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可怕的男人

毛利誌雄微眯起了眼睛,緩緩道:“我所說的黃雀,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可怕的組織,這個組織已經滲透進了76號,所以他們才能對吳大隊的行蹤了如指掌,才能坐收漁翁之利。”

——“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之前在井上少佐身邊的那個翻譯官,也就是把丁馳和井上少佐的交易透露給吳大隊的人,他也是這個組織的一份子。”

駱風的額頭已經冒出了冷汗,但他仍舊故作鎮定,說:“你想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毛利誌雄點點頭,“當然想,可是我總覺得你是不會告訴我事情的真相的,即便告訴我了,那也一定會是假的。”

駱風瞬間火由心生,狠狠道:“那你他媽的還來找我談什麽?”

“不談什麽,”毛利誌雄笑著說:“暫時委屈駱先生在憲兵隊暫住幾天,我們憲兵隊一不會把駱先生關進刑訊室,二不會再次為難秀蘭女士,隻要這件案子一破,我們立刻會把駱先生送回法租界,至於秀蘭女士,如果到時候她的確是清白的,我們自然也會把她交給你。”

“放肆!”駱風吼道,“你們這群強盜!”

毛利誌雄依然再笑:“我們日本人不是強盜,而是強者。”

“傻——逼……”駱風的眼睛裏像是著了火。

毛利智雄仍舊再笑:“希望駱先生不要在口頭上逞威風,倘若駱先生不是燒掉了深林中的那個木屋,害怕被我們找到破案的線索,我們也不至於如此對待駱先生,其實請駱先生來這裏的原因很簡單,隻要你不要和我們添亂就行了。”

“你……”駱風竟無言以對。

“當然,在這段期間,我們也不想在秀蘭女士身上打開一道突破口了,還請駱先生好好的對待秀蘭,為她療傷。”

毛利誌雄接著說:“而且我知道駱先生此行必定是有備而來,一定會告訴你的上司亨特巡長,如果你隔天或者是隔幾天回不來的話,那就是出事了,到時候亨特巡長必定會把你被我們日本人抓走的消息公布於眾,甚至會把井上少佐之死和寶藏的秘密也一並告知天下,到時候我們日本人難免會背上這個奪取中國寶藏的惡名,而且,你肯定會以此要挾我們,要我們放你走。”

駱風握緊了雙拳。心也砰砰的加速跳動起來。

毛利誌雄狡黠一笑,“我說的到底對不對,駱大探長?”

駱風無語。

毛利誌雄還在笑,“這一點你可以放心,我們已經派人找亨特巡長溝通去了,當然溝通的條件是,隻要他不把這件案子說出去,等到我們破案之後,自然他會見到活著的駱先生。”

駱風忽然發現,這個人會不會是他命中的宿敵?無論他想什麽,對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對方心裏在想什麽,他是否也會了如指掌?

他現在必須冷靜……

此刻,如果你仔細觀察這二人的眼睛,你會發現他們的眼神幾乎一模一樣,一樣的深邃,一樣的複雜,一樣的明亮若皎星。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相生相克?

還是此刻,崗村正一個人悄悄的站在門外,聽著裏麵毛利誌雄和駱風的談話,表情非常得意的點了點頭。

帝國的神探當真名不虛傳。

這時候的毛利誌雄在崗村的眼中,無疑成了一個智慧的化身。他忽然想到了某種智慧型的野獸——狼。

狼在沒有獵物可尋的時候,通常都會保持一種比較懶散的態度。

——就像是毛利誌雄剛剛來到日本憲兵隊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他呆頭呆腦的像個傻子。

可是一旦獵物出現,狼立刻就會變得瘋狂炙熱起來,而且狼是唯一一種還能在迅速奔跑中保持冷靜思考的動物。

——就像是毛利誌雄這樣。他為了解剖屍體,一夜沒有睡覺,第二天仍舊沒有睡覺,先後雷厲風行的控製了江林,逮捕了秀蘭,而後又果斷幹練的利用江林誘捕了駱風。而且在逮捕秀蘭後,他並沒有急著審訊,而是找到了茉莉的屍體,從中找到破案的線索後才開始審訊秀蘭。

這時候崗村不禁想到了“靜若處子,動若脫兔”那八個字,他深知,能配得上這八個字的男人,往往都是一些比較可怕的男人······

可是,駱風真的會束手就擒嗎?

“即便我告訴你的案情真相是假的,難道你就真的沒有興趣知道嗎?”駱風忽然變了一副和顏悅色的笑臉,他平靜的說出了這句話。

——是的,駱風終於冷靜了下來,他必須冷靜,若不然他將必敗無疑!

毛利誌雄皺了皺眉,說:“駱先生可以說說看。”

駱風一手抱著昏迷不醒的秀蘭,一手從上衣兜裏掏出了那本名為《山海雜記》的古書,隨手扔給了毛利誌雄,說:“如果毛利先生有興趣的話,裏麵有個守 墓人的故事,毛利先生可以翻翻看。”

毛利一隻手接住了那本古書,滿臉狐疑的看著駱風,心裏尋思著都什麽時候了,這個駱風居然還有心情讓他看故事……

——當他看完這個故事後,他仰天大笑。

“駱先生該不會認為,這起寶藏失竊案,是守墓人的傳說在作祟吧?”

駱風點了點頭,“的確如此。”

“真是荒唐可笑……”毛利誌雄嗤之以鼻。

駱風說:“你可知道故事裏的吳夜得的是什麽病?”

“我知道。”毛利誌雄說,“他得的是卟啉症。”

“那麽,香蘭別墅凶殺案的詳情,毛利先生可曾了解?”

“我看過江林先生針對這件案子做的筆記。”

“很好,”駱風接著說,“那你應該知道東臥室死者的身下,曾經不可思議的消失了一片血液。”

“我知道。”

“我們是不是有絕對的理由懷疑,是一個卟啉症患者在行凶殺人後,看到了新鮮的血液,所以被他吸走了?”

“是的,”毛利誌雄冷笑道,“不過我們也有足夠的理由懷疑,這場怪力亂神的凶殺案是有人刻意偽造的,而那些消失在地板上的血液,是因為凶手不小心在上麵留下了自己的一些線索,比如,腳印,或是一些別的什麽的。”

駱風冷冷道:“所以你同樣有足夠的理由懷疑,我和江林,都不能夠排除作案的嫌疑,因為我們都是第一時間出現在凶案現場的人。”

“當時我的確是這樣考慮的,”毛利誌雄淡淡的說,“不過現在你和江林應該是可以排除嫌疑了。”

“好,即便如此,”駱風說,“那不知道毛利先生有沒有留意最近法租界的報紙?”

“沒有。”

“我有。”駱風又從上衣兜裏掏出一份報紙來,再次扔給了毛利誌雄。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到時候就是看毛利誌雄上鉤不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