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初來乍到

審訊室內。

“那你找到她們的時候,她們都在幹什麽?”

……

老馬走了有三兩分鍾,越下山,雨就越小,可是路麵卻也愈發濕滑。他不敢朝著山體這邊走,因為白天那個刀疤臉被落石砸死的那一幕他到現在還曆曆在目。一邊小心翼翼的走著,一邊又要提防落石,老馬暗道這上輩子造了什麽孽!

他也舍不得開個手電,隻能倚靠著星星點點的月光往前摸索著,不一會兒便聽到了前方有爭吵聲。

他暗道不妙,這倆女的怎麽還打起來了?於是加快速度朝著前方跑去,途中還不小心摔了個跟鬥,他大喊一聲別吵架,可是前方的爭吵聲卻越來越大。

“如果你不同意也無所謂,反正回去以後,所有人都會說你是一個女表子!”

“你他媽胡說八道,你當我是被嚇大的嗎!”

“你自己說,你對的起李剛嗎?綠了李剛的人是你,反口捅他兩刀的人也是你,你比潘金蓮還要惡毒!你還是不是個人!”

“你說誰是潘金蓮!”

緊接著前方就出現了驚叫的聲音,老馬知道是打起來了,匆忙打開手電,朝著前方一照!他這一照,剛好就照到劉雅晴摔下懸崖的那一幕!緊接著便是一聲長叫,聲音越來越遠。老馬快步跑到懸崖邊,拿出手電對著地下探照,卻根本看不見人影。要知道,下麵可是萬丈深淵!

“你把她推下去了!?”

老馬大喊一聲,徐薇的臉上全都是被劉雅晴撕扯的泥印,頭發也亂糟糟的貼在臉上,她穿的上衣領口被撕爛,裏麵的內衣漏出來大半截。

“我……我沒有,我沒有!”

徐薇像發了瘋一樣,帶著哭腔:“是她先打我的……是她自己掉下去的……我根本就沒有推她……”

說著徐薇就撲到老馬的身上。

老馬今年四十五了,多少年都沒有碰過女人了,加上這樣的場景,徐薇的衣服都爛了不少,老馬頓時感覺口幹舌燥。另一隻手下意識的摸了摸徐薇的後腰。可就在這時,徐薇不知道是怎麽想的,突然抬起頭,眼中帶著精光:“你不會對別人說吧?”

“什麽?你是說警察嗎?”

“嗯!劉雅晴是自己掉下去的,對嗎!”

“這個,俺……”

沒等老馬說出話來,徐薇突然朝著老馬的臉親了上去……

……

沈隊長拿起一支香煙,王睿立刻拿起砂輪打火機給他點上,他兩根手指敲打著桌子,仔細的聽著老馬的陳述。

說道關鍵處的時候,沈隊長皺了皺眉頭,這和徐薇說的供詞有出入。

徐薇一口咬定是老馬強奸。

而老馬的口中卻成了徐薇主動獻身。

雖然說有DNA的樣本在,但這證據目前隻能證明他們倆確實發生了關係,能不能定義成強奸,這難度不小。單憑一條帶有精斑的**,並不能形成完整的證據鏈。

“沈警官,俺能抽根煙嗎?”

老馬說的口幹舌燥,也有些想抽根煙冷靜一下了。

見沈隊長點頭,老馬掏出自己的香煙點上,王睿拿過去一個紙杯:“往杯子裏彈煙灰吧。”

“好的。”

老馬猛吸一口,如釋重負的把煙氣呼出去。

“所以你是說徐薇是主動獻身的了?你有沒有看清楚,劉雅晴到底是不是徐薇推下去的?”

“沈警官,說實話,但是天太黑了!俺拿手電照的一瞬間,一打閃的功夫,劉雅晴就掉下去了!俺還真沒看清楚徐薇到底推沒推他!但是沈警官您想啊,如果劉雅晴不是她推下去的,她為啥會主動寬衣解帶的呢?”

從邏輯的角度上來說,老馬的這句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如果徐薇心裏沒鬼,又何必付出這樣大的代價呢?

可問題又來了,至於劉雅晴是不是真的被徐薇推下去的這件事,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是假話還不確定。而老馬是否強迫了徐薇,在沒有完整的證據鏈之前,二人的供詞警方都必須保持著客觀的態度。老馬的邏輯的成立,建立在徐薇主動獻身的基礎之上。

所以這個案子想要破獲,關鍵的點就在於老馬是否強奸。

如果老馬是強迫徐薇,那麽就可以推翻劉雅晴的殺人指控。徐薇倒是成了無辜的受害者了。

如果老馬沒有強迫徐薇,那麽徐薇則是本案中的嫌疑人。

這案子,可不太好辦啊。

沈隊長扶額,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

“張立軍是怎麽回事?他是因為什麽中槍?”沈隊長問道。

“沈警官,俺這麽跟你說,這個小張(張立軍)還真是條漢子!那個老張(司機)真他娘的不是個東西!俺算是看走眼了!”

“目前大家都說是老張開槍打的張立軍,這一點基本上可以確定了,現在我想問問他是為什麽開槍打張立軍。”

“因為幾塊巧克力。”

“張立軍想吃巧克力?”

“不是,是孩子們的巧克力。當時我們餓了兩天了,山上沒有吃的,救援人員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回來。張立軍就把孩子們帶的零食都歸攏起來了,按人頭分配。我們的配比量和孩子的一樣。你說我們能吃得飽嗎?那天老張餓了,要吃巧克力,可是張立軍不給,說那是孩子的食物,誰都不能動。可是人家老張手裏有槍!我和徐薇誰也不敢言語……”

……

“張叔叔,我餓……”

一個小孩拉扯著這個穿著囚衣的平頭男子的衣角,臉上帶著哭痕。

張立軍眉頭一皺,看著老張把剩下的所有的吃的——幾塊巧克力和一袋喜之郎果凍據為己有,頓感不爽,站起身指責道:“你把吃的都放下,那是孩子們的配額。”

“孩子們的?我說小張,咱們都是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孩子吃一塊巧克力,我們也隻吃一塊,這是要餓死我啊?”

“那也不行,孩子們的吃的,誰也不能動,大人餓幾天又死不了!”

“別跟我扯臊!”老張一把將巧克力裝進自己的口袋,“已經兩天沒有人來救我們了,我看咱們就要死在這了!如果沒人來救,也得是我帶著這幫崽子出去,你難道指望著車裏的把咱們帶出去嗎?”

老張嘴角抽搐起來。

“如果他們要吃,靠本事吃,現在誰拳頭硬聽誰的!”

“你的意思是要打一架嗎?”

張立軍向前一步。

老張突然警惕起來,對方畢竟是殺人犯,又年輕力壯,如果真打起來,自己還未必是他的對手,於是趕忙把槍口對準他道:“小子,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開槍了!”

這時,張立軍突然又向前一步,用自己的胸膛頂著槍口:“你就算開槍打死我,也不能動吃的。”

“你他媽的……張立軍!你別忘了是誰把你放出來的!如果不是老子叫小南把你們兩個殺千刀的放出來,這群兔崽子找就他娘的掉山底下喂了狼了!還容得你在這對我吆五喝六的?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個囚犯!”

車裏的孩子看著外麵的這一幕嚎啕大哭,對著車外就喊:“張叔叔,你快回來,我不餓了,我不吃東西也可以的……”

張立軍扭過頭,看著幾個天真的臉孔,心一橫,又用力頂了幾下槍口,伸出手就要去掏老張口袋裏的巧克力。

“張立軍!你別以為我不敢開槍!我已經打死那個教體育的了,也能打死你!”

“哦對,你現在也是個殺人犯,把吃的拿出來,給自己積點德吧。”張立軍無視老張的表情,“我殺了那麽多人,早就該死了,你追不應該拿死來威脅我。”

“老子不是殺人犯!”

砰!

張立軍就這樣倒在血泊之中。

……

“他們兩個沒有因為其他事情發生衝突嗎?”

“沒有!”

關於老馬的陳述,沈隊長和王睿深感意外,他們萬萬沒想到,在這樣的關頭,用命去給孩子爭取食物的人竟然會是一個殺人犯。

“張立軍倒下以後呢?”

“老張直接跑了,拿著所有的吃的跑了!”

關於老張已經死了的事情,沈隊長並沒有告訴老馬。

他閉著眼捋了捋案件的思路,DNA化驗單上不但有老馬的DNA,還有老張的DNA。關於老張的問題,沈隊長還沒有問徐薇。

如果說老馬真的是強迫徐薇的,那麽老張是不是也會強迫了徐薇?

根據口供以及老張生前的工作記錄和人脈關係的評價來看,他平時是一個老好人,鄰裏街坊的都說他是一個很老實的熱心腸。而校車發生事故的第一時間,老張也是想著如何去救人。這一點上來看,和鄰居對他的評價並沒有什麽偏差。可是到案發的第二天,老張性情大變,不但與徐薇發生了關係,搶了孩子們的食物,甚至開槍重傷了張立軍,究竟是什麽原因才會讓老張前後出現了巨大的人格反差呢?

思前想後,沈隊長認為,這恐怕和李剛的是脫離不了關係。

剛才老馬的口供裏有一句話非常關鍵,那就是張立軍在被老張開槍重傷之前,曾說過一句話:你現在也是個殺人犯。

或許是殺人犯這三個字對老張造成了巨大的刺激,就像之前自己推測的那樣,老張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

離開審訊室,沈隊長召集全體偵辦此案的刑警開了個會,將目前掌握的所有口供進行了梳理。

正當他梳理案情的時候,一個女人門也沒敲的推門進來,在場的刑警紛紛側目。

李佳佳穿著一雙白色的平底鞋,約莫一米六五的身高,看起來瘦瘦小小,大框架的銀色眼睛使得她看起來有幾分像女大學生。

“誰?”

“請……請問誰是沈毅警官?”

沈毅放下手裏的記號筆,說:“我是,有什麽事?”

“那個……我是新來實習的,王局讓我來找你……”

實習的?沈毅一拍腦門,想起來王局打的那通電話了,“不是明天才來報道嗎?另外,你不知道進來要先敲門嗎?”

在座的刑警替這個新來的小姑娘捏了一把汗,要知道,沈隊長辦案的時候最煩這種毛毛躁躁的新人來打擾了,尤其是這種沒有頭緒的案子。他們在實習的時候都是這麽過來的。

“咱們隊竟然來妹子了,不錯啊?”王睿在下頭小聲嘀咕一句。

“這身材,瘦的跟幹兒似的,沒意思。”

一個刑警在一旁吐槽道。

沈隊長瞪了王睿一眼,他立刻閉了口。

“你先出去,開完會再進來。”

“沈……隊長,你們是在辦案嗎?”

沈毅有些不耐煩的看著他,“是。”

“那……我可以旁聽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