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誤打誤撞

李俊榮竄進一條小巷子裏,更加肯定自己被跟蹤了。從海邊到韓鎮,從韓鎮到省城,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先前在韓鎮,那夥灰衣人就兩人一組跟人打聽著什麽。李俊榮有意避開他們,還曾想悄悄溜出去,可這些人在鎮子進出的兩條路口都安排了人,每個進出的人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至於坐船,他曾親眼看見一個船夫給他們通風報信,給他們指路抓了另一個外鄉人。盡管那人不是他們要找的,最後還是被打了一頓。

李俊榮更加肯定他們是來追殺自己的,好不容易才從韓鎮脫身,有驚無險的來到省城。現在的他粗布短衫,腳底蹬著布鞋,把大辮子盤在脖子上,還弄了頂鬥笠掛在脖子後麵,看起來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民夫。可他不打算坐以待斃,他要看看跟蹤自己的到底是什麽人。他貓下身子,手裏握著一根不知從哪撿來的短棍。

很快,又一道人影竄進巷子,追了過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

“三——二——一!”李俊榮默念,算準時機,一棍揮出。

“啊!”那人應聲倒地,痛苦的慘叫回**在幽靜的小巷中。

方才那一棍,正好抽在他的小腿迎麵骨上,那裏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之一。

短棍點在那人麵前。李俊榮冷冷道:“說,什麽人,誰派你來的?”

那人捂著小腿在地上打滾,像是沒聽到他的問話。

“啪!”又是一棍子抽落。

“你打死我吧!”那人倒是硬氣,發現迎麵骨被打斷後,索性把心一橫,“打死我你也跑不掉,他們的人很快就來了!”

李俊榮舉起棍子還要再打,忽聽小巷那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那人也聽見了,咬牙道:“他們來了,把你兩手兩腿都打斷!”然後大喊:“在這邊,在這邊!”

“啪!”李俊榮又是一棍子敲下,將他悶翻。

這條小巷兩邊都是住戶的後牆,牆根對了些雜物,另一頭黑乎乎的不知有多深,也看不見有沒有別的出口。不過李俊榮已管不了太多,巷口已經有人追了進來,他隻能跑。他把被悶翻的家夥拖到路中間一橫,轉身就朝巷子深處跑去。

很快,身後就傳來有人跌倒的聲音。

剛才被悶翻的家夥,就是李俊榮設下的“路障”,他要給自己爭取逃跑的時間,哪怕隻是短短一瞬。不過那“路障”也讓追兵更加肯定目標就在前麵。

“追上去,別讓他跑了!”有人大喊。

李俊榮拐了個彎。如果追兵隻有一個,這個轉彎就能拿來打個埋伏,再悶翻一個。可現在追兵不止一人,他沒把握幹掉全部,就隻能放棄這個絕佳的伏擊地。

衝過拐角,前麵是一大堆雜物,再往前,又是一堵牆——居然是個死胡同!

李俊榮快要抓狂了,跑了半天居然白跑了,江南小巷,不該都是兩邊通的嗎?此刻他已顧不上抱怨,立刻往兩邊一看:磚牆有兩人多高,牆麵上沒什麽能抓手的地方,想爬到牆頭是不可能的;不過他在牆上看到了一個洞,確切的說,是一扇窗,窗下落著一些雜物,八成是從窗子裏扔出來的。

他用短棍在牆上砸出一個淺坑來,用最快的速度選定路線,把牆根的雜物堆到一起,然後退了幾步,直到貼上背後另一側的院牆,深吸一口氣,發足向前,抬腳踏在堆起來的雜物上,縱身一躍,一隻腳踩進剛才砸出來的淺坑裏,奮力向上,同時雙手探出,剛剛好搭在那扇窗戶的下沿。

“夠著了!”李俊榮大喜,暗暗祈禱窗口不要忽然掉下根擀麵杖,或是潑出一盆洗腳水來。

“快,在那邊,看到了!”追兵已近。

李俊榮將另一隻手也搭上窗戶下沿,先前扣上的右手奮力往上,用前臂夾住窗沿,用力全身力氣向上一竄,腦袋就朝窗戶裏聳了進去。

“快,上麵,把他拉下來!”巷子裏有人大喊。

李俊榮大急,繼續往前聳動,把左臂也伸進窗戶。他現在的模樣很尷尬,前半截身子在窗戶裏,後半截身子在窗戶外,兩條腿懸在半空亂蹬,活像隻被卡住的大牛蛙。要是被下麵的人抓住兩腿,少說也要杠斷幾根肋骨。

“把他打下來!你們幾個去前麵堵他!”有人高喊。

“啪!”有什麽東西砸在他的腳上。

“該死!”李俊榮把心一橫,頭朝下往窗戶裏栽下,左邊胯骨在窗沿上重重頂了一下,總算是掉進了窗戶裏,緊接著砸在下麵的一張桌上,發出巨大的響動。

“啊!”耳邊響起女子的尖叫,驚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本能的大喊:“姑娘莫怕,我不是采花賊!”

“救命啊……”女子的尖叫更響了。

這下跳進海裏也洗不清了,怎麽就闖進姑娘家的閨房了?李俊榮捂著胯想要爬起來,忽覺眼前一黑,一盆水當頭澆夏,還帶著淡淡的……草藥味兒。

李俊榮抹了把臉,剛睜開眼,一把雞毛撣子已到眼前。

“打死你個**賊!”衝過來的是個婆子,臉上的橫肉正在顫抖。

李俊榮心想小爺我還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還能叫你個老婆子欺負不成?直接拔出插在腰間的短棍,“啪”得打飛了那把雞毛撣子。

“啊……”老婆子跟著大叫起來,一屁股坐在地上,雙腿蹬著往後退,雙手捂住胸口,不停道,“你別過來,你過來我喊人了啊……”

李俊榮哭笑不得,心想小爺我就算是**賊,也看不上你這樣的吧?可話到嘴邊,卻成了:“你喊啊,喊破嗓子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說完朝一側看去,方才澆他一頭什麽水的女子正縮在門口,麵容姣好、身段玲瓏,倒是頗有幾分姿色。

她一看李俊榮看過來,驚叫一聲就往樓下跑。

“姑娘,別跑,我不是壞人,是壞人來追我……”李俊榮一邊喊,一邊追過去,濕噠噠的頭發垂在臉上,活像個色中餓鬼。

老婆子見他追了下去,這才拍拍胸口,嘴裏念道:“哎呦呦,嚇死我了,不用失身了,不用失身了。”

李俊榮追著那女子奔下樓梯,樓梯盡頭是一方天井,青石板的院子裏擺放著大盆小盆的花草。前廳外的走廊下有兩個人,一個中年婦人,一個胖乎乎的道士。

女子直接奔向中年婦人,大喊“有壞蛋”。中年婦人跟著站起來,把她拉到身後,倒是一臉凜然無懼。那道士見他衝下來,雙手負背,打量著他。

不等他們發問,李俊榮搶先道:“各位不要誤會,我是被人追殺,不得已才逃進來的!”話音剛落,樓上房間裏又傳來婆子的怪叫。

兩個灰衣人拎著婆子出現在二層樓梯口,一下就看見了李俊榮。

“你們是什麽人?!”中年婦人怒道。

二樓的灰衣人根本不理她,奔下樓梯就朝李俊榮撲來。

李俊榮跑到走廊下抓過一把掃帚,直接就跟兩人打起來。

那婦人氣得肝疼,道:“光天化日強闖民宅,成何體統,成何體統!道長,你看這……”

道士微微一笑,道:“跑不了的,打壞了東西,賠就是。夫人的身體沒什麽大礙,就是操心的事情太多,心血不足,容易手腳冰涼,月事不調。稍後我給開個方子,照著抓幾味藥,先吃三副……”

“三副怎麽夠,七副!這麽大個家,能不操心嗎?”婦人打斷了他,又朝正在追打李俊榮的幾人道,“你們,打壞了東西,五倍賠!”

“好好好,七副,七副。”道士掃了打架的幾個一眼,道,“抓七副,先吃三副,好起來,劑量就減半。”

“要是不減呢?”小女子忽然問道。

道士笑眯眯道:“不減,會長胡子的呦。”

小女子“噗嗤”一笑,忽然對婦人道:“娘,你有胡子!”

“少胡說,娘怎麽會長胡子!”婦人瞪了她一眼,手還是不禁往唇上摸了摸,道,“看好了,打壞的東西都記下來,賠,全都要賠!”

兩個灰衣人狠狠瞪了她一眼,亮出刀子。

李俊榮哭笑不得,都什麽時候了,還在算計打壞東西,一邊跑,一邊大叫:“夫人,道長,你們再不叫人來,等他們幹掉我,你們也跑不掉!”

“不急不急,等他們幹掉你再說。”道士拉了個板凳過來坐下,道,“一寸長一寸強,你個大掃帚被兩把小刀追著打,太丟人了,掃腿!”

李俊榮連忙一記橫掃,正中前麵那人的小腿。粗硬的掃帚枝紮得那人跳開一步,立刻就破了被夾擊的窘態。

“打頭!”道士喊道。

“呼!”掃帚直拍過去。

剩下那人連忙躲閃。

“別真打啊,戳他胸!”道士又喊。

李俊榮連忙變招,又戳中了。

那兩人見道士在幫李俊榮,大怒,留下一個牽製,另一個轉而朝道士撲來。

“道長,小心!”小女子大喊,被她娘拖到一邊。

道士不慌不忙,動都沒動,稍稍側身,踢出一腳,那人便“撲通”跪倒在地,手中的匕首也不知飛哪去了。道士伸手在他頭上敲了一下,道:“砸壞了夫人的青石板,可是要賠的呦!”

那人想起來,又被道士按下,幾次下來,終於意識到這道士是個高手。

那邊李俊榮少了個對手,手中掃帚飛舞,開始轉守為攻。

這時,大門口傳來巨大的敲門聲,緊接著就是大門被撞開和仆人的慘叫,三個灰衣人衝進來,手裏都拿著匕首。領頭的見那兩個同夥一個被放倒一個被掃帚逼得手忙腳亂,目光在道士身上稍作停留,就判斷出他才是真正的威脅,立刻讓兩個同伴去夾擊道士,自己則撲向站在廊下的母女。

李俊榮一看那家夥要對母女不利,立刻撇下麵前的殺手,高喊:“他們是無辜的,有本事衝我來啊!”

殺手頭領壓根兒就不理他。

小女子連忙拉著她娘要躲。

豈料那婦人忽然亮出一把剪刀,指著自己的脖子道:“你敢碰我一下,我就死在你麵前!”

殺手頭領嚇了一跳,我還沒殺你你就要自殺,這是什麽路數?

李俊榮趕過來,一掃帚朝殺手頭領腦袋上砸下。

道士仍是坐著,抬腳踢翻一個殺手,道:“夫人,這個小夥子不錯,考慮下啊!”

夫人怒道:“你是來給老娘看病的,不是來做媒的!”

“成人之美,一帶兩便哈!”道士扣住另一個殺手的手腕,一帶一缷,直接扔了出去。

殺手頭領道:“道士,休要多管閑事!”

道士道:“你這麽說就不對了。這位夫人是我的顧客,我來給她看病,你們卻來搗亂,她要是有個什麽閃失,誰來付我診金?你們嗎?”

李俊榮大喊:“道士,打跑這些人,夫人給你雙份的!”

“當真?”道士兩眼放光,望向夫人。

夫人剜了李俊榮一眼,道:“小子,你的賬還沒算呢!”

李俊榮提著掃帚跑到母女倆身前,大義凜然道:“打跑了他們,夫人想怎麽算都行!道士,我來保護夫人和小姐,他們就交給你了!”

道士眨眨眼,這小子有點兒意思啊,還懂得甩鍋。

五個殺手聚到一起。殺手頭領見道士不好對付,道:“道士,這件事與你無關,那小子跟我們有過節,今天必須帶走,你少管!”

道士拍拍身上的道袍,道:“我說了,夫人是我的顧客,哪有還沒看完病就走人的大夫?方才他也說了,打跑你們,夫人給我雙倍的錢……”

“三倍!”小女子大叫。

道士聳聳肩,道:“諸位,我也不想打架的,可人家願意出錢,除非……”

“除非什麽?”殺手頭領道。

“除非你們給更多錢,我保管把他們統統滅口,一個不留,灰飛煙滅,連神仙都找不到。怎麽樣?考慮下?”

“道士,你怎麽能幫壞人!”小女子大叫。

“見錢眼開,非大丈夫所為!”李俊榮跟著道。

“那也得他們出得起。”夫人走上幾步,站在道士身邊,一臉不屑道,“就憑他們,打對折,他們都買不起。”

殺手們感到了深深的侮辱。

道士從袖子裏摸出幾個銅板,在掌心掂了掂,道:“要不這樣,讓夫人賞你們幾個錢,出去左轉,吃碗麵,回去就說這小子掉進茅坑裏淹死了。”

小女子“噗嗤”笑了。

李俊榮不滿道:“憑啥是掉進茅坑淹死了?”

道士道:“你傻啊,要是別的死法,少不得要把屍體弄回去交差,唯有茅坑,誰會跳下去在那兒找東西?是不是啊,你們五個?”

殺手們再次感到了深深的侮辱。

殺手頭領晃了晃匕首,咬牙道:“全部幹掉,一個不留!”

“殺!”四個殺手兩人一組,左右撲來。

李俊榮連忙拉著母女倆往後退。

夫人有些慌了,連忙大喊:“五倍,幹掉他們!”

道士“哈哈”大笑,霍然起身,一腳將坐下板凳踩起,踹出。板凳“呼”的飛過去,正中一個殺手的迎麵骨。

殺手慘叫倒地。

和他一組的另一個殺手見狀,稍一猶豫,就被道士一把抓住,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喀嚓”一聲,劇痛襲來,手腕應聲而斷,匕首落地。

殺手頭領大驚,這道士好快的身手,一個照麵就廢了兩個人!

道士根本不給他們夾擊的機會,腳踏連環,掌舞八卦,直接撞進另兩個殺手中間,抬手一掌劈中一人下巴,又一肘撞在另一人胸口,將兩人擊飛。

殺手頭領連忙趕去支援,被道士一讓一晃,匕首落空,門戶大開。

道士朝他飛了個眉毛,忽地轟出一拳,正中其胸。

“砰!”殺手頭領如斷線的風箏般跌飛開去,撞在青石板台階上。

最開始被踢中迎麵骨的殺手勉強爬起來,繞到道士背後,掄起板凳就砸。

“當心!”李俊榮驚呼。

“嘩啦!”道士反手一掌,板凳應聲碎裂。道士雙手落在殺手雙臂上,一扣一拉,一拐一抹,最後在他兩側肩窩處同時一敲。那殺手“噔噔噔”連退五步,兩條胳膊便垂在那裏再也抬不起來。

另一個被折斷手腕的殺手跑到頭領身邊,將他扶起。頭領嘴角掛血,勉強直起身子,喊道:“撤!”

殺手們被道士一通猛擊早就無心再戰,一個個連滾帶爬的往門口跑去。

夫人喝道:“不能放跑他們,今天你走了,明天他們再回來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怎麽辦?”

道士一個閃身擋在大門口,又是一通眼花繚亂的拳腳,將他們全部放倒,拍拍手掌道:“這點本事也敢出來混?貧道都沒出汗。”

殺手頭領猛撲向落在不遠處的匕首。

道士抬腳,落下。

頭領悶哼,掌骨盡裂,眼睜睜看著一尺外的匕首。

“有種殺了我!”頭領滿臉是汗,他,本想自殺。

道士回頭。

小女子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她又幾曾見過這等凶悍的打法?

夫人總算是見過世麵的,這麽厲害的道士自家也惹不起,定了定神道:“道長放心,說好五倍,就是五倍。現結。”

道士一笑,朝李俊榮道:“喂,這些人,是來追你的吧?”

李俊榮提著大掃帚,道:“是,是吧……”

道士道:“你是欠了他們東家錢,還是睡了人家女兒啊?”

小女子一聽,立刻退開兩步,一臉嫌棄的看著他,像是在說原來你是這種人!

李俊榮大急,舉起掃帚道:“絕對沒有!我連姑娘的手都沒拉過!我發誓!”

道士道:“夫人,小姐,放心吧,我看這小子眉根齊整,雙目清澈,元氣內斂,八成還是童子身。”

“對對對,童子,童子……”李俊榮的聲音越來越小,耳根子火辣辣的。

小女子白了他一眼,道:“還不把我家掃帚放下!”

李俊榮連忙放下掃帚。

道士一腳將殺手頭領踢暈,道:“夫人是想報官?”

夫人眼中閃過一絲淩厲:“要麽報官抓起來,要麽殺了!”

李俊榮和小女子都嚇了一跳。

道士一腳將匕首踢到夫人腳下。

“娘!”小女子搖了搖她的胳膊,小聲道,“真要殺人啊?”

夫人轉向李俊榮,抬起下巴道:“禍是你闖的,你來動手!”

李俊榮瞪大了眼,道:“我,我?”

小女子撿起匕首塞進他手裏,道:“自然是你,難道還是我們?”

李俊榮哭笑不得,望向道士:“道爺,還是你來。”

道士道:“你不殺他們,那就隻能報官。到時候官府追查起來,他們會說是你欠了他們的錢,他們是來追你才不得已擅闖民宅。到時候官府找到你,你是招,還是不招?”

李俊榮想哭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從海上逃出來,還一路被人追殺,要落到官府手裏,不死也得扒層皮,再關個十年八年。“求道爺指點!”李俊榮將匕首一收,朝道士行大禮。

“辦法呢,不是沒有。”道士看了母女倆一眼道,“不過得夫人和小姐配合。”

李俊榮連忙望向母女倆。

小女子一臉我憑什麽要幫你們的神情。

夫人倒是爽快:“凡事都有個價錢。”

李俊榮摸摸身上,隻有幾個碎錢,忽然靈光一現,道:“道長,夫人答應給你五倍診金,你減掉一些,夫人不就可以幫忙了!”

道士很有想打人的衝動。

夫人倒是眼中一亮,道:“小夥子蠻機靈。不過我看道長可不會答應。”

李俊榮道:“道長,你幫人幫到底……”

道士伸出手掌,抖抖手指。

夫人轉身從大堂裏拿出一封銀元來,正好是五倍的診金。

李俊榮望向道士。

“減兩成。”道士勉強道。

李俊榮望向夫人。

“留兩成。”夫人還價。留兩成,那就是原來的診金。

李俊榮望向道士,一臉哀求。

“減四成。”道士道。

李俊榮轉向夫人。

“留四成!”夫人繼續還價。

李俊榮大喜,又轉向道士。

“減一半!”小女子突然喊道。

“成交!”道士和夫人同時道。

道士接過半封銀元。

李俊榮連忙道:“道爺,夫人肯幫忙了,你快說說。”

道士道:“簡單。這些家夥的武功都被我廢了。夫人報官,不說他們是追你來的,隻說這些人入室搶劫,被貧道路見不平把給收拾了。這些人都是外地來的,在杭州沒什麽根基,隻要夫人舍得把省下來的半封銀元拿去打點官府的人,把事情辦成鐵案,事情便了了。”

李俊榮大喜,隻要能把自己摘幹淨就行。

夫人蹙眉道:“官府若是要道長出麵作證呢?”

道士收起銀元,道:“貧道行走江湖,行俠仗義,他們想找,盡管找便是。”

“老陳,報官!”夫人朝縮在大門口不敢過來的老仆喊道。

道士一拱手,道:“貧道告辭,夫人記得去抓藥,三副足矣!”說完,跨過滿地殺手,負手而去。

李俊榮朝母女倆說了聲“告辭”,連忙追了出去。

“娘,就這麽讓他們走了?”

“砸壞東西的錢,從你的用度裏扣!”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