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第一次殺人

砰!一聲,門,自動打開了。

江詣衝了進來,看到了被捆在了椅子上的蘇糖,蘇糖也看到了江詣,比起被林肖囚禁,真實地看到江詣出現更令蘇糖感到震驚。

“林肖!你……為什麽要抓她?”江詣站在蘇糖與林肖中間的位置,他眼神戒備,一邊看林肖,一邊看蘇糖。

“江詣!”蘇糖也看向江詣,她發現,林肖坐在畫板前,依舊保持鎮定,他連手中的畫筆都沒放下。

“畫畫。”林肖依舊是那兩個字。

“畫畫?……畫畫,也不用把人捆起來畫啊……”江詣給蘇糖使了一個眼色,蘇糖也保持安靜,林肖再次低頭去勾勒他的線條時,江詣已經移動到了蘇糖的身旁,他看了一眼捆綁蘇糖的繩子,然後他轉到了蘇糖椅子的後邊,快速地解著捆綁蘇糖的繩子。

“其實畫畫真的不用把人捆著畫啊……對了,你餓不餓,今天吃飯了嗎?”江詣雖然和林肖“閑聊”著,但絲毫不影響他解開繩子的速度。蘇糖更是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時間在此時,變成了箭在弦上的一秒一秒的煎熬。

蘇糖依然維持著雙手被捆綁的姿態,江詣也看起來依然是站在蘇糖身後而已,林肖偶爾抬頭瞄她一眼以便作畫時,他似乎沒有看出任何逃離的跡象。

終於!繩子完全解開了。

“我說‘跑’,你就跑!”江詣在蘇糖耳邊小聲說。

蘇糖輕微搖頭,她擔心要是她跑開,江詣怎麽辦。江詣的眼神卻很堅定地看著蘇糖,他又看了一眼門的方向。蘇糖發現,門剛才開了,就一直維持著開的狀態。蘇糖略微點一下頭,示意江詣,她會配合江詣的要求。

在林肖再一次低下頭去畫畫時,江詣在蘇糖耳邊小聲說:“跑!”

蘇糖忽一下站起來,就像射出去的箭,幾乎是彈到了門的位置。江詣抄起蘇糖剛才的椅子就朝著林肖砸了過去。林肖也聽到了動靜,機敏地躲開了椅子,椅子砸散了畫架。蘇糖在就要把腿邁出房間的一瞬間,門自動關上了。砰一下,劇大響動,但關上也就在1秒內。仿佛百米賽跑,輸了零點幾秒也就是輸了,蘇糖就是輸在零點幾秒的選手。由於慣性,蘇糖就算看見門關上了,她的頭也還是重重地撞在了門上。

蘇糖悶聲不響地就倒地了,整個人已經被門撞懵了,她躺在地上隻感覺到滿眼的世界都是模糊不清的,腦子也嗡嗡的。蘇糖努力保持清醒,她雙手支撐著身體,從地上爬了起來。

林肖“啊啊”地尖叫,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匕首,打開刀鞘,握著明晃晃的尖刀就朝著蘇糖奔過來。那種猙獰的表情再次出現了,林肖舉著匕首,正麵對著蘇糖的胸口刺了過來。

“啊!”蘇糖來不及躲閃,一聲尖叫,卻沒感到身體上任何一個地方被刺中,卻感到了一個大力的熊抱。

江詣睜大的雙眼和臉部的抽搐讓蘇糖明白了,這一刀刺在了江詣的身上,劇烈的疼痛讓江詣的臉都變形了。

林肖發現沒刺中蘇糖,竟然一使勁兒把匕首從江詣的後背拔了出來,一股血液噴濺,江詣痛得大叫。

“老公!”蘇糖大喊。

林肖躥到了蘇糖的身旁,想再次刺向蘇糖。江詣一個飛撲就把林肖撲倒了,匕首也隨著林肖的倒地被甩了出去。江詣和林肖糾纏起來,你一拳,我一腳,就像兩隻獸,瘋狂地攻擊著彼此。

蘇糖看到兩個人的糾纏和那把被甩出去的匕首,蘇糖歪歪斜斜地踉蹌著走到匕首前,她拾起了匕首,她看到了林肖已經把江詣按在了牆壁上,兩隻手還死命地扣住了江詣的脖子。江詣受傷的背部流出的血已經把牆壁染紅了。他血管爆出,臉都被憋紅了,痛苦的窒息感也沒能阻止他對林肖的反抗,但很顯然,他已經力不從心,他不是林肖的對手。

蘇糖眼睜睜看著江詣就要被林肖掐死了,她握著匕首的雙手都在顫抖。

噗!匕首刺入了林肖的脖頸,直刺大動脈,一股血流噴射出來,噴了蘇糖滿臉都是血。林肖就像突然被電擊穿了一樣,他死命掐著江詣的兩隻手漸漸從江詣的脖頸上滑落了,蘇糖也嚇得立刻放開了緊握著匕首的雙手。

“啊……嗯……”林肖發出了呻吟聲,瞪著眼睛,靠在了江詣的身上,一動不動了,脖頸大動脈上的血液卻還在噴血的狀態。

蘇糖傻了一樣,站在原地,任憑林肖脖頸的血液噴在了她的衣服上,她已經嚇得不知道該繼續做什麽了。

江詣一把推開了林肖的身體,林肖撲通一聲就倒在地上了。仰麵朝天,瞪著雙眼,張著嘴。

“咳咳………………”

江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一直在咳嗽,這是脖頸被掐住的反應。

好半天,江詣終於緩了過來。他立刻蹲下身子,在林肖的鼻息處探了探。

蘇糖轉頭盯著江詣,全身哆嗦著。“他……他……”

“他死了。”江詣言簡意賅。

“死了?死了……”蘇糖伸出雙手,看到了自己的手上沾滿了鮮血,還有身上,噴濺地都是林肖的血。眼淚不知不覺已經布滿在臉上了,蘇糖感到這一刻,連世界都是假的,她肯定沒有生活在現實裏,人肯定不是她殺的,眼前的一切也都是幻境。

腦子依舊嗡嗡響著,渾渾噩噩,蘇糖的身體在不斷癱軟。江詣一把抱住了就要癱倒的蘇糖,他在她耳邊不斷安慰:“沒事了,都結束了。沒事了,都結束了……”

蘇糖也下意識地緊緊地抱住了江詣,但她卻抱住了一手血,黏糊糊,濕漉漉,充滿濃重的味道。蘇糖這才清醒一些,她知道,江詣受了重傷。

“沒事了……”江詣整個人的身體向下滑,他眼睛越來越閉,身體已經沒有了力氣,直到完全倒地。

“老公!”蘇糖抱著江詣哀嚎。

“求救!”蘇糖提醒自己,她不能癱軟,她要振作,她要救江詣。

“120……”蘇糖從江詣的口袋裏翻出了手機,她撥打電話。

“喂!”蘇糖感到眩暈。

“女士,你所在的位置是哪裏?”120台詢問。

“這裏是……”蘇糖聽到門砰一聲打開的聲音,她本能地朝著聲音方向看去。

她竟然看到了一片荒地,長滿了野草,蘇糖踏著鮮血走出了屋外,這一刻,她才發現,這裏根本不是彭哲的舊居那棟樓。“怪不得,我沒聽到保鏢砸門的聲音,這房子根本沒有‘隔壁’了。”蘇糖發現,他們所在的地方,不過是一個單獨的平房,四周除了一片長滿了野草的荒地之外,什麽也沒有!

“喂,女士,請問你所在的位置是?”120台還在詢問。

“這裏……我不知道這裏是哪裏……”蘇糖一邊說還一邊四處走動,她連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記住,你身上的這顆紐扣是定位追蹤器,遇到險境,我可以追蹤你的位置……”蘇糖想起了老沈的話。

“稍等。”蘇糖掛了報警電話,馬上撥通了給老沈的電話。

“老沈!”蘇糖急切。

“蘇糖!保鏢們說你被綁架了,我們剛在後台監控器看到你的位置……”老沈的聲音充滿擔憂。

“可能是屋子裏沒有信號……”蘇糖說著,就走回了屋門。

砰,門又關上了。

“不要!”蘇糖拚命拍打著門,門依舊緊緊關著。

一陣急刹車的聲音,讓絕望拍打門的蘇糖轉了頭,她看到了沈嘉揚的車停在了她眼前,老沈從車子上跳下來,衝到了她麵前。

“老沈!”蘇糖就像看到了親人一樣,淚如雨下,老沈也一把抱住了蘇糖。

“門打不開,江詣還在裏麵,我怕他死了……”蘇糖緊緊抓著老沈的衣服。

“我幫你開,你放心,一定能打開。”老沈安慰著。

砰,門又自動打開了。蘇糖看向屋子裏,江詣還倒在血泊裏,睜著眼睛,滿臉痛苦的表情。

砰!砰!砰!……

門就像發瘋了一樣,完全失控了。在開,關;開,關之間來回折騰。

蘇糖放開了老沈的懷抱,她看著發作的門,手足無措。

“這門可能是被什麽控製著,控製它的儀器失靈了。”老沈觀察著自動閉合的門。

野草中的一塊大石頭進入了老沈的視線,老沈走過去,搬起石頭,在門又開了的時候,瞬間就把石頭推到了門與牆壁之間。砰,門再關上時,被石頭擋住,在門和牆之間就留了一個一人多寬的大縫。

老沈和蘇糖從縫中走進了屋子裏。

江詣眼看著兩個人進來的時候,他的眼睛卻已經一點一點閉上了。

“老公!”蘇糖嚇得大喊。

老沈看到了滿屋的血跡,地上倒著的林肖,還有昏迷的江詣,他也有些驚訝,但很快恢複了鎮定,他探了探江詣的鼻息,看到他身下有血跡,又把江詣的身體翻轉過去。

“教你的那些自救知識,你都忘了嗎?就把流血的人這麽放這兒了?”老沈脫下了自己的襯衫,把襯衫緊緊地纏在了江詣汩汩流血的傷口處,給江詣止血。

“我沒有辦法告訴120我們所在的位置……”蘇糖還在哆嗦。

“你看著江詣,我把後台監控器上顯示的定位告訴120……”老沈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發現信號被屏蔽了,他又從門縫走了出去。

很快,老沈又返了回來。

“我通知了120我們所在的位置。”老沈告訴蘇糖。

“好……”蘇糖坐在地上,緊緊抱著昏迷的江詣。

“我報警了。”老沈說。

“報警?”蘇糖驚愕,隨即消沉:“我……我殺了林肖……”

“那人的匕首……是你刺進去的?”這下輪到老沈驚愕了。

“嗯……你教我的,攻擊人,要攻擊要害部位……”蘇糖看了看老沈,又看了看死去的林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