搗了一下午的老張,用沾滿機油的手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搖搖頭道:“還是不行,機艙撞的太嚴重,機油都漏光了,發動機也移位了。”

“那個,我有點冷,能不能進去……”劉雅晴指著囚車的車廂道。

從撞車到現在,隻有囚車這一個落腳點,張立軍讓孩子們都進囚車裏避雨了,囚車的車廂已經滿滿當當,就連副駕駛都塞滿了人,根本沒有能坐人的地方了。

劉雅晴的請求被張立軍一口拒絕,“如果你要上去,就得下來兩個孩子。”

“他們是孩子,我還是女人呢……”

劉雅晴不依不饒,因為她本身穿的就是裙子,外麵又下著雨,她實在是太冷了。

“在我這沒有孩子和女人,隻有成年人和未成年人。大家都和你一樣凍著。”張立軍的眼神有些冰冷,聯想起對方是個殺人犯,還是一起滅門案的真凶,劉雅晴也便不再言語了。

“那個教體育的,你去駕駛位上坐著,傷口別感染了。”

張立軍指著李剛道,他剛才與徐薇發生爭執,腹部被徐薇捅了兩刀,好在沒傷及內髒,但是在這要環境沒環境,要醫療條件沒有醫療條件的大山裏,傷口的感染要遠比受傷更恐怖。可李剛從始至終卻一言不發,雙眼通紅的坐在車輪邊上,任憑雨水打在他的臉上。

傷口的感染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他的內心此時沒有疼痛,隻有憤怒。

一個與自己相戀多年的女友,給自己帶了綠帽子,而出軌方向竟還是自己的領導。每次想起自己去領導辦公室,那個老禿頂拍著自己肩膀讓自己好好幹的一幕,李剛隻覺得惡心。他隻想殺了徐薇!

他的眼神無意中瞟了瞟老張後背上的長槍,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或許是李剛的眼神有些嚇人,徐薇打算自己出去走走,“張大哥,我去山下走走,看看有沒有人。”

“別去了,黑燈瞎火的不可能有人的,咱們就在這老老實實的呆一宿,等明天如果放晴了,就找個幹淨點的地方點上一把火,就有人來救我們了!”

“我……我想出去走走。”

徐薇覺得這個地方太壓抑了,或者說,她現在也不知道該用什麽臉麵來麵對李剛。

劉雅晴一直看著這一切,看著頹廢有傷的李剛,劉雅晴說:“我跟你一起去。”

說完,二人便奔著山下一前一後的走去了。

兩個人走了有十分鍾還沒回來,司機老馬便有些擔心了,說:“這黑燈瞎火的,她們倆女人別再出點什麽事兒!老張,你們兩個在這看著,我下去找找!”

“等會兒,你把這個拿上。”

老張把自己修車用的手電遞給他道,“省著點用,沒電了就完犢子了。”

老馬看著漆黑的山下,接過手電,朝著徐、劉二人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