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出師不利
——鏡子裏的那個矮矮胖胖的男人雖然身穿青布長衫，留著四六分頭。但怎麽看上去都不像是一個中國男人。
毛利誌雄撫摸著人中穴上的那十分醒目的一撮小胡子，心中實在有些舍不得刮掉。
最後為了方便破案，他還是拿起了剃刀……像了，這次終於像了，如今，威嚴不在，他的樣子現在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很老實的鄉下人，放在人群中，應該是受不到什麽人注意的。可是，他也像是失去了人生當中最寶貴的什麽東西。那一刻，他黯然銷魂。
下午三點。 他帶上了李維真送給他的四個身穿便衣的精英特務，來到了法租界的古玩市場。
在古玩市場，他幾乎逛遍了所有的古玩商鋪，一直逛到了晚上七點。一個挨一個的去問這些古玩老板，有沒有年代比較久遠的古董。
有多遠？
最好是漢代的。
沒有·····不多······還有年代更加久遠的老板要不要？
——這裏一共二十八家店鋪，所有的回答不外乎這三句話。
年代更久遠的？有多遠？
商周時代的。
——其中一共有五家店鋪這樣回答。
拿出來我看看······哦······我想知道把這件古董賣給老板的賣主是誰，可不可以？
不可以的。這是我們這一行的規矩。不過我隻能告訴你他是一個很有錢的外地人。
毛利誌雄在這四家店鋪如法炮製的拿出了一包現大洋，說了同一句話——希望您說的明白一些。
這個······絕對不行。不能壞了規矩。
規矩？毛利誌雄獰笑了一下，抬起手臂打了個手勢——這應該是個暗號，後麵的四個特務立刻齊刷刷的掏出了手槍。
在他的**威下，五個老板說出了那個外地人的名字——丁馳。
坦白說，毛利誌雄並不太喜歡用這種強者的特權來處理這件事情，可是，他隻有三天。非常時期，隻能使用非常手段了。更何況，現在他是在自己的敵對國中國，他真的沒什麽必要去糾結這件事的。
——他在不知不覺間活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那些人的樣子，可是此刻的他卻渾然不知。
此時的他興致衝衝的回到了日本憲兵隊，找到了駱風，並告訴駱風，丁馳所販賣出去的古董，都是商周時代的，根本不像那個守墓人的故事中所說的那樣，是漢代初年。
駱風是這樣回答的，《山海雜記》的作者是一個明代人，和漢代有著一千多年的曆史，而且這隻是一個民間傳說，是野史，年代什麽的對於故事本身其實並不重要。太久遠的事情，即便是自家的祖宗曾經做過的事，也不會記得那麽清的。
故事究竟是傳說，還是確有其事，隻能看後代人發現的了發現不了了。
——而且，故事中也提到，商人世家，緣起商周，這就意味著從商周時代，商人就已經很有錢了，祖上的寶貝跟隨他的祖上或是他自己一塊埋入墓穴，也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
聽完駱風的“推理”，毛利誌雄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再次說道：“詭辯。”然後就轉身準備出去了。
“慢著！”
毛利誌雄回頭道：“幹什麽？”
“其實，”駱風淡淡道，“你還遺漏了非常重要的一個線索。”
毛利誌雄詫異道：“什麽線索？”
駱風緊鎖著眉頭，說：“你有沒有想過被鎧甲人修補並帶走的那副女子畫像？”
毛利誌雄微眯起了眼睛，不解的問：“畫像？”
駱風淡淡道：“漢代以前，本是沒有紙的。”
——“可是那副畫像，卻是紙做的，關於這一點，你不信的話可以去問江林。”
“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既然鎧甲人帶走那副畫像，這是不是可以說明那副畫像同樣來自古墓。——這件物品就不是商周時代的。”
毛利誌雄疑聲道：“你那天晚上真的遇到了正在修補畫像的神秘鎧甲人？”
駱風哈哈大笑，而後說：“不信你自己去查吧！”
毛利誌雄回到自己的臥室，他的心情已經變得相當的糟糕。為了緩解這種糟糕的狀態，他開始換上了和服，從辦公桌的抽屜裏裏拿出了木魚，坐在榻榻米上敲打了起來。可是，這木魚之聲聽起來，簡直像是一首旋律參差不齊而且十分蹩腳的音符。
本來得到了一個如此重要的線索。那就是現在知道了丁馳所盜的古墓寶藏，應該都是價值連城的商周時代的古董。可是回來後聽駱風如此解釋，他又覺得這個線索根本不重要。
真他媽的！他一個大偵探居然和一個傳說杠了起來，他現在到底是相信這個傳說，還是不信這個傳說，他也不知道。
坦白說，他現在其實是非常不願意相信這個傳說的，因為，假如這件案子真的是守墓人所為，那就意味著這件案子應該是破不了了，除非他捉住了那神出鬼沒的守墓人。
可是如果不相信，他現在真的沒有更好的破案線索了。隻能期待著“守墓人”的出現，現在，就看那四個依舊潛伏在法租界古玩市場的特務的運氣了······
第二天。
法租界的報紙上出現了兩則聳人聽聞的消息。
第一則消息，古玩市場裏有三家古董商家同時發生了失竊案。而他們所丟失的物品，全都是價值不菲的商周時代的古董。據悉，三家古董店都把此失竊物當做鎮店之寶，而且所擱置之地，都是極度隱秘之地，能把如此寶貝悄無聲息偷走的賊人，簡直不是凡人。
——巡捕房介入此案，在調查的過程中，意外發現這三個老板在前一天都遇到了一個奇怪的客人。
這個客人的長相不太好，而且是五短身材，然而他帶了四個窮凶極惡的保鏢，一進來就開門見山的問這裏有沒有年代最為古老的古玩。
當老板把這昨天還未失竊的寶貝拿出來給這個客人看後，這個客人很古怪的非要問這古玩的賣主是誰，老板們當然不會告訴他，他身後的那四個保鏢居然掏出了手槍表示威脅……
三位古玩老板中的一位因早年學習過繪畫，憑借著深刻的印象，居然把這奇怪男人的畫像掛了出來，還把這幅畫像刊登在了報紙上。並且呼籲各大古董商一定要小心這個人，因為古玩失竊案說不定和此人有關係。
——也不知道毛利誌雄如果看到這張報紙，會不會被氣到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