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聖誕夜的災難
毛利誌雄不解的問：“醫生？”
他們的名字都是叫“老何”，可是一個黃包車夫，一個醫生，這根本對不上號。
這其中，會不會隱藏著什麽玄機？
焦太岩點了點頭，回答說：“對，他是一個醫生。”
“這人的全名？”
“何學仁。”
毛利微眯起了眼睛，沉聲道：“把何學仁的出身來曆詳細說給我聽。”
“早年我們曾一塊出國留學日本，都是學醫的，那個時候他學習非常刻苦，我不如他。”
焦太岩歎息一聲，緩緩道：“回國後，他就參加了國民黨的軍隊，做了一名軍醫，而我選擇繼承了家業，守著這家古董店。現在想想，從他今年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現在上海灘，我們有三十多年不見麵了······”
毛利問：“他是怎麽找到你的？”
“就是你去古玩店的那天上午，他突然就找到了我，我們中午還去了一家日本料理店吃了頓便飯，回憶感慨了一下想當年留學時候的那些往事。吃完飯後，我本以為他會和我分道揚鑣，可是這時候他卻說，哎，現在已經不在軍隊上做醫生了，也不知道接下來要去幹嘛。我看他怪可憐的，就對他說，先在我的古玩店裏待上幾天再做打算吧。這個老朋友滿心歡喜的就答應了。”
——“下午太君您就帶著四個人去了我那裏，當天晚上，我的店裏就失竊了，第二天我知道後，當然會把這件失竊的寶貝懷疑到太君您的身上，當時並不知道您就是太君，所以一時昏了頭，竟然想到了把您的畫像畫出來公布於眾。”
焦太岩緊皺著眉頭，哀怨的說：“本來我是想不到畫畫的，可是我的身邊有何學仁，早年我們一塊留學的時候，他就非常喜歡畫畫，尤其是人物素描，我也很喜歡，不過和他相比，他是大巫，我連小巫都夠不上，純粹是小孩子過家家。所以就委托他來畫太君的畫像，他很爽快的就答應了，我是······我是真不知道您是太君，太君您一定要饒了我啊！”
他一邊說，一邊淚如泉湧。
毛利沉默了半晌，歎了口氣，緩緩道：“你可知道，那天晚上，偷走你寶貝的，真的不是我。”
焦太岩猜驚道：“那會是······”
毛利笑著說：“你的老朋友何學仁。”
焦太岩握緊了拳頭，自言自語的憤恨道：“老何你怎麽能這樣······”
“好了好了·····”毛利誌雄揮揮手，“老焦你可以走了。”
這時候的焦太岩簡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吃驚的問：“真的可以嗎？”
“當然，日本人說話一向算話，”毛利有意在自己臉上貼金，他笑著說，“老焦，如果下次在遇到你的老朋友何學仁，一定要派人告訴我，因為你的老朋友在我這裏有一筆債沒有還清，他是一定得還的，你日後若是窩藏他，那麽下次，你可就沒有這麽容易出去了。”
焦太岩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感激涕零道：“太君英明，老焦我一定知情必報的。”
毛利很滿意自己現在做事的狀態，他點點頭，說：“走吧走吧。”
······
······
不過後來焦太岩一次都沒有見過何學仁。對他恩威並施的毛利誌雄後來也沒有在找過他。然而正是因為他的出現，才徹底讓毛利誌雄解開了最後的那個謎團。
話說老何——何學仁。
當初他執意不肯離開上海灘，讓駱風頗有些進退兩難。
在駱風的計劃中，本想讓耿思翰帶著秀蘭和老何，以及何東青，裘兵一塊走的，不過正如同老何所言，他不忍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情報組織，因為他的離去而毀於一旦。
這也為聖誕夜那個晚上的慘烈槍戰和最後的那聲驚天動地的大爆炸埋下了伏筆。
事情是這樣的，事實上，前日本憲兵隊翻譯官裘兵一直都沒有離開過上海灘。在吳大隊落馬之前，他就從日本憲兵隊借口老母病重，需要回家探親而消失了。
之後毛利在瘋掉的前一個晚上，在法租界遇到的那一對暗夜神秘人，鎧甲人是何東青假扮的，古裝女子就是化妝後的裘兵。
何東青把毛利打暈後，兩人就滿心歡喜的扛著昏死過去的毛利去了那片陰森森的樹林子，出於對這個日本人的憎恨，兩人還扒光了他的衣服。
而事實上，這本不在駱風的計劃範圍內。駱風深知，那時候的毛利誌雄是殺不得的，如果這個人死掉了，那麽他和秀蘭的性命也會朝不保夕。——他不在乎生死，可是他在乎秀蘭的生死。
然而，駱風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兩個男人竟然會想到羞辱毛利誌雄。得知事情經過後的駱風，這時候就已然察覺出毛利誌雄絕不會善罷甘休。
他深知，像毛利這種精神上有毛病，且從某一方麵來說，算得上是很成功的人，最可怕的地方，就是有仇必報。事實上，他駱風也是有仇必報的人。
——你是什麽樣，你通常會認為別人也會是這個樣子。神探駱風有時候也會這樣想的，唯一的區別就是，他通常都會猜中的。
盡管這次真的不是什麽好事。駱風倒寧願希望自己猜錯了。
裘兵在日本憲兵隊裏封存的人員檔案中，是有他的照片的，他失去了回家探親那次很好的離開上海灘的借口，以後在想離開，可就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情了，因為他的照片已經作為通緝犯貼滿了汪偽政府和日租界的大街小巷······
不過，他也沒想過要走，因為他在上海有一個開茶館的情人，每當看到這個女人，他就有一種來到春天的感覺，妙不可言。他舍不得離開。
可是第二年的春天，他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到了……
在聖誕夜的那個煙花爛漫，熱鬧非凡的晚上，裘兵跑去和情人約會，結果被情人的丈夫發現，發生了轟動茶館的打架鬥毆場麵。
身高不到一米七且單薄瘦弱看起來像個女孩子的裘兵，被那個凶猛如牛的男人，像小雞一樣在牆壁上與地麵上拋來拋去，最後，整個人被那個男人從二樓臥室的窗口直接扔了出去。
當時的他已經是奄奄一息。救他的人是守候在外麵等他完事回來一塊離開的何東青。
何東青背著裘兵在擁擠的人群中穿梭而過，結果麻煩來了，他被76號的便衣特務看到了他，也認出了他就是曾經吳大隊身邊的紅人何東青，一路跟過去，就發現了隱匿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的老何的那所位於閘北區郊外的落拓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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