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黃雀

“因為魚太大就不敢前去垂釣的漁夫,不是好漁夫。”駱風貌似在打趣。

“嗬嗬……”

門口不知何時已經有一個人站在了那裏,他的笑聲就像是天邊的一聲悶雷。

——“你有沒有想過,漁夫釣大魚的時候,在這條大魚的眼中,漁夫也可能是一條大魚。大魚和漁夫之間,會經常的互換位置的。”

駱風和江林順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就看到了毛利誌雄。

“到時候就看誰會成為誰囊中的大魚了。”駱風冷笑著回應道。

“嗬嗬……”毛利誌雄又笑了,他盯著駱風,“有意思。”

他又接著說:“幸會,鄙人毛利誌雄。”

“我就是你要找的駱風。”

“不知道駱先生為什麽會認為鄙人是條大魚?”

“一句玩笑話,毛利先生不要當真。”駱風冷冷的看著他,“我這次來,隻不過是要找一個人。”

江林明白,駱風說的不是他。

毛利誌雄問:“秀蘭?”

駱風點了點頭。

毛利誌雄笑著說:“如果駱先生可以跟隨鄙人前往日本憲兵隊,我可以保證,駱先生一定可以見到秀蘭的。”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駱風目露鄙夷之色,他擺了擺手。

毛利誌雄點點頭,“駱先生真是個聰明人。”

駱風起身,整個身體卻莫名的顫抖起來,他走向站在門口上的毛利誌雄,故意撞著對方的胳膊走了出去。

毛利誌雄轉過身來,看著一身敵意的駱風,心中默默的暗想道:“風林火山四個字裏,這個駱風充其量隻有風的迅猛,卻沒有林的韜晦,真是可惜……”

他回頭看了一眼病**的江林,用一種肯定的眼神點了點頭。

江林抬起一隻手揮了揮,微笑著點了點頭。

——前兩天毛利誌雄再次來“看望”他,問他駱風會不會再次來看他,他隻好告訴毛利誌雄,派他的屬下去告訴駱風,他要告訴駱風一些關於秀蘭的事……

他貌似沒有別的選擇。

駱風也沒有理由不來。

可是,他跟駱風說的那些心裏話,卻沒有一句是假的。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是一個如此軟弱的人,一個為了活命,可以隨時出賣靈魂的人……

現在想要做個好人,是不是太晚了……

他想到了雙雙,淚水模糊了雙眼……

毛利智雄把駱風帶到了日本憲兵隊的會客廳,客客氣氣的為他端茶倒水。

駱風不吃他這一套。

“在沒有見到秀蘭之前,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我什麽都不會告訴你,”駱風仰坐在一張椅子上,閉著眼睛緩緩說,“要麽,你就給我倒一夜的茶吧!”

毛利誌雄轉身走了出去。

真是可惡……這個混蛋!毛利智雄在心底發出這樣的咒罵。

他真想把駱風也一並帶進刑訊室接受那些酷刑。

不是為了什麽口供,他並沒有指望駱風告訴他一些什麽,隻要這個人為自己的猖狂付出代價。

可是他聽崗村說起過,駱風之前曾在76號刑訊室接受過各式各樣的刑罰,然而他的嘴比秀蘭還要硬。在那些他都不敢嚐試的酷刑麵前,對駱風卻沒有任何效果。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偵探呢?

那個叫秀蘭的女人也夠讓人頭痛的……

本來,他認為來到中國以後,憑借著日本人在上海的優越性,為了增進破案的進度,可以適當的嚐試一下那些酷刑,然而,他卻遇到了如此難搞定的中國人,而且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可是,誰是道,誰又是魔?

至於那個叫駱風的男人,居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漁夫,而他們是魚……他到底是不是有備而來?

想到這裏,毛利誌雄的頭更大了。不過,幸好,他似乎已經思索到了對策……

秀蘭被兩個日本士兵從審訊室裏帶了出來,直接被帶到了會客廳。

她那個時候已經是奄奄一息,看見駱風後也隻是眼皮用力的向上抬了抬,就神情恍惚的閉上了眼睛。

駱風看到秀蘭這幅樣子,“啊”了一聲!不是輕輕的“啊”,而是拚命的“啊”,——他就像是一頭野獸在憤怒的嘶吼。

那兩個挾持秀蘭的日本士兵,也因為駱風的吼叫而被驚的瑟瑟發抖。

駱風的眼睛裏瞬間布滿了血絲,他忽然產生了一種想要殺人的衝動。他脫掉自己的外衣,走到秀蘭的麵前,披在了她的肩膀上,猛地對那兩個日本士兵說:“滾!”

“八嘎!”兩個日本士兵舉起了手槍。

駱風回頭看了一眼毛利誌雄,狠狠道:“你們就是這樣踐踏中國人的人格嗎?”

“駱先生誤會了。”毛利誌雄擺擺手,示意那兩個日本士兵退下,接著說:“日本人從不懲罰無罪之人,秀蘭之所以遭此懲罰,是因為她犯了罪。”

駱風把昏迷後的秀蘭抱在了懷裏,問崗村:“哦……她犯了什麽罪?”

“她謊稱茉莉那晚見到的那個人是吳夫人。”

“這和你們日本人有什麽關係?”

“和76號有關係,就是和我們日本人有關係,我們是一家人。”

“好一個一家人……”駱風壓抑著心中的怒火,“既然秀蘭在說謊,你們為何還要把吳夫人抓起來?”

“問得好,”毛利誌雄冷笑一聲,“我想駱先生應該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吧?”

“當然。”

“想必丁馳之死,駱先生也早已知道了吧?”

“知道。”駱風冷冷道,“我也知道井上隊長是怎麽死的。”

毛利誌雄的瞳孔在慢慢的收縮,“這在我的意料之內。”

他接著說:“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假如吳大隊和吳夫人是螳螂,井上少佐,丁馳,還有他的寶藏是一隻蟬,那麽秀蘭就極有可能是這隻黃雀哦。”

“呸!”駱風憤怒了,“荒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怎麽可能是你口中的黃雀?”

毛利誌雄搖搖頭,“秀蘭當然不是這隻黃雀,但卻極有可能是黃雀身上的一隻羽毛。”

駱風緊鎖著眉頭,問:“你到底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