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嫌疑人逃跑
警方很快趕到了。經過法醫的檢驗,餐刀和餐叉上都有林肖的指紋。警方調取了美容院其他地方排布的監控,昨天夜裏,除了林肖和李敏慧之外,也並未發現第三人。證據確鑿,毫無疑問,殺死李敏慧的人就是林肖。
就在法證人員取證,法醫做初步屍檢,刑警在對邵珥珥進行詢問時,蘇糖雖然還處於“驚魂未定”的試圖冷靜自己的狀態裏,但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伍教授,蘇糖還是振作了一些精神。
蘇糖主動走到了正在林肖坐過的那張桌子前看著被密封的窗戶的伍教授。蘇糖打量他,發現伍教授50歲出頭,穿著一身黑色西裝,帶著無框眼鏡,氣質儒雅卻又透漏精明。
因為事情十分蹊蹺,警方也把犯罪心理學家伍教授請到了案發現場。林肖為什麽會以如此殘忍的方式殺死自己的女朋友呢?這不僅是警方關心的問題,也是蘇糖關注的焦點。
“伍教授你好……”蘇糖禮貌地打了招呼。
聽到聲音,伍教授轉身。“你好。”他也禮貌地回答。
蘇糖把自己收起來的林肖的畫作從皮包裏取了出來,遞給了伍教授。“林肖在逃跑之前,一直坐在這個位置,畫著這些東西。”蘇糖解釋。
伍教授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副白色手套,帶上之後,他結過了蘇糖的畫。“現場的任何東西都可能會成為破案的關鍵物證。在接觸的時候,最好帶上手套。”伍教授善意提醒。
“昨天還沒發生這樣的事情,也沒想到他會殺人,所以就……”蘇糖解釋著。
伍教授點了一下頭,表示理解。他認真而仔細地翻了翻每一張畫,又反複看了看桌上的牛排和新畫的那張畫。
“伍教授,您覺得,林肖為什麽會殺人?”蘇糖問。
“林肖……有可能是出現心理障礙或精神障礙而導致了瘋狂的殺人舉動,但他的狀態始終成謎,要是過分給出這樣的結論,又顯得太輕率。”伍教授打量了一下蘇糖,他看到了一個在努力保持鎮定的姑娘。“是你和珥珥一起發現的死者?”
“我……”蘇糖想說,因為林肖是撞死自己前男友的司機,所以她才來調查他,但是想到一定還有隱情,而且牽涉到彭哲和江詣的身份,所以蘇糖還是馬上改了口:“我叫蘇糖,是珥珥的好朋友,最近幾天,陪她給林肖做心理評估。”
“蘇小姐看來對林肖的畫很感興趣。”伍教授語氣溫和,但蘇糖依然能從他的眼神出嗅出一絲審視。
“我是個插畫師,對一些特殊人物和特殊題材都很感興趣。要不也不會聽到林肖這個奇怪的人就纏著珥珥帶我來觀摩。林肖的畫雖然詭異,但對我的創作很有啟發……”蘇糖說得自然,她覺得老沈給她的培訓很成功。
“那你對林肖的畫有什麽看法?”
“我覺得,這些畫,像是一種死亡的寫照。不過,畫蘇敏慧頭部這一張,顯得十分直接;其他的畫作就比較抽象……”蘇糖說出了自己的直覺。
“不愧是插畫師!你分析得很好。其實在心理學上,我們也經常透過病人的畫來分析他的內心世界。蘇敏慧頭部這一張確實和其他的有巨大的差異。這也說明,林肖在畫它們的時候,處於兩種完全不同的狀態。”
“前兩次林肖失蹤的時候,您都跟進過他的個案,您對他的失蹤有什麽看法?”蘇糖反客為主,問起了問題。
“看來,你真的很關心林肖這個人。不過,因為他現在已經是凶殺案的重點嫌疑人,所以他之前的情況,我就不再方便隨意透露了。”伍教授禮貌地回絕了蘇糖。
“明白。他不再是一個我們可以研究的特殊心理個案了,他很有可能是一個有殺人嫌疑的心理變異者。”邵珥珥走了過來,接了伍教授的話。
“不好意思,伍教授,一直沒時間給您介紹,這位是我的好朋友蘇糖……”
“我們已經認識了,蘇小姐還做了分析。”伍教授微笑一下,他的目光掃過了房間中央躺著的蘇敏慧的屍體,他臉上的表情立刻又嚴肅起來:“珥珥,我必須要提醒一下,現在這種情況下,你和你的朋友蘇小姐,都需要提高警惕,我們還不能確定林肖的心理和精神狀態,你們兩個又都和他頻密接觸過。所以,你們也有可能成為他的目標。”
“可能,我們在他眼裏,連人類都不是。”邵珥珥的表情也嚴肅,轉而又笑了出來。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一定要小心!”伍教授舉起了蘇糖剛才給他的畫,一張一張翻動一下,他指著畫說:“取出了心髒,沒有了腿,砸碎了手……這些有可能是他的幻想,但也極有可能是他做過的事。如果是後者,他就有可能是一個非常可怕的連環殺人凶手。”
“伍教授說的對。如果真的遇到不尋常的情況,你們可以要求警方保護你們。但最好,還是盡量待在家裏,外出或工作時,也最好有人陪伴。”剛才給邵珥珥做筆錄的刑警走了過來,一身筆挺的警服和一臉沉著幹練的模樣塑造出一個正氣十足的警察形象。這位警察就是負責偵辦此次案件的刑警紀駿。
“謝謝紀警官提醒。”蘇糖禮貌道謝。
“蘇小姐,對於蘇敏慧被害一案,我還有一些細節的問題需要向你了解。我們要去那邊談一下。”紀駿示意門口的位置。
蘇糖點頭,跟著紀駿走過去。蘇糖一直在思量,她要不要把當年林肖撞死彭哲的事,以及她和彭哲的關係告訴紀駿。
“蘇小姐有沒有看到最近幾天,蘇敏慧和林肖之間有什麽互動……”紀駿做起了筆錄。
“好像沒有。因為林肖根本拒絕和人交流,他隻把需求寫在紙上,而且隻有一兩個字……”蘇糖已經打定了主意,如果紀駿沒發現,她也不會主動去提當年彭哲的車禍。
繁忙了一個上午,警方的初步調查也終於告一段落。蘇敏慧的屍體被抬走,美容院也被封鎖,員工也都暫時放了假。
蘇糖回到“畫世界”咖啡館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她還沒有吃上一口飯。蓮姐看到蘇糖心事重重和略顯憔悴的樣子,就給蘇糖端來一杯熱的玫瑰花茶。
“很累?”蓮姐關切詢問。
“折騰了一上午……”蘇糖還想繼續說下去,就發現蓮姐突然把頭湊到她耳邊:“你老公來了,我說你上午去采購顏料了。”隨機,蓮姐又大聲說著:“有人就是享福啊,累了,就有人疼愛。”說完,蓮姐忽悠轉身,向廚房方向走去,就和迎麵走來,端著一個蛋糕盒的江詣打了照麵,還很默契地向江詣使了一個眼色。
蘇糖裝作平靜地抿著玫瑰花茶,一隻手托著腮,顯得疲憊地兩眼放空。
一股濃濃的奶酪蛋糕的香氣撲鼻而來,一個好看的白色的蛋糕盒擺在了蘇糖眼前的桌子上。順著蛋糕盒向上看,蘇糖看到了一身粉色休閑裝的江詣。
“我知道,我老婆呢,最喜歡吃奶酪蛋糕了。努力工作的人,就能夠心想事成。這塊奶酪蛋糕,就是獎勵給我辛苦工作的老婆大人的!”江詣一邊說,一邊打開了蛋糕。“Surprise!我回來了!”
隨著蛋糕盒的打開,蘇糖看到了一雙手上捧著一顆流血心髒的造型,嚇得蘇糖“啊”一聲叫了出來。
這一聲叫喊倒是也嚇了江詣一跳:“怎麽了?”
蘇糖馬上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老公,你不是在廣州跟進self art mall嗎?……你這蛋糕的造型太奇怪了吧?”
“手指,是我用白巧克力做出來的。”江詣的手指又在“鮮血”上碰了一下,又把手指放在舌尖上嗦了一下:“甜度剛剛好!這可是草莓果醬,也是你喜歡的味道。”
“噢,是噢……”蘇糖覺得江詣品著草莓果醬的姿態很怪,她感覺也很別扭。
江詣拿起了桌上的刀叉遞給蘇糖:“切開手指嚐嚐,白巧克力沒有做得很甜,肯定是你要求的健康程度。”
蘇糖笑著,甜美的酒窩掛在臉上,模樣依然讓人迷戀。她拿起刀,順著手指與手掌連接的部分切了下去,白巧克力的脆得恰到好處,手指很容易就全部被切割掉了。蘇糖用叉子去叉食指,卻被叉得破碎,蘇糖無法不想起兩幅林肖畫過的畫:一雙手捧著一顆流血的心髒;一隻支離破碎的手。兩幅畫十分完美地結合在了這塊奶酪蛋糕上。
因為白巧克力手指破碎了,蘇糖幹脆用手拾起一跟切割下來的手指放進了嘴裏,她的唇齒之間被一股濃鬱卻又不會過分甜膩的白巧克力的味道占領,細細品起來,還有碎的杏仁和榛子的味道。
“很好吃。”蘇糖讚賞。
“蛋糕,可是我親手為你設計和烘焙的。奶酪的味道也不錯噢,你嚐嚐心髒的部分。”江詣指了指帶著草莓果醬的蛋糕。
蘇糖拿起刀子,從心髒的邊緣切下一小塊,用叉子叉起,放進了嘴裏。濃鬱的奶香配上半糖的草莓,味道確實誘人。蘇糖不得不承認,奶酪,果醬,白巧克力,杏仁和榛子的幾種搭配,組合成了她最愛的味道。江詣在這盒蛋糕上一定花了很多心血。
“奶酪蛋糕也很美味。不過,老公,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是這個造型?”蘇糖抬眼看向站在原地,因為視角而顯得高高在上的江詣。
“那雙手,是我的;捧著的心,也是我的。我把我噗通,噗通,熱烈跳動的心髒,獻給我最愛的老婆,代表著,我對你,最真摯的愛。”江詣拉過蘇糖的手,還在她的手上吻了一下。“這,就是蛋糕的寓意啊。”
“是嗎?我老公這麽愛我!”蘇糖一邊說著,一邊抽回了手,拿著餐刀,在奶酪蛋糕的心髒中間切下去,一切兩半,用叉子叉起其中的一半,大口大口吃起來。
江詣靜靜看著蘇糖的吃相,不發一言。