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驚嚇

見鬼……

駱風也不知道最近這是怎麽了。為什麽那個女孩兒回家探親這段期間,他就變得如此六神無主。難道他無可救藥的愛上了那女孩兒?細算起來,這前前後後短短不過半年的時間。

半年前,那個叫秀蘭的女孩兒來到這家距離巡捕房不遠的“飛天夜總會”,通過麵試後做了一名賣藝不賣身的歌妓。帶她來這個地方的是附近一個叫老何的黃包車夫,應該是她的親戚或是父親,把她送到這裏後,老何也不怎麽來看她。幸虧她的性格安靜,沉默寡言,也不愛惹事兒,要不然在這麽個地方初來乍到,一定會被那些姐妹兒們欺負的,任何一個地方好像都不太歡迎生人。

秀蘭的歌聲並不美妙,之所以在舞台上站得住腳,全憑那張漂亮的臉蛋兒和無可挑剔的身段。從她那靦腆的舉止和並不出眾的口才來看,不是什麽大家閨秀,應該來自鄉下某個小地方。每次駐唱時下台後,有些客人給了小費,她都會跑到偏僻角落裏的一處鏡子旁,背對著眾人,一張一張的數的很清楚。但也沒看出來有多麽的高興。這樣做還有另外一個好處,就是能夠看到鏡子裏麵那些人有誰在偷看她,她應該防著誰,可是她經常在這個時候看到駱風在直勾勾的看著她。

清純,靚麗,出淤泥而不染。——在駱風的心裏,秀蘭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兒。按理說,這樣的女孩兒找一個家境殷實的大戶人家嫁出去應該不難,可是為什麽要走進這魚龍混雜的夜總會呢?而且看得出來,她並不是那種為了錢可以出賣一切的風塵女子。

他愛上了她。甚至 有一次為她大打出手,把一個甩出一摞鈔票要包她過夜的珠寶商人給打了。他是探長,他不允許有人在他的地盤上胡作非為,強人所難。何況,這個女子是他的暗戀對象。

從那以後,秀蘭像是明白了什麽,見到他親切的喊他“駱哥哥”。就是這三個字,讓他猶如墜入深淵般的愛上了她。

她不在的日子裏,他失魂落魄。生命也似乎失去了動力。而且在他的心裏,始終有一片不能對任何人說起的陰影,讓他覺得恥辱,如果他可以的話,他一定會用雙手撕爛那個送給他恥辱的可怕組織。隻有秀蘭的出現,才讓他的人生看到一絲光明。

她不在的日子裏,他隻能獨自跑到飛天夜總會對麵的樓頂上,一個人,一瓶烈酒……

此時,已被酒精麻醉的神魂顛倒的他搖晃著笨重的腦袋,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巡捕房的大門口,推開門,躺在大廳的空地上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搭在了他的身上,輕輕地搖晃著他。

駱風在沉睡中驚醒,看到了一個女人的陰影輪廓。若是換做常人,應該會被嚇到,即便對方的影子是一個性感妖嬈的女人,身上還散發著濃鬱的鬱金香。

然而,對於他這個已經在鬼門關門前被狠狠地嚇過一次的人來說,這點驚嚇又算得了什麽。

他那過硬的心理素質,與他所經曆的那次恥辱是分不開的。

兩年前的深秋,他當上探長的第三天,他的手下為他慶功,把慶功地點設在了巡捕房附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飯館,畢竟,他們這群夥計誰也沒有多少錢。

那是一個看上去平淡無奇的夜裏,星月在滿天陰雲中沉浮若現,風挺大的。酒席散後,他從飯館裏跌跌撞撞的走了出來,體內過量酒精的麻痹讓他把麵前的景象看成了對影。即便是被人從正麵開槍打他,相信他也會乖乖接受。

可笑的是,綁架他的那兩個特務還特別的謹慎,跟在他屁股後麵跟出來足足一裏地,直到他拐入一條幽深黑暗的小巷中,才朝著他的背後一記悶棍。

他立刻昏死過去。

當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草木頹廢的小樹林中。距離他差不多十米開外的地方停放著一輛黑色轎車,有幾個模糊的黑色身影靠在車身上吸著煙。

他聞到了一種很特別的腥臭味,也同時忽然感覺自己仰躺的地方很特別,有的地方軟綿綿,有的地方硬邦邦,而且凹凸不平。隻覺得躺在上麵涼颼颼,濕漉漉的。他全身上下的肌肉好像很排斥仰躺的地方似的,顫抖的厲害。像是有千萬條小蟲子在血脈汗毛間不停的爬來爬去。

他本能的坐了起來,然後雙眼向下看去,雙手本能的向下摸索。他摸到了一張臉,死人的臉。

他驚駭的“啊”了一聲,便癱軟無力,踉踉蹌蹌的跑開了這個地方,在回頭看去,才發現剛才和自己同眠的是十來具早已腐爛不堪的屍體。

冷汗伴隨著他的又一聲尖叫瞬間湧遍全身。他險些再次暈死過去。然而急促的呼吸卻讓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會在下一秒就結束。

“你們是誰?你們到底想要幹嘛?”探長為了擺脫自己的恐懼,極力擺出一副憤怒的表情。

一個身影一邊掏出手槍,一邊朝他走過來,將槍口對準了無助的他的太陽穴。“啪”的一聲,探長麵目扭曲,魂飛魄散。

幸虧槍裏麵沒有子彈。驚魂初定的駱風此時的心裏早已明白,這些人並不想圖他的性命,隻想讓他對他們絕對的服從。

“你們到底要幹什麽?”

“要你暗中加入76號特工,做我們的眼線。”

此時的駱風已經相當明白,如果不服從,或者出爾反爾,日後陰奉陽違,那麽他們總有辦法將他弄到這個地方,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

後來駱風才知道,這個地方位於瀘西中山北路附近,是76號特工的頭號殺人魔頭江林秘密執行槍決犯人的亂葬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