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且聽你說

毛利誌雄看完了那份標題為“暗夜神秘人”的報紙頭條。

他緊皺著眉頭,陷入了深思。

駱風注視著毛利誌雄,緩緩道:“其實那天晚上,茉莉見到的白衣女子不是吳夫人,而是報紙上的這個神秘女子,至於她為什麽會把這個神秘女子看成是吳夫人,大概是因為這兩個女人對她而言,都代表著一種恐懼的象征。”

“恐懼的象征……”毛利誌雄喃喃道。

“不錯。”駱風說,“茉莉曾經跟秀蘭提過,吳夫人的男人吳大隊是個喜歡殺人的人,而茉莉當晚剛好知道香蘭別墅發生了凶事,在倉惶逃跑的途中又看到了這樣一個奇怪的女人,和吳夫人差不多一樣的身材,一樣美麗的臉,而她隻是匆匆看了一眼,你說她會不會就此把這個女人看成吳夫人?”

“這可不一定。”

“當然不一定。”

駱風接著說,“所以茉莉跟秀蘭說,這個女人好像是吳夫人,又好像不是。”

“不對,你說的不對,”毛利誌雄搖搖頭,“你為了給秀蘭開脫罪責,分明是在詭辯!”

駱風怒道:“我再次重申一遍,秀蘭沒有犯罪!就算是犯了罪在她沒有承認之前你們也不能夠對她用刑的!難道你在日本也這樣對嫌疑人動用酷刑嗎?”

毛利誌雄閉上了嘴。——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駱風咬牙切齒的繼續說:“如果你在這樣厚顏無恥的說下去,那麽我們之間也沒什麽好談的了,可是我敢保證,你不聽的話,到時候你一定會後悔的!”

“嗬嗬……”毛利誌雄笑道,“真是有意思,你可以繼續說下去。”

——“說一說為什麽茉莉在你們巡捕房都不曾說起過的事,為什麽偏偏選擇要告訴秀蘭?難道她忘了,吳夫人可是對她有恩的!”

“好,”駱風反問道:“在你看來,茉莉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子?”

毛利誌雄搖頭說:“不清楚。”

駱風接著問:“你覺得她聰明嗎?”

毛利誌雄本想回答這個女子一點都不聰明。因為他知道一個聰明的女孩子絕對不會惹上花柳病這種麻煩的。可是他仍然回答:“不清楚。”

——他好像已經隱約意識到,駱風在給他下套。

駱風再問:“相信你已經知道了茉莉得了一種不治之症。”

毛利誌雄微眯起了眼睛,問:“你是怎麽知道我知道這件事的?”

“直覺,”駱風說,“如果你不知道茉莉的真正死因,你說不定會把她的死和看守寶藏的那八個特務的離奇上吊聯係在一起,畢竟他們都是相同的死法,可是你沒有,你一開始就不認為這是一場怪力亂神事件,所以你抓走了秀蘭,也一定會想到茉莉的死另有蹊蹺。”

“你說的很有道理,”毛利誌雄喃喃道,“我的確知道茉莉的真正死因。”

“所以,”駱風詭異的笑道,“茉莉在我的眼裏,不過是一個反複無常也毫無心機的女人罷了。”

“你的推理不無道理,可是,你的這個答案也太過於荒誕了。”

“一點都不荒誕,”駱風肯定的說,“凶手之所以中彈卻沒有死去,是因為他穿了一件神秘的鎧甲,至於死者身上的致命傷口,是因為他是一個卟啉症患者,而且嗜血,並且長期生活在古墓裏,與人類隔絕,經過千百年的進化,誰知道他們會不會長出野獸的利爪?”

“我不相信。”毛利誌雄搖頭說。

“你當然不相信,”駱風的瞳孔猛然收縮,“有時候你所探求所認為的真相,隻不過是你的潛意識在作祟,它會隨著你的意誌而飄忽不定的轉移。可是真相隻有一個,如果你一意孤行,那麽你就會離真實的真相越來越遠,隻不過我想要告訴你的是,隻有你想不到的真相,卻沒有你覺得不可能的真相。”

“確實有意思……”毛利誌雄笑著說,“你果然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偵探,如果有哪天戰爭結束了,我們兩個人可以考慮聯合成立一個日中偵探社。”

“你錯了,”駱風冷笑道,“是中日偵探社。”

“到底是日中偵探社,還是中日偵探社,”毛利誌雄停頓了片刻,接著說,“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很好。”駱風回答。

毛利誌雄點點頭,說:“其實你所謂的真相可謂是漏洞百出。”

“說來聽聽。”駱風淡淡道。

——“首先,丁馳是如何從守墓人的墓穴裏把寶藏盜出來的?其次,香蘭別墅案發當晚,茉莉去那裏的時候,那裏的大門是敞開的,這總不能是兩個死者忘記了鎖門?——那時候可謂是風頭正緊,他們也是害怕再次落入綁匪的手中才選擇投靠我們日本憲兵隊的。”

毛利誌雄接著說:“據我推斷,案發當晚,香蘭別墅的大門之所以敞開著,是因為熟人拜訪,而且這個熟人就是凶手。而古書中關於守墓人的傳說,如果不是你自己誤打誤撞,那就是有人故意透露給你的,而把這本古書送給你的那個人,一定就是凶手!”

“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沒有人透漏給我這個故事,這個故事我很久以前就知道。”駱風笑了。他的腦海中升起一片迷霧,迷霧中忽然冒出一個拉著黃包車一路小跑的影子,那是老何……

他接著說:“丁馳盜墓,當然是在守墓人不知道的情況下把寶藏盜出來的。”

毛利誌雄冷笑道:“守墓人為什麽會不知道?”

“日本為什麽會侵略中國?”駱風反問道。

“你什麽意思?”毛利誌雄冷冷道。

駱風冷笑道:“因為守墓人的防備鬆懈了,千百年來從沒有人侵犯過這裏,所以他們鬆懈了。他們不相信有人會盜墓,就像中國人不相信你們日本人會侵犯中國,你毛利誌雄不相信他們守墓人的存在,這本是相同的道理的。”

“你可以這樣理解,但你的這種說法純屬詭辯。”

“的確是詭辯,”駱風點頭道:“因為這些都是我猜的,接下來我所說的還是純屬我的猜測。”

他笑了笑,接著說:“香蘭別墅大門上的鎖我曾經查看過,發現那隻不過是一把老式的鐵鎖,凶手如果翻牆進入院子裏,那麽你我都十分清楚,他隻需要一根做了手腳的繡花針就能輕易的打開這把鐵鎖,然後在打開門把幫凶放進來,這是不是就理所當然了?”

“至於凶手是如何進入封閉的東臥室作案的,這是因為死者是兩個人,分別居住在二樓的東臥室和西臥室,隻要凶手隨便敲門,那麽其中任何一個死者是不是就會把門打開?”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毛利誌雄淡淡道,“可惜隻是你把凶手設定在守墓人這個角色上來推理的。不過,那八個看守寶藏的特務離奇上吊自殺又是怎麽回事?你是不是也已經有了答案?”

——毛利誌雄當然知道駱風已經有了所謂的答案。隻可惜他不相信。他的心裏早已意識到,駱風這樣做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不希望他們日本人在追查這件事。

——好,且聽你說,看你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